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立马意识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刀。
“沈言朝,小心。”许听朝沈言朝大声喊道,“他手里有刀。”
许听才说完,男人就把冲向他将手里的刀往前一捅。沈言朝立马弯腰反手制住男人,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男人倒地,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
却没注意到男人从一侧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把刀再次刺向沈言朝的方向。
许听目睹了全过程,顾不上出声提醒,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沈言朝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她扑到在地。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男人的刀偏了方向划破许听的袖口。
黑色的棉衣被锋利的刀划破,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
男人见行动失败,嘴里骂骂咧咧,恶狠狠地瞪向扑在沈言朝身上的许听。
沈言朝抬头和男人的视线对上,脸上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眉梢有着明显的怒气,眉骨挺括眼眸漆黑,带着戾气,呈现出不符合他的乖张和锋锐之感。
缓缓起身走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片刻抬脚就往男人的膝盖上猛踹。男人猝不及防被踹一脚,龇牙咧嘴地抱住膝盖,朝不远大喊:“你们是是死的吗?没看见我被打了?”
几个壮汉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扔下手里的东西就想朝这边走来。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警察终于赶来了。
几人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敢动。
“是不是你在闹事?”带头的一个警官看着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男人,声音严肃。
看见警察,男人躺在地上不停惨叫:“警察同志,这医生他大人。”
警官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沈言朝,“怎么回事?”
沈言朝看向男人的目光冰冷得刺骨:“正当防卫。”
陈路被刚刚那一幕惊到了,连忙开口:“警察同志那人身上带刀。”
听到带刀,性子瞬间不一样了,带头的警察的脸色顿时更严肃了。
见到警察,一众医生和护士一下就有了主心骨纷纷围了过来,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听到后面,那个警官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最后来医院闹事的几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坐笔录,沈言朝、许听还有两个医生也被一同前往派出说明情况。
经过医院的监控、文件以及家属签过的同意书,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这起事件说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带头闹事的平头男人叫孙洋,是死去老大娘的儿子。经过一番调查,孙家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孙洋没什么正经工作,一天游手好闲。还调查出孙洋之前有案底,参与过场次聚众斗殴。
孙大娘患有恶性肿瘤,病情恶化需要立马手术,但要支付一大笔的手术费,出去钱财的考虑,孙洋拒绝的主治医生的建议,只要求随便输点液就行。
主治医生对孙洋说明了孙大娘的情况,老太太的情况必须马上做手术,输液肯定会耽误治疗的,但孙洋并没有同意医生的治疗方案,仍坚持输液。
输完液的第二天孙大娘就去世了,孙洋一口咬定是医生给老太太输液造成了她的死亡,要求医院和输液的医生赔钱,要不然他们就赖着不走,并扬言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根据前因后果,这场案件已经很明显,可以判定为一场恶性医闹事件,再加上孙洋持刀伤人,性质更加严重恶劣,更要严肃处理。
参与医闹的所有人都被拘留在派出所,等到下一步的审理。
出了派出所,天已经黑了,路旁的路灯也依次亮了起来。
许听走在沈言朝的背后,话都不敢说,实在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太难看了。
想想也是,一个人经历这样的事,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恐不奇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现在医患关系越发紧张,如何处理紧张的医患关系,这也成为社会大众所需要面临的问题。
案子还没结束,后面她还得继续跟进做后续报道。
许听还在思考新闻的落脚点,想着晚上可能得熬夜赶新闻了,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她一抬头就直愣愣地撞上了那人的后背。
一声闷响,许听后退一步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沈言朝转过身黑眸直直地看向她,打断她的话:“许听。”
许听抬眸,眼睫微颤:“嗯?”
沈言朝目光沉沉,嘴角抿得平直,半晌才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一句话:“你跑过来干什么?”
许听不明所以:“什么?”
沈言朝看着她那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嘴角勾起,像是被她那个漫长的反射弧气笑,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那人手里有刀你没看见吗?”
看见许听为他挡刀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从来没有跳的那么急促,像是要从心中直接跳出胸腔。
“……”
许听被他的话刺痛到,脸色顿时一白,嘴唇微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说她就是看见那人手里有刀,才扑了过去。
但这话明显不能说。
片刻许听垂下眼睫,低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
说完眼眶就涌上一股热意,鼻子也跟着一酸。
她紧咬下唇,让自己不受情绪控制。
“如果那人下狠手的话,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沈言朝听到那句对不起心中那股郁气跟甚,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硬。
孙洋目的只是想恐吓一下医生,并没有想弄出人命,所以并没有完全下狠手,索性只是划破的许听的衣袖。
许听手指攥紧,低垂着脑袋,眼里有泪光闪过,只是再次重复道:“对不起。”
再次听到道歉,沈言朝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一时间竟觉得胸口的气息有些不顺。
沈言朝心里烦躁不堪,平复了胸口的郁气,才缓声开口:“许听,抬头看我。”
许听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
透过路灯,沈言朝看见她眼里的隐隐泪光和微微泛红的眼角,心里倏地一阵刺痛。心口像是被烈火灼烧,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痛。
心中的那股郁气和一直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都统统被她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只剩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作祟。
沈言朝终于妥协:“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听听到他的道歉,摇了摇头,短短几分钟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对他浅笑道:“是我太冲动了,给你添麻烦了。”
只是那双清透明亮的茶瞳随着这句话变得黯淡。
说出的话礼貌而又疏离。
这下轮到沈言朝发愣了。
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
只是什么,他自己一时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听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沈医生再见。”
她又叫他沈医生了。
沈言朝沉着脸没说话,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许听不再看他径直往前走去,只是没人看到她抓着包包肩带的手指越发紧了。
沈言朝也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前方那抹纤细瘦弱的背影。
进了小区,在走进单元楼的时候,沈言朝大步走近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冷:“许听。”
“对不起。”
许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看着被他攥住的手腕,片刻才状似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说着还笑了一下,“你也不用道歉,原本就是我自己冲动。”
说完许听就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收紧了。
两人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近过,近到许听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眼角的红痣。他低头看她,一向漆黑深沉的双眼少了些冷硬,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柔和。
沈言朝一向自持冷静理智,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过。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听。”沈言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不似之前都是冷硬,多了些喑哑低沉。
就这么一句话,许听之前建好的所有心理防御都随着这两个字全部坍塌。
鼻尖再次涌上一股酸涩,这次却怎么止也止不住,眼眶很快就变红了。
她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耳边嗡嗡地响着,清透的双眸此时像是失去了焦距,无措看着前面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距离的男人。
这世界没有一个人像他,只要一句话让她的世界坍塌又再次重建。
良久的沉默过后,许听才忍着鼻尖的酸涩,被水洗过般的茶瞳注视着他,视线没有任何躲闪,孤注一掷般:“沈言朝,我,我只是怕你受伤。”
当时那个情况,她也害怕,但比起这个她更害怕的是沈言朝受伤。
话音刚落,沈言朝眉心一跳,大脑短暂地失去思考,只是那漆黑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这句话对许听来说其实已经算出格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这个昏暗却有皎洁的月色的夜晚,向不知情的他剖析自己的内心。
这是暗恋的胆小鬼说过最勇敢的一句话。
沈言朝抓着她手腕的手指放松,下一秒又猛然抓紧
第13章 你听
黑暗中,许听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直直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却回想着不久前楼道口发生的事。
沈言朝抓着她的手,声音喑哑:“我知道。”
“我也只是担心你。”
沈言朝明确知道自己不对劲,但却无法摆脱,他唯一能做到就是抓住许听的手,不让她这样红着眼眶离开。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朝才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许听微抿着唇,在这空隙间立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好像拉远了距离,砰砰跳动的心脏也会因此慢下来。
沈言朝看着如受惊的猫似的向后退的女孩,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但但视线却牢牢地落在她的身上。
昏暗的楼道中,他能看见小巧精致的耳垂莹白如玉,此刻却红得滴血。
莫名感觉的自己的耳朵也开始有些发热,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回去吧。”最后还是沈言朝率先开口。
许听不敢看他,点了点头就转身完楼梯口走去,自然也错过了男人眼中那抹柔和。
站在原地看着许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沈言朝才不疾不徐地往另外一栋单元楼走去。
……
困意渐渐上涌,许听闭上了眼睛。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紧,刺眼的光透过玻璃折射了进来。许听眉头微微皱起,睫毛微颤,几分钟后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许听坐在床上缓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掀开被子才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不知昨晚什么时候下的雪,窗外此时一片白茫茫。树木、草地以及房顶都被薄薄的一层雪所笼罩,此时天空中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许听看着雪就伸出了手,冰凉的雪花落入温热的掌心很快就融化了。虽然这样,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想要去接住落下来的雪花。
今天还要上班,许听简单洗漱完就去了电视台。
去单位的路上,许听耳边都是惊奇的声音。林城几乎很少下雪,林城人对雪有一种莫名的执着,今年冬天地第一场雪对林城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到了单位,等坐下整理昨天医闹的采访资料,许听才发现录音笔不在了。
录音笔里的录音还没都来得及备份,许听想可能是落在医院和警察局这两个地方。
正思考着要想去哪个地方,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许听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男声,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许听。”声音通过电流传到许听的耳畔更显得低沉悦耳。
许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会那么动听。
愣了几秒,许听才不确定开口:“沈言朝?”
“嗯。”电话那头话语里的笑意加深,“外科大厅发现一支黑色的录音笔,是你掉的吗?”
许听立马缓过神来,忙不迭应道:“是我掉的。”顿了几秒,试探性问道,“我现在过来拿,方便吗?”
那边没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许听恍惚听见好像有人叫了一声“沈医生”,沈言朝正在跟别人说话。
许听也不着急,就耐心地等他。
“还在吗?”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许听连忙回答:“在的。
“中午可以吗?”片刻沈言朝缓声开口。
许听立马意识到他这是在回答她刚才那个问题,思考了几秒,轻声回道:“可以,我这边不着急。”
沈言朝再次开口,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许听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乖巧应声:“嗯。”
沈言朝:“中午来,给我打个电话。”
“嗯。”
挂了电话,许听看着那串通话记录久久没有回神。
想到中午的见面,许听心里总有些说不来的紧张,同时又夹杂着想见又不敢见的期待,如同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要落不落。
这样的心情像极高中得知要和沈言朝一起上台演讲的心情。
她作为文科第一,沈言朝作为理科第一,两人一同上台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得知这个消息,许听准备了很久很久,上台的每一句话连同每一个动作都练习了无数遍。
但遗憾的是那天沈言朝并没有来上学,和她一同上台演讲的是另外一个男生。
没有人知道她为这场同台演讲准备了多久,但现在并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