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妆就足足百万雪花银,这些年下来,产业经营得不错,加之在湖州府首富的阿爹又是不是给她送钱花,她手里旁的不多,就钱多。
给陈二娘的聘礼都准备了万金,到金狐狸这儿,人家这么大产业做嫁妆,怎么也得翻个几倍。
蒋云若刚从徐孟戈那里掏了万两金子来,他阿娘又给送上万金,这真是让她不好意思。
“伯母既然这样说……那您只管吩咐,只要阿狸能做到,义不容辞。”不好意思完了,该赚还是得赚啊,蒋云若很想得开。
陶乐郡主憋着笑,算是明白了,看样子这小狐狸确实好财,行,有喜欢的就好。
她笑眯眯拉着蒋云若的手,“伯母我愁得呀,是谨同的亲事,他都一把年纪了,也不肯成亲,更无子嗣,每回问起来,都只说自己有心上人了,惦记人家许多年都不敢开口,我想请阿狸你帮我寻出这个心上人,叫叫对方知道谨同的情意如何?”
蒋云若:“……”好家伙,这么直白吗?
“若是她们能顺利成亲,我会拿出一半的嫁妆与那女郎君做聘礼,我个人再出五万金。”
莹纤捂着嘴在背后倒抽凉气,这也就是一时没算明白陶乐郡主嫁妆到底有多少,要是算清楚了,这会子她估计得吸氧。
蒋云若倒是清楚谨威候府多有钱,毕竟徐珉昱原先出身陇右道的士族,陇右道大半的矿与官盐都是徐家本家在打理,其中又有大半被送到了徐珉昱这里来。
不然当初长公主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徐珉昱,大千岁也不会放着一众将军国公不拉拢,来拉拢当时还只是个伯位的徐珉昱。
蒋云若难得有些亏心了,她刚才脑海中竟然闪过要不等定了亲再死遁也行。
财帛动人心啊。
不过这想法很快被蒋云若压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是个小人也不会贪不属于自己的钱,那样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不过既然陶乐郡主送上门,她顺水推舟耍流氓的计划就更好办了。
蒋云若认真看着陶乐郡主,“您放心,虽然世子不许我说出去,可您毕竟是世子的母亲,孝道大过天,我相信他肯定能理解的。”
陶乐郡主愣了下,听这话有点不对劲,她仔细打量蒋云若的表情,见对方特别坦然,心下有点不好的预感。
“你可认识那位小娘子?”
蒋云若摇头,“不认识,不过奇宝阁的消息比较灵通,加之那位小娘子家中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了一阵子,所以并不难查。”
“是谁?”陶乐郡主立刻追问。
蒋云若犹豫了一下,貌似不经意看了眼珠宝箱子才回答,“不若我将那位女郎君的情报整理一下,着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陶乐郡主心更沉了点,金狐狸这是怕她不能接受对方,怕她把珠宝给收回去?
她拍拍蒋云若的手,“你放心,这些是给你的见面礼,至于谨同和那位小娘子的事情,伯母我自有主张。”
蒋云若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跟伯母坦诚些,我跟您说呀,前阵子的邸报您看了吧?梁庆伯府的事儿不是挺热闹的嘛?您可知那位种地的潘安郎?那位二老爷有个女儿是蒋家的三娘子……”
蒋云若在莹纤呆滞的目光中,用娱乐体和八卦体详细描述了这位可歌可泣的蒋三娘小时候如何被堂姐妹欺负落水,又是如何自立自强得了徐孟戈的青眼,还如何如何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谨威候世子夫人,装作与徐孟戈不认识……等等。
她用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给陶乐郡主讲了个短篇狗血古言小说。
说实话,要不是蒋云若就是当事人,莹纤和陶乐郡主都能磕着瓜子听入迷,只可惜陶乐郡主是想要个能生的儿媳妇,莹纤是无法带入女主角,俩人都听得五迷三道的。
“这样吗?那她还能生吗?”陶乐郡主喃喃自语道。
不是她带着偏见看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谨威候府变成那些庶子的,这让她一辈子像个笑话,等谨同老了也要后悔。
做母亲的怎么都要为儿子多考虑几分。
蒋云若这才放出了最后的大招,“哦,还有件事,我若是跟您说了,您得发誓绝不能告诉旁人,尤其是徐世子,否则他肯定会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杀了我。”
陶乐郡主浑身一震,感觉是个大事儿,“你说!我保证觉不告诉谨同,否则就教我这辈子都抱不着孙子!”
蒋云若噎了下,倒也没必要发这么狠的誓。
她凑近陶乐郡主,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徐世子中过毒,在莲花镇的时候遭人算计,是蒋三娘牺牲清白救了他,这大概才是徐世子不肯成亲的缘由,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儿郎,若郡主担忧,不若让他们先怀身子,再提亲呢?”
陶乐郡主目瞪口呆,“什么?”
随即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每回提到成亲的事儿谨同都要敷衍她,原来已经……
但陶乐郡主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只皱眉摇头,“不可,无论如何人家与我儿有恩,我怎可做这样下作之事。”
蒋云若叹了口气,“您道世子为何瞒着人一次次来找我呢?其实他们二人已经情根深种,可蒋三娘觉得自己已非清白之身,还是个白身之女,配不上徐世子,又怕自己早前坏了身子不能为徐世子绵延子嗣,这才死活不肯接受他的情意。”
陶乐郡主听得为难极了,“可,可这样也不能,不能算计两人出格啊,让人知道了,谨同还好说,最多就是被打被骂,人家小娘子情何以堪。”
蒋云若:“……”不是,讲道理,你是谁的亲妈啊?
“那伯母您考虑考虑,阿狸是个江湖人,对是非黑白并没有那么看重,我只认一点,有情人就该成眷属。”蒋云若并不逼陶乐郡主,这事儿她不能主动。
她只带着几分淡淡的遗憾感叹,“他们明明彼此有情有义,又放不下彼此,只能默默煎熬痛苦,真是叫人心痛哦,只要这蒋三娘能怀身子,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若非得做坏事,能叫人皆大欢喜也好呀。”
待得送走了复杂纠结的陶乐郡主,纤湘出来了,她可算是听明白了。
“主子,你……”纤湘眼神复杂看着蒋云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好,“你可知道,若是陶乐郡主真被你说动,将来有一天等徐小侯知道了,他肯定会弄死你。”
这简直是上赶着作死。
蒋云若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他想杀我的时候少吗?可有一回是成功的?”
纤湘腹诽,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主子你想算计徐小侯的时候少吗?可有一回是成功的?
但这话在蒋云若兴头上说,估摸着只会让主子将计划谋划的更周密,她是绝不肯放弃的。
金狐狸就是这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最多就是在墙上掏个洞,继续往前冲。
纤湘迟疑了会儿,还是叹口气,算了,等主子兴头下去些再劝。
谁知不等蒋云若兴头下去呢,回去路上,莹纤没纤湘想那么多,但她也有个问题。
“若是陶乐郡主太过磊落要上蒋家门呢?徐夫人瞧着可不像是会背后做坏事的人。”
蒋云若琢磨了下,有道理。
“你提醒我了,记得帮我给徐孟戈传个信儿,约他后日去郊外桃林,怎么让陶乐郡主相信我们情深似海,只差孩子才行。”
莹纤:“……”她感觉,她又要涨姿势了。
作者有话说:
徐孟戈:我等着~
莹纤:我也等着~
陶乐郡主:我也~
蒋云若:……
第53章
月黑风高夜, 除了是最好的杀人时刻,还是幽会必备环境。
此景此景,脸都看不清, 只要声音暧昧些, 加点轻喘, 稍稍有点演技就是一部完美爱情故事。
郊外的这座桃林其实属于皇家园林,不过早就被先帝爷送给了长公主,距离长公主的别苑并不算远。
往东走一盏茶功夫, 就能看到连着别苑里陈二娘落水的那条湖。
徐孟戈立在桃林边上的亭子里,即便看不太表情, 也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解和无语。
这会子都已经七月底了, 夜里多了几分寒凉, 桃花是四月芳菲,此刻倒是有不少桃子还没摘。
可摘桃子白天来还成,跟夜色搭配在一起,总是叫徐孟戈想起琳琅阁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女郎君今日约我出来,所为何事?”见蒋云若背对着他不开口, 徐孟戈只好先问。
蒋云若转过头幽幽看着他, “所以我拒了世子的提亲,世子便再也不想见到三娘了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孟戈:“……”
他深吸了口气, 上前抓住蒋云若手腕,摸着她手背沁凉,直接将她手捂在掌心,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无奈都变成了温柔——
“拒绝我的是金狐狸, 跟你蒋三娘有什么关系呢?”
他很高兴今天蒋云若没有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易容。
虽然依旧看不清她面容, 可紧紧贴着佳人站立, 低下头仔细看,还是能看清那双妩媚中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狐狸眸子。
没有上妆,却极勾动人心。
他不动声色勾着那把子细腰转身,替蒋云若挡着风,声音含笑,“不知三娘花前月下的约我来,我是否可以理解三娘有缔结婚约之意?”
蒋云若轻叹了声,伸手拂过徐孟戈胸前,感受到他心跳略有点快,她微微勾唇,“哪儿来的月?哪儿来的花?不过是幽深夜色和几许桃子罢了,物是人非呀。”
徐孟戈低低笑出来,胸腔微颤着感染蒋云若,她也笑了。
俩人习惯性的互怼可还行?
“我阿娘去找你,说了什么?”徐孟戈低下头,小心而仔细地探看着蒋云若的神色。
蒋云若干脆大大方方抬起头,与他对视,“徐夫人想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金狐狸说……是我,所以云若可在世子你心上?”
徐孟戈胸口被青葱指尖戳得几乎要乱了章法,他赶紧捉住她的手,嗓音已经不自觉紧绷起来,“若娘,你亲自将自己刻在我心上的,你说呢?”
蒋云若啥也不想说,如果非得说点啥,她想说,你才弱,你全家都弱。
若娘是什么鬼?
“你还是叫我阿狸吧。”蒋云若勉强维持着深情款款,心里盘算着偷听的人这会子应该跟过来了。
因此她挣扎起来,声音带上哭腔,“放在心上又如何,我们不合适,我没办法呆在后宅里为你生儿育女,也没办法帮你执掌中馈,我什么都做不到,怎么可以耽误你,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就此一别两宽吧!”
徐孟戈:“……”
他捏了捏额角,虽然已经从靳嬷嬷那里探听出了最重要的部分实情,可他还是低估了这死狐狸的作妖程度。
她这唱作俱佳的本事,为金狐狸时令人钦佩,为蒋三娘时,总叫人想叹气。
但戏该作还得作,不然打草惊狐,这狐狸跑掉,天高水远的,他也没处逮去。
她既然想要先怀身子再成亲,或者很大可能是怀了身子再跑,那也别怪他将计就计了。
徐孟戈愣神不过转瞬功夫,像是被蒋云若演懵了似的,等蒋云若挣脱开去,矫揉造作地用帕子堵着嘴想跑,他这才上前将人拉住。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想要将你困在后宅过?孩子不生便不生,徐家有的是子嗣可以过继,你不想管家,府里有的是下人,我……我只要你。”
最后一句话,徐孟戈说着有点羞耻,可等说出口,心窝子里一直提着的什么却猛地安然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站到蒋云若身前,轻轻亲在她额头上,因着头回做这种偷香窃玉之举,他薄唇抿了许多次才缓和下来。
而后他清润好听的声音坚定在蒋云若耳边响起,“若……阿狸,我只要你,只要你在,其他的我们慢慢商议,好吗?”
如果蒋云若答应,只要她不是要搬去虞国和曦国,其他的,他都愿意听这狐狸的。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算计她,不是不忍心,是因狐狸心眼子实在不大。
即便是得偿所愿,往后必定要煎熬些时日。
蒋云若定定看着他,真切怔忪了一瞬,这种话其实有好几个小奶狗跟她说过。
但那个时候她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他们要的是她的钱,她带来的刺激,甚至得到她的成就感,抑或是……她的命。
因此徐孟戈跟她求亲时,她从来没当真过,理智将徐孟戈想娶她的动机分析的明明白白。
可这会子徐孟戈说完话后,蒋云若却没听出他的欲念,连得到她的欲念都没有,就是……纯粹的,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眼神中闪过好奇,诧异,可能还有些自己不太明白的东西,因此她没急着回答徐孟戈,静静靠在他怀里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格外的乖软。
徐孟戈心跳得愈发快了,“阿狸,你可……”愿意答应我?
蒋云若没给徐孟戈机会说完这话,拽着他的衣襟,踮起脚尖以唇封缄他剩下的真诚。
这个吻前调是温柔和试探,中调是调皮的舌尖在牙齿和另一个舌尖打转,后调是灼热鼻息和轻哼的温软,滋味儿美好得几乎叫人忘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徐孟戈被推开,他眼神还有些迷乱,“阿狸?”
“嘘……”蒋云若食指竖在他薄唇前,声音像是疲惫,又有点沙哑。
“你可以不要我做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我想要让你拥有完美的幸福,不要你为我将就,为我妥协,那样即便我跟你在一起,也会日夜被愧疚掏空了身子,甚至连陪伴你久一些都做不到。”
啥玩意儿?徐孟戈愣了下,他下意识寻思着,这狐狸知道愧疚俩字怎么写吗?
蒋云若声音哀婉得连偷听的人都想落泪了,“所以,记住此刻的美好吧,一辈子有这样一份回忆就好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见面也装作不认识,别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