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的Rosie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沈星却想不出适合的话语来安慰。或许，现在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在这样的遗憾和伤痛前，言语是多么平白无力的东西。
沈星轻轻抚上Rosie的背，Rosie只是摇了摇头，低声抽泣着离开了办公室。
第7章
沈星静静凝视着Rosie离开的方向，想想还是没有追上去。
也许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些空间，一个人待一会……她看起来不希望被打扰……
节目依然在继续，三位评委老师已经依次在两位选手间做了选择，两位老师把票投给了胖阿伦，一位老师投票给了余炀和程霏。
最后一位即将投票的评委，是姜梦羽。
评委席上，姜梦羽也红着眼眶，她解释说余炀程霏唱的这首歌非常地打动她，让她想起了自己还在训练以及刚出道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也一次次陷入迷茫，但是又一次次在身边亲人好友的鼓励下坚持下来。
观众们也深受感动，响起片片掌声，鼓励着姜梦羽。
姜梦羽低头思索了一小会，沈星也看得出她在犹豫，但是这个向来多愁善感的小天后，犹豫之后还是决定投票给了余炀和程霏。
评委投票的比分达到了二比二平！
到了揭晓观众投票的时候。
胖阿伦和余炀程霏组合都站在舞台上，双方背后都亮起一个圆柱形的图案，随着观众投票的数量一点点往上涨。
林晨感觉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沈星却依然只是淡定地冷眼看着电脑屏幕。
终于，圆柱形的图案停止跳动，比分揭晓，余炀程霏获得了54%的观众投票，赢下了下一期擂主歌手的位置！
台下的观众也激动地为他们俩鼓着掌。
Rosie这时也回到了办公室里，坐回了沈星身边。她红着眼睛，轻轻靠在沈星肩上，一句话也没说。
“你还好吗……”沈星轻声问她。
Rosie沉默着点了点头，又说，“我很为他们感到高兴……但同时也，好难过……”言语之间又开始哽咽。
沈星搂住Rosie，轻轻抚着她的肩膀。
节目还在继续，因为已经晋级了的歌手们已经稳坐擂台歌手的位置，接下来的对决反而不再像刚刚那么严肃，大家转而开始有了更多的互动和调侃，讨论着这次给谁一个机会挑战一下谁。
Rosie平稳好了情绪，也坐直身子，伸手关掉了直播中的节目，“时间也不早啦，就不耽误你们下班休息了，早点回家吧。”说着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沈星靠在沙发上，回应Rosie道，“好，你也记得早点休息，不用想太多。”
Rosie回过头来看着沈星，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嗯嗯，放心。”
沈星凝视着Rosie，深黑色的眸子里映出她牵强的笑脸。
“Rosie，余炀和程霏今晚的表现确实很亮眼，他们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歌手了，而这其中有你的功劳，我也很为你感到骄傲。”说着，沈星又握住Rosie有些冰凉的手，“但同时，这两人不是你培养出来的第一个优秀艺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往后你还会培养出更多优秀的歌手，演员，而他们会比今天的余炀和程霏强上十倍百倍。”
林晨也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默默点着头表示认同。
Rosie看着沈星难得学着安慰人的样子，终于还是笑了，她也回握住沈星的手，小声地说，“谢谢。”
沈星依然注视着Rosie，像是在确认她真的一切都好，没有太受刺激。
Rosie回报以一个明媚大方的笑，终于才变回了平时的那个她。“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啦，明天见~”
沈星也淡笑着，点了点头。
待Rosie走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沈星和林晨两个人，空气又陷入一片安静中。
沈星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不出所料，刚刚余炀和程霏翻唱的《游云》已经由节目组剪出了视频发布出来，视频的热度非常高，已经冲上了热搜。
沈星不意外，本身歌曲的热度就非常高，很容易引起关注和讨论，余炀和程霏的翻唱也丝毫不逊色，要形象有形象，要唱功有唱功，自然会受到大量的好评，大概是要火个一两天了。
点开评论一看，果然是这样。
节目的观众们，和路人网友们，都疯狂地夸着两人，好奇着这两人的背景。
沈星一边随意翻看着评论，一边问身边的林晨，“你觉得他俩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林晨默默拉住沈星的手，小声说道，“嗯……你放心，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嗯……嗯？”正看着手机的沈星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她抬起头，无语地看向林晨，又抽回自己的手，“我问的是这个吗？”
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不是问这个吗？我看Rosie姐好难过，我也有点难过。要是是我走了，你也会这么难过吗？如果是我，一定不忍心让你这么难过……”
沈星再次无语，这都哪跟哪？
但是看到林晨那无辜中还带着一些期待的表情，沈星还是礼貌性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要是是你走了的话……”难过？好像并不会……“我大概会揍你一顿，打爆你这个漂亮又圆滚滚的脑袋。”
林晨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地噘起了嘴。
沈星弹了林晨一个脑瓜崩，“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装了些啥，天天想些有的没的……你看了余炀程霏那么出色的表演，就没些别的感想啦？”
林晨还是噘着嘴，“他们唱得挺好的啊……但其实我上我也可以啦……”
沈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晨有些恼，嘴巴噘得更高了，连眉毛也拧在了一块，“什么呀，你怎么还笑我，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
沈星伸手挡住忍不住笑的嘴巴，“没有没有，我当然相信你，那过两天录音的时候，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林晨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那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月色已经高高地升起，落地窗外夜色弥漫，对面街区的高楼里都已经点起了灯。
看时间也不早了，沈星也准备回家了，开始收拾东西。
沈星把一些合同和文件收进手提袋里，一边问林晨，“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林晨笑着摆摆手，“不用啦，我就住公司宿舍呀。”
“公司宿舍？”沈星收拾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你还住在练习生宿舍吗？”
“嗯……”林晨微微垂下头，窗外一阵微风吹进了房间里，吹动了他的金发，额前的刘海也无声地飘舞着，“Rosie姐没有跟你说过吗，我一直都住宿舍的……我，我从国外回来以后，还没在这边租房子，反正住宿舍还更方便一些的……”
沈星有些怔怔地看着林晨，半晌没说话，好像在琢磨他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林晨抬起头，脸上还是那个灿烂温暖的笑脸，“走吗？我跟你一起下楼。”
第8章
几天后，沈星和林晨再次回到了录音棚，准备录制专辑的新单曲。
章文彬还是老样子，头发卷曲蓬松得像个鸟窝，依然是在脑袋后边扎起了一个小辫子。
沈星进门看到他这样子，还没开口说话就先翻了两个白眼给他。章文彬倒也知道她在针对啥，傻笑着拿出小零食招待，心里暗暗感谢她没有开口怼人。
这会，章文彬站在操作台前调试着设备，一面微笑问林晨，“对你沈星姐给你挑的作品还满意吗？练习得还顺利？”
林晨摸了摸鼻子，看了眼一旁的沈星，又笑着对章文彬说着，“当然，所有细节都很声乐老师一一讨论过了。”
章文彬赞许地点点头，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到哪里都是很值得肯定的，又笑着打趣道，“你沈星姐看中的作品，通告，就很少有成绩不好的，很多公司都想专门聘她去押宝呢。”
林晨又看向沈星，“嗯呐，她选的那些歌我也很喜欢，风格也都还蛮适合我的。”
沈星此时已经坐在了操作室的沙发上，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她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两个的闲聊。漆黑的眼眸都聚焦在了眼前的屏幕上。
章文彬已经调适好了设备，一旁的录音师也做好了准备工作，“我们可以开始了。”
林晨点点头，走进了录音室。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约清爽的蓝白格子衬衣，配色有点水手服那个味道了，金棕色的头发，也莫名像极了海上金灿灿的阳光，耀眼炫目。
他将监听耳机戴上，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好让自己戴着更舒服一些。
林晨站在话筒前，这个位置正对着观察窗，隔音玻璃外是操作台，以及同样戴起耳机忙碌了起来的录音师和章老师。还有……他们身后的沙发上，忙着工作的沈星。
虽然沈星坐着的沙发比较矮，但是好在林晨录歌也是站着，可以轻松地看到她的位置。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挡住了沈星的小半张脸，但是依然能够看到她精致利落的黑色长发，不施粉黛的面庞，还有她涂了土棕色口红的半边嘴唇。
林晨确认了一下能够轻松看到沈星后，收回了目光。
观察窗外的章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耳机里也传来录音师说“开始”的声音，新歌的伴奏也开始播放。
这是沈星选的第一首新歌，是一首旋律和节奏比较简单的小情歌，但是歌曲的风格温柔甜蜜，其实也很适合林晨这样的新人偶像的风格。如果宣传到位的话，不说收获圈内圈外各种好评，歌曲本身应该还是能有不错的传唱度的。
听着歌曲的旋律，林晨跟着开口演唱起来：
嘲笑过情歌多庸俗
却又在巷角遇见你
想陪你去天空海底
观飞鸟与游鱼
赤道或北极
看遍这世间所有风景
夏天或冬天都行
火锅和冰淇淋我都愿意
一起流汗或相拥取暖
早安和晚安
都想你陪伴
录完第一遍，录音师和章文彬脸上的表情都是相对满意的。
可是当他们第四次，第五次说“再来一遍”的时候，一直埋头工作的沈星也察觉到操作室里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对，终于还是从笔记本电脑里抬起了头。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拿起了操作台上一个多余的耳机。
听到林晨的声音之后，沈星立刻就理解了章文彬脸上的表情。
这演唱，说很糟糕吧倒也不至于，但是，情感状态完全不到位……虽然歌曲简单，但也是需要情绪张力的……如果只是普通地一个情绪演唱完整首歌，那是普通人在KTV随便唱唱也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沈星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林晨看到了。
从沈星起身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他看着她走到窗前，戴上耳机，然后脸色慢慢阴沉下去。
原本就有些平直的演唱好像变得更加僵硬了。
章文彬和录音师也注意到了沈星的举动和表情。操作室里的氛围也越加有些尴尬，空气似乎凝结了，变得有些沉重。不知道靠墙坐着的录音师是什么感觉，反正章文彬这边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也有些僵硬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轻咳了一声，对着耳麦说，“要不我们休息20分钟再试试看吧。有时候一首歌录太多遍了，确实会越来越找不到感觉。”
观察窗里的林晨垂下头去，好像松了一口气，那声呼吸也传进沈星的耳机里，莫名刺耳。沈星皱起了眉，眼里有些怒。
她摘下耳机轻放在操作台上，然后推开门径直走向录音室里的林晨。
“你在搞什么呢？”
林晨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沈星。
“现在是在装傻了吗？你听听你自己唱的那是什么？这就是你练习两年练出来的水平？”
林晨低下头，眸子又轻轻垂了下去，纤长的睫毛也轻轻颤抖着，双唇紧抿，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章文彬也有些局促不安地走了进来，见沈星对林晨发火，也想劝一劝沈星，“呃那个沈星啊……”
“怎么不说话了？你前些天拍着胸脯跟我说你也可以的那股威风劲儿呢？就这点水平的话，你打算拿什么跟余炀程霏比？！”
林晨的脑袋已经低得快要埋进领子里，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真切。
“额……”章文彬双手想要拉架的动作还停在空中，嘴里的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沈星回过头，凌厉的眼神转而瞪向章文彬。章文彬见此也赶忙放下了双手，立正站好，准备挨骂。
沈星凝视着章文彬，语气缓和下来一些，“你不用帮他说话。那天你也听了他唱歌，跟今天的表现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就是没有在认真。”
章文彬见沈星的火气下去了一些，总算安心了一些，讪笑着道，“也没有，其实林晨的技巧都还是很在线的，可能是今天正式录音有些紧张吧，没进入状态而已，一会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星又瞥了林晨一眼。
这家伙还是低着个头，也不出声，看见他这不争气的样子沈星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20分钟。”沈星冷冷盯着那个金棕色的脑袋，“20分钟后你唱出来的如果还是这种垃圾，咱们今天这歌不录了。”
说着，沈星便拎起包，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录音棚。
第9章
沈星走出了办公楼，想在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外边的天气很好，比闷在那个狭小的录音棚里舒服很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出这口气，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