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足足半年,罗睺手头上的事情就没停过,但是有些事情仍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而当停下来的时候,心中焦躁没有一切没有停下来,反倒是让他比之当年更加平复。
而也就在这个时间里面,罗睺抓到了一个露出蛛丝马迹的神魔。
提着弑神枪,就朝着目的地冲了过去。
罗睺这个杀神,在混沌神魔之间名声不可谓不大,眼见罗睺到来,第一反应是想要躲开,随即反应过来杀了一个少一个,周遭再无第三人,心中顿时有了想要除掉罗睺的念头。
而对于罗睺而言,他现在完全不想管对面人在想什么,死人的念头,从来就没重要过。
甚至于这一次罗睺连开口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给那人,提着弑神枪就朝着那人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一击未中,那就第二次,第三次。
罗睺动起手来本就是有些不要命的趋势,尤其是在他与对手之间都属于喜欢短兵相接的时候。
多年未动手,罗睺对于这些事情一样娴熟。
弑神枪仿佛也发出嗡鸣,仿佛即将期待见血。
罗睺无视了身上的伤势,手握着弑神枪,仿佛不知疲倦地盯着那个神魔,直至把弑神枪彻底在那人的胸口穿透了过去,罗睺的脸上也渐上了几滴鲜血。
手握着弑神枪,仿佛是不知疼痛似的。
原本焦躁的心境如今没有消磨半点,反而让他现在心境更差了。
正是夕阳西下,罗睺咬了咬牙,随即做了个决定。
【作话】
第46章
◌我需要吗?.
正是夜色正浓。
银盘高挂在天,只是此刻已然是被云雾掩盖了大半,余下的光亮垂落,显然比平常看起来要来得更加暗淡。
山谷之中,灯火扑朔。
罗睺趁着夜色偷偷摸了回来。
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房子,如今已经被墨言清理干净。
剩下的还是他最熟悉的那些。
一切好像都没变,只是在柱子上隐隐约约还留着他之前留下的痕迹未消。
路旁生长着琪花瑶草,柏树新柳,那不远处的潭水即便是在月色半敛的时候,仍旧带着几分波光粼粼。
罗睺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墨言的气息。
不同于当年,如今的罗睺境界已经恢复,今时不同往日,罗睺早就有这个不被墨言发现的把握。
在离开这里的第一天起,早就开始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再回来一步了。
之后,想了想没忍住。
而现在?
罗睺已经不想再去谈什么能不能到这里的事情了。
毕竟,没什么用处。
原本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结果被墨言一句话,直接给弄倒了今天。
敌人倒在自己手下,手臂上的血迹未干,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看着仍旧有些骇人。
罗睺站在远处,遥遥地望着那灯火的最中央,心中仍旧堵得慌,而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上一次离开这里之后,罗睺这种感觉就没消过。
疯狂地想着与墨言对峙,结果画面只是出现在脑子里面。
兜兜转转就连那个发带都没扔掉。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让罗睺心塞到了一定的程度。
对墨言满腔的怨言,如果是旁人,或许他在就连死法都已经想好了,而落在墨言身上,他确实在这种情况下,还怕墨言知道他就是罗睺,甚至于有些不敢靠近。
明明都靠近那么久了!
有什么不敢靠近的?
至于抛下这个身份,走回去,墨言难不成还会拒绝吗?
拒绝什么?
拒绝走失在外的花瓶回家吗?
想到此处,罗睺那一肚子的情绪,就停不下来,这都半年了,仍旧消不下去,甚至于极为难以接受。
甚至于不知道是在难以接受些什么!
是他身为花瓶,还是墨言其实并不喜欢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欺瞒?
其实也没有,墨言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
只不过墨言的一切行为都在朝着那个方向而去,让人容易误会。
远处灯火之中,站在这个位置,透过窗子,隐约能够看到墨言的影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墨言推开了门,背着光而出,直到再往出走的时候,正巧天上云雾飘过,半掩的月轮显露,月光肆无忌惮的打在墨言的身上。
墨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去掉了外围的一层阵法,那本是杀阵,仿佛是为了防止些什么。
这么多年都未曾改过,时至今日墨言正值黑夜跑出来特地跑出来减了一层阵法,罗睺稍微一想,便知道了墨言的用意。
除了为了他,也就没有旁人了。
墨言是防止他回不回来,防止他记不住里面的路,防止自己来不及出手。
罗睺心情就更加五味杂陈了。
而就在罗睺一大堆思绪的时候,墨言把事情做完后,就冲着他这边来了。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墨言其实是打算回去的,只不过他也恰巧在这边而已。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开了,但是腿却是未曾抬起,整个人就像是个被钉在原地的木桩子,一动不动。
他想要看见她,却也不想见到她。
两个截然不同的思绪肆无忌惮的撕扯着他,眼见墨言即将过来,还是离开占了上风,转身离开。
只是在罗睺决定的时候,和墨言的距离已经极其相近,这么近的距离,罗睺一动作,墨言那边顿时听见了动静,当即追了过去。
山谷之中的确有一些生灵,但是显然不包括这边,就这里别说走兽了,就连鸟都飞不进来!
墨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人,而且还没有什么声息,墨言下意识地就警戒了起来,只是伴随着墨言目光落在远处那有些熟悉的身影,心中一个念头浮现,眼见人要离开自己的视线,墨言不由得有些焦急,当即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喊道,“是你吗?”
闻声,不远处的罗睺,脚步微微一顿,本就是想见,又不想见的状态,如今墨言这一声,仿佛像是被捅破了窗户纸,也像是离开的最后一个机会,不过还未等罗睺下定决心,墨言趁着这个机会,赶忙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随即,她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身尽是伤势的他,那一头如瀑的黑发就那么披散着,脸上还带着血迹,原本的白色染墨的衣衫,如今却染红了不少的地方,还有一些和原本的墨色融为一体,让墨言分不清,在那墨色之下到底如何,是血红,还是乌黑,说不心疼都是假的,她好不容易养好,如今她出去一趟,结果人就失踪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临走之前留下过消息,虽然这消息空无一物,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伤。
他就站在这里,目光看着她,眼底带着墨言看不懂的情绪,幽深至极。
只是墨言现在已经没空去注意罗睺的表情如何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罗睺这一身的伤口和血迹,墨言伸出手指碰了碰他脸上的血迹。
“不是我的。”
不等墨言松口气,随即就发现了隐藏在一片血红布料之中的伤口,墨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脸上或许不是他的,但是身上这些绝对是有他的!
眼见他现在如此,墨言就知道他的伤势,听他的话是靠不住的,“忍着点。”
墨言说着,揭开那沾着手臂的布料,随即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墨言想要把这伤口愈合,却是被他一手拦下。
“放在经脉之中或许有点问题,但是都是这等伤口了,总不能还有问题!否则,那你当年怎么过来的!”说着,墨言直接按下他的另一只手,法力直接冲着那个伤口而入,虽然会更疼,但是很显然比这么放着要好很多,不过就现在的情况,她还只是看到这一处,身上还不一定有没有呢,不管怎么说也要检查一遍。
不过想要好好检查,在外面就有些不太好了,墨言不容置疑的当即把人带到屋中,安置坐下,随即就开始扒衣服,见此情况,他面上一红,当即就起身就要走,你都不把我当道侣了,你还想扒我衣服?!
只是不等罗睺抬腿离开,却是被墨言一把按住。
墨言的目光落在那有些发红的脸上,当即解释道,“我就是看看伤口。”
而且就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人也不会像是你脑子里面想的那些东西的!
不过想到这里,墨言打量了一下自家花瓶,因为流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沾了血后更显得分明,衣衫因为她刚刚的动作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凌乱,那随意散落的发丝,自己偶尔也能够缠绕住……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墨言用最快的速度打住了自己脑子里面被他带跑的思绪,还未等再想点什么,就被他腰肋处的伤口,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墨言深吸了一口气,当即用法力覆盖其上,试图让这伤口愈合。
就在墨言如此专注的时候,罗睺也在看着墨言,有些话堵在嘴里,到底没说出口,除却那些可能是误会的东西,还有便是假如他真的质问了墨言,那就相当于暴露了身份,毕竟那其实在明面上只是两个人能够知道的东西。
只是这么想想,罗睺不由得想到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鸿钧,罗睺的脸色就更差了。
眼看着墨言手指的温度,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就那么落在他的腰肋,罗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着只此一次,随后伸出了手腕。
墨言眼见如此,倒是有些犹豫,这么探查,的确是最简单全面的,但是由于上一次她的法力刚刚沁入其中,他就当场吐血这件事情让她记忆极为深刻,只是看着他如此,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墨言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带上了法力,渗入其中,随即他如今的情况就尽数落在了墨言的感知之下。
内伤极重,但是好像并非源于这一次的缘故,原本他的内伤就不轻,总的来说并没有到危及性命的地步,不由得让墨言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如此,墨言的法力还是在他体内转了一个大周天之后,才缓缓松了手。
不过即便如此,墨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身上的伤势,是谁动的手?”
闻言,罗睺看了眼墨言,当即看出了墨言那想要为他报仇的念头,不过却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当即道,“死了。”
“之前,你跑什么?”墨言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他顿时不说话了。
墨言也不着急,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随即听见他缓缓道,“我不知道是你。”
闻声,墨言也沉默了,面色甚至于有些沉重,脑子里面全都是回来之后遇上了旁人,原本看着这一幕就有些心疼的墨言,现在感觉都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走的时候没带着一起走,好歹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回来晚了。”她声音之中充满了后悔。
罗睺抬起眼眸,看向她,明明是满腔怒火,如今竟是被墨言这一句话浇灭了大半,明明是最好的机会,此刻罗睺却是说不出半点指责,最终只是哑声道,“不是你的问题。”
“说起来,我到今天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
话音落下,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忽然笑了,“这个你需要问我吗?”
【作话】
最初是当花瓶看,而后来墨言真的只是习惯了而已,只不过这话当着鸿钧没说,为墨言默哀三分钟【。
第47章
◌兜兜转转我还是对的.
他看着墨言,眼底并没有带着嘲讽,仿佛真的只是信口拈来,极为随意的一句话。
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这笑容不可不谓突兀。
墨言一时间弄得不知道怎么接。
她目光看着他,沉默半响道,“需不需要,那都是你的名字,与我问你与否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名字,从来不需要我来肯定。”墨言说着,眼底尽是认真。
“但是你以前从未问过我,如今又何必问?”他反问道。
闻言,墨言想说,为了避免下一次会出现这种事情,不过这话墨言到底没说出口,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乌鸦嘴,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反正也不是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刨根问底的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以后再说,或者等他自己哪天想起来,告诉她也可以。
“那我不问了。”说着墨言站起身来,“你先自己调息一下,我去给你煮药,这回我出去收获颇丰,带回来了不少的灵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墨言。
墨言起身欲走,不过目光落在罗睺那光裸着的上半身,心念一动直接变化出一身衣衫递给了他,做完这件事后,转身离开。
屋内烛火通明,罗睺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不问了?
又没有关系了?
目光落在手中那被递过来的衣衫,罗睺的眼底尽是嘲弄和复杂,也不知道嘲弄的到底是谁。
是墨言,还是那几句话,又或者是他自己?
关于自己的身份,其实在墨言在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想告诉她,他其实很想看看假如墨言知道了他的身份,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但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那么一刹那,他没办法开口,更有些不敢开口。
思及这么多年都未曾问过,如今反而突如其来,罗睺不由得联想到了墨言到今天没有开口询问的理由,一时间那种心态不能说临近爆炸,那也像是一道火焰掉进了本来就带着火星只差了一把火就能点燃的草料之中。
是了,他的确不需要墨言来肯定。
但是他却想墨言来确定,只是仔细想想,如果早在当年以前墨言真的像是他所想的那样,也问过他的名字,那现在大抵一切都不一样,这么好像就又绕回去了,或许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明明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墨言,甚至于墨言也不曾见过他。
在遇见墨言之前,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是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沦为杀伐。
而现在,事情不能够用杀伐解决,或者说甚至于连把自己的名字疑似有不小心被墨言知道的机会,都让他有些小心翼翼,罗睺这复杂心境就更加难以描述了。
罗睺攥着衣衫的手,越发捏紧,那一处仿佛皱成了一团,外面一道风过来,烛火被灯罩牢牢盖住,火光半点未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