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正想打电话问问,孟泽在外面敲起了门,“周总。”
他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裴小姐到了。”
周时聿抬头,一口美式差点没呛出来。
眼前的女人架着黑色镜框,一头张扬的粉色齐肩短发,口罩下几乎看不到完整的脸。
像是刚从某个夜店散场出来的精神辣妹。
周时聿冷静了两秒,先让孟泽出去,接着才问裴祤宁,“你这什么意思?”
裴祤宁摘下口罩在他面前坐下,“我来你这实习可以,但不想让人知道。”
周时聿无语:“所以你就打算每天打扮成这样来我这?”
“你总不能要了我的心还要我的身体吧?”
“……?”
“我意思是。”裴祤宁也觉得自己这比喻不太对,“我人来了,学到了东西就行,没必要敲锣打鼓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裴祤宁来跟着你周时聿实习是不是?”
周时聿没说话。
裴祤宁朝两边看了看,往前凑近,声音低了些,“给我点面子嘛。”
这件事周时聿原本也没打算对外透露,昨天下午就已经把56楼仅有的几名员工调去了其他地方,除了孟泽,没人知道裴祤宁要过来。
但没想到她自己也做了准备。
周时聿抬头又打量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被那非主流的颜色辣到眼睛,淡淡垂眸,一副无奈模样,“随你。”
得到周时聿的应允,裴祤宁为自己保住大小姐人设松了口气,态度也积极起来,“那我今天要做些什么?”
“你爷爷既然让我教你如何管理一家公司,首先我要了解你最基本的业务能力。”周时聿说着,给她递来一份文件,“你的办公室在对面,看完这几份资料,做一份你觉得赢面最大的计划书给我。”
?
裴祤宁没想到周时聿还给她安排了办公室。
之前就算是在君庭实习,她也是从格子间的小职员做起,没成想到周时聿这里反而真香了。
裴祤宁越发庆幸自己昨天没有冲动离开,她抿了抿唇,正想拿着资料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忽地想起老王子的那番话——
“去靠近他,离得越近,他的秘密就会越快暴露!”
这要是分开两个办公室,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发现周时聿的秘密。
一旦确定了这样的信念,裴祤宁又转过身来,“我还是跟你待在一个办公室吧。”
周时聿有些意外。
他就是知道裴祤宁不会愿意跟自己共处一室,才特地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办公室,没想到这次自己还失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用在裴祤宁身上,永远可以得到验证。
周时聿看着裴祤宁,微顿,轻笑问,“你想干什么。”
裴祤宁:“没什么啊,不是要手把手教我吗,当老板也有当老板的样子,我得观察你的一言一行才行。”
周时聿沉默几秒,却拒绝了她,“不行。”
裴祤宁愣住,“为什么?”
“我会分心。”
“……”
我又不是耍猴的你分什么心啊!
裴祤宁有些无语,但还是耐心地跟周时聿保证,“我一定会保持安静,不打扰你,你不叫我我绝不出现。”
她指着附近拐角的一个空位,眨眨眼睛,“我就坐那,你把我当空气就行。”
“……”
十分钟后,离周时聿办公桌十米左右的位置,多了一张稍小的办公桌。
裴祤宁很是满意地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坐下,“那就请周总多多关照了。”
周时聿:“……”
第一天上班,裴祤宁的桌面空空荡荡,就只有周时聿给的几份文件,因此也没什么机会去摸鱼寻找秘密的线索,只能老老实实完成周时聿布置的任务。
周时聿给的是一份和政府合作的旅游酒店的资料,里面要素过多,有些过于专业的词汇裴祤宁看着略微吃力,她静了静心,认真地一页一页看起来。
周时聿见大小姐总算安置下来,也跟裴祖望发去消息,通知他裴祤宁过来上班的事。
老爷子颇欣慰,“有你看着她,我绝对放心。”
周时聿看着老爷子这句信任的话,抬起头。
裴祤宁埋在一堆文件里,笔还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看上去很用心。
他轻轻弯了唇角。
虽然总是骄纵,但骨子里的倔强和好强,她却从未变过。
-
实习的生活正式拉开序幕,安静的56楼,周时聿和裴祤宁互不打扰,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第一次在周时聿面前表现,裴祤宁铆足了劲,拿出留学两年的全部所学,好不容易做出一份自认为漂亮完美的计划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肚子饿得直叫,但还是先忍住,送到周时聿跟前,“做好了,你看看。”
周时聿没吭声,手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两页后,“我让你写计划书,不是写论文。”
“……”
已经准备好接受表扬的大小姐没想到遭遇这种打击,张了张嘴,“什么论文,我这叫详细好吗?”
周时聿直接把计划书丢回来:“客户没时间看你长篇大论。”
“……”
裴祤宁闭了闭嘴,又回桌前敲敲打打,期间孟泽给她送来一份工作餐也只简单刨了两口。
下午两点,裴祤宁又删减精简了一遍,再次送给周时聿过目:“可以称得上企划案模板了吧?尤其是这一处——”
她相当自信地指着纸张,“利润我可是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说这话的时候,裴祤宁特地走到周时聿身侧,不经意地弯下腰,温热的香味全部涌入他呼吸的空气里。
周时聿很轻地吸了口气,身体往后仰,避开与她过近的接触。
他又看了两眼,依然不太满意,“只看利润,现金流的规划方案呢,考虑过负现金流的后果吗,我不要只是在纸上有利可图。”
“……”
果然是传说中的魔鬼。
裴祤宁没反驳,再次回去修改。
可之后她来来回回地改了三四次,周时聿不是说这里重点不对就是那里细节不够,一直没能通过。
到最后,裴祤宁没了耐心,也没了信心,第6次送修改的计划书到周时聿那边时,满以为这次还是不能通过,谁知周时聿翻了几页——
“可以了。”
耷拉着一头假发的裴祤宁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用改了?”
“是的。”
“……”
裴祤宁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上班第一天是真的不容易,一份方案做了6次才过关——
等等。
裴祤宁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张了张嘴,脑中警铃忽然大响,“……周时聿。”
周时聿被叫得莫名,“?”
“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裴祤宁不说话,盯着周时聿看。
她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好几秒,发现不像是在演戏。
看来他并不是拿自己往外送了6个钱夹的事故意让自己也做了6次方案。
难道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与6有缘,连做个方案都离不开这个魔咒。
裴祤宁垂下眸,叹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周时聿以为是让她不断改方案改出了情绪,本想批她几句娇气的话,但看到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又有些不忍开口。
算了,第一天,也不要太严厉了,免得过犹不及。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周时聿也在心里自嘲,原来自恃公平公正的自己,也会因为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偏私。
他合起面前的文件说:“下班了。”
听周时聿喊下班,裴祤宁回过神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呢。”
“不是你一直在喊饿?”
“……”
中午只吃了几口,裴祤宁下午的确很早就饿了。
没想到资本家老板还挺细心的,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她故作傲慢地哦了声,“还行吧,也没有那么饿。”
接着不等周时聿开口,马上又把话堵死,“不过你要是强烈地想请我吃饭,也不是不行。”
周时聿:“……”
写字楼在B座,A座就是港悦中心,两人并没有驱车,直接从办公室走到商场,在七楼随机选了家中餐厅。
因为假发的缘故,裴祤宁没有换掉那一身打扮,路过的侍应生悄悄观察打量,好奇周时聿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画风清奇的女人。
包厢里,裴祤宁口罩戴得严严实实,没客气地点了六七个菜。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要。”
点完又把餐本递给周时聿,“你要吃什么?”
周时聿摇了摇头,“随便,我无所谓。”
侍应生下好单离开,包厢安静下来,裴祤宁摘下口罩,想起刚刚在楼上自己小人之心的心理活动,咳了声,
“其实吧,关于那个钱夹……”
裴祤宁还是想跟周时聿解释一下钱夹的事,可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合理,明明就是为了周时聿才买的,只是那该死的强迫症逼着她买了6个,出于不想浪费的心情才送给了别人,导致了现在的误会。
“钱夹的事。”裴祤宁支支吾吾,“其实我真的只想送给你一个人的。”
“其他几个人不是你送的?”
“是,可——”
“那你在说什么。”
“……”
“要我感谢你分享六分之一的爱给我吗。”
“……”
裴祤宁也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算了,你要真觉得膈应就扔了吧。”
周时聿没说话。
没等到他的回答,裴祤宁不禁睁大眼睛,又看他,“你不会真的扔了吧?”
周时聿:“不是你在让我扔?”
“你——”
一时想不出有力反驳的话,裴祤宁一口气梗住,“你这人未免也太没——”
话说一半,侍应生突然又敲门进来,把消费清单递给周时聿,裴祤宁只好把没说完的“没良心”三个字暂时收了回去。
她拉起口罩,双手抱胸瞪着周时聿,打算等他买完单再好好说道这件事。
谁知下一秒,裴祤宁就看到周时聿从外套兜里摸出那个“已经扔掉”的黑色钱夹,抽出里面的黑卡给侍应生。
裴祤宁:……?
等侍应生拉完小票离开,周时聿才不慌不忙地把钱夹放到桌上显眼的地方,带着几分刻意地望过来,“我未免也太没什么?”
裴祤宁又多看了一眼,确定这就是自己送的六分之一的爱后,闭嘴三秒,很是淡定地把话接上:
“……眉清目秀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啊。”
周时聿:……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一个说话鬼才。
聿哥:老婆这嘴我爱了。
-
第18章 宠爱
裴祤宁就这样在周时聿的华越集团悄无声息地留了下来。
周时聿给了她一张可以在公司通行无阻的卡, 没过两天,公司里就隐隐约约地有了关于裴祤宁的流言。
都说56楼总裁办多了位神秘女人,虽然打扮有些另类, 却颇得周总欢心, 日常进出都把她带在身边。
裴祤宁单机上班, 只和周时聿对线,对外面的风言风语毫不知情,她每天来公司只做两件事——
一, 完成周时聿布置给她的任务。
二,寻找周时聿的惊天秘密。
只不过班上了好几天, 关于周时聿的秘密, 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空闲时, 裴祤宁曾经把办公室里里外外逛了好几圈,但周时聿的办公室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干净整洁。
别说线索了,裴祤宁愣是连个灰尘都没摸到。
这天上午的公司例行会议, 裴祤宁被周时聿要求一起进了会议室。
她依然戴着人设三件套, 多重伪装下,会议室一众高层无人认出坐在他们面前的神秘女人就是裴家的大小姐。
开会时, 裴祤宁坐在周时聿旁边的位置。
公司高层早听说周总身边多了个女人,现在还明目张胆地带进会议室,虽然心中都有不同的猜测和疑惑,但出于周时聿的偏护,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裴祤宁也低调, 开会时一直微垂着头, 不敢抬得太高, 手里拿支笔偶尔记录些重要的内容。
周时聿让她跟过来,是要学着怎么主持一场会议,怎么做一个决策人,一个领导者。
这其中虽然包括了很多专业上的知识,但裴祤宁深知,上位者的气场也很重要。
一个人能不能服众,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考察之列。
所以,裴祤宁除了观察在场人的发言外,也会偷偷打量周时聿的每一个反应。
她还记得小时候去公司玩,见过父亲开会时的场景,也见过爷爷开会时的场景。每个领导者的气场都是不一样的,父亲温和儒雅,爷爷威严肃穆,到了周时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