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中意的人?”
“就是你比较看重的人。”
“我看重的刺杀对象,都被我砍死了。”
路清安:“……”
她顿了顿,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道:“你觉得顾勉之怎么样?”
“话多。”
路清安点点头,“我也觉得他话挺多的。有点烦人。”
“嗯。”
“不是,我是问,他好像对你挺好的,你看你受伤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看你,还帮你包扎伤口,你觉得呢?”
“不觉得。他是个大夫。”
路清安有点泄气,哎,白说半天,这就是块木头。
比肩突然抬头,定定地盯着路清安的眼睛,“我觉得你对七杀挺好的。你中意他?”
路清安耳根一下子红了,落荒而逃,“我去看看客栈里有什么好吃的,让小二送点上来……”
路清安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梯,连块木头小丫头都看出来了,祁然没道理看不出来啊,难道他不喜欢我?不应该啊?
还是说,他想不主动不拒绝,搞暧昧?不会啊,这也不像他啊。
哎,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要不,直接把他按在床上亲了?
还是,直接把他按在床上办了?
第61章 天劫将至
路清安在房门外徘徊了一个时辰, 面容焦急地来回踱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产房外等待娘子生产的丈夫。
终于,顾勉之和伯奇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路清安赶紧迎了上去,握住伯奇的手, “怎么样了?”
伯奇拍了拍路清安的手, 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一句话, “好好待他。”
路清安越发觉得自己那个荒唐的想法像真的了, 她干笑两声, 强忍住问“母子平安吗?”的冲动, “一定一定。”
顾勉之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道:“已经将他所有的噩梦都清除了,他很不易,不要负他。自你上次如了他的心魔以后,梦境中的场景也出现在他的噩梦中。他反反复复梦见你在他怀中死去的场景,却无能为力。这也成为他的执念之一。你半个时辰以后, 来后院,我有话对你说。”
路清安心中有些惊讶, 也有些愧疚。不过, 这老头还故弄玄虚上了,不过她还是乖巧地连连点头。
此时,她听见房中传来祁然的咳嗽。
顾勉之和伯奇立刻朝屋里撇了撇头, 示意路清安赶紧进去。
路清安在两人的注视下跑了屋内。
祁然只着了白纱单衣坐在床上, 坚实有料的肌肉若隐若现,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苍白色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薄唇紧抿着似有什么话要说, 完全没有半分平日里肃杀的样子,倒显出几分任人采撷的柔弱。
哇哦,美强惨!
即使换了个风格,也一如既往地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啊!
路清安花痴的属性又犯了,心底微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却见那美人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上。
路清安抬起手,在祁然面前晃了晃,问:“我手上有什么没有吗?”
祁然别开头,低声道:“没有。”
路清安又往前凑了凑,更清晰地看见祁然流畅的锁骨线条,真心长在她心巴上,秀色可餐。
路清安咽了咽口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祁然沉默了一阵,当路清安这样的厚脸皮都尴尬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手上脏了。”
路清安盯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除了汗毛什么也没有。
她把右手到祁然面前,晃了晃,“没有啊。”
祁然被眼前的手晃花了眼,一把将它握住,捏在手心里,末了还用拇指使劲在路清安手背蹭了蹭,好似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没了。”
祁然冷冷道了一声,再次将头撇开,只留给路清安一个刀削般清晰、诱人的下颌线和泛着浅粉的耳根。
手背上还残留有粗粝的触感。
那是祁然常年握剑,拇指上留有厚厚的茧,摩擦在路清安细腻的手背上,竟然产生了一丝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直窜路清安的大脑。
路清安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刚刚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救命,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这么撩啊!
祁然还是病人啊,路清安,你不能这么禽.兽!
忍住,忍住!
路清安摇摇头,努力摇走脑袋中的黄色废料,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比脑子还快,“要不,我跟你讲个笑话吧。”
祁然转过脸来,神光微闪,意味不明。
路清安觉得,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你没事了就好好休息,顾医仙好像对我有话要说。我先走了。”说完,路清安慌忙飞似地跑了逃离现场。
祁然任由那道跳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半晌,拢了拢半开的衣衫,轻笑一声。
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把她拉进来,应该要同她保持距离的,但是只要别人一靠近她,他就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想一剑杀了那人,剁了那只手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将她长长久久地锁在一处,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光是想到那些画面,祁然全身血液就如同沸腾的水一般,他收起嘴角冷厉的笑容,有些颓然地闭上眼睛。
祁然自嘲地想,许是,久在阴暗中行走,除了报仇,连心都变得肮脏起来。
他还真是如世人传闻的那般,暴力诡谲,令人厌恶。
路清安出了祁然的门,找了一大圈,才在厨房找到正在煎药的顾勉之。
路清安脆生生地喊:“顾医仙。”
顾勉之抬起头,奇道:“你们就聊完了?我还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说。”
路清安不好意思地拨弄手指:“也没什么好聊的。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呀?”
顾勉之放下手中的砂锅盖,目光变得沉郁起来,“伯奇是神兽,吞噬了困扰了祁然的噩梦,破除了他的心魔。”
路清安疑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副神情?”
顾勉之道:“确实是好事,他本是化神境后期,已近大乘境。如今,心魔已破,想来他就要渡过境界瓶颈,进阶大乘境。”
路清安心中疑问更深了,“那不是更好了吗?顾医仙,你有话是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怪吓人的。”
顾勉之俊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路清安,“你怎么还不明白?当今世上,修士数以万计,大乘境者,几百年来,寥寥数人。这些宗门的掌门要么止步化神后期,要么就是在天劫中身死道消。为何?还不是因为天劫难渡。”
化神期进阶大乘境,乃是一步踏入天界,修为和功力提升了呈几何倍数增长,几近仙人。因此,要接受上天的考验,自愿承受九道天雷,重塑肉身,脱胎换骨,成为仙胎仙基,为飞升仙界做准备。
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强,大多数化神后期的大能扛到第三重天雷,就已经化为白骨、神识崩溃。神识一散,白骨变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路清安这才会过意来,震惊地捂住嘴巴,叫出声来:“你是说,祁然的天劫将至。”
顾勉之被砂锅罐的盖子烫得一哆嗦,盖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嘘,小声点,被歹人听见了可要坏了大事。”
路清安捂紧嘴巴,“他那个身子骨行不行啊?他一直大伤小伤不断。再说,你一个医仙,怎么煎药都不会啊?”
顾勉之不屑地撇撇嘴,控诉道:“你也知道我是医仙啊,我有几十年都没有自己煎过药了!只有你们这些冤家,让我医凡人,医妖兽!”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扯远了,“别打岔。天劫有可能在明天,有可能在一个月后,也有可能是在几年后。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他,他性子又倔,让他放弃渡劫绝无可能。这‘十二品莲台’你拿着。万一,祁然扛不过天劫,就用这法宝护住他的心脉,可救他一命。”
说罢,顾勉之将一朵小小的玉雕莲花放在路清安的手心,那朵莲花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路清安在玄翎宫见识过它的厉害,不敢怠慢,立刻收入储物袋中,连声道谢。
顾勉之继续道:“梼杌的伤,我也治好了。它终究是上古四大凶兽,虽然现在没有显出原形,是只人畜无害的小兽。但也是个隐患。”
路清安摸摸鼻子,“医仙你说的我也知晓,危险要扼杀在摇篮里,以免危害人间。但是话虽如此,我目前也没见它作恶,实在下不去手。先在幻境中养着吧。”
“我也该回竹屋了。”
“你就这么走了?”路清安一时情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八卦念头,“比肩怎么办?”
顾勉之闻言一愣,“君生,我已老。殊途不同归,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说罢,他低低一叹。
路清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再开口。
顾勉之已端着药碗,走出厨房。
空气中还残留着略带苦涩的药香,有点冲鼻。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棂,落在碎了一地的瓦片上。
“啊,就这样啊。”路清安喃喃自语。
没有一句告别,顾勉之当晚就离开了。
比肩沉默地吃完晚饭,也来像路清安告别。
比肩扛着大斧头,木着一张脸,“我回天狩阁了。”
路清安对她微微一笑,“记得以后来找我玩哦,朋友。”
比肩面色难得缓和许多,愣怔了一瞬,点点头,跳上房顶,几个腾挪,消失在夜色里。
路清安有些怅然地回到祁然房间,见祁然已经睡下,他这一日都精神不大好。
她倒了一杯茶,在桌前坐下,没有点灯,对着微弱的月光,饮了一口凉茶。
看着床上闭目沉睡的祁然,把玩着手里的“十二品莲台”。
殊途不同归吗?
好像确实是。穿越以来,她一直被事件推着走,祁然一直在身边默默陪着她,上天下水,大多数在一旁沉默得像块背景板,但是一旦出现危险,总是第一时间保护她,还由着她的性子,出手帮她救这个,打那个。他可能觉得路清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闯梦境、历生死、破心魔。但路清安自己清楚,她做这些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能结善缘,能苟命。
但这一次,路清安是真的发自内心,想帮助祁然,不想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死去;想帮助他渡过天劫,进阶大乘境,这样他复仇的时候,就能多一分胜算。
至于路清安自己,她充分相信“十二品莲台”的力量。应该也不是特别危险吧,只要像上次在玄翎宫那样,把莲台打开,它自带的结界就能阻挡天劫……
“你还要看多久?”祁然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面骤然响起,像平地惊雷,吓得路清安原地一跳。
第62章 东海沙滩
路清安尴尬地转身, 朝祁然僵硬地招招手,“嗨……”
她很难解释,三更半夜,她不去自己房间睡觉, 而是出现在成年男性的房间里面。
于是, 她决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还没睡啊。那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祁然坐起身来, 朝一旁的烛台摆了摆手, 烛灯被点燃, 房间登时被照亮, “站住。”
路清安加快脚步向门口走去,想逃离房间。
一片金叶子如暗器急飞而来,定在她脚尖一寸远的地方。
路清安:“!”
祁然寒凉的目光中映着跳跃的烛火,似乎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低沉的男音像初夏缀了碎冰的甜酒,带了令人沉醉的蛊,“过来。”
路清安因暗器而引发的愤怒心情, 瞬间被平复了,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些什么, 两只脚居然不听使唤, 乖乖走到床边。
“坐下。”祁然道。
路清安立刻清醒了,瞪大双眼,“?”
“坐下。”祁然又重复了一遍。
路清安装模作样地扭捏了一下, 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 “你想……?”
哇喔,这是我想的那种吗?
祁然垂着眼帘, 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路清安舔舔嘴唇, 答非所问, “比肩和顾医仙都走了。”
祁然忽然抬起鸦羽一般的长睫,“你为什么没走?”
长睫在他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开合的薄唇,看得路清安心潮汹涌。
怪不得有些男人被形容成行走的春.药,路清安以前还嗤之以鼻,原来怪她太年轻,没有见过世面啊!
眼前这位,光是看着就让人上火啊!
路清安被蛊惑,向前倾了倾身,让自己离得更近了些。
这种时候坐怀不乱,不是她的花痴作风啊。
祁然温热的气息落在路清安脸上,让她四肢发麻,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路清安向来只敢打嘴炮,真到要付诸行动的时候,难免有点怂。
但,夜半三更,烛光摇曳,轻纱幔帐,美人在塌,衣衫半开。
此情此景,再不上,她路清安,就是不行!
虽然是母胎单身,但是路清安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对那么多偶像剧、甜文、PO文烂熟于心,没吃过吃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路清安把心一横,嘟着嘴巴贴了上去。
那颜色浅淡的两片薄唇,离她越来越近,有致命的诱惑力的苹果,让她脑子轰地充血无法思考了,只想上去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眉心猝不及防地一凉,就在还剩两三寸距离的时候,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鼻息缠绕,四目相对。
好遗憾啊……路清安情不自禁地想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