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灭世黑莲,也不至于他跑这么一趟。
不过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这个东西又不是什么非要瞒着的秘密,“我之前跟你说的并非是假话,虽然说有恩怨,但是他那边都不见得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只不过他对我而言,仍旧是一生之敌罢了。”
闻言,罗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那人叫什么名字?”
“罗睺。”
“???”罗睺瞪大了眼睛,眼底甚至于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此时此刻,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你说谁?!”
“罗睺啊,怎么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此话一出,罗睺被上一句话怔住的思绪,霎时间如同江河之水汹涌澎湃,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而来。
原本的念头,直接被墨言这句话给冲毁得干干净净。
什么叫知道?
他就是!
三千神魔,各掌一道,亦是各有名讳,重合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叫罗睺的,除了他之外就没别人了!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招惹了墨言?!
成了墨言的生死大敌?!
眼下墨言目光看着他,仿佛正在等着他的答案似的,别管心中如何波涛汹涌,罗睺努力按住自己心中那几乎要直接喷薄欲出的情绪,用尽平生最大的演技,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只是我刚刚听错了一个字,差点以为是我认识的一人而已,故而觉得极为意外,我就说那人好像不应该是什么神魔,毕竟他挺弱的,而且都已经陨落多时了。”罗睺咬紧牙关道。
墨言点了点头,心下暗道,我的咬字有这么不清晰吗?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要不然怎么会有些激动?
“我就说你不认识吧,其实知道了个名字也没什么用。”墨言一脸语重心长道,“若是日后真说是有那么一天,运气太差碰上了,那记得离远点。”
说到这里,墨言拍了下额头,“你在家里养伤,怎么会能够碰上他呢?反倒是我,出去说不得会碰上。”
“算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够因为这种事情就止步不前了,而且我觉得我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再怎么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
真说是不小心有了那么一面之缘,大抵也能够全身而退,更别说洪荒这么大,怎么就运气会那么差?
洪荒生灵无数,而罗睺只有一个,就算是把全部神魔挑出来一起算,那都是大海捞针。
他们几乎就是不相交的两条线,她再怎么四处走,也扯不到混沌神魔那里面去。
嗯……出门时间长也是。
而站在墨言对面的罗睺,现在简直就是心情放在了一个诡异的巅峰下不来。
理他远点?
运气太差?
明明我就在你眼前!
你的一生之敌,竟是我自己?!
就这个东西,在此之前,千想万想,罗睺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原本想要帮墨言除去这个心腹大患的心思,如今被墨言这三言两语拍的,直接放在那里硬生生变得更加诡异不可说,更是难以描述。
是了,墨言之前还说过,他或许不知道墨言这个人。
没错,他的确在被墨言捡到之前,不知道墨言这么个人,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就算是遇见了也不见得相识的那种,也就是稍微关心一下,她到底能够弄得出来多少事情,真说是第一次见,那也还是之前他醒过来之后,见到的墨言,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得罪墨言了?
他干什么了?他做过什么吗?他很多年的时间里面,不是一直都在去对付其他神魔吗?
至于天道那边没有弄什么算计的时候,他还在养伤啊?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出来过。
还是路过某地的时候,做过什么?正巧被墨言发现了?
或者是什么墨言还未化形的时候,他曾经经过那边过?
如果墨言真是灭世黑莲,他怎么可能有经过后完全没有发现的可能性?
那假如是在很久之前呢?
但是那个时候,墨言的灵智八成还没开呢!
罗睺的脑子里面略过了无数的东西,但是就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的,真就是完全发现不了根源,简直就是天降一口锅砸下来,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这锅到底是个什么锅,这都是什么情况?!
他试图镇定下来,捋清自己的思绪,奈何别管怎么想,这种东西都难以找个由头。
更不要说就冲着墨言这个样子,八成之前也没有看到过他,更不知道他什么样,这种事情就更加的扑朔迷离。
罗睺压着心中的情绪,试图缓声旁敲侧击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罗睺下意识地出声问道,说完罗睺赶忙掩饰了一下自己那直晃晃的目光,好像闲聊一般道,“我们在一处好像也有很多年了,我还是很少听你说这种事情,”
闻言,墨言想了想道,“大概就是自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了。至于很少说,这种事情本来也不需要没事拿出来提上一提,只不过有些东西放在那里,不可忽视。”
她声音并非多坚定,仿佛只是随口而来,仿佛真的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能够被一直所惦念,怎么会真的这么如此轻描淡写?
尤其是,那心腹大患,竟是他自己。
原本的那个缘由,仍旧让人疑惑,但是此刻听着墨言的话,罗睺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墨言眼见自家花瓶如此关心,顺势又安慰了一下道,“不过这种事情,虽然需要记在心上,也不需要太过于忧心,至少对于现在而言。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只需要理他远点就行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大抵不会出事的。”
只要把这个时机过去,等到了日后,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没有了这么个大敌追着,别的不谈,至少能够放心很多。
当然,自己也不能够只寄希望于鸿钧,自己的实力也还是第一要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甚至就算是没有罗睺,实力这种东西还是要有的。
毕竟洪荒之中再怎么说,那也是强者为王的地方。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虚话。
这个道理,墨言还是懂的。
而作为被安慰的罗睺,如今听着墨言的话,非但没有什么的安心,甚至不由得心下一沉,眉头紧蹙,目光看向墨言,更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头。
“你若是真的碰上了他,该当如何?”
“能远离就远离,不行那就以死相拼,反正两个里面选一个。”
罗睺看着墨言,倒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墨言却是没有再给罗睺机会,直接开口打断了这个话题,“算了,先别提这种事情了,你好生休养,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大好了呢。”
“当然,也可能我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应该能够带回来不少的灵药,那些灵药就放在炼器房了,若是你有时间,记得自己煮一下,反正多注意一下身体。”
“对了,你比较喜欢的那种灵果,还有不少,但是记得适量,总之照顾好自己。”墨言认真叮嘱道。
千万别我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外表完好的花瓶,等我回来的时候因为什么阴差阳错人都没了。
她一点也不想把那个挖的坑重启一遍。
不过往好处想想,他现在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去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当年更差了。
墨言舒了口气,目光看着他,说起来自己能够把他从当年那个状态,一点点粘成了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挺过来了,其实也是个奇迹了。
如今正是柳絮飘飞的时候,只不过这边有着其他树木的阻挡,少有柳絮会落在这边,当真的飘过来些柳絮的时候,仿佛像是什么偶从天上泻一丁半点的鹅毛大雪,看起来格格不入,尤其一道风从身后吹了过来,直接仿佛要从自己的肩膀上飘过去,仿佛要粘在他身上似的。
墨言眼疾手快,把那柳絮抓在手里。
而在罗睺眼里,墨言往前一步,目光看着他仿佛是要做什么的,待到墨言一把抓住拿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那么一点失落,但是却也是意料之中。
她好像一直都是如此,明明是最先出手的那个,默然过,确认过,却也仍旧想要趁着他即将陷入泥潭的时候再重新抓住主动权,不同于旁人。
与此同时,墨言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也并非是假的。
墨言倒是不知道罗睺在想些什么,虽然今天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所说的话,也算是合乎常理,而眼下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该叮嘱的也叮嘱过了,墨言再一次告别了罗睺,这一次没有太多的话,说完之后,墨言转身踏出门外,去寻了雀鸟。
而在她身后,外面的光打进屋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一直落在墨言身上,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贪恋。
如果墨言这个时候回头,就会看到他身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异样。
韶光正盛,树碧天高。
直到墨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许久,他才挪开了目光,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外面的雀鸟早早就已经等着墨言过来了,如今眼见墨言来,顿时跟了上去。
随着墨言的脚步直接出了山谷。
而山谷之内。
罗睺好似一如寻常。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好像并无什么不同。
黄昏将至,天边也染上一片红晕。
从外面看,此地是山峦石壁,而在里面却是一切如常,幻想对外,而非对内,远山连成一片,斜阳低垂,罗睺走到潭边,潭水流动,却没有什么声响,反倒是出奇地平静。
天上也没有什么飞鸟略过,鸟鸣之声更是无从谈起,原本烦躁的时候这些都是让人厌恶的动静,真的安静下来,反倒是觉得好像还不如有着,
他寻了一个地方坐着,坐了许久,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整个人仿佛都和夜色融为一体了一般。
抬起手指,落在发带之上,不需要用多少的力道,仿佛就能够扯下来,只不过他最终没有动手。
不过,就是个发带而已。
……
……
另一边。
墨言自打出了山谷外面没不久,雀鸟就提出了要往凤族那边去的意思。
雀鸟具体要如何做,墨言并没有问,也没有打听什么,这对于雀鸟而言,可能也算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能够做的事情了,至于成不成功,其实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么说,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目标总是好的。
真说是哪天想通了,不再纠结这种事情,好好或者,不去背负那些沉重的负担,或许也就会抽身离开,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
不过在此之前,这一切都是要靠她自己一个去想通,外力这种东西,有些时候有用,有些时候是没什么用处的。
她不可能管着雀鸟一辈子,也不会管着雀鸟一辈子,好心是好心,但是那不是责任,更不是什么必然。
至于什么放弃之后,算不算是什么背叛,她本来就没指望过雀鸟,也没打算搞什么个大事,充其量就是顺着雀鸟说下去了而已,甚至于自己旁边也就带回去了个花瓶,真说是雀鸟住了些时日,那都是暂住而已,就这还谈什么背叛,更算不得什么背刺,毕竟就雀鸟做的事情,其实是她自己因为压力过重,从而强加给自己的,从不是她所想的。
只不过这话她现在没法说,说了雀鸟八成当场要想尽办法给她表忠心。
待到送走了雀鸟之后,剩下她一个人,习惯性的就去钓鱼了。
相比较往常,这一次,因为钓鱼时间太长,收获的也就更多了,可谓是盆满钵满,每天一天都在暴富的路上。
虽然到今天也没有碰到什么有三光神水的,不过想想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碰上,要不然她这么多年下来,手里也不至于一滴都没有。
不过钓鱼钓多了,墨言反思了一下,自己出来这一趟好像不是为了单纯钓鱼的。
就这么下去,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
出来都出来了,总不能够就这么的浪费了机会吧?
这样是对洪荒的不负责任,这是对天道的不负责任,她怎么不把洪荒和谐为己任呢?替天行道是一件多正直不过的事情啊?怎么能就这么为了游历,就搁置在一旁呢?
这明显是不对的。
说起来,像是她这般人,天道都应该表彰她一下。
墨言想着,抬起头看了眼天际,万里无云,干净得要命,连个鸟都没有飞过去。
嗯……
天道现在果然不是很完全。
像是她这般的都不表彰一下,还有多少人能够像是她这样坚守底线,以洪荒和平为己任呢?
不过以后应该会好的,希望那个时候天道还会记得把她的功德给她补上。
周围风吟鸟唱,墨言伸了个懒腰,一手解决了过来偷袭的那个双蛇,看着眼前掉落的一大堆东西,虽然品质算不得好,但着实算得金光闪闪,让人晃眼,看着这些东西,墨言突然想通了很多,而且游历这种事情,谁说这样不算游历呢?
只要四处走,那不就是游历吗?
那自己现在四处走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墨言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真谛。
在洪荒之中,她认识的人算不得多,或者说,活着的不算多。
她不会做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情,但是十个里面九条半那都是要奔着要她命来的,人家都要杀她了,她总不能圣母心发作,就这还放虎归山。
至于那剩下的半条,一般是出现在自己家门附近的,
就这风气,其实还是她以一己之力达成的。
不过也不能够总因为习惯性钓鱼,连个方向感都没有了。
好歹有个目标,有个方向之类的。
在她所有认识的人之中能够作为目的地去走走的,也就是红云自己了,只不过红云是个天南海北不着家的人,以他家为接下来的目的地,那还不如随便选一个方向走呢,反正结果也是一样的。
这想法倒是很有道理。
墨言把钓鱼所得收拾了一下,抬起手随意在其中挑了个看起来像是小木棍的东西,往上一抛,指着哪边,她往哪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