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和抬手,弹了一下姜沫光洁的额头:“我是说,没有女朋友。”
姜沫摸着额头,有点没反应过来,没有女朋友?这种高富帅香饽饽居然三年都单着?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可置信呗。”姜沫坐回原位。
陆云和将一张银行卡放到姜沫面前:“给,密码是你的生日。”
姜沫瞅了一眼:“里面有多少钱?”
“比你要的只多不少。”
姜沫狐疑地看他:“你突然善心大发了?”
陆云和:“从商业前景来说,姜氏集团不值得我多花一分钱。但他们毕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所以,多的是给姜家的聘礼。无论是姜氏集团还是姜家,原本都与我无关。姜沫,救他们的是你,不是我。”
姜沫沉默了好几秒,这张卡很薄,却如有千斤重,这些重量是这些年姜家加在她身上的桎梏,今后则会是陆云和给她的枷锁。
如果不是曾经在陆云和身上吃过亏,她也许就被感动了。
陆云和精于算计,他今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举动一定都别有目的。他早早准备了一张有巨额资金的卡,密码还设置了她的生日,不就是在等着她来自投罗网吗?
姜沫暗暗警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虚情假意迷惑。
“既然你满足了我的条件,那公平起见,你也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做到。”姜沫说。
陆云和沉吟:“我新设计的作品快做好样衣了,正好缺个试衣模特。到时候你帮我个忙。”
“这么简单?行啊。”
姜沫爽快答应,没有注意到陆云和似有深意的眼神。
陆云和的目光落到桌上的戒指:“既然谈妥了,那这个戒指是不是可以戴回去了?”
提到戒指,姜沫突然想起戒臂内部的刻字。
她拿起戒指,让陆云和看内壁的字:“这是什么意思?”
“To JM,2019.11.7,也就是送给2019年生日,满二十周岁的姜沫。”
室内点的檀香冒着袅袅的烟,陆云和声音清冽,如山间甘泉汩汩流淌。在他的娓娓道来中,时间仿佛被模糊了界限。
姜沫略带不解:“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在那时候设计出这样一颗钻戒?”
陆云和浅笑一声:“我想你误会了。这个日期是原本打算送出这份礼物的日期,不是钻戒设计出来的日期。至于我是什么时候有了灵感进而设计出这颗戒指,时间太久远,我已经记不清了。”
正午的阳光斜斜落在桌面,戒指顶端的钻石犹如阳光下怒放的花,张扬闪耀,正如那年二十岁的姜沫。
姜沫喃喃道:“是生日礼物?”
原本是自言自语,没想到陆云和听到了,纠正她的答案:“是求婚礼物。这颗戒指早在面世之前就已经有了主人。如无意外,在你二十周岁时,我会将它送给你,向你求婚。”
姜沫怔怔地抬眸,撞进陆云和一池春水的眼眸,有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要溺死在里面。
“如果出了意外呢?”她情不自禁地问出心里所想。
陆云和深深看着她:“就是现在这样,晚了三年,但它还是你的。”
而你终归还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姜沫:脸好疼……
陆云和:摸摸脸(,,??ω?)ノ\"(?っω?`。)
第19章
◎落日与玫瑰,我和你◎
檀香袅袅, 阳光斜斜映入室内,光线所到之处,微尘浅浅地浮在空气中。花瓶里的月季花灿烂盛放, 晶莹的水滴划过花瓣纹理,倒映出室内的光景。
环境安静得姜沫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手被陆云和牵着,戒指被套在手指上, 缓缓推入, 冰凉的触感真实到姜沫无法忽视,这一刻的感官是如此敏锐,敏锐到几乎可以感受到指环内壁的痕迹。
她似乎看见了当年陆云和拿着戒指一笔一划刻字的模样,手工刻字的方式对工匠的要求极高, 费时更久,他却十分有耐心, 神情专注地刻着那枚小小的钻戒,窗外的月亮升起又落下,他的目光却始终凝聚在他手里的钻戒,仿佛那就是他的一方世界。
“身份证有带在身上吗?”
陆云和的声音将姜沫拉回现实,她没有多想:“有。”
“那走吧, 领证去?”
姜沫一怔:“这么急?”
“事不宜迟。”
陆云和起身, 抄起车钥匙, 一副立刻就要驱车载她去领证的架势。
姜沫拉住他, 示意他看墙上的挂钟:“这位资本家, 您好,容我提醒一下,这个时间点民政局不上班。”
陆云和从容地笑笑, 坦然道:“抱歉, 有点急。”
意识到现在是饭点, 陆云和问:“中午了,出去吃?”
姜沫看外面日头正盛,说:“不想出去,外面好热,我怕妆花了,到时候领证拍照不好看。”
“那我让人送两份午餐上来。”陆云和从善如流道。
姜沫没有意见,等待期间百无聊赖,看见办公桌上有本老黄历,顺手捞过来翻看。
老黄历上有每日宜忌之事,姜沫灵机一动,问道:“对了,SKY的时装大秀筹备得怎么样了?大概哪个时间段举办,我给你挑个黄道吉日。”
陆云和:“不必了,我不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集团时装大秀那么重要,万一选了个诸事不宜的日子,把大秀搞砸了,你集团总裁的位置可就坐不稳咯。”
一想到陆云和因为大秀失败被拉下马的场面,姜沫没能抑制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陆云和目光扫过她的脸,揶揄道:“你似乎很期待这样的结果发生。”
糟糕,喜形于色了!
姜沫吞咽口水,收敛表情,否认道:“哪有?嫁给你我可就是富婆了,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当然希望你好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不过,一荣俱荣就好了,其它的不必。”
陆云和直视着姜沫。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姜沫试图从其中找到撒谎的迹象,可是没有。
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过高超,还是准备得太充足,姜沫觉得,似乎他才是那个步步为营的猎人,而她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沦陷。
不要再陷进去了。
他的眼眸是深海,姜沫怕自己溺进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姜沫胡乱地翻着日历。
正巧陆云和的助理送来了午餐,陆云和没有再注视着她,姜沫轻吁一口气。
日历翻到当前月份时,姜沫注意到日历上有各种圈圈画画的笔迹。属于今天的日子被重点圈了出来,在“宜嫁娶”三个字下面画了红线标注。
姜沫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举起日历指着圈圈笑眯眯问他:“不信这个?”
陆云和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若无其事地拆开午餐饭盒放到她面前:“吃饭了。”
姜沫不禁感叹他的表情管理真是到位,做总裁可惜了,应该去做影帝。
吃过午餐,在陆云和的办公室小憩了一下,下午上班时间,两人去办了相关资料,就去民政局领证。
拿着红本本坐回车里时,姜沫还有种踏在水面的不真切感觉。
这就领证了,这么快?
是被那颗戒指的故事感动了吗?不不不。
也许是一时脑抽,被钱迷了心窍吧。
“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出于尊重,回去跟长辈们吃顿饭,告知他们一声吧?”
姜沫摇头:“我不需要。姜家那边要我嫁出去只是想拿到钱。你只要把钱给到位了,我嫁给谁他们根本不在乎。”
大概是没料到姜沫这么直接把事情摊开了说,陆云和一时语塞。
车内安静了几秒,姜沫像是下定决心般,转头看他:“你那边需要跟他有个交代的话,就一起去吧。”
那个他是指陆铭佑,两人心照不宣。
姜沫心想,别有目的地嫁给他,又敲诈了他一大笔,总要配合一下,尽一点作为妻子的义务。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铭佑了。那个人倒是时不时地会给她打电话,彰显他作为亲生父亲的一点关心。
姜沫却不爱接他的电话,回应的语气总是十分冷淡。
不然呢?一个丢弃了她的亲生父亲,仅靠言语上的关心就可以弥补她受的伤害了吗?现在的关心,不过是他减轻愧疚感的手段而已。
她才不会满足他。
不会原谅他的,无论是小时候的丢弃,还是三年前他对哥哥的放弃,都不可原谅!
想到这些,她又有点期待了,她的亲生父亲见到她时又会作出怎样的表演,是虚假的感动,还是做作的愧疚表情?
到陆园时正是日落时分,复古式建筑被夕阳镀了一层金色,像几千年历史里巧夺天工的古老宫殿,在时间的长河里静穆地矗立着。
很久未曾踏足陆园,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似乎未曾改变过,就连院子里的芒果树也如记忆般的模样,只是现在未到时节,树上只有叶子,没有果实,因为秋天的关系,染上了几分萧瑟。
陆园占地面积大,光是每日清扫、花草打理就要费不少功夫,因此园内雇了不少佣人。秀姨是其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姜沫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陆园做工做了多久,只知道自打她出生以来,秀姨便一直在陆园了。
“陆先生和姜小姐回来了。”秀姨正在擦院子里的桌子,看见陆云和和姜沫立刻露出笑容,“老先生正在后院打理花田,我去跟他说一声。”
陆园什么时候有了花田?姜沫疑惑。
陆云和喊住她:“秀姨,请等一下。”
似乎一眼看穿了姜沫心中所想,陆云和解释道:“父亲在后院开辟了半亩田地,用来种植玫瑰花。要不要去看看?”
姜沫没有拒绝,主要是她心里有点讶异,以前的陆铭佑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一天24小时恨不得都待在公司里,现在退居幕后了,居然有闲心摆弄花花草草了?
把公司交给陆云和,他就这么放心吗?
姜沫一路神游,直到陆云和一声“到了”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大片盛放的玫瑰映入眼帘,微风拂面,花朵摇曳生姿,嫩粉、香槟、鹅黄、绛紫、橘红色的花浪层叠涌起,浓郁的玫瑰花香在空气中被风稀释,淡淡地飘着。
好美!
姜沫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只是当目光触及蹲在花田中的人影时,姜沫的笑容淡了几分。那人穿着轻便的服装,袖口裤脚都挽起,戴着草帽,手上套着手套,正在修剪花枝。
陆云和将姜沫的神情看在眼里:“这些玫瑰花是父亲自己种的,从施肥、浇水、分株、修剪到除虫,一步都不假他人之手。他总说,等你看见花开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只是没想到,这几年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你一直没有回来。”
姜沫一眨不眨地盯着陆云和的眼睛,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游移的痕迹,他说的是真的。
她的内心忽然就跟打翻了酱料碟一样,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陆云和扬声喊道:“爸。”
听到陆云和的声音,花田里的陆铭佑抬起头,看到他俩时,又用手抬了抬帽檐,于是他掩饰不住的笑容暴露在阳光下。
“来了。”
姜沫沉默地注视着陆铭佑,他脸上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不少,是风吹日晒的那种健康又透着红的肤色,更加证明了陆云和所言不虚。
陆铭佑是长辈。出于礼貌,理应姜沫先开口叫人。
姜沫嘴唇张合,顶着陆铭佑包含期待的眼神,叫了声:“陆叔叔。”
陆铭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却没有一丝责怪姜沫的意思。自打小时候将她送人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失去了做她父亲的资格。现在她跟云和结婚,他奢求她能跟着云和喊一声爸爸,她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
陆铭佑极力无视内心的悲戚,强颜欢笑,讨好地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姜沫:“给。”
盛放的卡布奇诺玫瑰色调柔和,很容易让人忽略美丽的外表下尖锐的刺。
姜沫没有接,那只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悻悻地往回缩。
陆云和忽然伸手:“我帮她拿着吧。”
他的语气如春风化雨,尴尬的气氛淡化了几分。
姜沫下意识拦住:“别,有刺。”
柔软细腻的手心擦过陆云和的手背,他侧目,唇角因姜沫的举动而溢出笑意。
姜沫不自然地收回手,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陆铭佑这才反应过来玫瑰花刺还没拔,缩回手:“沫沫说得对,你这双手可是要画设计图的,别被刺扎着了。”
他将玫瑰花束随手放到一旁,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的薄汗:“时间差不多了,我炖的汤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陆铭佑的影子斜斜落在地上,形单影只,离开时的背影有些落寞。
姜沫看了一会,胸口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如果一直沉溺于过往的悲伤,就会错过眼前的美好。”
姜沫看向陆云和,一板一眼道:“我没有悲伤。”
那个人根本不配影响她的心情。
陆云和轻笑,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株玫瑰花,一只蝴蝶翩翩然落在花上。
“是吗?”
他轻飘飘的反问,听在姜沫耳朵里像在怀疑她的话。
姜沫站得板直,双手扶着陆云和的脸庞,将他扭向自己。
陆云和很是配合,微微低头,看着姜沫的眼睛。
姜沫眼睛一眨不眨地强调:“我才没有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失魂落魄。你说的美好我都看见了,玫瑰、落日还有蝴蝶。”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