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猫妖便赶到了它和谢剑白之前结下孽缘的小树林。
它站在树杈上,向着地上跳,身体腾空,却忽然被一只手托住肚子,又给捧了回来。
熟悉的清冷气息笼罩住了它,小猫咪变回年轻的姑娘,谢剑白手中很稳,牢牢地托住她的腰身。
“谢清――”
虞惟撒娇地呼唤着,余音像是小猫爪子一样挠在谢剑白的心头。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被谢剑白抱在怀里。
她只顾着贴贴了,却不知道谢剑白心情复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腰部。
谢清这个名字之前是为了隐匿身份,可是到了如今,就变得有些碍眼了。虞惟唤得越甜,谢剑白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没有多少想对策的时间,虞惟搂着他的脖颈,她的下巴抵着谢剑白的胸膛,眨着水润的眼睛,声音动听地开口,“你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谢剑白只是低头对上她瞬间的目光,就忍不住侧开脸,躲避虞惟的眼眸,然后轻轻颔首。
如果情感丰富有分数,那之前的谢剑白一定是负分,而虞惟是百分之百。谢剑白才刚刚解冻自己,便遇到热情外向的小猫妖,实在有些超纲了。
他可以身体力行去吻她,却很难招架住她的直率。虞惟毫无包袱随口说出的那些情话,每一句都让谢剑白害羞。
谢剑白以为自己的失态被藏得很好,高修为修士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就算他再窘迫,也不会从表面上露出来。
他却不知道――虞惟根本不用看他的伪装,仅仅是从他气息力量的变化,就能感受到谢剑白情绪的细微变化。
虞惟眨着水汪汪的眸子,无辜地问,“是每时每刻都在想我吗?”
谢剑白刚要继续颔首,虞惟却闭上了眼睛,一副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嗯。”无奈,谢剑白开口回应。
“嗯是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虞惟不放过他。
谢剑白的太阳穴阵阵作痛,他看到虞惟睫毛抖动着,眯着眼睛悄悄看他的样子,却只生出对她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伸手摸过她的脸颊,无可奈何地重复道,“很想你。”
得到了这个答案,虞惟终于满意了。
谢剑白淡然冰冷的力量随着他的情绪而产生些微变化,虞惟就是喜欢看到他方寸大乱的样子。
嘿嘿,欺负人可真有意思。
虞惟收紧手臂,谢剑白双手握着她的腰,配合地弯下身。
她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也每时每刻,一直都在想你。”
氛围不知不觉中产生变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虞惟的后背已经被抵在树干上。
谢剑白是怕了她这张嘴了,便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让小猫妖安静下来。
每次被亲的时候,她才会暂时变乖一些。
虞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吸食谢剑白的血液了,她对他的欲/念如今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发泄方式,她在接吻时汲取他的力量。
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满足,让她总是很快变得懒洋洋的,从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出被抚顺毛的舒服懒散。
虞惟很喜欢看谢剑白情动的样子,平常如谪仙般清冷疏离的男人因为她而产生情绪波动,他吻她的时候总是透露着些强势,那是谢剑白平日尽力忍耐强压下的真实自我。
或许是这样的夜晚,总是会给人一种秘而不宣的暧昧氛围。
谢剑白从虞惟的身上汲取热量,正如她喜欢他的冰凉。
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谢剑白越来越会放下其他所有的一切,不去想对错,不去权衡利弊,忘记现实和所有的纷扰,仅仅是陷入最单纯专注的情绪里,依靠最本能的喜欢而做事。
他侧过头,高挺的鼻梁划过虞惟的耳垂,惹得小猫妖缩了缩头,轻轻笑出声,用手去推他的胸膛。
谢剑白握住她柔软的手指,他垂下头,安静地看着怀抱当中的虞惟。
在月光下,他的眼眸静谧平和。他注视着她的目光那么专注,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虞惟却在他安静专注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份炙热,她莫名有些害羞,用手去捂谢剑白的眼睛。
遮住他的眼睛,却更显出手下男人的俊美,他高挺的鼻梁,形状漂亮的薄唇,以及雕刻般的下颌线,就像是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哪怕谢剑白没有那么高的实力造诣,光凭这张脸,也足以被许多人顶礼膜拜。
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动,让她的手心有些痒痒的。虞惟的心也跟着泛起涟漪,她拉近距离,蜻蜓点水般地轻吻谢剑白的脸颊和嘴唇,谢剑白一动未动,任用虞惟捂着他的眼睛亲吻。
等到虞惟终于拿开手,谢剑白的睫毛抬起,他深邃的眼眸仍然像是之前那样专注地注视着她。
谁又能想象得到,无情之人动了心,竟然会是这样炙热?
虞惟被他看得耳尖都红了,她伸手推谢剑白的胸膛,害羞道,“不许这样看我。”
不行,她得找个理由转移注意力。
虞惟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说,“你叫叫我。”
虽然有些疑惑,谢剑白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开口唤道,“虞惟。”
就是这个!
“别人都叫我小名,怎么就你称呼我全名呀。”虞惟嘟囔道,“阿宁和承衍都从没有叫过我大名。”
这件事其实虞惟之前就想问谢剑白了,只不过谢剑白唤她名字的次数不多,次次都是全名,虞惟每次都想问他,每次事后都忘了。
只不过以男人这般古板的性格,她确实也想不出他主动叫她小名的样子。
果然,谢剑白剑眉微蹙,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小惟?”
对于一个浪漫绝缘体的剑修,好像光是念一个昵称就已经过于甜腻。
偏偏虞惟还不满意,“不行,小惟是阿宁叫我的。阿惟是承衍叫的,你不许和他们重样,唔……我想想。”
虞惟的想法总是跳脱的,她一开始动起脑子,谢剑白就预感到不好。
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开心地说,“以后你叫我惟惟吧,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
如果不是修为高,谢剑白的耳尖恐怕都要红了。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我可能是青年痴呆,本来给作话想了一个梗,结果把正文复制到晋江的过程当中就给忘了……qaq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第72章
虞承衍总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切似乎都向好发展,他挽救了宁姨的命运,让她可以和母亲一起继续在玄天宗做弟子。
娘亲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如今也变得强大许多。只不过,她的强大既不是如他之前所想的修仙,也不是最坏的结果修妖。而是……她自己的、神兽独有的路?虞承衍也说不太准,但总归是好事。
总而言之,如今的一切都很好,他人生中重要的长辈如今都过得很好。
至于另一个长辈――啧。虞承衍也很难说自己对谢剑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似乎应该讨厌他的,可是从虞承衍将这个时代的谢剑白和他的未来划分成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注定不会再恶化了。
虞承衍抛弃了自己的成见,谢剑白也不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做一个独立的剑修来接触。
某种程度而言,他们之间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达成了平等的关系。
没有那些偏见,虞承衍大部分和谢剑白接触的时间都感觉还不错,尤其是最近,虞承衍发现谢剑白在为人处世上似乎有进步――这个能说一个字,绝对不会说两个字的男人,终于学会解释阐述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是之前那样只是冷硬地发号施令了。
所以总体来说,虞承衍觉得如今的生活很不错,几乎是他能想象得到的最好发展了。
只是……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三人围坐在桌旁。
和之前一样,虞承衍和虞惟吃饭,谢剑白仅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看起来,虞惟和谢剑白之间一句话都没说,可是……他怎么总感觉二人之间拥有若有若无的联系感?
虞承衍狐疑地咽下手中的馒头,又很快释怀了。
一定是他想多了,他娘的性子,若是真有什么变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吃过午饭后,虞承衍要跟着谢剑白回剑峰。
父子二人如今正式合作,这回是真的,谢剑白带着他一起查玄天宗的线索,已经快有半个月了。
二人一走,虞惟每天下午都是自由活动,这让她高兴极了,每天都沉迷在话本里不可自拔,虞承衍和宁素仪手里积压的话本都快被她看完了。
反正如今她变强了许多,虞承衍也乐得看她开心,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多加管束,反而每天都给她准备许多零食。
和虞惟告别后,父子二人御剑飞行。
刚刚一直坐着还不显,如今在半空中,虞承衍打眼一看谢剑白,忽然觉得不对。
“你换新衣袍了?”虞承衍问。
谢剑白的衣袍多以银白为主,朴素低调,不似那些有颜色的衣服,一换就能让人看出来。
可是虞承衍明明记得昨天他的白衣没有花纹,今天的衣袍上似乎能看出淡银色的纹路。等等,仔细想想前天他的衣服似乎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谢剑白淡定地回答。
难道是他看错了?
虞承衍又多看了他两眼,才疑惑地转回头看向前方。
应该是他看错了,谢剑白怎么可能是每天换不同衣服的那种人。
到了谢剑白在剑峰偏僻的小院里,他们继续之前的任务。这段时间,父子二人将玄天宗数千年来的卷宗都看了一遍,寻找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看似找到一些线索的时候,后面都会有明显被人清除的痕迹。
看了一个时辰,虞承衍又找到好几个被人篡改过的卷宗记录,他蹙眉道,“要我说,直接把谷广明抓起来审问得了,他看到你,一定吓得什么事情都交代了。”
“抓谷广明容易,审背后人难。”谢剑白说,“倘若要你在这些线索中勾勒此人形象,会是什么样子?”
虞承衍思考着,过了半响,他说,“此人要不然修为极高,至少有大乘期,不然是一个组织,且渗透极深。”
横跨了三代玄天宗宗主的幕后人,要不然便是一个能活这么久的大能,要不然是个持续做事的组织。
而且他们要找的不一定是修真界的大能,此人精通邪术,并且还能说服玄天宗主按照他的意愿做事,甚至还真做成了一些……确实有些棘手。
虞承衍蹙眉道,“妖魔鬼三界,有这样长寿的邪修吗?”
“据我所知,没有。或者此人藏得极深,深得能够躲避天道问责。”
虞承衍思索了一会儿,他又提议道,“你这段时间一直监视谷广明,他和前任宗主一样,仍然想要借你的力量修炼。既然而已,我们给他一些甜头,钓鱼试试?”
谢剑白过去做事只有两个极端,要不然干脆利落以实力推平,要不然按章办事,用天条律法判决,还从未有什么事情需要他靠脑子去思考迂回解决。
所以,他有些疑惑地问,“钓鱼为何意?”
看着自己亲爹单纯的样子,虞承衍不由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坏坏的。
“先给放出一些能让他上钩的饵,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研究有了作用,便能看到他上钩之后会做什么,一般情况下,人在这种境地时很容易露出马脚。”
不等谢剑白开口,虞承衍像是怕他反对,立刻说,“这不违反任何天条或者规章,而且……”想了想,他正色道,“这本来就是谷广明想要的,我们只不过是帮了一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助人为乐呢?”
虞承衍说的话其实有些诡辩,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谢剑白拒绝他的打算。
没想到,谢剑白只是略微思索,便开口道,“那便试试。”
……
玄天宗宗主谷广明和往日一样,在层层禁制之中修炼。
这里本是玄天宗弟子渡劫时使用的洞府,名为渡仙台,后来逐渐荒废,转而成为只有宗主可以进入的秘地。
若是有曾经使用过这里的玄天弟子再来这里,恐怕根本认不出它原来的模样。
整个洞府的石壁围绕石台密密麻麻刻着符文,从上方来看,竟然是将整个洞府作为巨大的容器阵法,似乎想要封住某些东西。
若是仔细看这些刻文,就能清楚地发现,这里石壁上刻的东西竟然和宁家地下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没有用血来书写。
谷广明站在洞府外,他深深地呼吸着,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整个洞府的中央,渡仙台上,一缕银白色的力量在半空中飘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在此,无法离开石台。
整个洞府的形状犹如一个倒扣的酒杯,下宽上窄,最顶端为收口,因为年代太久,许多藤蔓树叶从上方的缺口垂下,却并不妨碍阳光或月光落下。
在阳光中,这一缕银色的力量散发着醇正璀璨的光芒,每一次光芒的折射,都带给人恐怖浩瀚的威压。
虽然已经是大乘期的修为,可是面对剑尊这一小缕能量,谷广明仍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每次进入的时候,都如同暴露在剑尊的剑势之下,犹如酷刑。
可是,他仍然坚持每隔一个月便进来修行。
谷广明的师父是上任宗主,上上任宗主则是他的师爷。三代师徒代代相传,不断地研究剑尊留下的力量。
和剑尊力量有关的事情,是只有作为宗主才能知晓的秘密。谷广明年轻时对此也嗤之以鼻过,他认为自己的天赋高过师父和师爷,并不需要这等歪门邪道,弄虚作假。
事实也是如此,谷广明的成就高过前任宗主,他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大乘期尊者。
可是也只能到这里了。
突破大乘期的时候,谷广明已经意识到自己会止步于此。他耗费了数件天级法宝和顶级丹药,以重伤的代价奄奄一息地挺过雷劫。
进入大乘期已经如此勉强,他知道,他已经走到自己修仙路的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