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虞惟被青年投喂惯了,她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放在心上。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模糊。
“我好像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有点困……”她揉了揉眼睛,困倦道,“我先打个盹……”
虞惟变回猫猫,它从椅子上向着床铺跳去,将自己窝成一团,便沉沉睡去了。
它不知道的是,虞承衍在客厅里站了许久,神色变幻莫测。待到小猫妖完全睡着之后,青年离开了客栈。
其实这几日越靠近清风城,虞承衍心中便越煎熬难安。
他并不知晓宁素仪和家族之间发生了什么,反正结果最终是不太好的。虞承衍知道他亲娘和义母之间感情很深,虞惟恐怕不会愿意乖乖地等在客栈里,等候他先去调查线索。
可虞承衍实在受不了这个样子,将虞惟带在身边,就好像将他的致命弱点摆在外面,他的神经无时无刻都紧绷着。
最终,他决定让虞惟好好地睡一觉,远离所有危险,和宁家潜在的风险。
一晚就够了,虞承衍对自己说,他一定要趁着这一夜查到线索。
他先来到酒楼,清风城不愧是整个仙州最大的仙城,连酒楼的规格都十分庞大。一层门厅中心是音修表演的舞台,整个酒楼中心镂空,从一层至六层都可以观看到节目。
虞承衍一进去,无数人纷纷扰扰的聊天声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如此大规模的酒楼里几乎爆满,不论在哪里坐下,只要坐直身体,就会和身后桌子的客人碰到后背。
虞承衍却没有立刻坐下,有些没花钱的普通居民和低阶修士们站在酒楼大门附近的墙边遥遥观看舞台上的音修们。他也跟着站着一旁,看起来并不显眼。
他没有在酒楼里放出神识,而是将注意力全部凝聚在听力――这让他能够将整个酒楼所有人的聊天都听得清清楚楚,无数杂乱的声音纷纷涌入虞承衍的耳朵。
在无数无效信息的干扰中,虞承衍目光微沉,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明显,宁家丢了一位小姐,如今正在全力以赴寻找的消息是清风城如今最热议的事情。宁氏花重金悬赏线索的同时,也在招募能人异士加入搜寻宁家小姐的行列,奖赏同样丰厚。
虞承衍沉思半响,他转身离开酒楼。
走到无人处,虞承衍拿出天级易容符,易容符在他的双手之间发出淡淡的光芒,很快根据他的意愿捏出了另一张面皮。
天级易容符是最高阶的易容符,效果果然不同凡响,虞承衍将面皮贴上,瞬间变成了一个俊美儒雅的青年――萧琅。
没办法,作为一个剑修,虞承衍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想来想去,竟然也只有这个他名义上的上司的脸是清晰的。
做好准备,虞承衍径直前往宁氏主宅。
如今的宁家疑团重重,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去实地一趟。夜闯或许会有风险,毕竟如今的他才金丹巅峰期,或许会被宁家的高手发现。
既然如此,那不如正大光明地前往。
宁氏主宅所在的位置,正是刚刚虞惟指明煞气聚集的方向。越往宁家靠近,路上的人越多。看来宁家丰厚的奖赏确实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帮忙。
虞承衍排在队伍里,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终于踏入宁家高高的大门。
一进门槛,他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袭来。
修真界比凡间更讲究风水,毕竟风水是切实存在的。可宁家的府邸却很奇怪,从位置到院中摆设,这个地方本该是极其标准的好风水,可怪就怪在这么好的风水,整个宅子给人的感觉却很阴冷。
虞承衍看到前面的人一路排到门厅,那里有几个世家弟子在登记想要帮忙寻找小姐踪迹的修士姓名。
有一些修士被引入后面的长廊,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更大部分的修仙者记名领取联络玉牌之后便被直接请了出去。
等虞承衍到了近前,坐在桌后面的弟子客气道,“请道长留下便于联络的称呼。”
“萧琅。”虞承衍道。
青年的声音冷清又磁性,让埋头记名的世家弟子抬起头。
他似乎被萧琅俊雅的面容惊了一下,停顿了一下,随后更加客气地说,“萧琅道长,请您穿过长廊,我们家主想与您细谈。”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了,我终于写完了呜呜呜呜呜
最近过的有点难,大家可能发现我更新时间越来越晚,虽然只是日三,但经常写到凌晨三四点,因为这段时间我家88岁的老人摔倒骨折了,我一直在医院陪护,结果陪的腰突犯了,好疲惫,累到昏古七_(:з」∠)_
其实我也认为双更日六剧情更通畅,但我确实没有余力了。幸好这本不长,差不多30w左右完结,日更我会努力继续保持的
这本真是一天都没双更过,我自己都很惭愧,哎,真的谢谢大家的包容qwq如果作者不是我,我都想养肥(等等)
看看我的前车之鉴,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腰和颈椎,不然真的越忙越拖后腿!!
第50章
虞承衍走过长廊,拐过房角,背后那些被奖赏吸引而来、挤在门外的修士们消失不见,耳边一下清静了不少。
在通往正屋的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修士。看到虞承衍,他十分有礼地抱拳。
“这位道友,里面请。”
虞承衍跟在他身后走进屋中,在桌边坐下,这中年修士一边斟茶,一边开口道,“在下宁长东,是宁家的管事。道友如何称呼?”
“萧琅。”虞承衍道。
“萧道友,幸会幸会。”宁长东一边将茶杯放在虞承衍的面前,一边呵呵笑道,“您既然来到这里,一定也是听闻我家小姐的事情了吧。”
虞承衍不知道门口那世家弟子筛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不过既然他进来了,便代表他身上一定有宁家需要的东西。
只有欲望明显的人才更好拿捏,虞承衍装作很热切地说,“我本是路过苍云仙州,在酒楼听闻只要找到和宁家小姐有关的线索,就有重金酬劳,可是真事?”
“没错,正是如此。”宁长东笑道。
“那……那我算是赢得资格了吗?”虞承衍说,“只是不知酬劳到底是什么,能不能配得上我停留在此地的时间。”
青年这副穷酸又计较的嘴脸一出来,顿时将萧琅那儒雅俊美的好皮囊拉低了几个档次。
虞承衍自己本身虽然是剑修,但因为天赋异禀,运势惊人,哪怕过去三千年的岁月里没靠过谢剑白,凭自己也总是得到许多机缘法宝,说实话,除了母亲早逝与父不和之外,虞承衍在修道上过得很顺。
可世上大部分修士没有他的机缘,比如有些修仙者本身无门无派,修为一般,没有天赋。身为散修过得穷困潦倒,拆了东墙补西墙,过得也不得志,久而久之精气神都被磨平了,变得圆滑世故,游荡在仙城之间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人,凑凑合合的过日子。
虞承衍假装的就是这种人,宁长东面上仍然和颜悦色,心中却没有刚见他时那么敬重客气了。
“酬劳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也得看萧道友您值不值得。”宁长东笑着说。
虞承衍手中的茶杯刚举起,听到他的话,又砰地在桌面上,茶水都洒了出来一点。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蹙眉道。
越声色俱厉,越能看出是个假把式。
宁长东客气道,“道友莫急,在下的意思是,既然诚心合作,自然要多了解你一些。敢问道友如今什么修为,师从哪门哪派?”
“我可是金丹期!”虞承衍冷冷地说,“无门无派。”
“散修想要修炼到金丹期可不容易,看来道友气运缠身,在下佩服。”宁长东笑道,“萧道友这一路游历辛苦了,不然今日就在这里休息吧,明日跟随我们集结的队伍一起除非。”
虞承衍表面上哼了一声,心中却微沉。
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没什么天赋、只有一张脸能看的草包废物,宁长东应该能够发现,‘萧琅’这个人的金丹期虚得很,很大可能是他靠这俊美的面容蹭来的丹药,强行上的金丹期,实力都是虚的,说不定真实修为只有筑基巅峰期、甚至筑基中期。
可尽管这样,宁长东竟然还好声好气地留宿,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恐怕,明日的那个要出行的队伍也是留住他的借口吧。
借此机会留在宁家内部自然是好事,可是虞惟还在客栈。她就像是他的心病,哪怕已经有层层结界保护,可是一想到在陌生的地方留她一个人过夜,虞承衍心中就不踏实。
虞承衍几经犹豫,最后还留了下来。
他跟着宁家弟子在主宅里的路上绕来绕去,逐渐走进宁氏的深处。
越往里走,四周便越安静。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像是压在人背上的一块石头。
世家保留了凡人家族的传承,主宅应该最为热闹,可是宁家却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面积又很大,让人}得慌。
走了许久,世家弟子在一间院子停下,客客气气地请虞承衍进去。
虞承衍走进来,他打量着屋内的设施,看似随意地问道,“明天队伍的其他人都住在哪里,我怎么没听到身影?”
“为了让各位道君休息得舒服,所以将每个人都安排在了不同的住处。”宁氏子弟客气道,“天快黑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弟子转身离开,门也被关上。
虞承衍来到门边,他拽了拽,门把手丝毫不动。这屋子也是奇怪,竟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灯点亮着屋里,让这房间不像是住所,更像是牢笼。
对于这些,他倒不是很吃惊。到处排查之后,虞承衍基本可以确定,这座院子的地下隐藏着阵法,应该是元婴期以上修士的手笔,足以困住筑基期或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了。
除此之外,屋里还隐藏着几个窥探的法宝,能让人远程看到屋中的情况。
虞承衍发现了,但假装没看到。
他来到床边躺下,闭着眼睛,心事沉沉地思考着。
-
另一边,客栈。
月亮升上天际,透过窗户洒落在窝在床上的猫猫。
小白猫困倦地打了个滚,才慢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一时有点断片。
“睡醒了?”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桌面的玉牌中响起。
猫咪顿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它伸直身体,后腿蹬着床边,前爪搭在桌沿,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桌边冒出。
它习惯性地喵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变回人身。
白皙修长的手臂伸过桌面,拿起玉牌。
“谢清?”虞惟疑惑道,“我不记得我有联络你啊。”
“虞承衍出门了。”谢剑白说,“他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临走时用你的玉牌联系了我。”
“哦……”虞惟懵懵懂懂,她刚睡醒,脑子转得有些慢,过了半响,她忽然回过神,“他干嘛去了?”
“他去调查宁家了,就是你觉得煞气凝结的地方。”谢剑白说。
虞承衍用虞惟的玉牌联络谢剑白是真的,就算他再和他爹不合,可只要谢剑白在,谢剑白知道这件事,似乎都能给青年心中加上一道安心的锁。
只不过他最初没想让谢剑白把实话告诉虞惟,可谢剑白不会撒谎,他要么沉默不言,要么说出口的都是真话。
毕竟说真话,做个正直的人,也是谢剑白自我束缚规矩中的其中一条。
虞承衍虽然拗不过他,也就同意了,但他绝对不会想到谢剑白上来就把事情说了。
“他怎么现在就去了?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吗?”
“他认为你实力低下,前去宁氏对于你而言或许有危险。”谢剑白声音平稳地说,“所以将你留在客栈,自己前往刺探。”
“噢……”
虞惟在桌边坐着,手中捧着玉牌,月亮落在她的身上。
虞承衍临走之前担心她生气或者不满,但实际上虞惟没有这些想法,她只是忽然陷入迷茫。
“怎么了?”谢剑白问。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虞惟拿着玉牌,她趴在桌子上,问道,“那我要一直等他回来吗?”
谢剑白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虞惟其实也不知道。
仔细想想,她好像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人,她听宁素仪的话,听虞承衍的话,因为他们阅历更多,值得她信任。
就好像她一路上都觉得自己要见到阿宁,并且笃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帮上忙。
相比于保护她的人,虞惟一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好。这次她因为能看到煞气,所以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也被虞承衍认可――她以为自己这次能做些有用的事情呢。
虞承衍也是这样答应她的,可是转头青年便又独自行动了。
她又一次被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虞惟虽然吸收他人的负面能量,可是她本身没有过这些情绪,只不过此时此刻,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我没有什么想的啊。”虞惟的下巴枕着手肘,她用手指拨弄着桌面上的玉牌,百无聊赖地说,“你们都比我聪明,听你们的就好了。”
谢剑白沉默半响,他说,“有些人靠头脑活着,但这不代表什么,每个人生存的手段都不同。”
“那你呢?”虞惟撑起自己,她感兴趣地说,“你靠什么?”
“很久以前是靠直觉。危机关头时,剑要比头脑快,才会有一线生机。”
虞惟本来想听谢剑白继续说,毕竟他说了很久以前,那一定会有现在。结果,男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虞承衍有他自己的道路,虞惟,你也有你自己的。”过了半响,谢剑白说,“他是剑修,你不是,对吗?”
“我是猫!”虞惟骄傲地宣布。
“嗯。”谢剑白的声音缓和了一些,“猫是天生的狩猎者,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外人教她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