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桃桃片
时间:2022-10-12 23:20:15

  她掐着掌事姑姑的掌间,恍惚问道:“你再说一遍?”
  叶瑟然显然此刻亦是心神大乱,好在一路上缓了一下,才细细道来:“今日天未亮时,圣人将臣女父亲等几位朝中大臣召入宫,待父亲归家时,便同臣女言,圣人听闻东宫属臣暗地勾结重臣。”
  “于是批太子品性无状,禁足东宫,并派皇家暗卫将东宫围住,若有反抗之举,便就地斩杀。”
  “此外,圣人还命人去看望宗人府的八皇子,似有接八皇子出宗人府之意。”
  皇后眼前一黑,谁知,此时又从殿外进来一宫婢。
  掌事姑姑认出,正是她派出窥伺未央宫的宫婢。
  她垂着头,身体颤颤巍巍,禀告道:“林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带着好些礼品前去看望荀老太妃。”
  “动作很是谨慎,若不是奴婢小心跟着,便以为她们是去临沂公主那处。”
  临沂公主勾颐与荀老太妃的宫殿皆在西北方向。
  闻见此言的皇后太阳穴跳个不停,嘴上念叨,原来如此。
  自己未能应下林贵妃要求,替勾颐寻一门好亲事。
  她干脆直接支持八皇子,助八皇子登上帝位。
  如今,她在圣人身边,自己却不得圣心,甚至消息闭塞。
  拿何替太子争?
  好啊,既然圣人如此待她,莫怪她无情。
  皇后狠狠咬住下唇,眼睛一狠,抬起眼眸看向叶瑟然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瑟然,你可愿帮本宫一把,若是此事成,太子正妃一位便是你的。”
  她心下却清楚,叶瑟然既然敢来凤仪宫给她报信,自然是愿意的。
  果然,叶瑟然脸上尽是果决,缓缓俯身一大拜,回道:“臣女视皇后娘娘为长辈,自当全力以赴。”
  皇后面上露出今日第一抹笑意,示意叶瑟然上前,靠近她耳旁,缓缓说了几句。
  *
  边关凛冽的寒风呼啸不停,夹杂着颗粒状的寒霜,打在营地帐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大襄主帐内则是歌舞升平,曹谷捏着酒杯敬祝诸位副将,众人回敬。
  一位副将品完美酒后,恭维曹谷道:“要属下说,什么大将军,如今还不是尸骨无存,还是咱们曹谷大将军威名远扬。”
  众人皆知,曹谷一生之敌不是西戎,而是身为他族兄的曹敦。
  果然,这般踩曹敦捧曹谷的言辞得到众人附和,曹谷精明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他一挥手,嘴上可惜念道:“族兄为国捐躯,自当可敬。”
  宽大的手掌立马举起酒杯往地撒了一道,俨然视曹敦为死人。
  其余人也赶紧附上,只尾座一人酒饱饭足,肚子作怪。
  起身掀起帐帘,想去找一处方便。
  他摇摇晃晃走着,头脑发胀,丝毫没察觉到营地死一般的寂静,诸多暗处窥伺的双眼。
  直到他寻了个偏僻地,正打算解开裤带,眼神无意瞥见自己投在地下的影子旁还有一黑影。
  他未来得及叫出声,身子却无力地倒下去,俨然被吓晕过去。
  本是来打探情况的唐强摸摸鼻尖,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风中几声鹤唳,暗处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眉目一凛,赶紧借树荫隐蔽身形。
  只见诸多身着西戎服饰的士兵将这大营团团围住,然而这营地却毫无察觉,人人皆喝醉过去。
  唐强心下一惊,粗略晃过人数,便匆匆离去。
  他行过诸多山丘,来到云烽峠中的一个山洞,他左右环顾后,便独身进去。
  穿过狭小的洞口,便豁然开朗,洞中立着几人。
  他先是微微颔首示意,便来到其中一白衣男子身侧,轻声汇报了大襄营地情况。
  而另一侧的崔非错则是问道:“什么情况?”
  柏遗未作言语,只是拾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简略画出大襄营地图。
  “如今,西戎先手一军已潜进边关,将大襄营地围住。”
  “废物!”闻见此言,崔非错罕见骂了句粗话,清朗的面容上满是愤恨。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面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正是曹敦,他鹰眸如矢,落在沙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柏遗此刻轻轻咳嗽起来,江南褚、申晏与周覃同时皱起眉。
  江南褚更是毫不顾忌地问道:“夫子你身子……”
  此话也引起崔非错与曹敦的反应,崔非错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看向曹敦,硬生生忍下。
  申晏拦住江南褚,自己则冷声道:“夫子本身有暗伤在身,又为了救人,更是伤势加重。”
  “谁知好人无好报,真是老天不开眼。”
  此番阴阳怪气下来,崔非错面上愈发愧疚,曹敦眉间亦是一紧。
  可申晏心里确实是不平,柏遗那日在峭壁下力敌丘林左与他的亲兵,为的不就是救下崔非错吗?
  若不是江南褚被皇家暗卫围剿,最终下决心返回来与柏遗同生共死,途中又碰上他与周覃。
  三人循着柏遗留下的踪迹寻至峭壁底,那柏遗便是生死难料。
  谁知他们将崔非错送至云烽峠,与曹敦一军汇合。
  柏遗同曹敦谈及合作,曹敦一口回绝,并且令兵将看住他们几人,只许唐强前去查探情况。
 
 
第61章 第二更
  申晏如此一言, 表面上是为柏遗抱不平,实则是在试探曹敦如今的态度。
  崔非错更是目光定在曹敦身上,犹豫许久, 还是未出声。
  终于,曹敦眼中闪过诸多情绪,嘴唇扯了几下,带动他脸上骇人的刀痕。
  他抬起眼, 仔细打量着柏遗的神色, 仍旧瞧不出什么。
  而被曹敦目光锁定的柏遗只是淡淡道:“你们先出去。”
  这便是重谈合作的意思。
  申晏松了一口气, 率先拉着周覃,同唐强与江南褚一道出去。
  崔非错紧随其后。
  此处是避风地,风算不上很大, 周覃却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 悠长的目光落在京城方向。
  申晏见她如此便知她在忧心殷姝,安慰道:“小师妹没事的。”
  周覃却摇摇头,说道:“这几日我才想明白, 阿姝身处深宫,又无人可用, 其所面的处境不比我们好上半分。”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与太子的婚约,若是圣人逼嫁, 她该如何。”
  江南褚已听周覃说过京城的情形, 他下意识瞧了一眼洞内, 估摸着柏遗听不见他们所言, 才道:
  “我们若能早日回京, 小师妹自然能无恙。”
  虽如此说, 实则他心里也是没底, 圣人心思难测,殷姝怕是应付不来。
  身旁的崔非错听他们所言,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道:“我会好生劝曹将军的。”
  虽不知他们二人所谈什么合作,他却相信柏遗的为人。
  得崔非错如此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
  自让江南褚等人出去之后,柏遗却未再作声,目光落在土壁上挂着的剑匣。
  剑匣以最为坚硬的黑檀木所铸,匣面上绘着金漆,细细端详,似是蛮夷文字。
  大概是跟随主人四处征战,边角已然磨损得平滑,不见当年的锋利。
  曹敦随着柏遗目光望去,也看向这剑匣,一瞬间,过往浮现心头。感慨万千。
  终究叹了口气,言道:“你先前所言,我并非不应,若只我一人便罢了,然而非错他……”
  柏遗转身看向曹敦,世人眼中统帅三军,挥阵列马的大将军已然是鬓角发白的老者了。
  “你不曾告诉他的身世吗?”柏遗垂下眸光,低低问出这一句。
  曹敦摇摇头,无言哂笑,他不敢。
  ……
  如今的曹敦是统帅三军,深受世人敬重的镇国大将军。
  然而,诸多年前,他不过是一小卒,拼着一身血肉才混上副将之位,谁知曹谷伙同奸人诬陷他。
  他被贬到西疆,如此苦寒之地,他满腔报国之志不得抒,郁郁在此地。
  一次意外,他救下一西戎女子,名曰塔玛,他们很快生出情意
  那时的圣人并未下锁国令,边关与西戎常有商贸往来。
  因而边关的大襄子民与西戎人结亲算不上稀罕事。
  在他与塔玛婚后第二年,圣人下令封锁边境,不再同别国贸易。
  边关此地日日官府来搜查西戎人的踪影,若是查到,便驱赶出城。
  塔玛亦是恐慌,他只能不断安慰塔玛,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
  谁知,西戎举兵进攻大襄,战况吃紧,官府下令征兵。
  边关的青壮男子首当其冲,好生生的人上了战场,回来的便是尸骨,甚至尸骨无存的不在少数。
  一时间,村内老幼嚎啕大哭,哭声不绝,亦愈发痛恨西戎人。
  凡是西戎人以及孽种通通驱赶出村。
  曹敦记不得是第几次收军回到家,房门前尽是臭鸡蛋与菜叶,谩骂声不断。
  他心中生出怒火,提剑欲杀了所有人,可是对上一双双眼眸,他蓦地泄掉力。
  其中不乏是他手下兵卒的老母与妻子,他们已为国捐躯。
  曹敦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终究还是将门扉紧紧阖上,试图隔绝所有谩骂声。
  他看着近日来消瘦许多的塔玛,第一次生出疯狂的念头,他听见自己说:“塔玛,我们走吧,去何处皆可,不论是大襄还是西戎。”
  说完,他便后悔了,他出生在将门,立志以武报国,怎能舍国而顾自身。
  塔玛静静坐在简陋的木床边,闻见曹敦如此说,眼睛短暂亮了之后便摇摇头。
  她也想与他安稳过日子,但她心头亦是明白,如此乱世,何处皆不是安稳地。
  相比于木门外的许多人,她已经好上太多,不敢奢望。
  曹敦拥住塔玛,不停小声说道:“战事很快结束了,再忍忍。”
  这个很快,便是一年之久。
  直至两国派出使者言和,这才各退一步,这场持续一年有余的鏖战终于结束。
  曹敦在此战中战功卓越,圣人召他回京述职,许以高官。
  他只摇摇头,言自己只愿一生驻守西疆。
  圣人犹豫片刻便应下了,曹敦骑着高头大马往西疆赶。
  他以为自此以后便是塔玛所期盼的安生日子。
  谁知,等着他的不是温柔的塔玛,而是屋旁一座孤零零的坟冢。
  曹敦只觉此刻自己的身体与神魂一分为二,恍惚间他似乎夜半时,挨着每家每户敲开屋门,
  问塔玛怎会去世,明明他走前,她还好生生的。
  有人说,她是因病去世。
  有人说,她是郁结而亡。
  有人说,她是上山跌了一跤,寻到她时已经没气息了。
  ……
  可他通通不信,想到她们对塔玛的谩骂嘲讽,他陡然感受到无边的怒气。
  这一刻的曹敦,不再是令人敬重,坚信道义的大将军。
  只是失去心爱之人的平凡人。
  他将手中捏紧的剑插在村中祠堂内,一字一句念道:“将真相一一告知于我,否则血洗此村。”
  一向心善的老村长浊黄的双眼扫过村子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曹敦身上。
  “你随我来。”此事,本就是村子众人的错。
  曹敦随着老村长来到离村子很远的一座小庙。
  出人意料,庙里不是和尚,而是许多异族的面孔,正是西戎人。
  此时,他们正小声哄着襁褓里的婴孩,婴孩本是闭着眼的,仿佛感受到有人的到来。
  他睁开黝黑发亮的双眸看向曹敦,随即咧开一笑。
  曹敦心中涌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他猛地回头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亦是歉意地看向那名婴孩,缓缓开口道:“他是你与塔玛的孩子。”
  随即将曹敦走后的事情一一述来。
  原来塔玛在曹敦走后便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村里人见她如此也没太为难她,心慈的一些村民甚至偶尔替她做些重活。
  每隔三日,塔玛便要带着一些粮食外出一趟,称她是去寻别村的手帕交。
  时间一长,便引起村里人的好奇,一日,好奇的村民悄悄跟上去,发现塔玛去了村外的一间废屋。
  他靠近一看,里头竟都是西戎人。
  原来这些日子,塔玛一直在接济藏匿在此处的西戎人。
  得知此事的村民深深感觉到自己遭到背叛,任凭老村长怎么苦口婆心劝说。
  对于塔玛的怒火依旧不曾减弱。
  这一次他们的冷眼与打压来得比之前更为猛烈。
  塔玛本就月份大了,这几日频繁下床走动,更是积忧成疾。
  生产那日大雨倾盆,她紧紧捏着手中竹节雕的戎笛,这是曹敦送予她的。
  目光死死看向远处,那是曹敦的去向。
  咬着牙挣扎生下一婴孩,匆匆看了一眼便撒手人寰。
  指节却依旧死死捏着那戎笛,不肯放松。
  人死如灯灭,先前喊打喊杀的村民此时似乎又恢复正常,商量着给塔玛修了一座坟。
  至于婴孩,他们无一人愿养,谁也不知道,曹敦是否会回来。
  老村长只好将婴孩带回家,然而他也不过一老翁,身弱体乏,怕是只能照顾这孩子几年。
  一日,婴孩额间发烫,村中的赤脚大夫去了别村,他只好用背篓背起婴孩往别村跑去。
  途中经过那间破庙,一名西戎女子拦住他,指了指婴孩,用蹩脚的大襄官话问道:“这……是塔玛……的孩子吗?”
  老村长点点头,那女子眼睛发亮,伸手去逗弄婴孩,却是满手滚烫。
  她肉眼可见地着急起来,直接从背篓中抱起婴孩,对老村长道:“跟……我来。”
  于是两人来到破庙,众多西戎人本是警地看着他,不知西戎女子说了什么,他们眼神温和起来,并赶忙去熬草药汤,给婴孩服下。
  老村长本欲阻拦,然而他们动作麻利,他还来不及说话,婴孩便将药汤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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