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墨言摇头否认。
罗睺眼瞧着墨言不想说,索性也没有再逼着墨言什么,就像是往常那般,看起来极为善解人意,垂下眼眸,落在手上的瓷碗上,原本滚烫的药汤,顿时温热了不少,喉结滚动,一碗药汤尽数没入喉咙之中,这边罗睺刚刚想放下药碗,抬眼一看就发现墨言手指之上,好像染上了什么东西。
本想着告知墨言一声,随即意识到,这个告诉墨言作甚?
没有机会都需要创造机会,怎么现在机会到了,还要把这个机会再推回去?
心念一动,就伸出了手,墨言下意识的往后收了一下手指,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些反应太大了,为了避免罗睺想多,当即又递了回去,不就是营业吗?她可以!
墨言这动作自然落在了罗睺眼中,本来见墨言下意识的收回手指,心中一紧,还未等什么溢出思绪呢,墨言紧接着又递了回来,这么一来一回,虽然有那么一点排斥,但是明显是又凭借着自身意识反应过来,这么算来明摆着是进展,象征着他这些年的成效。
罗睺偷偷想着,一边把墨言的手翻过来,掌心上还有一些湿润,他也好像粘到了什么,罗睺的第一反应是血,是墨言不知道怎么碰到了什么,不过仔细一看,却是发现掌心好像是什么草木的枝叶,绝大部分已经干了,还有一小部分也就是那掌纹之上,还有些湿润,而他刚刚碰到的也就是这边,深深浅浅的,还带着些草木的清香味。
“你这是刚刚煮药的时候弄得?”
“嗯……对!”墨言愣了下,随即速度点头,他都给她找好了现成的理由,自然不能不用,而且从某种角度而言,这话也是不假,的确煮药的过程中,不过这玩意跟药没什么关系,不过本着多说多错的理念,墨言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墨言想要抽回手,施个法力下去,直接清洗干净,就看见他,指尖一动,一个素色锦帕就出现在掌中,湿润的帕子落在掌心,掌心染上的绿意,倒是一点点的褪去,而那动作其实已经算得上轻了,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慢了些。
他垂着眼眸,仿佛眼睛里面只有她了似的,专注而又认真。
素白的锦帕被一点点染上色,反观自己的掌心,越发干净了起来。
他身后的发丝,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其中就有一缕,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又从手腕之上滑落。
他们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没有那么的近,但是这迷惑性极强。
如果不是她知道他就是罗睺,怕不是都会觉得,这就是在撩她,就眼前的一切好像是真的一样。
如果,真的是真的呢?
是不是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好像……
等等!有问题!
不对劲!
我不对劲!
在那么一瞬间,墨言的心脏仿佛都在敲击,让她根本难以忽视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并非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得多震惊,而是对于她脑子里面涌出来的念头,心惊至极。
理智也以最快的速度占领高地,在那一瞬间,心仿佛被人提起,随时都可能砸在地上,砸得粉碎,那特别明晰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得她胸膛好像都有些难以平复。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为什么能够把这些东西落入考虑范围之内?
她怎么可以找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墨言咬紧牙关,思及自己那难以下手的举动,放个石子在那一瞬间还竟然能够联想到硌牙的小事,就离谱!还有那自从发现他是罗睺之后,从未再去主动想罗睺什么时候身死道消的事情,每一步好像都或多或少充斥着些不着痕迹的逃避。
墨言强压下自己的思绪,不过就是一朝想多了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的念头给往那个方面扯?
她之所以如此,不过就是相处过久,有些感情罢了,别说是他是个人了,就算是他是块石头,常年放在胸口,那也捂热了,她关心他怎么了,都关心这么多年了,如今惯性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把那个极为多余的念头排除之外,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思绪,排除掉那一切的不可能,墨言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粘板上的鱼,被人盯着的那种,左右感觉烧得慌。
伴随着把那理智和危机感拉回,墨言意识到自己理智濒危,危机感降低不知道多少后,整个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整个人都更加紧绷,都快成一根拉到了极限的弦,稍微一碰,好像都能够让其不堪重负,把这根弦当场断裂。
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的毅力,墨言才能够让自己能够站在这里,而不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
待到罗睺收了手,连带那手帕,都伴随着一把火化为飞灰,墨言方才放松了一点,不过也就真的是一点而已了。
正巧罗睺抬起眼眸,四目相对,墨言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有把之前如何动手的念头重新搬出来。
而就在底线再一次摇摇欲坠的时候,只见天上一道虹光而过,“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我出去看看!”
罗睺眼瞧着墨言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罗睺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哪里做错了吗?
还是这是对的?
罗睺不禁陷入了沉默。
而墨言那边,直出穹谷,至于那道虹光?
当然是不追了!
人家说不准就是路过她家,就算是想要找个由头,也用不着那么紧追着人家不放。
而墨言却是没想过,自己虽然如此,那边却不是这么想的。
心跳声仍旧难以忽视,正是清风略过,墨言满头是汗。
而就在墨言冷静一下的时候,只见那道虹光折返而来,直冲着她而来。
而在另一边,罗睺心念一动,在那一瞬间,也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可终于有动静了!”
【作话】
恭喜言言触碰到了真相,就是时间有点短暂。
第73章
◌笑容瞬间僵硬.
雀鸟本来目的地并非是此地,甚至于离此地极远,只是路过此地,感觉到后面有人追过来,而且属于那种特别明目张胆不带着半点掩饰的那种,气势汹汹让人难以忽视,看的雀鸟差点没以为自己这是遇上了什么早有仇怨的大敌,也就是这些年胆子历练出来了,否则怕不是要被吓一跳。
在那一瞬间,雀鸟把自己脑子里面所有得罪过,可能得罪过的人连同其家属都细数了一遍。
即便如此,仍旧找不出来一个,能力极强,法力极高,还需要把她置之死地的人。
这边正想着的时候,随即发现,那边竟然不追了?
都弄出来这么大的声势了,结果不追了?
雀鸟不由得在这个问题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感觉这里面越发奇怪,人都跑出来了不知道多远,才试探性地停下脚步,用最大的距离,往回看了看,结果就这么一看,就发现一身玄衣的墨言,置身于云端,目光如炬,看向这边。
云海缥缈,远山连绵,雀鸟却是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自己现在养成了几分大胆的性子,这要是往前推些年,怕是就算是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也不会回来瞧瞧的。
如果自己要是不回头,怕是就要在这里错过,真的到了地方也要扑一个空。
而眼下娘娘没追,说不得就是在等她自己醒悟。
这么一想,雀鸟更是心中多了几分暖意。
瞧着远处的墨言,眼眶差点没红了。
如果说在凤族之中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强压下去,那现在就是更多了些多愁善感,仿佛旧日重归,仿佛可以放松下来似的。
不过雀鸟却是并没有就这么的任由眼眶之中的热泪滴落,反而是抬起手来擦掉了眼睛里面那欲要滴落的泪水,整个人站直了身子,好好调整了一番自己的状态,随即昂首挺胸,以一个最为良好的状态,朝着这边而来。
反观墨言,所谓的目光如炬,其实就是在想事情。
脱离紧绷的状态之后,脑子里面还是有些乱糟糟的。
而且什么东西越是不想让那东西出来,却有忍不住想起来。
这种感觉,着实有些过于刺激。
而就在有些苦恼之际,感觉到远处有人朝着此地而来,就是这气息,好像还挺熟悉的?
墨言转过头当即看见了一身锦纹羽裳,头上插着精致金钗,映着本就极为好看的她,更加明艳动人。
“雀鸟?!”
雀鸟眼前一亮,更是加快了速度,整个飞快的朝着此处而来,直到了近处,才堪堪停下维持住身形,脸上的喜悦难以掩盖,从那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到那双有些弯弯的眼睛,“参见娘娘!”
墨言打量着雀鸟,如果说刚刚是让人感觉有些不敢认,那现在不说是那熟悉的感觉尽数显露,那也能够说得上大半,只是就这一身,仍旧看着有那么一点违和,或者说和记忆中的那只雀鸟有些违和。
从当年那爱哭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里面所经历的,怕是绝对不止什么三言两语就能够道破的。
眼瞧着雀鸟,墨言掩盖下心中的思绪,“你怎么会在此处?”
“属下本想去寻娘娘,没成想在此处竟是直接遇见了娘娘,真是我之幸事。”雀鸟一脸笑意道。
“寻我?”
雀鸟点头,“娘娘,自当年一别,入凤族一路至今,属下不辱使命,打入了凤族之内,时至如今,已然打下了几分基业,而眼下特来报于娘娘。”
说着,雀鸟就欲要把这些年的一切和盘托出,眼见如此,墨言直接把人带入穹谷,一边走一边道,“此地乃是我的新道场。”
雀鸟闻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着自己这些年的事情。
从最开始借着那叛徒的消息入了凤族,一点点从低下打拼无果,本以为要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却是成为了征战龙族部族中的一个,战争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这就是能够让很多事情尽数颠覆,原本的节奏也打乱开来,而也就在这个难以言喻的变迁中,在一次又一次和龙族的战争中脱颖而出。
“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临近西海,一行人直插西海腹地,砸了不计其数的龙蛋,虽然不是什么东海龙宫那种有祖龙坐镇,龙族心腹之处,但是西海也不是一个多差的地方,一样也是祖龙的龙子龙孙,就那么一举之下,说不得能够影响很多很多的龙族,更是相当于杀了不知道多少的龙族。”雀鸟眼中闪着狂热的光道,“也就是后来前头的废物顶不住了,让我们撤,要不然死的就不仅仅是一些龙蛋了,真可惜。”
“还有我刚刚入凤族没多久的那次,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我仍旧有几分位置,但是就这引出来一群鹰爪,他们不甘心我爬到上头,就拼了命地想要把我拉下来,想要把我落在地上肆无忌惮的踩踏,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帮我。我就想着,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身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够止步于此,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结果我真的坚持下来了,而且坚持了很久!”
“在我还没有被人抓入那个归属部族之一的时候,我一直在受着他们的欺凌,回过头来看,我真的感谢他们对我的栽培,没有他们哪里会有现在的我呢?”
“对了,就在那些人中,还有一个我救起来的,结果她是踩我最狠的那个。”
墨言刚想安慰,就听见雀鸟当即道,“娘娘不必担心我,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她现在已经死了,被我剁碎了,一点点地吃进肚子里面,那个味道其实不是很好,但是呢,我一定要报答她,好好的报答她,”
雀鸟说着,目光看向墨言眼睛都笑弯了。
“娘娘,你觉得我做得对吗?我是不是做的特别好?”雀鸟说着,眼底也带着几分欢呼雀跃,仿佛像是考了满分的孩子,如今拿着试卷回来,满心等着她夸赞似的。
墨言手指微微一顿,目光看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雀鸟,此刻更是眼瞧着她没答话,雀鸟也没有什么反应,眼底的笑意仍旧,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那肉刚刚撕下来的时候,是多么鲜血淋漓,是多么的难吃,还有那些四处乱飞的羽毛,还有那根本不想停下来的哀嚎听着多让人烦。
“我明明是在报答她,她怎么能够喊得那么凄厉呢?打扰人兴致,可真过分。”
“味道不好可以扔了喂别人,别自己吃了,他们不需要你这么来报答。”
雀鸟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了自己这一鼓作气说了到底多少不该说的东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眼里面写满了急切,“娘娘,我,我其实”
“其实如何?”
“我其实,我,不想吃他们的肉,我也不想报答他们,我怎么会报答他们呢?这是报复,对,报复!娘娘你不要误会。”雀鸟说着眼底越发有些焦急,怕真的被墨言被她的话所影响,“娘娘,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想过,我不是的,都是他们的错,都是我的错。”雀鸟越发语无伦次,整个人都有些急躁,仿佛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再这么下去,甚至于快要急哭了。
“我知道,我懂,你可以不用解释。”
“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雀鸟抓紧了手边的袖子,手背之上更是青筋直露,“娘娘,你相信我。”
“我已经相信你了。”墨言看着焦躁不安的雀鸟反问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不会相信你吗?”
雀鸟顿时摇头,“我没有!”
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好像才逐渐放松下来,只是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甚至于直接哭出声来,仿佛就像是停不下来一般。
梦回当年。
“……”
她,还能说点什么?
墨言不由得有些无奈,她其实是顺着雀鸟的话说的,而且也没骗人之类的,怎么就又旧事重演了呢?
还记得你上一秒,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特别亢奋的地步?
而且和当年几乎都快截然相反了,你记得吗?
怎么又这样了?
这边墨言被雀鸟哭的束手无策。
而在另一边,罗睺的心情可谓是极好。
他拉墨言下水这件事情有了重大进展,天道那边也终于出了动静。
之前的谋划也算得见到了一些成效。
三族弄出来的事情,到底还是在天道那边挂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