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
云丹吐了吐蛇信子,也不跟她客气,低头就开始暴风吸入,看得谭香直吞口水,叹为观止。
谭香怕他没饥饱,把自己撑出来好歹的,就一边盯着他的状态一边进食,等着她都吃饱了,云丹才慢悠悠地从牛骨山中爬出来。
谭香:“……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撑得想吐的感觉?”
云丹的食量可是说是跟她平分秋色。
她少说也有三十公斤,吃这些也算符合身体需求。可云丹才巴掌大,吃这么多……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谭香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云丹:“进嘴的食物,为什么要吐出来?”
谭香:“……小云,你长这么大,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可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幸亏这里是自助饮食,要不她肯定得被他吃得倾家荡产……
关键是这肉都吃哪儿去了?莫非这就是蛇兽人的身体构造?吃了就化为无形?
云丹勾起嘴角:“一次吃到饱,就可以长时间不进食。”
每年进献给他的兽人,都是他的口粮,兴致来了,就多吃几个。
谭香悟了,既然能用身体储存能量,那肯定就会逮着机会多吃了。
还好,别天天这个食量就行。
云丹:“你就不好奇,本仙都吃了什么?”
谭香已经摸透这孩子的尿性了,于是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吃的是兽人?”
云丹一愣,眯起眼睛道:“你知道了?”
谭香抬起嘴边左侧软肉,露出一截巨齿道:“呵呵。”
皮笑肉不笑,里面的敷衍十分欠揍。
云丹:“……你这笑,看得本仙十分不悦。”
谭香蹲坐在地,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碎肉道:“一个笑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再换个别的,别老用旧梗,我都能猜出来了。”
云丹:……
就算不懂什么是“旧梗”,但云丹也猜出了她话中的大概意思。
笑话?他堂堂青宇大神,什么时候说过笑话?!
谭香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估摸着食尸鸟快来了,便低头将气鼓鼓的云丹卷到了后背上。
云丹被她气得不轻,刚想撂挑子不演,露出真身给她掌掌眼的时候,温热的大舌头就将他卷了起来。
“你别总生气啊,气大伤身,会早死的。”
云丹冷笑道:“本仙倒看不出来你会怕死。”
谭香:“我很惜命的,日落而息,日出……估计醒不了,但也不会在窝里磨蹭太久,良好的作息习惯,与健康的体魄息息相关。”
谭香的用词古里古怪,云丹以为这是她部落的语言,只觉得巨象部落从首领到祭品,没一个和他心意的!
云丹懒得和她争辩,懒散地趴进了蓬松的长毛里。
蛇是个行也卧,坐也卧,躺也卧,能趴着就不立着的主,就算他嫌弃蠢豹子身上的畜生味,可躺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在粪山里待久了,也就闻不出来臭味了。
该说不说,他倒是挺喜欢在长毛里趴着的,比他的蜕皮要舒坦许多。
脑袋一转,云丹裂开嘴,危险地道:“你之前说,想要本仙的蜕皮?”
谭香:“对啊,你看啊,你一天天的长大,每褪一次皮就会比上一次大,刚好对应了小拇指到大拇指的尺寸,能做一副手套。”
云丹:……他身上的蜕皮,这畜生可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都没浪费。
云丹淬毒的獠牙呲出,别有所指道:“本仙可以给你,只不过,要用你的长毛来换。”
将这豹子活剥了,皮毛刚好给他铺床用。
谭香压根就没往血腥路上想,而是道:“行啊,就是你费点劲。”
她的毛都快赶上哈士奇了,走走路都会掉浮毛,几天就能搓成一团粉球球,要把这些毛攒一块,再做成毯子,确实需要点时间。
云丹疑惑道:“你究竟听没听懂本仙的意思?”
谭香:“听懂了,你不就是要我的皮毛吗,在洞里拣不就完了?十天半个月的毛堆在一起,就够你这小身板睡了。”
云丹:……你听懂个屁!
谭香就发现,这孩子好像又生气了,“丝丝”地吐着信子,尾巴来回甩,还怪好玩的。
“一会儿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云丹没好气地道:“洗什么?”
洗你那个愚笨的脑子吗?
他就发现了,他无论说出多么恶毒的话来,这豹子总能想到别的地方去。
谭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洗澡啊。”
云丹的尾巴一顿,道:“本仙不洗。”
他没有洗澡的习惯,夏日炎热,他偶尔会在溪水里泡泡,可从来不会像豹子一样又蹭又搓又发癫。
谭香:“……你从来没洗过?”
她不禁转头吸了吸鼻子,除了她自己的气味,就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谭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是她铺床用的蜕皮味道,想来是那个时候,沾到了云丹的身上。
云丹倏地立起蛇首,呲牙道:“你嗅什么!本仙又不是长毛畜生,不会出汗,何需洗澡?”
谭香:“我就是闻闻,你怪香的。”
云丹:“香什么?本仙全身都是你这股异味!”
谭香心想,不洗澡可不行,她俩晚上可是要挤在一块睡的,必须得搞好各兽卫生。
她想了想道:“就算你没有毛,也不会长虱子,可你想想,从早上爬树,到地上前行,再加上在牛身上打滚,你可是一路蹭过来的,不洗洗多难受啊。”
她好歹还有四只爪子,可小云就像个全职拖布,从头蹭到尾,所以她舔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绕开肚皮……
云丹打从幼蛇起,就是这么一路爬过来的,也没人敢逼他洗澡,突然被这豹子一说,他一下子噎在了那儿,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谭香见他被说动了,继续道:“你不是讨厌我的气味吗?刚好洗一洗,我也不逼你,你就当在河里游泳了,怎么样?”
云丹:他确实想冲掉身上这股怪味,看在她分他食物的份儿上,他也不是不可以屈尊降贵地泡泡水。
小蛇摆了摆蛇尾,面无表情地道:“好。”
谭香大眼睛眨了眨,小孩就是小孩,说两句引子,立马就上钩了。
到了河边,谭香信守承诺,用石头在浅水区摆了一个云丹能伸直身|子的圆圈,以防它被冲走……
云丹从她的背上滑下,刚好落进了“儿童池”。
“你别出圆圈,就在这里面洗。”
叮嘱过后,谭香往里面走了两步,在河水里狗刨了数下,她昨天刚给自己搓过澡,今天简单沾沾水就行。
她游完了一圈,见小云还维持着下水的姿势,动都没动,就更别提洗澡了。
谭阿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了河边处。
“你翻个身子。”
云丹直起眼睛瞧她:“做什么?”
“我帮你洗洗肚皮。”
云丹:“用不着。”
猛兽的肚皮,怎是可以轻易示人的?
谭香低下头,下巴泡在水里,用黑色的鼻头蹭了蹭他不情愿的身子道:“洗肚皮很舒服的,你没洗过吗?”
云丹确实没洗过,但蛇天生就是个喜欢追求欲望的性子,且喜欢舒服的事情。
他抬起眼角道:“真的?”
谭香:“真的,水路大保健,谁洗谁知道。”
想这豹子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云丹慢悠悠地翻了个身,露出了浅青色渐变白色的肚皮。
在云丹戒备的目光下,谭香将下颌沉了下去,用下巴上的绒毛轻轻地蹭干净了他肚皮上沾着的泥块,待洗干净了,才伸出舌头舔了两口。
“怎么样,舒不舒服。”
云丹是冷血动物,让他最舒适的温度是二十八到三十度之间,粗粝的大舌头刮过,他确实觉得很舒服。
云丹摆了摆尾巴:“还行。”
说完伸了伸自己不太长的蛇身,说道:“这就洗完了?”
金色的瞳仁盯着谭香,似乎在无声地催促。
谭香:……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个口嫌体正直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40章 第七只
河水冰凉甘甜, 大舌头淌过河水,舔在蛇腹上,并没有什么味道。就像用盆喝水, 不住地舔盆底的感觉。
谭香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 用舌头舔了舔嘴巴道:“咱们回洞?”
她感觉要是再舔下去, 小云都得提前蜕皮了。
云丹伸出蛇信子,舒坦地拉了拉蛇尾,慢悠悠地道:“回吧。”
活像一个刚被捶完腿的老太君, 本来就没有骨头, 现在都要沉到河底去了。
云丹暗忱, 他原来怎么就没发现, 这长毛畜生还是有点用的, 怪不得都喜欢伸着舌头,淌着大哈喇子互相舔。
云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因大概是,他每次见到点长毛的, 不出意外,当天都会进到他的肚子里。
就算当天没吃,那些兽人也不会不长眼地凑上来, 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云丹吐着蛇信子,高傲地仰起头颅对谭香道:“你很不错。”
他现在有点不想吃她了,待他的真身暴露, 他就将她卷回洞里, 专门给她安排一个美差, 服侍他洗澡。
要是用谭香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自带舌疗的搓澡工……
云丹琢磨, 等到那时, 他一定要把今日受的气都给补回来, 吓到她屁滚刀流才好。
想象着豹子吃瘪的模样,云丹心情非常好,头一次自觉地立起脖颈,想主动爬上谭香的背。
还没等他够到毛,就被谭香一舌头卷到了岸边的大石头上,劈头盖脸的一顿舔,边舔边说:“你这一身水,不擦干了到处跑什么。”
粗粝的大舌头这会儿可一点也不温柔,唏哩呼噜的,把它身上的水汽舔到了半干。
云丹:“……”
“还‘你很不错’,你以为自己是哪个五六十岁的老领导……不是,老兽人吗?”
谭香都被他给逗笑了,这孩子,说话老气横秋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云丹决定了,美差是肯定不会给她了,他刚才想的统统作废!
云丹恶狠狠地道:“你早晚有一天要后悔自己的言行!”
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被舔得东倒西歪,着实没有震慑力。
谭香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轻飘飘地把他甩到了背上道:“你也早晚有一天要后悔自己说话这么冲。”
就这个牛脾气,这个小身板,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长俩耳朵的都得瞧不上他。
谭香有点愁,这要是砸手里了,小云这孩子不会在家啃她这个老吧。
她还真有点理解她妈当初为什么老逼着她相亲了,瓜好不容易熟了,就怕烂地里……
云丹冷笑:“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总有你叫的时候!
谭香载着他,提步往山洞的方向走,慢悠悠地回道:“瞧什么?”
云丹:“……瞧谁能笑到最后。”
谭香笑了:“就你那脾气,估计够呛。笑两声就翻脸,肯定笑不到最后。”
云丹绷着脸也不是,发火也不是,小尾巴“啪啪”甩,咬牙切齿道:“谭、香!”
谭香:“哎,你尾巴抓紧点,别摔地上了,还得重洗。”
她一个大人,怎么也不能老跟孩子斗气,谭香湿漉漉的大尾巴向上翘,刚好擦过了云丹的头顶。
云丹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没完全干透的大尾巴,蓬松的长毛都贴在上面,来回摇摆。
“干什么?”
谭香:“我用尾巴给你出个谜题,你看看我模仿的是谁?”
云丹不情不愿地扭头瞧,就见大尾巴抬起了尾巴尖,向上抻了抻,像极了某人高傲时的模样……
紧接着大尾巴左右甩了甩,外层的皮毛炸开,将某只生气时的氛围模仿得惟妙惟肖。
也许是气大了,云丹已经麻木了,吊着眼梢冷眼看着这条胆大妄为的毛棍子。
谭香:“你猜出来是谁了吗?”
云丹冷笑道:“你祖宗。”
等着,总有你哭的时候。
她不是爱表演吗,到时他让她天天用尾巴模仿动物,一天一种,不模仿都不行!
谭香甩了甩尾巴,蹭了蹭他的蛇身道:“别生气啊,我逗你玩呢,我模仿的这么像,说明我认真观察你啊。”
晃晃悠悠,太阳沿着天边下落时,他们刚好到达了洞口。
谭香把洗干净的小云放在了蜕皮上,走出山洞将已经晾干了的“搓澡巾”叼了回来,放在了洞里的空地上。
平时山洞里就只有她一只,她也不觉得孤单,就是自言自语的次数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多了一个小云之后,明显就有些不一样了,要说哪儿不一样,就跟单身人士养狗一样,它也不用说话,只要在那儿喘气,就会让人有种治愈感。
可惜,小云会讲话……
谭香收拾好山洞里的东西,把磨牙用的骨头棒堆到了一处,就躺回了蜕皮做的窝里。
她一过来,小云就快速往里面爬了爬,谭香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滚,把小云逼到了墙角。
云丹:“……你不要离本仙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