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元婴期,但丹修的元婴期和剑修的元婴期怎么能一样呢!她的柔弱师姐现在得多害怕啊!
去银杏林的路上,有焦急的太清都弟子上前追问她:
“你真看见伏辰师兄骚扰你师姐了吗?会不会是个误会啊?”
“伏辰师兄平日不近女色,不是那种人啊!”
“伏辰师兄对我们这些小弟子都很照顾,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衣冠禽兽之事呢?”
芃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旁边太清都的一位长老痛心疾首地道:
“她才五岁!她能撒谎吗!你们莫要再为伏辰解释了!”
芃芃用力点头。
月无咎:“……”
她虽然不会撒谎,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脑子其实不太正常?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银杏林。
除了在前面的天枢门之外,还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别宗人士,守在原地的九炁见众人赶来,抬手抚摸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一层结界道:
“结界灵力波动剧烈,若强行打开,对修士的修为恐怕有损。”
太清都长老不忍看着宗门内一名元婴期修士折损,立刻飞身在结界上划开一条裂缝,开口道:
“我来跟他说——”
“收手吧伏辰!外面都是警察!”
芃芃抢先一步大喊:
“放了我师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龙王的下场!”
说完她立刻看向孤雪道君,肃然开口:
“他不说话!这一看就是死不悔改,我们别等了,直接冲进去救人吧!”
太清都弟子:“等等……”
孤雪道君也觉得无需再等,抬手召来佩剑,一剑劈开这层结界,露出结界笼罩之下的情形。
银杏落叶中,一浑身伤痕的女修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
原本在芃芃喊出那一声之前,姬殊已经濒临有些失控的边缘。
他虽与伏辰同样境界,但重生九世,又对太清都剑法再熟悉不过,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但理智始终拉扯着他。
真的要杀吗?
这一世他还没有染上杀孽。
杀了还能回得去吗?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幻觉一般,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姑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像不知疲倦又叽叽喳喳的小鸟。
吵得人耳朵疼。
又觉得……这样一直吵下去,也总比他前世立于太清都之巅的寂静更好。
于是姬殊放弃了抵抗,早就已经杀疯了的伏辰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动静,还以为自己抓住了姬殊的破绽,稳稳当当地掉进了陷阱之中。
姬殊对自己身上的伤痕很满意。
这一身伤痕,绝对能令旁人一眼就看出伏辰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执意要他性命!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在旁人的眼中,比他身上伤痕更醒目的是破破烂烂的衣裙。
露出的胳膊。
裸露的肩头。
还有被剑气扯开的裙摆。
……还好他们来得及时啊,那小姑娘果然没有冤枉伏辰!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气若游丝的姬殊看着跌跌撞撞朝自己跑过来的芃芃,想到她方才在结界外的焦急语气,刚要觉得感动,便见芃芃一把抱住他,泪眼滂沱道:
“没关系师姐!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老婆!”
姬殊:……?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
他看了看一脸同情看着他的围观众人,再一脸懵逼地看着火上浇油的宿怀玉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
脑子宕机五秒,终于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逻辑。
姬殊:“他们以为伏辰对我……?”
月无咎沉痛地拍了拍姬殊的肩:
“为了大局,辛苦你了。”
姬殊:……别拦他,他现在就要去捅死伏辰找回颜面!!!
第38章
“伏辰!你在做什么!你糊涂啊!!”
杀红了眼的伏辰被太清都长老的一巴掌打回过神来。
结界已碎,原本在水榭旁观赏晚宴的宾客们大半来了此处,银杏林人影幢幢,修士们手中照明的夜明珠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伏辰万没有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这么齐,心中后知后觉涌上惧意。
再将今日事情的始末在心中计算一遍,才恍然惊觉,从一开始姬殊离席,到他孤身出现在银杏林中激怒他,自己却几乎不怎么还手,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伏辰定了定神,转念之间便有了一番说辞:
“徒儿罪该万死,方才筵席上饮酒过度,将她认作了姬殊师弟……”
因为认错了人,所以才会与她斗法。
只要将此次事件定性为修士之间的寻常斗法,那么姬殊身上的这一身伤痕,也可以解释为他因为醉酒过度失了分寸。
依照天枢门定下的规矩,修士私下斗法,情节严重者最多就是判处三日雷刑……
伏辰想得很好,但可惜他并不知道,从芃芃在筵席上喊出那一句“伏辰那个臭流氓”之后,事情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了。
“认作了姬殊师弟!?”
太清都掌门震撼地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皱纹遍布的老脸上几度神色变化,显然是伏辰这番话有些超出了老人家的理解范围。
他把那女子认作了师弟。
然后还试图非礼人家。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
芃芃悲愤控诉:“就算你喜欢你师弟,那也不能拿我师姐当替身啊!我柔弱的师姐老婆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啊!”
五岁的小姑娘用响亮的嗓门说出了所有人都不敢说的‘大实话’。
……喜欢他师弟?
原本还能崩住一张温润儒雅皮囊的伏辰,听了芃芃这话彻底绷不住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围观群众,大家脸上的诡异表情不像是在看一出修士斗法差点失手杀人的闹剧,而像是村口嗑瓜子的八卦群众在看一出惊天狗血大戏。
伏辰再回忆了一下方才太清都长老见了他的第一句话,还有姬殊被他剑气割破的衣服。
伏辰与地上躺着的姬殊隔空对视了一眼,姬殊没忍住,偏头干呕了一声。
芃芃指着伏辰的鼻子骂:
“你看!你都给我师姐恶心吐了!”
伏辰:……他才是恶心得想吐好吗!话说回来,一来就歪曲事实恶心人的那个明明就是你啊!!
伏辰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太清都的其他弟子。
果不其然,大家稍一联想,顿时有了比旁人更加发散的理解——
姬殊突然离开太清都,有人说他是做了对不起宗门的事情后叛出师门,也有人说这其中另有隐情,但究竟是个什么隐情,也没人说得明白。
见了今日这一幕,众人恍然大悟。
难道说,是因为大师兄对姬殊师兄有了超越世俗的感情,而姬殊师兄又没有那方面想法,不堪其扰之下,这才漏夜出走,与太清都彻底断了联系?
“原来是我们错怪姬殊师兄了……他不言不语的离开宗门,定是不堪受扰,又想给伏辰师兄留点面子……”
围观群众也感慨:
“早听闻太清都弟子叛逃之事,没想到此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百口莫辩的伏辰彻底崩溃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九重山月宗的人这不仅要置他于死地,还要杀人诛心!
查看完姬殊伤势的月无咎缓缓起身。
身为丹修,姬殊早在离席前就服下了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护心丹,身上伤都是皮外伤,内里无损。
他对太清都长老淡淡道:
“今日诸位道友皆在,烦请各位做个见证,太清都伏辰欲对我弟子行不轨之事,遭到拒绝之后甚至动了杀念,不知太清都准备给我们九重山月宗一个怎样的交代?”
太清都众人全都羞愧的低下头。
修道者不是没有心思不正之人,但心思不正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像这样利欲熏心还恼羞成怒要杀人的,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还是他们太清都大师兄呢,丢人啊丢人。
太清都长老:“月仙尊莫动怒,此事我们定会给九重山月宗一个交代,不过今日掌门不在此处,还请月仙尊宽限几日……”
月无咎没吭声,看了孤雪道君一眼。
果然,孤雪道君下一秒便开口道:
“当年光霁道君燕归鸿、万古剑皇、灵昭元君三人为首的各宗创始者初创仙宗,为防止仙宗重蹈世家徇私枉法的覆辙,第一个设立的便是掌修真界律法的天枢门。”
月·万古剑皇本尊·无咎在旁微微颔首,深藏功与名。
“此事涉及两宗恩怨,已非宗门私务,太清都伏辰从此刻开始由我天枢门接管,太清都掌门若有异议,可来天枢门申诉。”
话音落下,天枢门弟子便上前将伏辰拿下。
因结界被强行打碎,伏辰的修为大损,只挣扎了一会儿便很快就被拿下。
修真界修士斗法罚得不严,但仗着修为高骚扰女修可是滔天大罪,搞不好是要废掉修为逐出宗门的,想到这里,伏辰口不择言:
“放开我!你们都被九重山月宗的人骗了!我怎么可能是断袖!这都是姬殊的阴谋!他知道我要杀他所以故意设局毁我名声……”
众人:……他好像自己承认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虽然伏辰一个劲喊自己是冤枉的,但“同门师兄弟因妒忌挥刀而向”的戏码哪里有“禁断师兄弟他追他逃插翅难飞”的狗血爱恨吸引人?
混在八卦群众中的桓复归更是灵感如泉涌,他除了是万事通的卖货郎之外,偶尔也兼职写写话本,当初就掏出一只笔开始奋笔疾书:
“他,前途无限的宗门首席弟子,生命中本只有一把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从此以后便一眼万年,再难相忘……”
“他,风华绝代的宗门小师弟,无心红尘情爱,却逃不掉……嘶,怎么背后凉飕飕的?”
“风华绝代的宗门小师弟”朝桓复归投去了死亡眼神射线。
芃芃倒是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看着背着竹背篓的桓复归道:
“你在写话本吗?什么话本?一眼万年是什么意思啊?”
桓复归嘿嘿一笑:“意思就是……”
“意思就是你是秃子。”姬殊无情道。
桓复归顿时暴跳如雷:“不要以为你长得有点漂亮就能随便羞辱人啊!”
芃芃也跟着怒了:
“什么叫有点漂亮!我师姐那是一般漂亮吗?那是修真界第一美人级别的漂亮!”
桓复归闻言眼前一亮,沉吟道:“这个称号听起来还不错……加进去,修真界第一美人竟是小师弟的替身!”
姬殊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吐出一口老血道:
“师尊……我能宰了他们两个人吗……”
月无咎:“能是能……”
姬殊当即就想爬起来去掐芃芃的小脖颈,却被眼疾手快的宿怀玉摁得一动不能动。
“但你舍不得。”宿怀玉认真道。
姬殊:……这宗门他没法待了。
孤雪道君目送弟子将伏辰押走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男修打扮的宿怀玉身上。
今夜之后,明日他们便要回到九重山月宗了,孤雪道君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向九重山月宗众人的方向走去。
“月仙尊,在下有一事相告。”
他朝月无咎略一见礼,用公事公办地口吻道:
“听闻魔族派人来夺取的那只灵妖,已是九重山月宗的囊中之物,魔族派五名修为不低的魔将前来盗取,想必此妖的妖丹对他们而已颇为重要,恐怕还会再次行动,请务必提高警戒。”
月无咎微微蹙眉:“这么麻烦吗?芃芃,你也听见了吧,要不然将那食铁□□给天枢门保管……”
芃芃知道月无咎肯定不怕魔族,他只是单纯的嫌麻烦,于是故意激他:
“难道师尊怕了吗?孤雪道君也是别人家的师尊,他都不怕,师尊你要输给别人家的师尊吗?”
从前在公仪家的时候,公仪琅的父亲每次和公仪琅说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公仪琅就是瞬间浑身充满力量,满脸悲愤地开始努力。
但芃芃并不知道,这招只对比较有羞耻心的小孩子管用,像月无咎这种一大把年纪的老油条——
“没错,你师尊真的很怕。”
月无咎面无表情地摆烂。
芃芃无能狂怒。
站在一旁安静旁观许久的九炁望见芃芃的气恼模样,沉思半响,忽然出声:
“此事并不难。”
所有人皆看向阴阳家众人的方向。
孤雪道君锐利的目光在这位传说中的天道之子身上打量,问:
“阁下有何高见?”
十岁的小少年在不恋爱脑的时候还是很有魄力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解释:
“阴阳家此次离开北麓仙境来到南陆,职责之一便是查清魔族目的,既然如此,吾可带人秘密驻扎九重山月宗附近,若有异动,便可随时支援。”
孤雪道君闻言颔首,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月无咎等人也没有意见。
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如今都跟他们交了底,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离得近一些还能相互支援,何乐而不为。
唯有芃芃的思路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她想了想,悄咪咪地对九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