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哄——虞冬栀
时间:2022-10-13 00:18:02

  巴塞的清吧门口,原来她早就都知道了。
  裴斯延直白地看着她,看她脸颊的微红,没否认,“是。”
  “为什么要等我?”宋晚清闭了闭眼,“等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怕你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
  他说完之后,她等了数秒都没等到他继续说。
  “裴斯延,只因为这个吗?”她笑了笑,模样有些慵懒,“也行,那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怕被你发现的同时在想要不要进去见你。”很矛盾,说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喝了口酒又稍稍低头,即使身处昏暗的环境能将表情里的后悔藏起,但话里的后悔无法被任何东西掩盖,“还在想你会不会还在害怕我,如果还在害怕,那我的出现就会打扰到你原本的生活。”
  这么些年,他无一不在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他在她心里已经是个令人害怕的角色,所以在看到她生活得很好时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敢躲在身后偷偷看她。
  心理疾病在他身体里已经根深蒂固,这六年就是给他连根拔起的最好时机。
  虽然很难彻底清理干净,但他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只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在遇到她的时候能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说话,如果可以,还想再抱抱她。
  良久。
  宋晚清凑上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不准他低头,牵起唇畔轻触他的唇,“既然这样,那我们换换吧。”
  裴斯延有些没明白,“换什么?”
  “六年前你让我害怕,那么六年后……”她看着他的眼睛,用翘着的那只腿的脚尖去撩动他的西装裤腿,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往暗处走,最后指尖在温热上方轻轻划过,“让我对你进行一次你曾经对我所做过的,比如捆绑。”
  指尖的划过有了苏醒的迹象,捆绑的画面靠着想象在脑海里播放。
  猫咪,拿绳,衬衫,泛红,低喘。
  是种别样的快感。
  这种快感并不会让他害怕,只会让他想日日尝试,他愿意被她捆绑,愿意听她的话来做,也喜欢看她在拥有主动权时大汗淋漓的模样,但他又舍不得让她那么累,她应该舒服的。
  门刚合上,灯还未开,两道身影就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酒香与迟迟不散的欲气缠绕。
  她靠着门,仰头闭着眼与他唇舌亲密时主动脱下自己的衬衣,双手解着他身上的皮带。
  手法生疏,解了许久都未解开,裴斯延干脆将她抱起,回房时单手将自己的皮带解开扔在沙发上,等回了房解开的第二样就是她的牛仔裤扣子。
  两人的气息都不稳。
  他的动作利落,惹她仰头在深海里挣扎又甘愿溺死时抓他的发,“裴斯延,你怎么这么会?我不在的这六年你是不是还解过别人的扣子?”
  “你说呢?”他的声音早就因欲气低哑的不像话,直诱人想犯.罪,用湿热温暖她的颈窝,“我只解你的扣子。”
  听她的,除去衬衫都已脱落。
  他一边当风控制着海浪,一边开始在黑暗里摸索放在床头柜的盒子,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阿延,这次可以不用。”
  风停了,海浪还在。
  那只手停下,显然因这句话怔住了导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宋晚清弄开他让他坐在床头,她知道他一定会开口说不戴会对她不好,所以在他开口之际就夺得主权。
  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交换位置,就让她当一次风,就让他当一次被风推动的海浪。
  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的负距离,使他怕她会累,又想看花为他彻底盛开,舍不得她离。
  可花今夜被酒水滋养,胆子变得比平日更大,唇齿相依时将在清吧对指尖的触及放到最大。这使他再也无法忍耐地将权力拿回,背朝着天花板,控制她脖颈的手不离,用气息咬她的耳朵,“宋晚清,你再继续,我敢保证一直到结束你身上都会很干净。”
  湿热不停,反在加剧。
  说话声含糊:“那就干净,阿延……”
  她缓缓睁开眼,又如六年前那般望不停摇晃的天花板,于颤时轻叫他的名字,“裴斯延,我早就不害怕你了,并且你的出现不会打扰到我的生活。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原本像死水的生活有活的迹象,也让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是有多种情绪的。其实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只需要按照家里人安排的路走完就可以死去的人……”
  裴斯延停下,收回那只控制她脖颈的手,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低头看她,“遇见之后呢?”
  “遇见之后?”宋晚清盯着他那张脸看了数秒,双手圈上他的脖颈,骤然嫣然笑着将他往下带,不让他停,贴近耳边说道:“遇见你之后,我只想跟你一起变成下雨不打伞在街上乱跑的疯子。”
  反正在没伞之前就已经被雨淋透,身体里早就蓄满了雨水,早就和众人不一样,所以就算有伞了遮不遮都无所谓,毕竟已经同大雨融为一体。
  别管不打伞在雨里乱跑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别管周围的一切、别听周围的声音,总之就尽情地乱跑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也可以,当个自己觉得的正常人就够了。
  “可现在外面雨停了。”裴斯延衬衫早就被压皱,但还是没脱,离开她,将她从床上抱起往浴室走,话里永远那么不着调,“但我们可以换种方式下雨。”
  花洒落水,浸湿身躯。
  “裴斯延!站着很累!”
  “我抱你。”
  “我就不能跟你说那些话!”
  “迟了。”
  她长吁,“你轻——”
  他打断,“下次,今晚不行。”
  *
  喝过酒的事后别提换衣服扮猫咪了,已经累到连做个人都难——累成一条狗。
  好在有双休第二天不用上班,宋晚清才能一躺就躺到第二天中午,可裴斯延这天也正好不用上班,她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在旁边熟睡。
  身体快要散架,她坐起来看着那个竟然还能睡这么香的罪魁祸首,突然脑子一转,下床去客厅把昨晚他解开的皮带拿进了房间。
  跪坐在床上,轻轻将他的双手放在身前用皮带给他绑了个结,可是这皮带有点点粗,绑起来一点都不紧,解开后正思考着家里有没有细点的绳子之类的,就听闭着眼的那人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
  “鞋柜最底下的箱子里有新的鞋绳。”
  他缓缓睁开眼,因为困所以眼皮还有些耷拉着,看着她有点懵的模样懒散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你要不去找找?趁我现在还有点困,能让你玩。”
  沉默了将近三十秒,宋晚清看着他,开始从床上起来,“玩什么玩?你一天到晚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个东西?我要起床了,你自己慢慢玩。”
  他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真不玩了?”
  她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准备快速下床,“不玩!”
  “行,”他突然弄开手上的皮带扔去一边,将她重新搂入怀里,“那到我玩了。”
  两道不同的笑声合在一起。
  “不来了!你再来信不信我叫到整栋楼都听见?!”
  “意思是想玩嘴上贴胶布了?行,晚点我去找找。”
  “屁!你个混蛋!”
  “我承认我是,但你现在身体的反应很诚实,所以我可以选择不承认。”
  ……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裴斯延出去了,因为廖序打了通电话给他,说那个小男孩不停地在闹着吵着要见他,让他过去医院一趟,所以晚餐宋晚清只好自己出去外面吃。
  不过她刚把要自己出去吃饭这个消息和唐诗愉说了,唐诗愉就立马回复说和她一起去吃饭,果然还是朋友最好。
  “我不好谁好?裴斯延吗?我应该比你们家裴医生好吧?”
  两人坐在一家茶餐厅里,唐诗愉正拿笔在菜单上勾选着,最后还勾了个菠萝油在后面写了个X2就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了,“不过你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记得你这才回国没多久。”
  宋晚清喝了口大麦茶,“就这段时间。”
  “那你俩的感情真挺深的,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回国后还能在一起。听你之前跟我说你俩的事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没可能了,就想着你可能会跟赵又驰在一起,没想到啊现在这弟弟得回巴塞戒爱了。”唐诗愉想起些事,“对了,你之前离开的时候不是没跟我们几个见面道别嘛,不仅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们俩也是。”
  宋晚清愣了愣,“庄悦和陶语……”
  “是啊。”唐诗愉摇了摇头,“你是没看到她俩哭得有多丑,对着你那空着的床位一顿哭,我说你俩怎么跟哭丧似的,你猜她俩怎么说?”
  “华江美术学院从此痛失一美女?”
  “……我靠,这你都知道?!你们这自恋怎么还带搞批发的?!”
  “她俩不都爱这样说着玩吗?对了,我前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庄悦旅游结婚了,陶语呢?她的账号好像好久没用了。”
  “她去当素描老师了,交往的男朋友也是教画画的,那个账号她确实很久没用了,我待会把她的新账号推给你。”
  “好。”
  403寝室的四个女生一起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住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挺开心的,都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说话做事也直接,所以相处的很融洽,没有过一次矛盾。
  大家的生活也都过得很幸福,家人、朋友、爱人都在身边。
  那天坐在飞机上想的关于未来是否会好的问题,宋晚清这下好像有了答案。
  未来不会烂,只会越来越好。
  *
  两人饭后心血来潮地去了华江大学。
  今天周日,明早还要上课,不少学生都开始陆续进学校,两人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一块从北门进去了。
  六年,学校除了送走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迎接了许多新生,其实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包括那美术学院的书笔笑话和拜标志就能逢考必过的传言也还在继续。
  看着有个学生路过的时候真做出了双手合十的动作,两人没觉得他傻,反而还羡慕他们能有读书和考试的机会。如果再来一次,她俩也指定拜一拜。
  后面逛到一半的时候裴斯延和闻淮凛过来了,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两人行。
  因为走着走着,有两个人突然不见了。
  操场半坡阶梯旁的那颗大树还在,茂密枝叶还能为坐在阶梯暗处的人做遮挡,曾经一前一后的位置和怀揣着想对对方进行试探的心思,现在变成了并肩而坐,也将心思变成了明牌。
  听着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见的那两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互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
  “裴斯延,你那天在阶梯上的态度真的很欠扁,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都懒得继续搭理你。”
  “这么肤浅?”
  “是啊。”宋晚清侧头,用虎口抵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面对自己,仔细看了看又很满意地点点头,“是挺帅的,身材也不错,做过之后就算没在一起我也不亏,不过你知道吗,其实我那时候真的只是想对你一夜.情。”
  裴斯延任她弄着,被她的话给弄笑,加上一句不怕死的话,“很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真的?”
  “真的。”
  “行。”宋晚清松开他站起身,乱揉了他的碎发一把,“既然你只想对我一夜.情的话那我们还谈什么恋爱?分手吧,渣男!”
  “怎么我想一夜.情就变成渣男了?”裴斯延也站起来想去牵她的手,结果被她躲开了,还看到她转身就走,无奈失笑跟了上去,“你确定不等我?”
  “确定!我要去找我新的ONS!”
  “宋晚清,我给你次机会再让你说一次。”
  下了阶梯,宋晚清转身反方向倒着走,将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又说了一次,“我说我要去找我新的ONS——”
  “裴斯延你干嘛!这里是学校你别想对我乱来!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裴斯延抱着她往前走,“还是我抱你吧,毕竟我怕你走路去找新的ONS太累了,抱着能舒服些。”
  “你神经病吧裴斯延!我不找了!”
  “不找了?宋晚清,说话不能这么随便,得找。”
  “哪有人像你这样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的?”
  “我夏天怕冷。”
  ……
  今晚夜空干净,没有零碎的星。
  他们心也干净,都掏空给了对方,没再为自己留底。
  那年恋爱心理学的选修课。
  她早早去到教室坐在前排,那位洗了澡才过去上课,头发还未吹干带着湿度的人坐在最后一排。
  老师当时讲着关于自己的爱情经历,讲到最后突然提问他。
  “这位男同学,我看你听着听着笑了下,是想起什么关于自己爱情故事里有趣的事了吗?能不能分享分享,让老师也听听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故事?”
  当时所有人包括宋晚清都只想听他的爱情故事,现在仔细想想那句话,宋晚清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听着听着会笑。
  此时两人坐在心理学教室的最后一排。
  裴斯延牵着她的手,看着前排她当年坐过的位置,嘴角掀起笑,“因为那时候坐在前面的那个女生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那个女生那时候染着玫瑰色的头发,我就在想,玫瑰确实很适合用来形容她。”
  “不过后来我发现,世上所有人都觉得好看的玫瑰都比上她。”
  宋晚清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觉得肉麻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实在羞怯又低头埋进了他的颈窝,说话声里还带着笑,“裴斯延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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