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祤宁怔了下,走到办公桌前,“怎么了?”
周时聿又指自己身边,“这里。”
裴祤宁不明所以,慢慢走过去,“?”
周时聿抬头看她,顿了顿,指着那个带唇印的杯子,“开会送这个给我,你想干什么。”
裴祤宁抿了抿唇,好像明白了什么。
周时聿公私分得很清楚,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开会时间自己送唇印给他,他不高兴了。
可这是裴祤宁第一次哄人。
也许用错了方式,用错了场合,但她心是真的。
裴祤宁低着头,语气闷闷的,“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却又被周时聿拉回去。
没站稳,在他身上坐下。
“我意思是——”周时聿微顿,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凶,便把她抱近了些,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下,“下次往这里印,杯子不配。”
“……”
裴祤宁没忍住笑出来,打他,“就你配。”
周时聿被那些烦心的事务纠缠一上午,因为裴祤宁这一个笑,又都烟消云散。
他把人抱在怀里问,“巴黎最近时装周,你要不要飞过去放松一下,看看秀,买点好看的衣服。”
“我最近挺放松的呀。”裴祤宁有些奇怪,“最近你老陪着我玩,不怕我玩散漫了?”
周时聿看着裴祤宁的眼睛,无法分辨她是否隐藏了真实的情绪,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她对6的强迫好像的确没有那么明显了。
亲吻没有强行要6次,牵手也没有要6次,甚至昨天山顶上农家赠送的小山果,她也没有太在意是不是摆了6个这件事。
周时聿便点了点头,“看不出来小宁总还挺上进。”
裴祤宁手牵着他的领带,一本正经,“谈恋爱归谈恋爱,将来君庭和华越要是在生意上成了竞争对手,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周时聿听得笑,“那现在先让一让我行不行。”
裴祤宁:“让你什么?”
周时聿微顿,摘下脸上的眼镜,低头朝她唇上吻了下,“让我亲一下女朋友。”
“……”
裴祤宁笑着躲开,却不及周时聿扣住她的腰,把人抵在桌前。
蓦地,皮肤有微凉的触感。
裴祤宁微怔,下意识低头看。
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钻石手链,是她不久前才随口提过的拍卖行藏品。
周时聿什么时候给她拍来了?
裴祤宁眨眨眼,竖起手腕,“什么意思?”
周时聿:“没什么意思,送女朋友礼物不需要原因。”
裴祤宁压住唇角,“无事献殷勤,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周时聿有些无语,微微靠近她,声音低,“想把你扣在身边——算不算亏心事?”
说完也不等裴祤宁回答就封住了她的唇。
这人吻技好像天生的高手,没几个回合就弄得裴祤宁喘不过气。
就在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孟泽在外面说:“周总,君庭的裴总监说约了您见面。”
裴祤宁毫无准备,“我哥?”
她这副打扮近距离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一定会被认出来,看了看,忙起身朝周时聿的临时休息室跑过去。
人刚进去,裴靳就走了进来。
裴靳看到了一抹粉色头发的背影闪进休息室,轻轻勾唇,在周时聿面前坐下,见怪不怪地说:“女朋友也在?”
周时聿很淡地嗯了声,“找我有事?”
裴靳心笑,有种“周时聿也会这么风流”的不可思议,也有种“男人都不过如此”的了然。
他并未太在意这个出现在周时聿办公室的女人,拿出手里的文件,“之前那份合同,我想追加一些细节,你看看。”
周时聿扫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裴靳追加的内容,但想到裴祤宁就在里面,他没有把话挑明,只道了句:“我看看再说。”
“好。”裴靳语气轻淡,面上始终微挂笑意,“你要知道,无论是哪种方案,我都会保证华越的利益。”
周时聿依然没什么表情,“嗯。”
裴靳知道他办事干脆,起身离开,“合作愉快。”
“希望。”
裴靳走后没多久,裴祤宁从休息室出来,故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问周时聿,“我哥来找你干什么?”
周时聿:“没什么事,去忙你的。”
裴祤宁便也点点头,眼神却持续落在裴靳刚刚送来的那份方案上,不知想了些什么,又告诉周时聿:“对了,这几天我会跟爷爷说,下周我要回君庭帮忙了。”
周时聿皱眉:“为什么?”
裴祤宁佯装哼了声,“还指望本小姐给你打一辈子工呢,再说了——”
裴祤宁这句是真心话,“办公室恋情你分心我也分心,都做不了事。”
周时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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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当时以【每天爱我6次】的幸运数字开始,和周时聿悄悄地下恋以来,裴祤宁觉得生活里的一切都在莫名地变顺利。
先是名人馆的项目在方案修整后顺利进入了施工阶段。
再是爷爷答应了她下周回君庭正式就职。
还有她本想托人去弄个连号6的车牌,结果却好像有人准备好了放在那等她去拿一样,轻松挂到了自己车上。
就连每次打开家里的冰箱,想喝的饮料都不多不少刚好剩6瓶,整整齐齐地摆在那,让人相当舒适。
裴祤宁不得不相信,爱情的魔力真大,大到连强迫症都为他开了挂,任何事都顺顺利利的。
阔别两个多月,和上次来公司露了个脸就玩消失比起来,大小姐这次似乎有备而来,人还没到公司,下周即将正式入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君庭上下。
“公主这次是来真的?据说会直接接管副总裁的位置?”
“大小姐玩了两个多月收心了?不会又是来露个脸虚晃一枪吧?”
“谁知道呢,就算是也不稀奇,千金小姐都在到处旅行参加舞会,谁愿意天天坐办公室开会?”
“这可不一定,裴祤宁可是名校毕业的,而且主攻商科,真当裴董没规划?这么大个公司拱手让人?”
“拭目以待吧。”
公司员工众说纷纭,但无一不对裴祤宁的第二次“入职”表现出了极大的期待和兴趣,乃至在整个京市的二代圈里,都知道了裴祤宁要去接管君庭的消息,一时间流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但大部分人还是对裴祤宁的能力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毕竟,裴祤宁才23岁。
很快就到了在华越实习的最后一天。
从夏末到深秋,接近3个月的时间,裴祤宁不仅在华越收获了周时聿加强班似的训练,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虽然从此不必再顶着小粉红上班,但裴祤宁其实还挺舍不得在华越的日子。
再加上之前周时聿送了自己一条钻石手链,裴祤宁决定,在离开之前,也买件礼物送给他。
周时聿买手链说想扣住她。
那她也要买样东西扣住他才行。
自从和周时聿在一起,裴祤宁日常购物都在港悦完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间接给男朋友公司的KPI做贡献。
在港悦用心地逛了很久,裴祤宁看中了一条颜色很别致的领带。
一个男人的品位在于细节,在于配饰,所以,一条气质的领带是衣橱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裴祤宁挑选的这条是纯色的,颜色类似于黑,又不那么纯,带一点冷色系的感觉,很衬周时聿的冷静和矜贵。
也很适合……扣住他的颈,跟他接吻。
这个场景一旦在脑子里有了画面,手里的领带都变得炙热起来,好像已经染上了周时聿的气息。
裴祤宁很满意,找来柜姐,“包好看一点,送人。”
“没问题,裴小姐稍等。”
“还有。”裴祤宁又叫住柜姐。
可顿了顿,话在嘴里又没说出来。
她在努力对抗这种情绪,对抗还是忍不住想买6条一样的冲动。
可之前送钱夹给别人周时聿已经很不开心了,她不能再这么做,不能再送领带给别的男人。
她只想扣住周时聿一个人。
在脑子里持续风暴许久,不知是不是得益于最近一段时间的放松,裴祤宁竟然第一次赢了强迫症。
严格来说,是赢了一半。
她说服自己,可以买6条,完成6这个kpi,但不买6条一模一样的。
那么即便送给周时聿,也可以以每天换一条的说法解释。
裴祤宁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按这样下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不再执着于6这个数字都有可能。
毕竟,能迈出第一步,已经是成功的一大步。
于是,她又认真地挑选了5个不同颜色和款式的领带,心满意足地凑齐了6条。
当天下班,裴祤宁把礼物藏在提前准备的纸袋里,6条领带排排坐,乖巧躺在纸袋里。
周时聿跟平时一样送她回家。
但今天他也明显发现了女朋友的不一样。
神神秘秘的,上车后就抿着唇不说话。
车开出停车场,周时聿问裴祤宁,“下周开始不来我这边上班有这么开心吗。”
裴祤宁假装正经,“是啊,不用看厚厚的会议记录,不用写没完没了的企划案,不用跟你出差,不用每天评估这样制定那样……”微顿,瞥一眼周时聿,“还不用被假公济私占便宜,我可开心着呢。”
周时聿知道她在开玩笑,方向盘打转,“可我不太开心,怎么办。”
裴祤宁唇角都快飞到天上,“不知道哦,自己想办法。”
周时聿也笑,正要继续往下说,裴靳给裴祤宁打来了电话。
看到熟悉的号码,裴祤宁神色微微收敛了些,吸了口气,又故作轻松接起来,“喂,哥?”
裴靳语气温和,“听说下周要来公司上班了?这次不会又骗哥哥吧?”
裴祤宁:“当然不会。”
她微顿,淡淡说:“我玩了那么久,该回来了。”
裴靳也轻轻笑,“好,那到时见。”
“到时见。”
挂断后,裴祤宁低了低头,宁可裴靳没有来过这通电话。
周时聿看出她表情不对劲,问,“谁打来的?”
裴祤宁微笑,“没谁。”
见车已经开到了翡翠湖,她迅速调整了心情,把憋了一路的惊喜送到周时聿手里,“便宜你了,我第二次给男人送礼物,还是送给你。”
周时聿有些意外,看漂亮的纸袋,“是什么?”
裴祤宁眨眨眼,
“领带。”
微顿,“我买了6条。”
又马上解释,“不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周一到周六都有不同的款式,那,你自己的那些领带也不能浪费是不是?所以周日就是留给它们发挥的机会。”
周时聿:“……”
周时聿想笑。
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完美解释为什么自己要买6条这件事。
周时聿心知肚明,配合她做出真诚感谢的模样,“没想到我女朋友这么贤惠大方。”
见自己圆了过去,周时聿也没有起疑,裴祤宁开心弯唇:“要不怎么说便宜你了呢。”
周时聿点头,“嗯,感激不尽。”
“那,”裴祤宁朝周时聿伸出手,仪式感很足地告别,“感谢周总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了。”
周时聿也回握她,“期待裴副总在君庭的表现。”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下车。
裴祤宁心情很好,回去后脸上也一直挂着笑,云禾跟她打招呼,“姐姐,周总又送你回来啦?”
裴祤宁嗯了声,径直往里走,不经意听到云禾和另外一个佣人说,“最近咱们家里真是被爱情包围了呢,嘿嘿。”
裴祤宁脚步一顿,好奇转过来,“谁又被爱情包围了?”
云禾捂嘴笑:“王叔呀,他去相亲了。”
旁边一个佣人插话:“听说对方也是个管家阿姨,还很有个性,叫什么十二姨,两人很谈得来呢。”
裴祤宁觉得这事儿好笑,自言自语道,“他爸的相思病不知道好了没,他这个儿子倒弯道超车了。”
云禾眨眨眼,“他爸?姐姐你说王叔吗?王叔的爸爸早过世了呀。”
裴祤宁:“?”
裴祤宁反问:“过世?”
“是啊,之前我们聊天我问过他,他父母都过世了呢,哪来的爸爸?”
“……”
没有爸爸?
那,那一晚他说得了相思病的爸爸是谁?
裴祤宁站在楼梯扶手前,对老王子其实没爸爸这件事感到有些突然。
可慢慢的,当一些画面重新回忆拼凑,一点一滴进入脑海,汇聚成线,她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细节。
难道,
难道——
裴祤宁被自己的脑洞弄得差点没站稳,扶了扶额,冷静几秒后,去了老王子住的管家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鬼使神差般地就推开了门。
房间很整洁,东西少,也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