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本黑魔法咒语和魔界神学的书都摊开在桌子上。
琦卡揉揉眼睛，有些累了。
她没有在黑魔法咒语里找到什么有感而孕的相关线索，有关生命凭空创造的咒语似乎是一种禁忌，黑魔法咒语书里没有。
然后，琦卡在魔界神学的书里找到了不存在创造生命的咒语的原因，四柱神之一掌管生命与法则的柱神阿维拉留下了封锁生命创新的法则，世界要保持平衡，维持原貌，不能产生法则之外的生命基因。
除此之外，琦卡在魔界神学教科书的附录中读到了许多邪恶神灵的事迹。
之前琦卡对于魔界的这位邪恶神灵只是知道祂是魔界的大佬，很厉害的样子，恶魔们好像都怕祂，不敢提及祂，祂对恶魔们的灵魂有绝对支配的能力等等片面的信息……不怎么了解祂具体为魔界做过什么。
因为记录邪恶神灵具体事迹的附录密密麻麻的，大长篇资料，考试不考，琦卡平时懒得看。
琦卡用看睡前故事的心态，把邪恶神灵的事迹翻看一遍。
祂确实很厉害。
琦卡想。
祂不属于四柱神，凭空诞生出的魔界守护神灵，当时的新生神明，但却有创世的四柱神忌惮的力量。
祂的力量能与四柱神分庭抗礼，还能收复膜拜于四柱神的次级神明们。
祂的存在打破了四柱神力量的平衡，于是四柱神合谋围剿祂。
魔界盛放深渊的虚无之地就是在那场四柱神围剿邪恶神灵的大战中诞生的。
虚无之地能吞噬神格和神力，本来，四柱神想用虚无之地封印祂，所以把祂关进了虚无之地。
但是没想到祂竟反过来欺骗了四柱神，在四柱神沉浸在虚假的胜利时，邪恶神灵以可以吞噬神力的虚无之地作为根基，制造了审判四柱神的大法阵，四柱神这才发现祂竟然不受虚无之地吞噬神力的影响，祂简直是规则的漏洞。
四柱神不知道祂到底能突破多少规则，于是对祂产生深深忌惮，不再围剿消灭祂，而是与祂签订了和平相处的合约。
祂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就携带着恐怖强大的黑暗力量，恶魔们的灵魂对祂的存在感到尊敬与臣服，于是祂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魔界的主宰。
四柱神与祂签订合约时，也理所当然地承认魔界的掌管权属于祂，不再干预祂。
在祂的掌管下，魔界日渐强盛，从最初的神弃之地变成了世界上的三大领域之一。
作为恶魔的话，祂绝对是一个好的守护神灵，怪不得恶魔们都尊敬祂。
不过......
祂很残暴。
据说某次，光明神让天使军团进攻魔界，祂打了个哈欠，抬手就把所有天使的脖子都拧断了，然后把天使的翅膀串在一起，扔回了天堂，侮辱性极强，光明神为了复活那些天使耗费了大量的光明力，简直被祂气的吐血。
还有某次，祂好像心情不太好，直接跑到天堂，杀了光明神的身体，如果当时光明神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神格，那光明神现在就不会存在了。
然后某次，很高兴，所以一口气揪出了所有潜藏在魔界的间谍，杀了他们助兴。
总之，只要是祂存在的事迹，就充斥着极致肆意的暴力。
活脱脱一个暴躁大佬，阴晴不定，杀疯了的那种。
琦卡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合上魔界神学书的附录。
如果她真的让这样的存在有感而孕了，那她当真不会死翘翘？
算了，不想了，先写作业吧。
*
琦卡没有一口气看完所有的黑魔法咒语和魔界神学的书。
毕竟太多了。
而且她这个晚上不能一直看这些书，她还有作业要写。
只要事情还没有到特别危机的程度，那就不能影响她的上学。
要顺利地完成恶魔培训学校的学业，有一个安定的工作，平稳地在魔界生活下去，现在必须好好学习，作业不能落下。
琦卡走到洗手间，打算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写作业。
水龙头里的水打湿琦卡的手指，琦卡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琦卡眨了眨眼睛，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落，琦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唇瓣无意识张开，黑发散乱，恶魔犄角发烫，呼吸不正常地起伏，脸颊略微苍白，眼角发红，很不正常。
琦卡心想，不愧是她，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
然后又想，看书好累，她看上去要被掏空了一样。
洗完脸，琦卡换上粉色小猪睡衣，把头发扎起，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黑暗秘药亢奋饮料，然后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盘起腿，身后魅魔尾巴晃来晃去，一边喝饮料，一边开始写作业。
一杯能量饮料。
一支羽毛笔。
无数作业。
奇迹开始了。
“……”
写到黑魔法课的作业时，琦卡下意识拿出自己的黑魔法咒语笔记本，然后又想起自己白天在大家和老师面前念错咒语的事情，脚趾扣了一会儿地。
管他有感而孕不有感而孕，念错咒语这件事要纳入她的失眠名单了。
琦卡绞尽脑汁，终于写完了见习恶魔的今日作业。
洗了个澡，收拾好书包，去瞧了眼还被丢在狗窝里的旺财，见旺财只是吓晕睡的很香三个狗脑袋还在打呼噜后琦卡就回卧室躺到床上，把被子拉上，准备睡觉了。
琦卡关上眼窝是镂空心形的骷髅台灯，翅膀收回肩胛骨里，尾巴挪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猛的睁开眼睛，把灯打开，摸出床头的手机。
不行。
不敢睡。
不知道为什么，琦卡无端地开始恐惧入睡这件事。
在意识将要陷入昏沉时，她整个身体颤栗，所以她打算玩会儿手机，缓一缓。
反正恶魔身体强悍，熬点夜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琦卡开始心安理得地熬夜玩手机。
琦卡点开一个叫《身为魔王的我在人类世界养美男后宫》的游戏。
这是一款结合基建和恋爱养成为一体的手游。
玩家扮演的角色是意外穿越到人界的恶魔，一步步基建，成为魔王大佬，顺带收复一众美男子后宫，比如俊美禁欲的圣子，温柔优雅的王子，神秘阴鸷的公爵等等。
虽然背景是中世纪人界，但能通过游戏看一会儿人类，琦卡觉得很不错。
通过长期的肝和血泪，琦卡现在已经是初级魔王了，因为资源不是很充足，所以魔宫的建址在一个偏远的人迹罕至的雪山里，魔宫的外表也很简陋，但是没关系，只要她继续肝下去，那她就能成为优秀的魔王。
琦卡魔王上线，点开自己的魔宫，第一步去看寝宫里的那些人类美男们。
然而开幕暴击。
【恭喜你，琦卡魔王，圣子有喜了！】
【恭喜你，琦卡魔王，王子也有喜了！】
【恭喜你，琦卡魔王，王子因你的到来太过激动，提前诞下了孩子，是健康的半人半魔战士。】
琦卡：“……？？？”
琦卡切到后台，跑到《身为魔王的我在人类世界养美男后宫》官博下留下评论。
狗比游戏，你到底懂不懂人类的生理构造啊！哪有男人类怀孕的啊！！！还有哪有那么快就把孩子生下来的啊！！！
琦卡又想到有感而孕的事情。
她对这游戏下不去手了，于是关掉游戏，开始刷视频。
点开名为恶魔小电视的软件，各式各样恶魔制作的视频推送到她眼前，比如“海妖赶海，发现了人类遗留下来的珠宝”、“魅魔日常妆，保姆教程！”、“胆小恶魔的恐怖游戏实况”等等。
琦卡的视线接触到一个直播推送，果断点进去。
是恶魔吃播。
一个属于食人恶魔族的光头恶魔面前堆满了小山一样散发热气的肉食，各种肉类裹上面包糠，炸成金灿灿的肉块，他一边吃肉一边跟观众聊天。
琦卡是老观众了。
琦卡刚进来的时候，吃播恶魔看到她的id，顺口说：“魔界好吃搜罗猪猪，你来了，上次你推荐的那个猪猪五花肉我没有找到，但是我太爷爷说之前四柱神还没封锁三界的时候，他在人界吃到过猪肉。”
吃播恶魔只是随口一提，然后就继续跟其他观众聊天了。
琦卡一怔，紧接着飞速去翻自己的聊天列表。
她忽然意识到她念错的咒语是什么了。
魔界虽然有养殖肉，但是都是属于魔界的原生养殖动物，与人界是不同的。
魔界的养殖肉存在一些微妙的无法去除的血腥味，调料也无法遮掩。
琦卡有时候吃的不是很习惯，她想念人界的五花肉。
有一段时间，她在搜索在魔界吃到五花肉的方法，在网上一番查找，她遇到了一个说可以告诉她沟通人界和魔界古老咒语的匿名恶魔，琦卡太想吃五花肉了，就跟对方说想把猪猪当成祭品从人界传送到魔界，对方沉默一段时间，显然意外于琦卡的愿望，然后告诉了她一个咒语。
琦卡当时念了念，因为没有用，就忘记了。
琦卡想找寻跟那个匿名恶魔的聊天记录，然后问问匿名恶魔给的咒语是不是会让其他恶魔有感而孕，但奇怪的是，琦卡已经找不到那个匿名恶魔了，对方的存在似乎消失了。
删除好友了？
琦卡捏着手机，躺在床上。
虽然还是有点混乱，但好歹算是找到了一点头绪。
琦卡眨眨眼。
找到那个匿名恶魔的话就能解答疑惑了吗？
白天她念错的那个咒语是什么来着，她如果再念一次会怎么样？
脑海里提醒的声音会再次出现吗？
琦卡回忆一番，她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念错的那个咒语了，但却发现她对那个咒语的记忆非常清晰，就像背的滚瓜烂熟一样，可以倒背如流念出。
琦卡抱紧自己的尾巴，下巴蹭蹭尾巴末端的心形肉肉，张开嘴，开始念：“五了你……”
[##&……]
刚念了个开头，琦卡突然停住了。
好叭。
她承认。
她怂了。
忽然有点害怕。
琦卡不念了，她把被子拉起来，继续窝在被子里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玩了一会儿手机，困意上来了，眼皮子很沉重，思绪有点懵懵的。
琦卡挪好尾巴，裹好被子，终于忍不住困意，闭上眼睛，这次真的陷入了睡眠中。
*
虚无之地。
二号拎着行李箱，跟一号告别，“我去外界一趟，一号，你继续侍奉在吾神身边。”
“你真的要去警察局啊？”一号的单只眼睛露出惊讶。
二号表情变了变，心虚说：“什么警察局，我是为了近距离监督那个魅魔。”
“没有得到吾神的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一号提醒。
二号的触手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在吾神醒来之前，如果不能让她相信，那至少她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对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她打钱才行，她说的对，不能没有奶粉钱，她的银行卡号好像是chika666666xxx，你安排一下。”
一号：“……”
不等一号反应过来，二号走出了城堡大门，身形顿时消失。
一旦离开虚无之地，那再次回来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一号虽然有些不赞同二号的做法，但选择留在原地，没有去把二号追回来。
一号理了理自己管家服的领结，穿过面积庞大的城堡，来到祂的寝居。
高大的寝居门扉如山高，门扉前面是宽敞的大道，带着压抑森严，仿佛是专供生物表露臣服姿态的地方。
次级神明的雕像排列在两侧。
每一个雕像都是被祂随手封起来的真正的次级神明。
任何生灵在祂面前不过是一粒尘埃，渺小不可见。
一号匍匐跪下，尊敬且恭顺，“吾神，二号去监督她了。”
祂是突破规则的神明。
即便四柱神留下了生命创新枷锁的法则，禁止了有感而孕，但在祂身上发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四柱神的法则没有屏蔽这道信息的传递。
只是......
照理说，承受有感而孕孕体的生物本不应该是祂。
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恶魔让祂有感而孕了呢？
祂此刻，应当是无比的愤怒。
即便祂陷入了短暂的沉睡，祂意志中的愤怒与暴躁无限地在虚无之地扩散。
深渊中巨兽的声音犹如催魂的钟声，诡异可怖。
倘若没有虚无之地这能吸收神力的地方作为阻挡的屏障，整个魔界都会陷入不太平。
*
睡着后。
琦卡做了个梦，梦境不是很平静。
梦里。
她在一个漆黑无边的海洋上。
琦卡坐在一艘小船，海水摇摇晃晃，头顶星空浩瀚。
她抬头，看了会儿星空，然后躺在船上，尾巴摇晃，美滋滋的。
梦里的琦卡想。
不错，场景很梦幻，跟度假一样。
然而，她还没有躺多久，漆黑的海水忽然翻涌，像是暴风搅动了波浪，狂风呼啸，星空的光暗淡，乌云聚拢，天空变得阴沉，只留下一轮清冷的银色月亮，那月亮苍白极了，仿佛是挖开黑夜的皮肤，露出白色的骨头。
诡异的巨物呼吸声音响起，深沉幽幽，像深海里游动的巨兽。
琦卡身下的小船晃来晃去，她下意识扒住船身，脸上却没什么紧张。
这好像是梦。
所以无所谓吧。
一只雪白的巨兽从海底浮现，冲破漆黑的海水。
那雪白的巨兽是一只巨大的白鲸。
无端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
柔软冰凉的肌肤上滑下漆黑的水珠。
阴森黑色的眼睛看向琦卡的方向。
琦卡直起身，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趴在船边，一副欣赏的样子。
她的红眸眨动，眼睛亮亮的，像星空。
看着面前的大白鲸，琦卡想，她宣布，这个梦将名为《小恶魔的奇幻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