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几乎看到虞夫人的身影，就可以立即寻找虞治的存在。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孩子。
不过，他们显然不当其是苦恼，并且乐在其中。
用虞治的话就是，担心孩子会分去夫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导致他在夫人心里位置下降。
白驹过隙，他们也到了耄耋之年。
“阿愿，怎么办，我发现我离不开你。”
虞治拉着她的手，坐在古槐树下，享受微风的和煦与阳光的温柔。
南愿靠着他的肩膀，笑着道：“总会有离开那天的。”
他们都老了。
她老过很多次，可这次尤其不舍。
“可是我舍不得。”虞治已白发苍苍，嗓音枯朽，“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哪里舍得离开。”
南愿和他算化学的账，算着算着，眼泪流淌。
“骗人，听说苯基乙胺的浓度高峰一般可以维持六个月到四年，刚好是一次恋爱的时间，人本来就不是长情的动物，至死不渝的爱情违背天性。”
“没骗你。”
虞治也说：“所以我只好重复地爱上你，四年又一个四年。”
第394章 为你臣服（1）
红月高挂。
雾霭云层亲吻羞赧的星星，夜空如墨色蝉翼薄纱，遮去殡仪馆上空盘旋的死气。
十五的鬼节，连空气都泛着悚然的凉意。
“真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是呀，而且长得好帅。”
“有这个颜值，干点啥不行，结果，唉。”
身边同事在小声讨论，主角则静静躺在地上，浑身血污，了无生气。
南愿也注意到了地上死去的少年。
已经不用系统告诉，她都能凭直觉认出死的人正是本世界的任务对象。
“什么情况？你不要告诉我他真的死了？？”
南愿联系许久不见的系统。
据她观察，少年是真的死得透透的，除非本世界为仙侠玄幻，否则绝无复活可能。
系统：“没错，真死了，江为止，任务对象，宿主你加油！”
南愿：“？？？你是否有什么疾病？”
都死了她加个屁的油！
洗洗睡吧。
系统：“宿主别急嘛，事情总会出现转机的，你的活儿来了，我先下了，拜~~”
哪来的转机。
大罗神仙来了么。
“吵什么吵！都忘了规矩是不是？！你们，谁负责带死者去清洗？”
殡仪馆管事的低声呵斥了他们一声。
在这里工作，最忌大声喧哗，不敬死者。
若是从前有死人运来，谁都不想干清洗的活儿，今天大家却抢着干。
“我我我！”
“让我来吧，我比较有经验。”
“我也行！”
只有南愿不出声。
管事的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敲定她。
“左愿，你让人帮着带下去。”
南愿从怔愣中回神。
“哦，好。”
语毕，她无视周遭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和俩名壮汉把江为止带进殡仪馆内。
原身左愿，殡仪馆员工一枚。
南愿无力吐槽。
又是个穷逼！
说好的给她找有钱的宿体，结果一个不如一个。
但，左愿家里曾经也风光过。
本世界与常规世界不同，人类与鬼界在百年前相通，厉鬼横行人间，处处有诡异不知名的冤案人类无法破解。
由此，诞生出另一种职业――天师。
左家曾是天师界的名门望族。
不过两年前，原身父母死在中元鬼门大开，恶鬼暴乱中，左家就此落败。
左愿在天师的天赋极差，连最低级的恶鬼都打不过。
左家中落了，她也就落得个到殡仪馆打工的下场。
“江为止……”
将江为止送到清洁的房间后，他们就走了。
只剩南愿和尸体待着不知所措。
随即，她按照记忆，开始为他擦拭身体，洗去血污，换上白色寿衣。
“你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说死就死了。”
江为止也是天师界的人。
不同的是，他是个独行侠，靠收服一只怨气暴涨的厉鬼在天师界打出名头。
年少成名，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这样优秀的少年，却是被原身害死的。
江为止与原身从小便暗恋的亓[qí]无患是死对头，原身为使亓无患刮目相看，便主动想要为他除掉这个麻烦。
在江为止与几只厉鬼缠斗时，原身偷偷撕掉了定住厉鬼的符。
厉鬼重获自由，当场和另外几只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最后，江为止与几只厉鬼同归于尽。
无人收尸，就给抬到了殡仪馆火化。
第395章 为你臣服（2）
殡仪馆空旷而幽冗，尤其是最近被拉来的死者越来越多。
停灵间里还放着好几具没来及火化的尸体，在盛夏散发出阵阵腐臭。
江为止被拉进了单独一间。
洗干净的少年，身材偏瘦长，皮肤苍白无血色，双目紧阖，依旧掩盖不了他漂亮绝色的容颜。
若是放在娱乐圈，妥妥预备顶流。
他没有家人，连死都是孤零零的。
“愿愿，走了。”有人叫她。
南愿目光落在江为止身上没有挪开，跟同事说：“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值班。”
即使做这行的胆子都大，也不忌讳死人，值夜班更是家常便饭。
可唯一惧怕的，便是在中元节值班。
无他，中元鬼节，鬼门大开。
老人常说，中元鬼门开了，想家的他们都会回家，找不到家的，便在世界胡乱飘荡。
生人要尽量别在晚上出门，免得撞见不干净的东西，惊扰了他们的清净。
“那好，我们先走了，你注意点。”
同事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剩下的苦逼加班人员还得忙火化事宜。
有些家人都是请人算了火化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半夜。
至于江为止，随便找个空闲的时间就拉去火化了。
“你真的不活过来？马上就轮到你了，等你想活过来的时候，连身体都没了，只能飘。”
南愿轻轻地点了下他的脸。
还是软的，挺有弹性。
不过冰冰冷冷，死人的温度。
停灵间没有窗户，她却感到一阵阵的冷风从脚底灌进来，窜入她的四肢百骸，好似冻住了她的脚跟。
“对不起。”
南愿想了下，还是得代替原身说声抱歉，尽管抱歉无用。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股凉风似乎停了停。
她站着没走，停灵间变暗逐渐，仿佛有朦胧的阴气从地底涌上来，空荡荡的房间里缓缓萦绕着迷蒙的白雾。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房间内渐渐响起轻微的响动，像是窗户开开合合的吱呀声。
可这里哪有窗户？！
南愿：“……”
不要告诉她，闹鬼啊！
她不怕假鬼，可此世界不是正常世界，鬼那是活生生地存在的。
真遇上了，原身一个天师废柴，连跑都跑不了。
若是真有鬼……
南愿把视线放在躺着不动的少年身上。
只能赌一把。
到拼演技的时刻了。
“江为止，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南愿宛若没看到周围升起的异象，强行挤出两滴眼泪，扒拉住少年的手臂。
“我本以为我可以帮到你，谁知最后却是害死了你，呜呜呜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江为止，我真的好想再见见你，你来带走我好不好？”
南愿小声地啜泣。
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硬生生把自己营造成爱而不得的模样。
她觉得她明天就能辞职，去娱乐圈拿个大满贯赚钱养家。
白雾愈发浓厚，几乎到了难以视物的地步，阴飕飕的冷气似乎冻住她的骨髓。
混合其中的，还带着虚无缥缈的杀意与死气，这股杀意正是冲她而来。
若是再待下去，她怕是连移动的无法做到，她能感到身子已经僵了。
不起丝毫变化。
南愿心里咬咬牙，若真是江为止，难不成他还真想让自己下去陪他？
她还想做个活人。
少年平平静静，纤长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睑洒落阴影，怎么看都是精致的小天使。
“江为止……”
南愿的目光下移，落在他苍白的薄唇。
随后。
俯身，闭眼。
在他唇上极轻地落下一个吻。
第396章 为你臣服（3）
停灵间里的冷风在刹那冻结。
南愿也是第一次干亲死人的事。
好在，有用。
氤氲的白雾以极快的速度散开，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归于沉寂。
她站麻的小腿也能动了。
空气回暖，无事发生。
不久后。
殡仪馆的员工来带江为止的少年去火化，南愿本想阻止的。
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唯一把少年逼出来的方法，就跟着去了。
她心里其实没底。
江为止肯定是死了，系统都这么说过，关键是在于能不能复活，或者直接化身为厉鬼回来复仇。
结合方才的现象，后者的几率要大点。
事实却是如此。
看着江为止的遗体一点点被推进火化场，南愿攥紧手背，手心都捏出了汗。
他真的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哪怕当场现个形，不也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逃走么。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的闸门被关上。
南愿大梦初醒，竟然上前想要去拉开。
被工作人员制止。
“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南愿张了张嘴。
确实来不及了。
她眼中像是看到了里头燃烧的火焰，正在张牙舞爪地吞噬少年的身躯。
他真的死了。
直到回家，南愿都失魂落魄的。
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任务对象的死亡。
或者是，他的死亡。
哀莫大于心死。
即使死亡可能不能江为止的终点，可作为生人，是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带给她的悲哀伤恸。
那样的无力和麻木。
“既然任务对象都死了，那官配呢？也死了？”
系统：“没有呢，官配还活得好好的，宿主依旧不可以懈怠哦。”
南愿：“我懈怠到哪儿去？？难不成官配还能把江为止的骨灰抱去啃？？”
她似乎不必担心本职工作了。
原来还是个放假世界！
系统：“根据我们这边数据显示，宿主的任务是没有完成的，要继续努力！”
南愿：“你倒是跟我说哪儿要做，是不是要官配也跟着死……喂？喂？”
敲里吗。
系统越来越不靠谱。
都是从上次它归到白濯手下开始的，肯定是那狗东西指示它这样做。
她一定要找机会投诉。
南愿把江为止的骨灰盒带回了家。
反正留在殡仪馆也没用，她悄悄拿走也没人管，顶多背后说两句。
她将骨灰盒放在杂物间。
也不吃饭，回房倒头就睡。
上夜班耗神费力，她能坚持实属不易。
原身还住在以前的家中，三室一厅，家里就她一个人。
卧室为浪漫梦幻的少女风格，粉白色的纱帘随晚风飘荡，浅浅夜色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睡着的她，睡颜恬淡，床头开着暖黄色小夜灯。
将她清冷的脸蛋照耀清楚。
南愿睡觉也不安分，有时不动如山像死了三个月，有时翻来覆去像是重度失眠患者。
其实她都睡得死死的。
“阿嚏！”
睡梦中的她鼻尖痒痒的，打了个喷嚏也没给她打醒。
南愿无意识地揉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轻柔飘逸的窗帘被一阵风吹开，银白月光悄悄溜进来，为地面镀上一层雪白的细砂。
熟睡中的南愿没发现，窗帘吹开又落下的瞬间，墙角蓦地多出一名少年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他的脸，与南愿亲手推进火化场的少年，一模一样。
第397章 为你臣服（4）
南愿真没低估自己。
等她睡醒，早过了上班的时间。
她一不做二不休，请了假。
原本家里不缺钱，可那些亲戚见她家落败，明里暗里拿走不少好东西。
原身父母留下的存款也被原身霍霍完了。
南愿能依靠的，只有这栋房子，和殡仪馆那点工资。
工资不算低，可花销还真不够。
南愿煮了碗面条，开始惆怅怎么搞钱。
这个世界没有霸道总裁要包养她，只能靠她自己。
在房子里转了转。
南愿拿手机，打开中介网，挂出租房源找租客。
京城房价不便宜，家里条件又好，真租出去，光靠月租就够她用，加上工资还能存点。
她也是要成为包租婆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