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2-10-19 19:02:47

  随即叽里呱啦的猜测从四面八方传来。
  “好像出去了。”
  “对,我刚才还在电梯看见他了,会不会回宿舍了?”
  七嘴八舌。
  温以穗也跟着张望,可惜一无所获。
  俞远悄悄找上温以穗,透露好兄弟可能去的地方。
  “温老师,陆延应该在储物间。”
  温以穗对储物间尚且还有印象:“他又偷偷跑去抽烟了,不是戒了吗?”
  “是戒了,但是最近他心情不太好。”
  温以穗直直盯着俞远。
  俞远放轻声音:“前不久,袁老找过陆延,希望他能出国培训。”
  俞远打量着温以穗的脸色,“培训时间,三年。”
  ……
  相较于演播厅的热闹喧哗,过道显然安静不少。
  头顶灯影耀眼璀璨,右侧是玻璃幕墙。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
  楼下树影摇曳,朦胧夜色中,隐约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脚步渐渐变缓,温以穗顿足,凑近玻璃往下看。
  青白色烟雾弥漫,陆延半张脸掩在烟雾之下,忽明忽暗。
  下楼。
  尚未靠近人,那根香烟已然被掐灭。
  指尖猩红不再,陆延烦躁转过身,猝不及防撞见一双熟悉眸子。
  “温……温老师?”
  眉眼笑意化开,却还融不掉浓浓愁绪。
  记起温以穗不喜欢烟味,陆延本能往后退开半步,“我身上烟味太重……”
  “抽了多少?”
  满满当当的烟盒如今变得干瘪,可想而知主人的烦心程度。
  温以穗叹口气,开门见山:“因为袁老的事?”
  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陆延僵滞一瞬,小声骂了一句:“俞远这个大嘴巴……”
  “他不说,你难道还想瞒我?”
  “那倒没有。”陆延一口否认,“只是没想好怎么说。”
  月明星稀,婆娑树影落在地上,稀疏树枝成了最好的装饰画。
  陆延倚着树干,心烦意乱,下意识想要摸烟盒。
  余光瞥见温以穗,讪讪放弃。
  他目光淡淡:“之前俞远问我,喜不喜欢舞蹈?”
  陆延唇角勾起一个小笑弧。
  一样的问题,温以穗两年前也问过自己。
  从小到大,学舞于陆延而言并不算乐事。
  他厌恶客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讨厌那些不怀好意“夸赞”自己柔韧性不错的言论。
  直至两年前,在赌场阴差阳错被温以穗所救。
  得知对方也是学的舞蹈,陆延第一次感激自己和温以穗有所交集。
  从那之后,他每一天都是在为登上舞台努力。
  想要再次见到温以穗,也想让她见到舞台上的自己。
  舞蹈于他,终于不再是讨客人欢心的营生,而是见到温以穗的桥梁。
  袁老的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有一点——
  “我如果出国,是不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陆延轻轻抬眸,视线在温以穗脸上停留。
  唇间苦涩,陆延眼眸低垂,悲哀伤感划过眼底。
  温以穗其实拒绝过自己,可惜他一直不甘心,宁愿守着追求者的身份也不肯离去。
  温以穗挽起唇角:“比起现在,陆延,我更喜欢在舞台上的你。”
  夜色安静,明月高悬头顶,点点星光点亮夜幕。
  良久,陆延低声一笑:“我知道的。”
  先前告白被拒,陆延祈求温以穗暂时不要喜欢他人,给自己追求的机会。
  要求已经僭越,如今妄想成了空,也是正常。
  他不可能做出让温以穗等自己三年的事。
  “我知道的。”
  又是低低的一声重复,陆延扬起头,视线和温以穗对上。
  那双深黑眸子映着熠熠星辰,陆延弯唇,笑意浅淡:“等会我就给袁老回复。”
  少年耸肩,缓解气氛笑开,“情场失意,总该轮到我事业得意吧。说不定三年后我回国,还能当上你导师。”
  “你还挺敢想?”
  “怎么不敢?”
  两人并行回庆功宴,陆延高高仰着头,细数夜幕垂挂的明星。
  “穗穗。”
  “……嗯?”
  “其实两年前最后一次给你做了炒饭,我是故意给你加了葱花的。”
  前尘往事骤然变得清晰,温以穗瞳孔微缩:“……为什么?”
  只是认识三天,对方会忘记自己的忌口也正常。
  只是温以穗不曾想到,陆延会是故意的。
  她当时光是挑葱花,就花了整整半小时。
  “因为……”
  群星璀璨。
  陆延忽的低下头,喉咙跑出一声笑,“想和你多待一会。”
  可惜他实在愚笨,只能出此下策,笨拙地祈求温以穗多陪自己一会。
  半小时……也好。
 
 
第三十四章 
  摇曳的树影挡住了黑夜中的一角。
  傅明洲坐于车内, 男人眼眸低垂,深邃的眼珠子透不出半点情绪。
  沉香木珠垂于腕间,月光静静流淌, 照亮了傅明洲半张脸,线条清晰精致,鼻梁高挺, 薄唇紧紧抿在一处。
  秘书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 捉摸不透傅明洲的心思。
  直至耳边的私语散去, 傅明洲眼皮方动了一动。
  往窗外看。
  深沉夜幕笼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前一后, 正是温以穗和陆延。
  秋初的夜色少了蝉鸣的聒噪,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至傅明洲耳边。
  包括,陆延最后的那一句“故意”。
  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深沉无波, 傅明洲定定望着两人离开后的背影,不发一言。
  时间悄悄流逝, 久到秘书以为傅明洲是在揣摩公务时。
  倏地,却听见身后悠悠的一声。
  “你会做炒饭吗?”
  那声音极轻,秘书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怔愣数秒后, 轻轻摇了摇头:“不太会。”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终将消失在拐角处,傅明洲缓慢收回目光,眉眼难得掠过的几分柔和瞬间消失殆尽。
  又恢复到之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淡声吩咐:“明天找几个南方的厨子。”
  秘书细心记下:“还有别的要求吗?”
  傅明洲一顿, 片刻,他缓声补充道:“找个……擅长做炒饭的。”
  ……
  众望所归, 陆延取得了比赛的第一名。
  庆功宴结束后,粉丝翘首以待, 期待陆延之后在舞台上更多的表现。
  甚至还有人暗中好奇他和温以穗的感情进展。
  无人料到, 陆延下一步, 会是出国深造。
  【我fong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墙头,结果居然要出国了TvT】
  【啊啊啊啊崽出息了,那可是袁老!!呜呜呜我果然没看错人,陆延真的牛逼!!】
  【虽然但是,没人感觉到这条微博像是在和谁告别吗,感觉是被拒了……】
  【没关系!!顶峰相见也很好嗑!!事业心的崽崽谁不爱!!谁懂,看小说最讨厌为了爱情放弃学业了,终于等到一个头脑清醒了!!】
  【三年后,陆延:这一次,我要回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此处应有bgm)】
  冉冉上升的明星,陆延受到的关注自然不少。
  临行前,陆延并未告知其他人,只有俞远知道他的航班。
  俞远这回的名次不错,比赛结束后,甚至还接到了几个小网剧的邀约。
  “我还以为终于不用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我们可以去放松放松。”
  俞远幽幽叹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开。”
  陆延难得没有洁癖发作,没有立刻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巨型考拉。
  三秒后,陆延忍无可忍,嫌弃将俞远从自己身上剥开。
  俞远作流泪状,嘤嘤嘤。
  陆延视而不见,满腔的愁绪也在俞远的哭哭啼啼中消失殆尽。
  他嫌弃踢了人一脚:“滚远点,眼泪别擦我身上。”
  俞远:“——嘤。”
  啜泣声一秒停止,俞远一秒切换到正常模式,揣着手,目光在人群中张望。
  机场人来人往,人影憧憧,行色匆匆。
  送机的人沉浸在恋恋不舍的愁绪,无人认出角落戴着口罩,包裹严实的陆延。
  视线在嘈杂纷乱人群中逡巡一周,最后又回到陆延脸上。
  俞远小心试探:“你真的……没和温老师说吗?”
  呼吸暂缓,陆延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须臾,他笑着垂下眼眸:“……嗯。”
  俞远撇撇嘴,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为什么啊,好歹说一声,袁老那教导严格,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三年后。”
  “我知道。”陆延哑声,低垂的眼眸掠过几分孤独落寞。
  鲜为人知的脆弱暴露在灯影之下。
  越是知道见面机会渺茫,陆延更不敢当面和温以穗道别。
  当年靠着一盘故意加了葱花的炒饭,多留了温以穗半小时。
  两年过去,陆延勇气大减,连道别都不敢。
  他害怕自己会临时反悔。
  飞机冲破天际,白雾茫茫,犹如陆延扮演的白鹤,展翅高扬。
  送走陆延,俞远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不想会在门口撞见温以穗。
  俞远大惊失色:“温老师,你……”
  他猛地往后靠,可惜身后人影匆匆,陆延早登上飞机。
  俞远失望垂眼:“你要是早点到就好了,陆延刚走。”
  温以穗挽唇轻笑:“我知道。”
  俞远后知后觉,眼睛瞪圆一周,想着晚上聊天一定要告诉陆延这个消息。
  .
  《蒙面舞者》抵达最后一站,温以穗的生活也渐渐回到正轨。
  唐冉受伤之后,剧院的首席一度成为空白位置。
  跟腱修复手术治疗安排在下个月进行,随后还有冗长的康复训练。
  教练虽然惋惜唐冉不能上台,更多担心的,是首席一位的空缺。
  上次登台有温以穗帮忙,那下次、下下次呢?
  先前唐冉还签订了不少广告代言,此刻均成了泡影,都在走解约流程。
  教练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
  广告品牌活动可以解约,下次演出却不能延缓。
  教练长叹一声,又一次将视线投向温以穗,试图劝人留下。
  温以穗赧然弯唇,笑着摇头拒绝。
  训练时间太长,她身子可能吃不消。
  教练不肯放弃,好言相劝。
  平心而论,温以穗的舞蹈水平是舞团最高的。
  “时间可以调整。”教练轻声细语。
  温以穗天赋高,领悟能力强,即使没有训练时长点缀,温以穗依然是翘楚。
  “你再好好想想。”教练拍拍温以穗的肩膀,“下周再给老师答复。”
  温以穗:“嗯。”
  她在动摇的边缘。
  心里揣着事,一连好几天,温以穗都难以入眠。
  又一次辗转反侧,抱着抱枕慢吞吞挪下楼,倏地却发现书房灯光亮着。
  丝丝缕缕光影从门缝溜出,房门掩着,里头人影晃动。
  顾珩声音低哑,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灰色睡袍一晃而过,顾珩踱步至窗边,奶格木窗映出男人颀长身影。
  “不可能。”
  不容置喙的语气。
  温以穗只当是公事,往后退开半步,想要离开的前一秒,忽的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穗穗身子不好,高强度的工作根本不适合她。”
  和顾珩对话的是顾母,先前温以穗和她电话联系过,顺便分享了最近新增的烦恼。
  顾母心疼小姑娘,第一时间给儿子拨去电话。
  “工作时间可以调整。”顾母语重心长,“这个我也和穗穗谈过了,所有的训练时间都是弹性的,何况穗穗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身体不舒服,她自己也会……”
  “不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珩轻声打断母亲的絮叨,“舞团那边我会亲自去谈,实在不行,穗穗也可以退团……”
  “——哥!”
  一声急而短促的声音打断了夜色的平静。
  温以穗慌乱推开门,难以置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团了?”
  顾珩不慌不忙挂断电话:“你如果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连日来的苦闷和纠结在此时好似都搅成一团,温以穗深吸口气,利落果断回绝。
  “不行。”
  仰着头,直视顾珩的视线没有半点犹疑,温以穗冷下脸,“这是我的事。”
  顾珩面色平静:“拒绝或者退团,随你。”
  多日的迟疑在此刻好似突然有了答案,温以穗红唇紧抿,小小的瞳孔中只有顾珩一人的身影。
  从小到大,顾珩都是这般。一旦决定的事,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那如果我两个都不要呢?”
  顾珩目光冷静,深黑眸子平静无波:“那我替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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