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沈星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这段时间烦人的事情太多,她只想先自己待上一会。
手机里还有一些信息没回复,林晨发来的,还有梁夜发来的道歉短信。
沈星看到了,但是不想回。这会她没有那个精力好声好气地回复信息。
她在卫生间里点燃了一个花果香调的香薰蜡烛,然后舒舒服服地躺进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她仰头靠在浴缸的边缘,闭上眼睛,难得可以安静下来放空自己,可此时手机却再一次响起了铃声。
沈星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林晨。
不想接……
但是……以他的性格,不接可能会更麻烦吧……
沈星按下了接听键,又按下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又将自己重新浸回水里。
“喂?”
“说。”
“……”林晨半天才开口,“今天忙吗?回家了吗?”
“嗯。”沈星又往下躺了一些,任这浴缸里的水漫过自己的下巴的嘴巴。
“……你在卫生间里吗?”
“……你怎么知道?”
“……听你声音好像有点回音。”
沈星有点无语,她也就说了两句话吧,不不,两个字,这家伙就听得到回音。果然是狗吧。
她没再说话,林晨也没再刻意找话题。
林晨这会也躺在床上,静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水波荡漾开的声音,还有沈星浅浅的呼吸声。他大概能猜到沈星这会在做什么,但是他没想去证实,要是沈星真承认了,到头来还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林晨还是不自觉红了脸,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像这样才不会被电话那头的人察觉。
真正的情侣也不过如此吧,他心想,在分开的日子里打打电话,哪怕没什么想聊的话题,只是听听对方的声音也好。
沈星在浴缸里没泡多久,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像猫咪被摸顺了毛后开心的呼噜声。
沈星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打个电话来,什么都不说也就算了,居然还先睡着了,一边听着他小猫一样的呼噜声,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按下静音键,才起身冲洗干净身体,裹上浴袍,坐在梳妆台前吹干了头发。
吹风机关上那一刻,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沈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间似乎,太安静了些,安静得有些冰冷,少了些温度。
这时电话里的林晨似乎翻了个身,被子揉动的声音传来,还有他含含糊糊的呢喃,“沈星……好想你……”
“林晨……”沈星抿唇,抬眸却又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那一丝松动瞬间又被掩去,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坚决。
…………
沈星少见地允许自己睡了个懒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彻底被Rosie的操作震惊了。
好家伙,这狗女人这次直接把她送上了热搜。
热搜榜上,挂着巨大的两个字:沈星。
沈星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才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点开了这条热搜。
热门微博是由一位知名娱乐新闻记者发出的:
“人气偶像林晨的经纪人沈星到底是谁?我们挖出了她几年前的模特照!”
那是三四年前,沈星刚入职星愿传媒,还是Rosie助理的时候。Rosie负责的一个活动中,刚好有一位模特临时出了一些状况来不了。然后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高挑苗条的沈星身上。
照片中的沈星,身着黑色深V西装,黑发红唇,眼神锐利,俨然一副霸道总裁的形象,霸气侧漏。后边几张照片则来自另一组造型,黑色皮外套的肩部设计成了两个隆起的鼓包,鼓包上还装上了无数浮夸的铆钉。沈星踏着一双鞋跟又高又细的长靴,短发也削得利落尖锐,看起来像一只锋芒毕露的猛禽。
这条微博发出来还不到一小时,评论区就炸翻了天。
“我的天!星愿传媒的经纪人也是按照模特的标准选拔的吗?!”
“这姐姐这神仙颜值,谁看了不迷糊……”
“这真的只是经纪人吗,真的不是国际超模吗……”
“昨天的我:什么经纪人啊,配得上我们林晨吗?今天的我:什么偶像啊,配得上我们沈星姐姐吗?爱了爱了。”
“这看起来比林晨弟弟的段位高了不少啊,我好像嗑上了奇怪的cp~”
“姐姐好攻!”
沈星呆呆看着这些评论,心想:
……都是买的吗?
不过令沈星意外的是,她好像确实比想象中更有路人缘……她和林晨的关系,昨天还被讨论得热火朝天,各种谣言满天飞,今天好像就变了风向,质疑和反对的声音也一下就小了很多。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三观跟着五官跑……
沈星关上手机,算了,这次就当她是为了自家艺人牺牲自己吧。这个Rosie,也是真够狠的,直接就把她给卖了。
下午,沈星回到了片场。林晨当时还在拍戏,隔着一堆举着摄像头的工作人员,远远地就看到了沈星经过,激动得直接忘了台词。
导演气得批评了林晨一句,说前面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跳戏,这一句话声音又比较大,刚好飘进了沈星的耳朵。
沈星回头看了一眼林晨,林晨也刚好偷偷瞄了沈星一眼。
他们只对视了短短的一瞬间,林晨就移开了目光,但是心里却化开了一丝丝蜜糖般的甜。
在棚子下边等待的梁夜也看到了沈星,起身走过去,叫住了她。
两个人只是简短地聊了一阵,梁夜点了点头,就回到了棚子下边,而沈星也先回去了自己的套间。
这部剧到目前为止的播放量还在不断增长,热度已经排到了同时期影视剧的第三位。参与两个男主角投票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也许还是受到粉丝基础的影响,又或者是林晨这段时间绯闻的原因,梁夜的票数依然是高出林晨不少。
编剧老师根据投票的情况实时改动着剧本,剧情也自然而然地开始朝着梁夜那边偏移。
晚上,一天的拍摄结束之后,林晨连饭也顾不上吃,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沈星。
沈星也才刚忙完工作,正准备关门休息的时候,林晨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怎么了?”沈星看林晨这样,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林晨喘着气,才突然觉得口渴,喉咙也发干,“有没有水?”
沈星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拉开门,侧过身让林晨进了房间。合上门,给林晨拿了一瓶矿泉水。看着林晨一把拧开水瓶,一口下去就喝了小半瓶,沈星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喝慢点……你不会是专门来喝水的吧?助理没给你拿水?”
林晨喝够了之后伸手擦了擦嘴边的水珠,“当然不是!我……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呀……”
沈星双臂撑在厨房的吧台桌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林晨。黑发散落在肩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光泽浮动,宛若星河。
林晨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一会才挠了挠头发,木讷地发问,“梁夜他……找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呀,有什么可说的。”沈星对着光检查着自己的指甲,“他才不需要我操心,提前安排好他的工作就行。”
林晨慢慢走近沈星,“我不是吗?”
“你?你是我带过最麻烦的艺人。”沈星忍不住笑,抬眸却对上他炽热滚烫的眼神。
那双蓝眼睛从来像宁静的海又像清凉的风,此刻却也如同被烈日炙烤着蒸发着,冒着迷蒙的烟雾让人看不清。
林晨走到沈星身边,手臂贴着她的手臂,轻轻侧头就闻见她清新的发香。他的鼻尖碰到她的头发,轻轻嗅着她的味道,像小动物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沈星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林晨望进沈星的眼睛,眼神里也带着一丝讨好和渴求,“沈星,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她的眸子却幽黑带着一丝凉意,“我们不能有什么关系,林晨,我只能是你的经纪人。”
林晨愣在原地。
沈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喜欢我吗?”
沈星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渣女。”林晨的声音冷了几分,却隐隐颤抖着,“这次你也要说是我往你身上贴吗?硬闯我房间的可是你……按着我亲的也是你……先碰我的也是你……”
“……停!”沈星咬着牙瞪向林晨,“好吧,上次确实是我的错……唔……”
林晨吻住了沈星的唇,不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手也抚上了沈星的脸,让她无处可逃。
沈星使上了浑身的劲才把林晨推开了一些,“你干嘛……”
从来都澄澈透明的那双眸子此刻也染上了阴霾,林晨双手固定着沈星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认错有什么用,你要对我负责才行。”
沈星伸手想推开林晨钳住她肩膀的手,“负责?你现在在上升期,我们在你身上投入了那么多,你自己也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训练,所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接下来的成果吗?”
林晨僵住,握住沈星肩膀的力气也小了很多。他摇了摇头,眼里溢满了失望,“不是的……我……”
他的脑袋低垂下去,金棕色的头发也无精打采,“对我来说,你更重要,沈星……”沉默良久,他又无奈地笑了笑,“只是听起来,你更想赢……”
“那我是什么呢?对你来说。”
“你的商品吗?你博取名利的工具?”
沈星愣了,却无言以对。如果他执意要这样去定义他们作为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那她无从反驳。
林晨深吸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沈星默默看着他拉开门,离开,看着他直到消失在她视野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回过头。
这样也好,沈星垂下眸子,他们本来就很难有什么结果。
第30章 心意
尽管林晨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戏拍完了,浑身散发出的那种颓靡的气质,倒也符合他在新剧里的情节。他饰演的角色在剧中的修罗场里也败下阵来,眼神里那种掩盖不住的忧郁倒也排上了用场。
新剧播出之后的反响一直都不错,梁夜最终靠自己的演技赢得了观众们的青睐,林晨的演技虽然还稍显稚嫩,但是他后期忧郁王子的形象依然帮他吸粉无数。
回到公司之后,度假归来的Rosie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还特意为林晨,猫又和梁夜三人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明明沈星也该来的,可是她却缺席了。
Rosie和猫又两个小姑娘兴奋地干杯,林晨却怎么也提不起劲。
猫又唱歌的时候,Rosie坐到了林晨的身边。“小伙子,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这么入戏吗?”
林晨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脸,“没有啦。”
“让我猜猜……是因为沈星吗?”红唇还贴在酒杯上,笑意也沾染上酒气。
心事被猜了个正着,林晨只能咬了咬嘴唇。
“看来我猜中了?”Rosie俏皮地眨了眨眼,“真是服了你们两个,这进展慢得我都要着急了。你是不是一直没表白?”
林晨被Rosie这直白的问法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向Rosie。
但是Rosie一副已经了解了内情的样子,又想到她跟沈星也算是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林晨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她都知道……她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林晨说着又开始觉得委屈,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因为大家都在,拼命掐了自己两把才把眼泪憋回去。“说到底……果然还是,没那么喜欢我吧……”
Rosie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沈星这家伙看起来不近男色,没想到段位这么高的吗?
然后Rosie喝了口酒,压了压惊,想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跟沈星认识差不多四年了。这四年来,追她的人其实不少,光是我朋友圈子里的,就能排很长一队了……但是对于不喜欢的,她从来都是很快就拒绝的。”
“就因为她当年拒绝人太快太狠,还害得两三个朋友跟我绝交了呢……哎……”
“所以我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很认真也很现实的人,对感情是这样,对工作当然也是。”
“既然你说她没有拒绝你……那我觉得她对你多少还是……”
林晨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在漆黑的KTV房里闪闪发光。
Rosie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如果感情和工作相互矛盾了,她会感到为难也是很自然的吧……”
“你的意思是,她是喜欢我的?”林晨闪着光的眼睛盯住了Rosie。
Rosie被盯得有些心虚,“呃……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林晨抿了抿嘴唇,起身跑出了包间。
他站在沈星家门口,按响门铃的时候,沈星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吹着头发。
她开门,“你不是应该在庆功宴上玩吗?”
林晨垂下眸子,“我……有点不太舒服。我好像生病了。咳嗽,咳咳……而且,头也疼,胃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