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明洲没有否认。
温以穗狐疑抬眸。
下一秒,她整个人倏地顿在原地。
傅明洲低头,吻住了自己。
不同于刚刚的蜻蜓点水,疾风骤雨在唇齿间攫取。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心跳骤停,手足无措。
良久,傅明洲方松开人,他哑声笑道:“……现在不是了。”
……
温以穗几乎是落荒而逃。
踩着晨曦的光亮,温以穗堪堪进入梦乡。
再次听见铃声,已然是中午十一点多。
手机堆满了未接来电。
大脑暂时还没有连上正轨,温以穗迷迷糊糊,在一阵手机铃声中按下接通键。
睡意未褪,女孩嗓音喑哑,连对面是谁也忘了看:“有事吗?”
“没什么。”
正午的日光焦灼刺眼,傅明洲的声音透过微弱电流传来。
温以穗听见对方轻轻的一声笑。
“……看看我女朋友还在不在。”
第三十六章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喧嚣的日光几乎将自己完全笼罩, 温以穗置身于一片光影中,只觉耳边滚烫。
傅明洲的笑声透过枕边的金属物,一点点穿透过来。
温以穗面红耳赤。
顷刻间, 昨晚发生的一幕幕闯入脑中,如同影片卡顿定格,只停留在最重要的一幕。
逼仄车厢内, 灯影全无, 只有车窗外透入的点点月光。
无声无息落在两人肩上、手上。
后背贴着椅背, 气息几乎被攫取。
鼻尖的沉香味渐浓。
酒精麻痹了神经, 意识模糊之际, 温以穗只能听见傅明洲低哑的一声笑。
低沉喑哑, 尾音好似带了勾子,将温以穗团团缠绕住。
“乔桉的手艺没退步。”
温以穗茫然抬眸。
傅明洲轻轻一笑:“曼哈顿的味道不错。”
红晕后知后觉爬上双颊, 脖颈也浸泡通红。
而此时此刻再次忆起这一幕,温以穗的反应也如同昨夜那般。
可惜昨晚一时冲动的勇气早就随着酒精的逝去消失殆尽。
如同蚕茧一样, 温以穗裹着被子,将自己笼在其中。
好似这样便能阻挡脸上红晕的发散。
“……穗穗?”
又一声响起,温以穗无奈, 只能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不想负责?”
“——不是!”
温以穗脱口而出,否认。
傅明洲嗓音带笑:“知道了, 给你订了餐,起来吃点。”
温以穗怔怔:“ 哦。”
昨夜在酒店下榻, 此时起身,时间已然划过“12”刻度。
《蒙面舞者》的拍摄虽然告一段落, 不过之前在节目上认识的叶茵, 私下和温以穗还保持着联系。
对方先前不满意圈里的隐藏规则, 故而在公司不受重视,好的资源也落不到叶茵头上。
再加上每次上台都是边缘人物,上综艺也不会被主持人cue到,只是单纯的一个背景板。
这次会在《蒙面舞者》上露脸,也是误打误撞,捡了他人不要的“饼”。
节目结束后,叶茵又一次赋闲在家。
恰好舞剧院最近缺人,温以穗便想着将人挖过来。
不过能拿到的角色只是群舞,温以穗本来担心叶茵会介意。
不想叶茵听说,一口答应,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能力能不能过关。
叶茵诚惶诚恐,亦步亦趋跟在温以穗身后。
以前学的现代舞,叶茵对自己并未多大信心。
温以穗并肩走在她身侧:“我们教练人很好的,不用担心。”
叶茵心怀忐忑:“可是古典舞……我只在小学学过一点。”
她忽的后悔当时没坚持下去。
温以穗轻声安慰:“只是群舞而已,你基础功好,肯定可以。”
诚如温以穗所言,叶茵这些年虽然通告很少,上台跳舞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
幸而她从未丢掉自己的基本功。
群舞的角色顺利通关,叶茵大松口气,出门时两股战战,一颗焦躁不安的心无处安放。
笑意蔓延上眼角,叶茵挽着温以穗手臂,激动不已。
“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本以为又会过上雪藏日子,不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叶茵激动难耐:“我请客!穗穗,你想吃烤肉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
叶茵絮絮叨叨,满眼的亮光在看见树荫下某道影子后,立刻化为乌有。
她讷讷后退半步,极具自知之明:“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你刚刚不还说要请客……”温以穗玩笑抬眸。
尾音渐渐消匿在唇齿间。
早秋的落日如上好的香槟,晕染了半边天际。
徐徐凉风荡起半片衣角,最是惬意的季节。
傅明洲笔挺影子立在车旁,纤长睫毛低垂,目光专注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回复工作上的往来通讯。
傅明洲逆光而立。
身高的优势,余晖被拦腰截断,柏油路上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尚未抵达那人跟前,温以穗的唇角的弧度已将她这个主人彻底出卖。
肩膀忽的被人轻撞了一撞,叶茵笑吟吟的一张脸蛋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朋友都在等了,你还会陪我吃饭吗?”
……男朋友。
仅仅二十四小时不到,温以穗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份的转换。
眼睛快速眨动,温以穗神情怔忪:“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吗?”
叶茵嘴角向下撇,“之前决赛的时候,是傅总找我换的位置。”
遥想那一晚坐在一众“金主爸爸”之间的恐怖画面,叶茵身子颤了一颤,摇摇欲坠。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一次被大佬围观了。
“当时我还好奇傅总什么时候能追到人,没想到这么快。”
叶茵喃喃自语,“不过傅总这样的人,我真想不出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余晖逐渐后退,落在傅明洲肩上的光亮也逐渐变得黯淡消沉。
叶茵无意当电灯泡,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下次再请你!”
萧瑟秋风吹起一地的落叶,踩上去清脆,嘎吱声响暴露了生命的流逝。
难得,傅明洲自行开车,并未带上司机。
清透车窗掠过重重树影,斑斓光影洒落。
傅明洲侧目瞥一眼身侧的人,好奇:“在想什么?”
“茵茵刚刚说的话。”
“说什么了?”
温以穗视线直视前方的车流,恰好信号灯转红,落日笼罩着车水马龙,美好得仿佛置身于油画世界。
一手抵着脑门靠在车窗,温以穗声音低低,姿势变动,逐渐趋于慵懒舒适。
“她说,想象不出你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车内气流涌动,日光好似道路两侧的社畜,终于迎来下班时间,欢欣鼓舞在空中扭动腰肢。
傅明洲稍稍侧目,眉眼叠了淡淡的一层日光。
表情并未有过多的变动,只眉眼弯了一弯。
“左转九十度。”
温以穗不明所以,身体反应比大脑抢先一步,痴痴转头望去。
落日西斜,傅明洲半张脸处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四目相对,两人从对方眼中均看见了彼此。
傅明洲轻声:“喜欢温以穗的样子。”
绯色渐渐蔓延至耳尖,温以穗慌不择路朝前望去,唇角控制不住向上扬。
努力克制从喉咙跑出的笑声。
最后耐不住,掩唇轻咳两三声,佯装催促:“绿灯了,快走吧。”
先前和傅砚分手,从兰榭搬出,温以穗最割舍不下的,其实是家里的陈姨。
傅明洲心知她所想:“陈姨今天在兰榭,要去看看吗?”
话落,又不慌不忙补上一句:“最近换季,她嗓子有点不舒服。”
温以穗一秒变脸:“……严重吗?”
傅明洲不咸不淡:“还行。”
迟疑的想法立刻被她抹去,温以穗当即做了决定:“那先去超市吧,陈姨以前嗓子不好,都喜欢吃冰糖雪梨。”
傅明洲不动声色勾唇:“好。”
下班的高峰期,附近的大型商超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温以穗对食材采购一窍不通,幸而还有点小聪明,只身跟在一个老阿姨身后。
对方挑剩的马铃薯,她买。
一众外貌相似的茄子中间,阿姨对着两根紫茄挑挑拣拣,终于选中一根。
剩下的又一次被温以穗选中购物袋。
傅明洲侧目望去,面露狐疑:“你在干什么?”
温以穗理直气壮:“我不会挑茄子。”
傅明洲回了一个“所以呢”的表情。
温以穗神秘兮兮凑到傅明洲耳边,传授为数不多的生活经验:“阿姨一看就很有经验,那么多茄子她就看中俩,还斟酌犹豫了那么久。”
傅明洲哼笑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说明那两根肯定是最好的,差别就是第一和第二。”
温以穗有理有据分析。
傅明洲唇角笑意渐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小推车上。
挑选食材的任务落在温以穗身上,傅明洲只负责推车,时不时往车内丢小零食。
温以穗回神之际,自家小推车已经如山高,她忙不迭收手,指使着傅明洲朝收银台走去。
国内的商超商品陈列的位置可能不同,然而不管是便利店还是大型商超。
某种计生用品的位置肯定不变。
好几次,温以穗的视线都在上面飘过。
而后又若无其事收回。
不经意抬眸,恰好撞见傅明洲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好似突然被踩中尾巴的奶猫,温以穗当即站直身子,板着脸佯装一本正经。
声音却比平时小了好几分贝,细若蚊讷:“你在想什么?”
傅明洲面不改色回望:“可以吗?”
答案直白,不加以任何掩饰和铺垫。
温以穗当即瞪圆眼,双目皆是错愕。
这才交往第一天,确切说,身份转换连二十四小时也不到,傅明洲怎么敢……
瞳孔紧缩,红晕瞬间爬上温以穗双颊,一张脸好似熟透的蜜桃。
只需稍稍一戳,顷刻汁水四溢。
温以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予以警告的意思:“傅明洲,你在想什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温以穗恨不得当即消失在原地。
笑意抵达眼角,傅明洲笑弯眼,右手从小推车上滑落,傅明洲轻而易举握住温以穗垂在腿侧的左手。
十指交叉。
他拎起,在女孩眼前晃了一晃。
“我说的是牵手。”
蓦地,傅明洲往前一步,瞬间,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
男人笑声低低,气息滚烫落在温以穗耳边。
傅明洲明知故问:“穗穗,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失控》,求个收藏w
【文案1】
后来许多年,温倪都忘不掉。
那日艳阳高照,蝉鸣不止。
她捧着改了上百遍的情书,心怀忐忑跑至篮球场。
少年意气风发,红色球衣显眼夺目,又一次拒绝了前来送水的女生。
有人笑着起哄:“这都第几个了陆淮,校花你都看不上,不会真的喜欢温倪那个小哑巴吧?”
陆淮动作稍滞。
隔着层层人群,温倪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我有病?”
【文案2】
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开始之前,陆淮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参赛选手,接受了采访。
主持人出身名校,颜值出众,妥妥的国民初恋脸。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温倪。
女孩落落大方,裸粉色长裙勾勒出窈窕身姿。
陆淮看见温倪朝自己笑了笑。
然后——
朝他的死对头走了过去。
她在给对方加油。
第三十七章
傅明洲手指修长, 指甲修建圆润。
身后光亮熠熠,两人交缠的双手犹如曝光在聚光灯之下,吸引了温以穗所有的注意。
伴着低沉喑哑的笑声落在自己耳边, 宛若雨水涨潮,一点点将自己双耳泅红。
语言系统彻底失灵,温以穗木讷僵滞定在原地。
眼前所见, 只有傅明洲狡黠明亮的一双眼睛。
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姿态, 亦是叶茵口中, 想象不出傅明洲谈恋爱的样子。
双颊通红, 温以穗别开目光, 故作从容淡定。
弯腰从货架底层捏起一小盒口香糖, 在傅明洲眼前晃了一晃。
“我想买这个,你想哪里去了?”
傅明洲笑而不语, 任由温以穗欲盖弥彰。
秋季的到来缩短了白昼时长。
抵达兰榭之时,天色渐黑, 红日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陈姨早早在院落前等候,来回徘徊走动,晃得人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