叶晚想了会儿，从床上起来，然后就下了楼。
坐电梯下了楼，走到单元楼门口，刷了卡，门开了。
叶晚想到陆与白吃醋，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像是甜。
又像是有其他什么味道。
她从没想过，陆与白这样的人还会吃醋的。
无论是读书还是毕业后，他都是众人称道的天之骄子，走哪里都是一群人围着他转悠的存在。
没想到和她一样，他也会吃醋。
啧。
明明前几天他还跟她说“让她有事就直接问，不要让他猜”，怎么到自己了，也这样的。
果然恋爱会降智吗？
叶晚想。
推开单元楼的门走出去。
远远就看见站在灯光下的陆与白，他站在哪里，远远地看着她。
路灯的灯光勾勒着他的人影，清冷得像天上的玄月，那双终年有着雾气的眼睛泛着光，看着她。
叶晚走进，两人站在路灯下，被光包围。
等了许久，叶晚才开口：“所以我刚刚没看错？”
他“嗯”了声。
见他承认，叶晚笑了下，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那你现在想问我什么吗？”
“有。”
陆与白垂眸看她，沉默半晌，开口，声音有点远，问她：“他是谁？”
“我发小，姜野，姜叔叔的儿子。”
叶晚知道他问的是谁，没有故意为难他，回答道。
“我还以为……”
“我没机会转正了。”
陆与白像是松口气，声音轻了许多，没来由的，叶晚觉得自己听出点他语气里的庆幸。
“咦？”
叶晚有些茫然地看他。
“嗯？”
陆与白鼻音里发出一声音调，偏了偏头看她，显然是在问她“咦”什么。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叶晚别开头没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句。
叶晚低着头，正纠结，陆与白突然拉起她的手，手心的温度烫人，也不知道他怎么的，手心的温度似乎特别高。
“怎么？”
叶晚心头猛跳，抽了抽手，可是没能从他手中抽出。
下一秒手腕上一冷，金属的质感贴在皮肤上，带过一丝丝的凉意。
一枚熟悉的手表被牢牢戴在她的左手手腕上。
第四十六章
表针还在走。
叶晚清晰的听见手腕上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哒。
哒。
哒。
一下又一下。
陆与白那只漂亮干净的手握着她, 手指尖白中透着一点粉色。
他垂然低头，嘴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手背上，明明不高的温度, 却像是带着火, 烫的，滚烫的。
看着左手上的手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说的东西, 就是这个？”
陆与白捏了下她的手心。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叶晚小声问。
“你和我说你家里事的第二天吧，我想这块表应该会被查封拍卖，就找人问了下。”陆与白低着头, 手指节轻轻在她的手心刮擦。
“其实我也没想到真的能找到。”
“晚晚, 十八岁生日快乐。”
等他话音落, 叶晚不自知觉的用手摸了摸手表,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鼻子发酸，想哭。
她以前就不懂什么名表，现在也没多少兴趣，对表也没多少执念。
只是每次听见有人讨论起手表的时候, 她总会想起曾经有人在她18岁生日那天送了她一块表。
只是那块表后来再也不属于她了。
就像她和他之间的鸿沟一样。
就算拼尽全力，她永远也跃不过去。
所以即便后来拿到了联系方式，她最后也没有联系他。
直到见到他那天，他主动的走向她, 一步、两步，直到他站到她的面前。
叶晚没说话，抬头看他。
光被揉碎, 落在他肩头。
因为距离近, 她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
叶晚下意识转身, 用手捂住口鼻，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
“怎么了？”
陆与白轻声问。
见她转身，跟着她转了一圈。
见叶晚眼睛里有雾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慌乱，“怎么了，别哭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句别哭，叶晚深吸了几口气，眼泪还是落了出来。
陆与白一下就慌了，急忙地给她擦眼泪，又哄她。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叶晚深吸了几口气，才止住眼泪。
“陆与白。”
被她叫住，他拿纸给她擦眼泪的手僵了下，“我在。”
“我发现。”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陆与白明显愣了下。
一秒、两秒。
下一秒，叶晚就落到了他的怀里，抱了个满怀，被他的气息完全覆盖。
“我也是。”
她听见他说。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看见小区巡逻的保安，叶晚才从陆与白怀里退出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会儿。
叶晚低头轻轻踢了下地，开口。
“你微信背景墙上的照片是我吗？”
“原来你说的照片是这个啊。”
陆与白一脸恍然，然后点了下头：“是。”
虽然听了姜野的分析知道是自己，但是亲耳听见陆与白说出来，叶晚感觉心脏又开始乱跳了。
“我不记得我和你照过那种照片啊。”
“还靠在你肩头……”
叶晚小声地说。
陆与白沉默了会儿，蓦地开口：“我感觉很难和你说明白。”
他看了眼头顶的路灯，轻声道：“你站在原地别动。”
“哦。”
听了陆与白的话，叶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就看他迈步走到她后面，地上的影子也被拉长，然后歪了下头。
地上的影子，变成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
她好像知道了那张照片怎么来的了。
咔嚓。
闪光灯亮了下。
他竟然还拍了照。
叶晚回头迈步走过去，偏头靠在他肩头，抿着嘴唇笑：“还是这样照吧。”
“嗯。”
陆与白拍了几张后。
叶晚脸上带着笑，在路灯下，仰头看他，眼眸中带着光，好奇问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知道。”
“哪有不知道的啊？至少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一样的吧？”
陆与白听她话，沉默了会儿：“见你的第一天吧。”
叶晚愣了一下，“我转校过来的那天？”
“嗯。”
陆与白点了下头。
“可是我记得你那天发好大脾气，桌子都被你推倒了……”
叶晚兀自说道。
陆与白盯着她看了会儿，喉结轻轻滚了滚，半晌才开口：“是发了挺大脾气的。”
“后来不是抬头看了你一眼吗？”
叶晚：“嗯？”
陆与白：“然后。”
“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两人就站在路灯下聊天，叶晚听他说他买礼物的事，又听他说拍照的事，还有换角色不做王子做魔镜的事。
以及毕业后，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看见成绩后，给她发告白短信，以为自己被拒绝的事。
叶晚听了，半晌心里有点涩涩的，有点遗憾地说道，“好可惜当时我没收到。”
灯光下，陆与白垂眸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拿出手机，低头编辑了一会儿。
“叮。”
叶晚拿手机的手紧了紧。
“看啊。”
陆与白偏了偏头看她，说。
叶晚点开手机上收到最新短信：
【成绩出来了，我考了688，我自认长得不错，身高185还在长，家里有点钱，所以，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叶晚拿着手机，敲了两下，回了一个字：【好。】
把手机放下，叶晚看向陆与白。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眼眸里薄雾翻涌，愣愣地看着手机，失去焦距的眼睛平添给他清冷的易碎感。
怪不得，学校的女生总爱把他比作白月。
又清。
又冷。
只是他光落下的地方，又有炙热的温度。
叶晚有点高兴，但是又觉得陆与白这告白短信真不像他能写的东西，不明白为什么又是成绩又是长相身高家世的。
“不过，你这个告白短信为什么还要带成绩身高长相……”
“你记不记得。”
陆与白听了她的问题，终于收回了落在手机上的视线。
高三刚开学那年的夏天，午后。
教室里安静，空调吹着冷风吹散了灼热的空气，所有人都还在趴着睡觉。
忽的，本不应该响起的广播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叶晚，我叫白鸣，你可能不是认识，我是高三八班的！我马上就要转校离开附中了。”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想说！”
“我喜欢你！”
“我写的这首歌送给你！”
被广播里声音吵醒，叶晚有些迷糊的醒过来，等听清后，广播里响起了吉他的弹奏声，伴随着歌声。
“还挺好听的，没想到白鸣还挺厉害的。”
周围有同学小声议论着，跟着哼哼道。
“靠，好听个屁。”
陆与白可能是被吵醒了，有些莫名的火气，踹了一脚桌子，低声骂了句。
男生反锁了广播站的门，八班的老师过来找她，说是打不开门，让她去劝一下，叶晚点了下头，就跟着去了。
等她去的时候，广播室门口围了好多人。
她一到周围人就给她让了路，相互小声地说着什么。
她敲开门，男生很快就走了出来，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叶晚正想说话，就听得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冷淡淡的道：“呵，你还知道她不会喜欢你啊？”
男生听这话，差点哭了，叶晚侧头就见陆与白站在人群中，双手插着口袋里，眼睛看着别处。
“你闭嘴吧。”
她睇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男生，她记得她说了挺多话的，大概就是说谢谢对方的喜欢，自己很荣幸之类的，然后说毕业之前不打算谈恋爱，叫对方高考加油，祝福男生前程似锦什么的。
听陆与白说完，叶晚还有些茫然。
“可是这和你发的短信有什么关系？”
陆与白笑了声。
“因为——”
劝了男生后，叶晚和众人一道回了教室。
班里女生打趣她，还有男生跟着起哄。
“叶晚，你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叶晚坐回到椅子上，认真思索了一下后开口：“帅，高，成绩不能太差，最好还有钱，大概就这样吧。”
灯光洒落在陆与白身上，他眼睛带着笑看她。
“你后来突然好好学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叶晚脑子里宕机了几秒钟，小声问道。
“不然呢？”
陆与白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从直接告诉她想追她那天，就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难为情了，“是，就是因为这个。”
听到他的话，叶晚本能地用手握住他的手：“那一听就是借口吧，免得有人又找我告白来着……”
“我知道。”陆与白声音淡淡的。
“可我想和你上一个大学。”
“也想满足你所有的条件。”
过了好久，叶晚都没说话，只能听见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叶晚：“你……”
“现在多高？”
问完，叶晚就后悔了，她是真的在没话找话。
陆与白：“188。”
叶晚：“真能长啊。”
两人站着，沉默了好久。
“明天，”陆与白喉结滚了滚，“可以先不回去吗？陪我转转c市，我还没怎么逛过。”
叶晚：“啊……可是我买了票了。”
陆与白垂眸看她，慢慢地说道：“可不可以退掉，和我一起，晚点走？”
“可是退了就没有别的航班了啊。”
灯光下，叶晚小声地解释说道。
“退了吧。”
陆与白捏了下她左手的手心，“保证按时送你回去，不会耽误上班的。”
他垂眸看她，偏偏头问：“行？”
“行……吧。”
答应了陆与白后，叶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明明都说开了，可是她好像更尴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