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世子火葬场了——池小苔
时间:2022-10-12 23:26:37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别的地方,我看他风尘仆仆,这才知道他连着赶了一天一夜, 才找到我。然后又立即带着我,马不停蹄地赶到紫竹园, 你见到他的那日, 他已有两天没睡过了。”
  姜知柳一怔,忽然想起那日见到翟无期,他确实风尘仆仆, 眼底乌黑, 很是疲惫的样子,只她当时顾着烨烨, 自然没注意这些细节。
  念及此处, 她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连忙跑出去,刚出门就见他端着药碗过来了。
  她眼眶一湿,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抵额,深深拜在地上:“先生活命之恩,姜知柳永生铭记!”
  将药碗放下,翟无期忙弯腰扶她:“你说这些做什么?快请起。”
  她却不起,摇头道:“杨大夫已经跟我说了,是先生不辞劳苦,连着两日不曾歇息,才把他带回紫竹园,这番大恩,我无以为报。”
  说罢,她取下腰畔的玉佩,道:“这是我娘赠我的玉佩,上面刻了个‘柳’,现赠与先生,以后只要先生有需要,可就近找我姜氏和柳氏商行,财力、物力、人力,但凭先生支用。”
  “这...”瞥了瞥玉佩,翟无期有些迟疑。
  姜知柳却把玉佩塞到他手里,道:“先生现在太子的人,未必用的上,但若万一,先生急需呢?”
  摩挲着微凉的玉佩,翟无期抿了抿唇,道:“好吧,翟某就不推辞了。”尔后将她扶起来。
  眸光一松,姜知柳微笑,似白云出岫。
  “还有杨大夫和落英谷的大夫们,我一会儿再给他们留个信物,若他们有需要,尽可去姜氏和柳氏商行,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如此,我就替师兄多谢了。”
  翟无期拱手,微微伏身,姜知柳连忙伸手扶住。男子微凝,朝她的手看去,眸中泛过一丝暗涌。
  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嗖地缩回手,端起旁边的药碗,不自然地道:“我、我给烨儿送药,先生歇歇吧。”
  也不待他反应,她就快步进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烨烨几乎痊愈了,太子那边也来信,催他回去。他这才告辞离去,临行前还叮嘱杨大夫好好照顾他们,一定要给烨烨治断根。
  调理了一个月,烨烨不仅彻底痊愈,身体也强健了许多。
  她这才带着烨烨离开落英谷,本想去京城向翟无期辞行,他却在半路上等着了,一路将她送到城外十里坡。他本想再送一程,可姜知柳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送了,他叹了叹:“那好吧,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你一路保重...”
  “嗯,也愿先生诸事顺遂,得偿所愿。”
  和煦的阳光下,她抱着烨烨,嫣然一笑。
  眸光微颤,翟无期怔怔地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着她明媚的笑意,似海棠绽放,灼灼其华。
  片刻后,她登上马车,翟无期则立在那里,一直目送她走远,许久,才默然回城。
  到了前面的驿站,绿枝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那等着了,意外的是,还有一行镖队,绿枝说是翟无期雇来,专门护送她们的。
  得知此事,她心里很是温暖。
  之后,她赶回家中,却得知姜家以为她死了,已经赶到京城,连她寄的家书也未看到。
  柳三娘半路收到她传来的口信,欣喜若狂,立即赶回家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时光流逝,烨烨慢慢长大,她也跟着料理生意,足迹遍布江南,只为了防止陆家知道她还活着,她用了柳雁这个化名。
  而翟无期每年总会找机会,来看看烨烨,所以烨烨对他倒格外亲近。
  今年烨烨四岁了,正在开蒙,平日里读书写字丹青,先生都夸他有天赋,这一点倒是遗传了陆行云。
  不过只要烨烨好,遗传谁的她倒也不在意。
  过了片刻,马车行到城外,她下车与翟无期道别,烨烨还很不舍,眼眶都红了。
  翟无期又抱着安抚了一会儿,才登上马车,朝她深深地凝了一眼:“知柳,保重。”
  “嗯,先生也是。”
  眸中泛起一丝暗涌,翟无期朝她挥挥手,待马车远去了,再也看不到她了,他这才放下帘子,回身坐好。
  他垂眸,取出怀中的玉佩,触手温热,带着他的体温。他摩挲着那个柳字,眼底浮浮沉沉,暗流涌动。
  良久后,紧紧攥住,缓缓地阖上眼皮。
  .
  姜知柳乘车回府的时候,陆行云正巧从医馆里出来,望着熟悉的马车,他想都不想,冲到前面拦住。
  现下早市已散,人流稍微稀疏了些,马车行的比较快,见他突然出现,车夫急忙勒住缰绳。
  “吁!”
  马蹄高扬,差点踩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车内传来不悦的声音。
  “回二小姐,是、是陆侯爷。”车夫回头,恭敬道。
  微一静默,车帘被姜知柳骤然掀起,她黛眉紧蹙,脸上泛着愠色:“陆行云,你有病吧!”
  因陆行云已得知她未死,她便摘了帷帽,懒得藏着掖着了。
  陆行云眸中一揪,噗通跪在地上,恳求道:“柳儿,对不起,以前是我辜负了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望着地上卑躬屈膝的男子,姜知柳勾了勾唇,眉梢眼角俱是讥讽:“陆行云,你可真有意思,当初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是你一次又一次弃我于不顾,现下却来求我,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脊背一僵,陆行云心口泛起刺痛,眼眸骤然红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柳儿,我知道错了,真的!”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跪到车门口,泪水在眼里打转,“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真是搞笑,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何需你答应我什么?更何况,你这从小养尊处优的,你是能挑水劈柴,还是能洗衣做饭?我便是使唤个下人,都比你值当!”
  姜知柳嗤笑,神色轻蔑,正要放下车帘,却被陆行云抓住。
  “柳儿,我知道你恨死了我,我自己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这些年我日日盼、夜夜想,无时无刻不是想让你活过来。”
  “如今天可怜见,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我求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和烨儿吧!”他仰望着她,水熠熠的眼眸蕴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渴望。
  “做梦!”
  姜知柳眸光一厉,彻底没了耐性,狠狠将他甩开,倒在地上。
  心口似被刺刀插入,疼的抽搐,他眼眶一红,伸出手大喊:“柳儿!”
  他似是想爬过去,马车却骤然启动,坚硬的车轮快速从他腿上碾过。
  “啊!”
  他痛呼了一声,腿部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咔!”
  “侯爷!”书庭大惊,连忙奔过去,却见他疼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
  “柳儿...”
  他趴在地上,用尽全力把手伸出去,却抖得像是筛糠,额上青筋暴起,冷汗如瀑,脸色白的发青。
  下一瞬,他像是被抽空了气力,胳膊猛然一落,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书庭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背着他去了方才那家医馆,见他们又来了,大夫惊愕道:“诶,他怎么又来了?”
  “一言难尽呐!”书庭无奈地叹了叹,赶紧将他放到床上医治。
  马车上,烨烨皱着小脸,疑惑道:“娘,方才那位叔叔怎么那么奇怪,他以前认识你吗?”
  “嗯。”
  “那他是不是欺负过你?”他鼓着腮帮子,脸上满是气愤。
  微微一怔,姜知柳把脸贴在他头上,柔声道:“傻孩子,你娘这么厉害,旁人怎么欺负得了?你放心,没有那回事,他啊,脑子有问题。”
  “真的吗?”烨烨仰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当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姜知柳笑道,他这才松了口气。
  .
  陆行云迷迷糊糊,像是走在一座悬崖边,周身黑漆漆的,寒风大作,他用袖子挡着脸,费力地往前走。
  忽然,不远处出现一位红衣女子,提着一盏灯笼,正牵着男童往崖边行去。
  他瞳孔骤缩,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要!”
  他没命地往前跑,寒风如刀将他的脸和衣衫割出一刀刀口子,血迹斑斑。终于,他跑到前面,将他们拦住。
  “柳儿,不要过去!那里是死路!”
  女子唇畔一勾,眸中凝起冷笑,阴恻恻的:“好啊,那你替我去死吧!”说罢,在他胸口猛然一推,他脚下陡空,身子如巨石飞速坠落。
  耳畔寒风呼啸,身上若冰霜倒灌,崖上的女子昂起下巴,眼里满是得意,妖冶阴冷,似幽冥里灼灼盛放的彼岸花。
  忽然,他身子猛地一颤,眼皮也随之睁开。
  “侯爷!你可算醒了!”书庭大喜,赶忙凑到跟前。
  可陆行云只怔怔地望着虚空,眼前依稀浮现着那女子阴冷的笑容。
  柳儿...
  心口处似被针反复扎入,越揪越痛,他攥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腿如何了?”
  朝他小腿瞥了瞥,书庭忐忑道:“侯爷,大夫说你的腿骨折了,现已接好裂处,用竹板固定住了。”
  剑眉微蹙,陆行云硬撑着坐起来:“把拐杖拿来。”
  “侯爷,大夫说了,你得躺着静养,要少下床。”
  “拿来!”
  “侯爷...”
  见他推三阻四,陆行云眸光一厉,重重地锤在床板上,语声冰冷:“快拿过来!”
  眉头骤成团,书庭满脸难色,又拗不过他,只好依言把拐杖拿过来了。
  接过拐杖,陆行云立即杵上,摇摇晃晃出了医馆,到姜府门前跪下了。见他脸色惨白,身形不稳,书庭满脸担忧,跑到旁边的食肆,买了碗瘦肉粥。
  “侯爷,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你就吃点吧,好不好?”
  “拿开!”陆行云咬紧牙梆,看都不看一眼。
  “侯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再这样下去,就没命了!小的求求你,你就吃一口吧!”
  叹了叹,书庭的眉头越皱越紧,试探着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却被他连勺子带碗给打翻了,热腾腾的骤洒了一地。
  “滚!”
  书庭当真是无可奈何了,垂头丧气地去旁边借笤帚,准备把地上清扫干净。可他刚拿了笤帚过来,就见一位小厮正在那清扫,还瞪了陆行云一眼,手底下也没轻没重,将粥和泥的混合物,都渐到了陆行云身上。
  可陆行云却攥着拳头,隐忍不发。
  见此情形,书庭忍不住了,跑过去打开小厮的笤帚,愤愤道:“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你面前这位可是亲封的刑部尚书兼昭懿候,你怎么敢这么无礼?”
  那小厮是新来的,只知陆行云是背弃姜知柳的负心郎,却不知他的身份,面上一惧,正哆哆嗦嗦想道歉时,大门噶然打开,一盆污水霍然倒在地上,浇得满地都是,有些还渐到陆行云身上。
  “吵什么吵,老娘的耳朵都让你们吵聋了!”
  作者有话说:
  跌落尘泥了
  你们猜说话的是谁呢?
 
 
第33章 淡漠至极
  门口处, 柳三娘拿着木盆,一手叉腰,神态傲慢跋扈。
  下颌绷的发紧,陆行云死死攥着拳头, 依旧不言不语。
  看着一贯天之骄子的陆行云跌入尘泥, 书庭顿时红了眼眶,跪在地上恳求道:“侯爷, 我求求了, 我们走吧!你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才华卓绝,为人称颂,你怎么能被人欺凌到这个地步啊!”
  “欺凌?呵!”
  柳三娘把盆递给丫鬟,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讥讽之色溢于言表:“要说欺凌,那也是这个状元郎欺凌我柳儿在先, 比起柳儿所受的,他这兼职不值一提, 你也好意思在这替他叫嚣?”
  拳头一紧, 书庭目中揪成一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的确, 站在姜知柳的角度, 陆行云之前所为,无异于将她推入炼狱, 遭受锥心之痛。
  深吸了口气, 陆行云终于开口, 眸里笼起深深的哀伤,似沉入湖底的碧石,朦朦胧胧,辨不明晰。
  “岳母大人说的对,比起柳儿受到的,我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世子妃明摆着不想见你,你跪在这里也无用啊,不如咱们先回去,再想想逼得法子,行吗?”
  “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
  “侯爷!”
  书庭急的眼泪汪汪,陆行云却闭上眼眸,不愿多言了,他气的砸了砸大腿,只好起身到旁边的石头上候着。
  柳三娘冷笑,头也不回地进去了,大门砰地关上。
  到了院里,姜知柳正陪着烨烨骑小木马,她笑眯眯捏了捏烨烨小脸,这才叹道:“外面那人也忒讨厌了,不然我让人将他轰走吧。”
  “轰他做什么,没得显得我们小气,他爱跪就跪吧,跪死也与我们不相干。”
  姜知柳淡淡启唇,眸中似清泉寒澈,没有一丝波澜。
  “好!就依你。”
  柳三娘昂起下巴,脸上闪过快意,面对狗男人,就该这个样子。
  门外,陆行云又不依不挠地跪了两天,终于扛不住昏死过去,书庭大惊,将他背到医馆,给他灌了些汤药和温补的稀粥,到了第二天下午,他才幽幽转醒。
  刚醒来,又要去姜家门前跪着,书庭急忙拦住:“侯爷,夫人她今早就离开青州了。”
  “什么!”
  眸光一震,他倏地跌坐在床上,神情轮转了几度。
  “侯爷,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跟着夫人了,沿途会留下记号,只是侯爷,你身体太虚弱了,得好好修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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