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惊动天师,他们定是在现场找到非人作祟的证据才会大规模出手。
南愿将照片仔细观察,隐约可在白影的手臂位置捕捉点点的鲜红。
“看清楚了?”亓无患道。
南愿哑然:“这……”
她想说可能是假的,可找不出理由反驳。
亓无患道:“你说,有几只鬼能做到无影无踪地杀三十几人,天师界将其归咎为罗刹,可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罗刹,而他一出现,便有了。”
南愿:“……也有可能是其它你们没找到的人。”
她自己说着都底气不足。
那抹红她太眼熟了。
在少年从姜梓变成江为止,手腕上便绑着那样一根红线。可单单由红线断定,太过儿戏了些。
“或许有这个可能。”亓无患道,“但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么。”
从江为止死亡成鬼,一切便不同寻常。
且她总是在上班,无法做到时时捕捉少年的举动,还有那次的停尸间,他出现实在太过别有用心。
若说那时的江为止,真是因为他俩单独出门而醋意大发找过来,南愿自己都不信。
说不定他当时还想着用哪个姿势杀她顺手。
“江为止没必要那样做。”南愿道,“那三十几人都与他没关系,他杀他们做什么?”
亓无患反问:“罗刹杀人需要理由?”
不需要。
罗刹的实力早已超脱当今世界应有的承载布局,杀人对他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平常。
南愿不再开口。
许久。
她平静道:“我相信他。”
亓无患被她这句话激起怒火:“你相信?他可是罗刹!”
南愿动了动坐麻的腿,直视他的眼睛。
“罗刹又怎样?亓无患,你其实比我更了解他不是吗?你们做了那么久的死敌,他的人品你该比我更熟悉才对,你也认为,公交车那三十几条人命是他害死的?”
亓无患迟疑了一瞬,仅仅一瞬。
他沉默着坐好。
“你以为,我说是他,只是猜测么。”
亓无患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
“这是与他交手时我扯下来的,当时天色太暗,看不清脸,但对方身形完全一模一样。”
他被对方重伤,对方灵魂也因他受损。
他从病房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来看与鬼同居的她是否出事。
因跑路开车太急,处理好的伤口重新裂开。
只有亲眼目睹她安好才能倒下。
“你还是不信么?”
红绳静静躺在桌面。
南愿嗓子哽住,再说不出半个不字。
因为那就是江为止戴的,他经常拿到她眼前晃悠,还会坏心眼地给她讲鬼故事。
“阿愿,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亓无患见她态度松动,沉浸在悲伤与不信任中难以自持,握住她的肩膀。
“你绝对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就交给我,好吗?”
他人生第一次付出铁汉柔情。
全都给了南愿。
她的态度隐隐松动。
亓无患再接再厉,正要开口之际,大门被砰地踹开,一道恐怖的力道朝他袭来!
“我有允许过你碰姐姐吗?”
第426章 为你臣服(33)
“你还敢回来。”
亓无患退后些许,并未贸然与他动手,而是指向他的手腕。
“阿愿,你自己看,那根红绳,到底是不是他的。”
南愿下意识地望去。
江为止明明是一只鬼,她却硬生生捕获风尘仆仆的味道,如连夜长途跋涉的怠倦。
可就在她望来之时,少年却做了个令她失望的动作。
他挡住了他的手腕。
无疑是在证实方才亓无患所言真假。
其实不止是她,亓无患自己也需要证实。
“姐姐!”
江为止捂着手腕,朝前一步。
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红绳。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亓无患哼了一声:“我胡说,你有证据证明你的红绳不见了么?”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故意偷来污蔑我?就想让姐姐对我产生误会?”
江为止尚不敢轻举妄动,多次与南愿对视,对方的眼神却不在他身上。
亓无患成了有理由的那个。
“阿愿亲手为我包扎的伤口,还不够证明?”
他牵着南愿的手的画面,深深刺痛了江为止的眼。
就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成为对立面,包括他唯一在意的人,他要与世界为敌。
“亓无患。”
江为止捏着拳的手浮现着黑气,他如往常般无害而讥讽地笑着。
“你说的真好听呢,那你为何不敢说出你查到的,你在哪里拿到的红绳?让我想想,应该是一个叫樊木非精神病院的地方?”
名字一出,亓无患的脸也沉下去。
南愿红唇微张:“什么?”
她都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们到底瞒着她多少事?
也是,对他们来讲,自己还不算是重要的人,没必要全部都告诉她。
“你既然敢在姐姐面前说我的是非,为何不敢说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你不过是――”
飒!
一柄通体纯黑的重剑带着凛凛杀气朝少年掠去!
刹那间。
江为止化为黑雾消失在原地。
“雕虫小技。”
亓无患轻嗤,意念微动,黑剑嗡鸣一声回到他手中。
与此同时。
少年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嗓音如幽灵。
“找死。”
“我看找死的是你――”
亓无患手腕翻转,黑剑再次刺出!
“阿愿让开!”
江为止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虚实体变化。
不过,亓无患手中的黑剑不容小觑,鬼魂若是被击中,眨眼便魂飞魄散。
他抬手凝聚出一道浓郁黯沉的黑雾,蕴含着腐蚀性死气,与煞气冲天的黑剑撞在一起!
砰!
威力巨大的能量场爆炸!
挂在墙壁上的东西接二连三地落下,花瓶也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檀木制成的方桌应声断裂!
及时躲到一边的南愿:“?!!”
那可是檀木!
值老鼻子钱了!
你们说砍就砍!赔钱!
“听我说句话好吗??要打出去打?别来损坏我的家具谢谢??”
许是她的声音出了作用,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果真从窗户跳了下去。
南愿:“???”
这里是九楼!
江为止跳就算了,亓无患伤还没好,跟着凑哪门子热闹!
南愿趴到窗边去看,上次说要装的防盗网还没安排上,心说等这次,她一定要让亓无患赔钱。
至于为什么不找江为止……
谁见过鬼还有钱的?
第427章 为你臣服(34)
南愿自动忽略了上次收到的房租。
她望着家里的狼藉。
差点就哭了。
当世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家里坏的原来不止茶几。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清算账单。
…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南愿该上的班还得上。
只不过今天上班总是走神。
比如在捡尸体时不小心失误,踩到了死者的肠子。
或者在拼尸体时,把胳膊的断截拼到了大腿的位置。
以前她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家里那两个男人闹成那个样子,不让她胡思乱想也难。
今天走神,让她同事都担心起她的身体健康,还贴心让她回去休息。
南愿不想回家面对,选择逃避。
她希望家里出了一位海螺姑娘,自动把家务收拾干净,坏掉的东西也由更新更贵的东西填补。
南愿忙里偷闲,问同事:“你知道樊木非精神病院吗?”
她上网搜了下,就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具体样子,还是得问知情人士。
为何提到樊木非精神病院,亓无患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甚至在她面前与江为止动手?
很显然,他不想让江为止说出后面的话。
而江为止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公交车的命案尚未解决,背地里又牵扯出那么多。
那晚与亓无患交手的人是谁,有江为止的红绳,真的会是他?
太多的证据都指向少年。
他自己也没解释。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两个都瞒着自己很多事。
“樊木非精神病院?”同事来了精神,“你这可就是问对人了!”
“我有个表姐曾在那儿当过护工,虽然只聘用了几天,问她说是因为那家病院,除了核心人员像医生那种的,都是高层亲自挑选的,自己人你懂吧?外人压根不可能在那里久待。”
南愿:“为什么?正规聘请也不行?”
按理说,医院和精神病院相连,应该都是极度缺乏人才的地方。
如果说连聘请医生都算是外人,那他们的内人,都是些什么人?
“行啊。”同事笑眯眯道,“又不是什么非法组织。”
“尤其是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最缺人了,只是说想要入职很难,基本筛选得能剩一个就谢天谢地,且他们常年不招人,偶尔招招短期护工,接触不了更多病人罢了。”
同事看得开:“悖本来精神病人也不是谁都能见的,若是惹出事谁来负责?我觉得政策就不错。”
南愿若有所思地颔首:“谢谢你。”
根据她看各种悬疑鬼片的经验,精神病院,尤其是有异象的精神病院,都有很大问题。
况且亓无患还和其中有牵连。
要去吗?
南愿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在鬼怪法术乱飞的世界……算了,活着最重要。
她去问本人,也是一样的。
下班后。
南愿回到家,家门大大敞开。
“?”
进小偷了!
看来她不止需要装个防盗网,还得换个防盗锁。
南愿快步上去,希望小偷还没走,刚进门就差点和出来的两个人撞上。
说时迟那时快。
她一把拽住成双的窃贼。
“想跑?我报警了,不许动!”
第428章 为你臣服(35)
被拦下的两个人:“???”
他们懵逼地看向身后他们的雇主。
南愿:“还有同伙?至于吗,我家又没值钱东西,你们还要整一窝……亓无患?”
她也没想到,同伙竟然是亓无患。
“你家住隔壁,你又走错了?”
南愿质问手上的俩人:“你们又是谁?”
二人欲哭无泪。
“我们是家具店送家具的!”
南愿瞬间明白过来,放开了他们。
还帮他们拍了拍被她扯皱的袖子,
“不好意思,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没事吧?”
亓无患迈开大步朝她走来,将她从他们身边扯过来,寓意离他们远点。
被男人薄凉的眼神一扫,二人拼命摇头。
“没事没事!”
“东西我们都送到了,就先走了,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南愿:“没问题。”
说完,她立即把眼神投向家里崭新的家具。
坏掉的檀木方桌早已被清扫干净,想想它在家也算是老古董,用了不少年。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昂贵的黑金檀打造成的茶桌,摆放在原本的位置,使单调的客厅焕然一新。
“亓老板大方。”
南愿过去在桌上摸了一把。
得出它很贵的结论。
除了茶几,弄乱的家具也物归原位,碎掉的花瓶由青花瓷瓶替代。
……不要告诉她那是真品。
南愿记得他们出去打还是两个人。
“江为止呢?”
听闻她念的第一个人便是江为止,亓无患眼神微暗,闷哼一声。
“我伤口裂开了。”
既然他受伤时那么在乎他的安危,那他不介意让自己永远伤着,管他是怜悯还是同情,只要她眼睛在自己身上就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蹦出来的情愫,满满当当占据他的内心思想,掌控他的喜怒。
尤其是在江为止差点说出他秘密之时。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知道。
至少不是现在。
那个污龊卑鄙的他,不适合出现在她眼前。
“裂开你还敢打架?!”
南愿那个气。
男人总爱追逐莫须有的脸面,冲动不顾后果,哪天死了都没人收尸。
她去找药箱。
南愿自诩是个控制得了脾气的人,可一路走来,发现她愈发暴躁得像个小火山。
等她出来,亓无患已经规规矩矩地在沙发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