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斥高价炖了一锅墨鱼汤,用保温盒装好,准备提去关怀邻居,刚打开门,就与正要出门的亓无患和宁苒碰头。
他仍旧一身黑衣,高帮黑靴显出凛凛英挺的身姿,袖口扎了两道,露出昂贵的手表。
他眼神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眼里都是死人,碎发往下压,矗立时像一棵独立山巅的苍松。
“你要出门?”
南愿只是愣了愣,便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好似真的只是邻居。
宁苒今天穿了件低领的紧身衣,胸前沟壑波涛汹涌,想来听进去她的话。
闻言,她率先开口:“天师界的事情,左小姐没那个自保的实力,少打听比较好。”
南愿:“我貌似不是在问你,并且你的回答让我觉得你很适合在地窖里养蘑菇,只可惜你好像没有窖养。”
宁苒只是单纯看不惯她。
以前她靠着左家,天师界各位大能还得被她压下一头,对她毕恭毕敬,自己却毫无建树。
如今父母死光,落魄了完全是活该!
她到底哪还有底气狂妄的?
“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你以为还会有人护着你不成?!”
宁苒真想让她尝尝与自己作对的下场,若非还有正事要办。
南愿今天足有耐心与她讲道理。
“世界上总会有比你过得好的人,你从底层爬上来,很励志,是好现象,可你不能否定有些人出生就是公主,有爱她的人将最好的捧给她。你这就是嫉妒,在阴沟里活了太久,便将恶臭的蛆虫带了上来。”
说完,她把保温盒递到亓无患面前。
“给你堡的汤,带去路上喝?”
亓无患没接。
“我要开车。”
南愿:“没关系,你可以让她喂你,一口一口的,你把车开稳点,别让汤洒出来,免得湿了人家的衣服,本就穿得不多。”
第422章 为你臣服(29)
南愿的行为,和她近日刷到的帖子一模一样。
舔狗:宝,今天早饭要豆浆吗?
女:我有男朋友了。
舔狗:哦,那你男朋友的那份要豆浆吗?
南愿如法炮制。
“你们也可以一起喝,你一口我一口,有哪里不合口味的告诉我,下次我争取改进,让你们都欢喜。”
亓无患:“……”
他怀疑汤里下了毒。
宁苒也被她的阴阳怪气震惊了全家。
好可怕的女人。
“要不要?”南愿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
宁苒道:“无患,待会儿我定了五星级酒店的位置,等咱们任务完成后就去吃饭好不好?”
左愿能做出好东西?再好也比不得名厨,比起来孰轻孰重,她相信亓无患能给出取舍。
然,亓无患接了过来。
粉红色的保温盒与他装扮格格不入。
宁苒的脸绿了绿。
南愿补充道:“别忘记让她喂你喝,开车专心点,注意安全。”
亓无患捏紧了拉柄,深沉的眼神毫不掩饰。
“这几天别出门。”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就走。
宁苒忙跟上去。
“无患!”
南愿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进入电梯,在电梯门彻底合上之前,他的眼神从未离开。
直到彻底隔绝。
送完人,她转身回家。
一连几天,南愿再没看到亓无患的身影,隔壁家门也没传出过半点动静。
前日种种,像是成了一场梦。
他或许从未买下过隔壁的房子,他的家也不属于那里。
系统很少再催促她去拆cp,可能是没什么好拆的,可能是看她心情低落不好开口。
总之,南愿的生活一度变得平静。
就连江为止亦少于出现在她面前。
好似一夜之间,她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南愿照常去殡仪馆上班,拿点死工资养活自己,和他们的行踪更是彻底隔开。
殡仪馆送来的尸体有增多趋势。
不过她心情不佳,暂未察觉其中关联。
…
南愿是在半月后,再次见到了亓无患。
彼时她正在啃楼下买的无骨鸡爪,酸辣味,又香又呛,美味得流油。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在城市没有朋友,最近也没买快递,不可能是认识的人。
若说是那两个,基本就不可能规矩地走正门。
南愿还是去开了。
许是生活太无聊。
门刚开,一道暗黑色影子便直直朝她扑了过来。
“亓无患!”
南愿认出他是谁,与之侵袭而来的,还有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男人重重倒在她身上,将所有重量都交给她,微闭着眼,眉眼间带着疼痛与疲惫。
“亓无患?你怎么了?你死了?喂,你说句话!”
南愿推推他的肩。
微弱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发出。
“阿……愿……”
南愿咬咬牙,用脚踹上门,将神志不清的亓无患扶到沙发上躺好。
不过沙发太小,长出一截腿。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受伤了?”
南愿最近脑子像是出了问题,反应越来越慢,费力地颤了下眼睛。
“我给你叫救护车……”
她慌里慌张地去找手机,结果根本找不到。
可能是被亓无患压在了沙发上。
第423章 为你臣服(30)
男人的脸色比往常都要苍白,或许还可以与江为止比个高下,薄唇血色尽褪,满是虚弱之色。
压进腰带的上衣微微松弛,腹部黑色的衣料被鲜血浸透,染出一抹暗色的红。
南愿一摸就是一手的血。
他从未将自己陷入如此孱弱的境地。
自有印象以来,他一直都以高大,威武,挺冽的身姿出现在她眼前。
让她认为,他就是无所不能的。
原来他也会受伤啊。
还不如跟着宁苒双宿双飞去了好。
“你别乱动,我就稍微挪动一下,不会弄疼你,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了……”
南愿蹲在沙发边,完全不敢用力地碰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可他身上哪里有伤……
南愿无从下手。
她换了个方向:“你手机呢……”
南愿正要去摸,亓无患勉强睁开眼,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不用叫医护车。”
“少逞强!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
南愿的眼睛渐渐模糊,咬唇不去看他,继续翻手机,总算在沙发角落找到了她的。
家里起了雾,让她连手机屏幕都看不清。
“你等等,很快就好,我马上就叫救护车来了……”
往常最简单的三个数字,今日却如何也按不稳,频频按错数字。
手抖什么啊……
连电话都不会打……
一滴滴泪珠滴在屏幕上,她手一滑,愈发扰乱她的视线。
“破手机!”
南愿想把手机砸了。
可是不行。
她还要靠手机给医院打电话来救人。
亓无患再次按住她的手,哑声道:“真的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家里有药箱吗?”
南愿颤声问:“去医院不好吗?”
她现在连打电话都不会,哪里还干得了上药的工作啊。
以前她无论受多严重的伤,只要还剩一口气,手还能动,都能忍着痛为自己上药包扎。
可是换到别人就不行。
她好怕因自己的失误导致对方伤口加剧。
“没关系,我相信你。”亓无患说完,闭上眼睛。
南愿咬紧了唇瓣。
起身去找药箱。
药箱是天师世家必备,家里常年备的有。
南愿翻箱倒柜终于把药箱找来,蹲在他面前仍是无从下手。
“你忍着点,我不是专业的……”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亓无患的上衣。
瞳孔一缩。
原先染血的那块,包着拳头大小的纱布,暗红色血液汩汩流出,纱布被鲜血浸得分不清原本颜色。
得裂多大的伤口才能流这么多血。
南愿也受过严重的伤势,可她却想不起流这么多血有多严重了。
眼睛又是一阵模糊,她定定神,尽力不让自己手抖,缓缓揭开纱布。
只一眼,便使她咬紧牙关。
差点哽咽出声。
只见得,他腰腹的位置,缺失了一大块血肉,仿佛被利爪无情挖下。光看伤势便可猜出他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
能让他都受伤的,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是被骗去卖肾了吗……”
南愿拿沾了酒精的纱布为他擦去周围的血,控制着不让自己手抖,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上药是个极其煎熬的过程。
亓无患还能撑住精神跟她说话:“嗯,卖来养你。”
第424章 为你臣服(31)
终于上完药。
他身上那件衣服肯定不能穿了,南愿便要去他家给他拿件衣服。
等拿回来后,亓无患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南愿无措地站了会儿,简单收拾了下残局,找了个毛毯轻轻给他盖上。
亓无患脸色依旧苍白。
她便守在一旁。
少顷之后,亓无患脸色转变得微红,南愿赶紧探了下他的额头,比平时烫不少。
肯定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
南愿回忆她发烧时该怎么做,却发现,她独来独往时,遇上发烧感冒类的小病基本都靠睡过去。
睡醒,病自然会好。
可亓无患正受着伤,若是任由高烧下去,人不是就被烧没了?
南愿上网搜做法。
去找了毛巾,端一盆热水出来。
拧干毛巾,放在他额头。
南愿坐回去,好傻,也不知有没有用。
眼皮子撑着打架,南愿注视着沙发上昏睡的男人,止不住乱想他为何会受伤。
况且江为止也没回来。
两个都不省心。
一个小时后。
中途南愿换过几次热水,总算等来亓无患的额头没那么烫,看来老土点的法子也不是完全无用。
她把冷掉的水拿去倒掉。
继续守。
撑着撑着,南愿也趴在茶几睡了过去。
…
她难得不贪睡。
在有人碰了她一下便醒了。
睁眼便是亓无患凑近的面容。
“你好点了吗。”
南愿说着就要去检查他的伤势,检查是否恶化。
中途被亓无患拦下。
“没事了。”
他穿上了昨日南愿拿来的衣服,脸色也没白得那么惨烈,伤口的确没再裂开。
亓无患本来是想将她抱回房去。
她醒来也就算了。
“回房间去休息。”
南愿摇了下头:“我不困。”
亓无患记得她是能睡一整天的女人。
可撞见她眼里的担忧与不安,到嘴的话也就憋回去。
他记得她昨日的眼泪,为他而流。
自他从病房里清醒,谁也不管就跑了回来,只为确保她的安危,才导致包扎好的伤口裂开。
南愿:“我就看一眼。”
亓无患挨不过她的眼神,便将衣摆网上撩起,露出劲瘦性感的腰腹,别有撩人滋味。
纱布上透着药物的颜色,总归不再是昨日的猩红。
南愿松了口气。
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亓无患放下衣摆,不答反问:“江为止这几天回来没有?”
南愿:“……与他有关?”
心里告诉她不应该。
他们俩不是没发生过摩擦,只不过实力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即使双方都想将对方弄死,可……算了,他们每次打架确实是铁了心的想弄死对方。
会是江为止干的?
南愿最近都在殡仪馆上班,早出晚归,时不时还要上夜班,江为止回没回家她不清楚。
貌似自那日亓无患离开后,江为止的行踪也变得飘无不定起来。
“那个司机的尸体,我们找到了。”
亓无患道:“当初失事的河边,尸体彻底泡烂了,若非尸检,否则难以认出他是谁。”
他意味深长地觑了南愿一眼。
“你当时说,注意观察他的表情,还是眼神?”
南愿抿唇:“都有。”
亓无患掏出手机,给她找了张照片,放大给她看。
是司机的脸。
腐烂得南愿中午饭都能节省一顿。
亓无患单单放大他的眼睛。
“都说人意外死亡的那一刻,瞳孔会自动记录定格死前瞧见的画面。”
第425章 为你臣服(32)
手机高清镜头拍摄的照片上,黑色瞳仁受惊般地猛缩,出现一道白花花的影子。
是道人影。
但那时候出现的,未必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