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真的彻夜未眠, 轻手轻脚地把垫子收拾干净, 把毯子拉到她肩膀位置, 随后自己也躺到垫子上, 面朝她, 枕着自己的一个胳膊观察她睡觉的样子。
真好啊, 她分手了。
他是清早起床看见的那条朋友圈，瞬间就清醒了，去楼下绕着小区晨跑了两圈，跟绿化带上正拿背撞树的不知名大爷打了招呼，跑回家就催助理把接收函今天务必搞定。
原本他不知道要怎么劝陆小时和自己一起走，现在她都失恋了，还留在这个伤心地干嘛呢！
他找凤丞街道居委铱誮开了两个人的通行证，感觉那都不是离开江市的通行证，是直接通往民政局的通关文牒。
在刚刚得知她分手的那一刻，方剂真的产生了把陆小时变成“方太太”的念头，好像这样就可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跑路也不能他自己一个人跑。
天慢慢变黑，窗外好像有小孩喧闹的喊叫声。陆小时睡得没那么安稳，手忽然举起来掉落在一旁。
方剂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安抚她。
她这恋爱也没谈几天，就算伤心也不会太久，他等她平复一下难过的情绪，就跟她告白，带她一起回宁城隔离。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是怕他现在贸然表白，她会因为还带着前面感情的阴影，拒绝他。
想到要带她回自己家，方剂心里热血澎拜，倒不是说期待什么十八禁的剧情，只是觉得在自己的领域会更舒服自由些。
当然，上述剧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
手机振动，员工催问最新版本的文书内容能不能定，他松开陆小时的手，起身去处理公务。
陆小时醒来的时候看到方剂对着电脑工作的后脑勺，想的居然是，他的头型长得很好看。
她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啊？”
方剂听到声音，回头看她：“快八点了，还要吃饭吗？我再热热。”
陆小时任性地答：“不想吃了，不饿。”
方剂也不生气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无视：“那你接着睡吧。”
刚睡醒要接觉还是挺容易的，她听方剂这么说了，不客气地翻个身就继续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剂的垫子特别好睡，陆小时昏睡不醒的样子简直像在冬眠，连方剂语音开会说话声音都自动屏蔽了。
入夜，方剂收工休息，看陆小时还在睡，自己先去冲了个澡，湿漉漉地回来时，发现他手机被消息轰炸了几百条。
他差点以为工作室倒闭了。
结果打开一看，是来自各方亲朋好友的问号。
真就是一排排整齐的问号，搞得方剂自己也要回问号了。
还得是方剂他妈，没发问号，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是他超市跳舞的鬼畜剪辑版本。
方妈：“儿子，你在他乡还好吗？”
他没干透的头发都震惊地要竖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方剂一条条好友信息看过去，拼凑出来事情的全貌，有营销号发了陆小时恋情曝光，作为一个不怎么有知名度的脱口秀演员，这本来没什么爆点，关键在于营销号表示男方是潘蔚然的前男友，小花的流量可不是陆小时能比的，这话题热度坐火箭一样直奔top榜。
然后，方剂的甩葱舞就被玩坏了，和可达鸭的爆款视频一样被剪辑成各种版本。
“你在看什么啊？”陆小时迷糊着坐起来，看方剂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揉了揉眼睛问他。
方剂不知道怎么说，招手喊她过去，“你手机呢？”
“手机？不知道……”陆小时还没从昏沉的梦里走出来，爬到沙发上坐在方剂身边，头探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没看清，先近距离闻到了他身上清爽的水汽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头歪着枕到方剂肩膀上，亲密的像是一对小情侣，“你好香啊。”
方剂无暇感受这片刻温情，他托着腮看她，“有点麻烦，你上热搜了。”
陆小时对“热搜”俩字还是敏感的，曾几何时，她的参赛段子也经常上热搜，虽然公司确实也花钱买水军了。
这次是什么情况？
陆小时飞快把自己手机摸出来，坐回方剂身边的沙发上，果然看到了好多未接来电和消息。
她下午发的朋友圈视频其实很简单，就是方剂左右转身举起大葱的动作，配文也很简单：“方剂同志是有点喜剧天赋在身上的。”
点赞和发“哈哈哈”的人不少，也有不太熟的朋友评论类似“你男朋友好帅”的。
大概是她通讯录里的媒体朋友，把她之前发的疑似恋爱的日常状态跟这个视频里的男主对上号了，再加上“方剂”这个名字让嗅觉敏感的娱记联想到了潘蔚然，于是她这个十八线糊咖就被送上了热搜。
陆小时搞清楚状况以后，开始回复消息。
从上往下一个一个的看。
首先是她的前任老板小马哥：“小6啊，下周有个云录制节目，参加吗？”
呵呵，万恶的资本家，不放过任何一个蹭流量的机会。
陆小时：“好的谢谢老板！”
再是她的母亲大人：“你能问问你男朋友，可不可以给我搞点潘蔚然的签名照片吗，我想去舞蹈队炫耀。”
真是她亲妈，把炫耀两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陆小时扭头问方剂：“能帮我要两个潘蔚然的签名吗？”
方剂：“？？？”
陆小时：“没关系，不能就算了。”
方剂：“能，我下次见到她给你要。”
他说完，视线回到手机上，忙着回复他的亲友们。
相比较而言，还是方剂这边的海啸比较凶猛，毕竟放出来的视频主角是他，网上热议的中心人物也是他。
比如“为什么跟潘蔚然那样的美人好过以后会找陆小时，择偶标准这么跳跃吗”。
比如“这男的好帅啊，而且有点子油麦”。
偶尔也有讨论陆小时的：“太励志了，果然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搞笑女也有春天！”
网上的热议方剂可以不在乎，但是他颠覆形象的甩葱舞，尤其是被网友恶搞过的版本，让他在朋友面前形象全无。
就连他堂哥，潘蔚然的真男友，都发来问候：“你是盐吃多了，闲的吗？我看你好像也不需要资金链支持了，自己应该都能搞定你那个烂摊子。”
方剂回他：“我盐吃得多不多你别管，你醋吃得是真不少。”
营销号要写他跟潘蔚然的，又不是他指使的，这也要骂他？
他工作室的员工好像也在私下八卦这件事。
员工甲：“看不出来啊，老板这么闷骚？”
员工乙：“你们都那么乐观吃瓜啊？我怎么觉得咱们公司可能要完蛋了，老板被逼疯了！”
方剂助理：“你们发错群了……”
员工乙：消息已撤回。
员工甲：发送超时无法撤回。
方剂：“［微笑表情］”
坐在他旁边的陆小时，看闺蜜群里在讨论方剂的大葱。陆小时后悔极了，已经把朋友圈那条状态转为仅自己可见，还有之前发的那几条也都锁了。
可是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她那些状态早被截图发的到处都是了。
陆小时社交平台的私信和消息通知几万条，她没点开看，把手机一扔，安慰方剂：“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这个热搜四十七名很快就会被顶下去了，大晚上的没新鲜事了才会有人这么无聊看我们。”
热搜会被顶掉，但是看过方剂甩葱的朋友们不会失忆。
方剂绝望地仰躺在沙发背上，“啊”的叹了口气。
陆小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一会儿摸摸他的头，想让他别烦了。
方剂抬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夜里静谧，一言一行总是暧昧，眼神对视容易拉丝。
陆小时抽回被握住的手，不乱动了。
这一晚，陆小时因为白天睡太多失眠了，无聊得翻看一些评论，越看越心塞，因为潘蔚然的粉丝看不惯自家美女被拿来和陆小时这种普通好看的女生比，甚至有谣传说是陆小时抢了潘蔚然男朋友上位。总之陆小时有罪，该骂。
方剂在被众多亲友调侃过后，反倒释然了，事已至此，烦也没用了，工作了那么久脑子也累了，睡吧。
漫长的一夜过去。
热搜却没有像陆小时说的那样被顶掉，而且还升到前几名去了。
还多了新的词条：#潘蔚然点赞前男友新恋情。
陆小时昏厥，这姐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作者有话说：
方剂：我在他乡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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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小区又有新增阳性朋友，隔壁整栋楼被拉走了，小区封控七天…写更新的时候感觉微妙，无尽的66天…
第68章 、第63天
方剂醒了看到这个新热搜也很是无语, 昨晚都没跟潘蔚然联系的他，今天一个电话打过去，“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盐吃多了, 闲的？”
潘蔚然：“哦，手滑, 哈哈。”
方剂：“手滑建议就别玩手机了。”
潘蔚然：“好的, 我去玩葱。”
方剂：“……”
潘蔚然：“跳得不错，手脚挺协调的，让人忍不住点赞。”
方剂听不下去了, 挂断电话, 扔掉手机。
然后又拿起来，重新打回去。
方剂：“嫂子。”
潘蔚然：“啊哈？有什么需要你美丽的嫂子帮助的吗？”
方剂：“给我搞点你的签名周边。”
潘蔚然：“……你被绑架了吗？”
方剂勉强地说了句“谢谢”，又挂断了。
不只是网上的讨论度越来越高，小区群里也没闲着。
有邻居转发了热搜的链接，艾特陆小时和方剂, 一脸纯朴地问：“这说的是你们俩吗？”
1-3101大飞机：“厉害厉害, 咱们小区不光有诗人，还有脱口秀演员, 还有明星男朋友, 人才济济。”
2-2611西日月：“哦漏！我跟潘蔚然的前男友说过话！四舍五入我和潘蔚然也算熟人了！”
3-3306Tina：“四舍五入咱们全小区都跟潘蔚然沾点边。”
小胖：“你们真的不认识陆小时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
2-3202芊芊妈：“芊芊的仙女裙出自潘蔚然男友之手，潘蔚然都不一定有她男朋友做的裙子吧，珍藏留着拍卖。”
2-2101青莲：“既然已经是前男友了, 就不要一直把潘蔚然拉出来聊了吧, 人家看着不糟心吗？”
花姐的话让群里的讨论稍微消停了一些。
陆小时私信给花姐道了声谢, 花姐发给她一张啵啵举着拳头的照片：“干妈加油！”
这一上午, 都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 方剂和陆小时都被信息轰炸盯着手机。
陆小时问方剂：“我要不要发个声明, 辟谣啊？”
方剂问：“从哪里辟起？”
陆小时语塞，其实他们这个引起话题度主要还是因为方剂有个潘蔚然前男友的头衔，但是偏偏他不能出面否认。
至于甩葱舞，总不能说那不是方剂，是AI换脸吧？
反倒是关于方剂和陆小时的关系，是最没有必要辟谣的，大家不关心，他俩关系也确实算不上“清白”。
吃过午饭，方剂把陆小时手机没收，赶她去睡觉，“冷处理，不要看那些评论了。我下午也要工作，我们都不看了。”
方剂知道网上有很多对陆小时的负面言论，看多了只会让人不舒服。
他可以无视那些关于他的评价，反正对他来说影响最大的也就是在亲友面前丢了次人，而且不涉及什么硬伤。
但是陆小时作为公众人物还是挺在意舆论风向的，虽说她现在已经辞职算是半退圈了，但小姑娘家家的，挨了骂总归是容易往心里去的。
陆小时把手机上交给方剂回了卧室。
但是在床上躺着又睡不着，想起来有人私信骂她丑人多作怪，组织语言想骂回去，在脑子里把草稿打好了，跑去找方剂要手机，结果私信太多找不到那个骂她的号是哪个了。
陆小时郁闷极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一头钻进书房地垫上没叠起来的被子里，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钻了方剂的被窝了。
陆小时自我安慰，说给方剂听：“某种程度上，我这也算翻红了是不是？黑红也是红。”
方剂：“是，如果有商务有通告找你，赶紧接别手软，不要和钱过不去。”
陆小时卷着被子歪躺着，“不愧是你方老板！有道理，我再来看看有没有运营联系我，趁着今天流量大，开通广告也能赚不少钱呢。”
方剂看她思路打开，不局限在跟网友对喷的层面上了，非常欣慰地转身投入自己的工作里。
助理说今天收到了几个大秀的邀请，还有媒体约专访，合作方想请方剂亲自出镜。
就连陈紫都受到启发问方剂：“能不能出一期买菜旗袍装主题，手里拿葱的那种。”
方剂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牺牲他一个人的形象，获得两个人的商务流量。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他俩都忙着工作的事，无暇顾及网友说了什么，连晚饭都只是煮了个泡面吃。
商务洽谈完毕，夜色也已经深沉。
陆小时的觉彻底睡乱了，夜越黑她越精神。趴在方剂那个被她睡暖和了的被窝里，她跟方剂聊起天来。
她问他：“你跟潘蔚然熟吗？她为什么要点赞啊，她有什么想法吗？”
方剂：“不太熟，但她那个人，比较随心所欲吧，觉得好玩就赞了。”
陆小时回忆她看过的几个被鬼才网友剪辑过的视频，是挺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