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师清了清喉咙说:“同学们,现在请拿出饭盒,把饭盒盖子放在桌子上,会有高年级的姐姐给你们分点心。先从第一组开始,拿着饭盒出来排队装粥。不能抢不能推,一个个排好。”
等轮到刘千文他们这一组去打早餐,刘千文迫不及待地拎着饭桶冲到第一个的位置。
温老师嘴角有点不受控制,看着眼前的塑料饭桶,不放心地问:“刘千文,你确定装这么多粥吃得完吗?”
刘千文信心满满地说:“老师,我爸爸让你把饭盒装满!他怕我吃不饱逃回家。”
温老师还是坚持道:“你先吃吧,不够饱再来装,放心,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刘千文只好捧着只有浅浅一层粥底的饭桶回座位。看到饭桶盖上有一个水煮蛋,哀嚎:“我不要吃鸡蛋!!!”
温老师刚捧上自己饭盒吃早餐,差点被刘千文这一嚎叫惊得打翻粥。气呼呼地说:“刘千文,鸡蛋是很有营养的食物,不能挑食!”
刘千文欲哭无泪地盯着那颗鸡蛋,她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算死草:形容一个人精于算计。
第19章 撑不过三拳
刘千文熬过了一个昏暗无比的早上, 背着一书包的书,这下连卷纸都放不进去了。只能一手抱着卷纸,一手拎着饭桶排在队伍最后面等放学。
垂头丧气地跟在队伍后面, 出了校门口,全部人就一窝蜂地分散开来。
周嘉朗牵着他爷爷的手, 欢快地和刘千文说:“刘千文, 下午见!”
刘千文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拜拜。”
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回隆兴行的路上。
罗子杰从后面追上来,拍了一下刘千文的肩膀, 肯定地说:“刘文,学校是不是非常不好玩!鸡蛋只有一个, 我都吃不饱!”
“呐, 给你。”
罗子杰惊喜地接过眼前的鸡蛋, 问:“你为什么不吃呀?”
刘千文眼神空洞, 生无可恋地说:“我最讨厌吃鸡蛋!学校的围墙为什么那么高!上面还有玻璃片!”说着踢了一脚路边的电线杆。
“嗷!!!”
刘千文眼泪都飙出来了,马上翘起穿着凉鞋的脚, 捂着脚趾痛呼。
卷纸掉落在地,滚了一路。
罗子杰赶紧去把卷纸追回来,担忧地看着刘千文说:“刘文,你的纸巾脏了,会不会被你妈打?”
刘千文踉踉跄跄地直起身子, 一把拽过卷纸, 恶狠狠地说:“都是周嘉朗, 老师根本没有说要带纸巾, 害我带这么多东西!”
两边都是兄弟,罗子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千文, 只好说:“刘文, 我妈妈说一放学就要回家, 我先走了!”
刘千文没管跑远的人,一个早上,温老师都让他们学纪律,刘千文屁/股都坐得发麻了。
走过包子店,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还是跑快点回家吧!
经过日化用品店,陈彩凤喊了一声:“千文放学啦?”
刘广进在给客人称咸鱼,眼尾都不带扫一下,说:“刘文,厨房没酱油了,你去拿5块钱买瓶酱油回来。”
“刘文,你这纸巾怎么弄得这么脏?”
刘广进说着把卷纸脏了的部分使劲拍了拍,还是很脏,心疼地拉出一大段卷了卷扔进炉子里。
刘千文把酱油放在桌面,蹲坐在桌子前面的小板凳上,托着脸不吭声。
刘广进这才注意到刘千文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这是打架打输了?”
这句话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刘千文“嗷!”的一声开始放声大哭,
一边哭一边控诉:“学校的早餐不好吃!老师总是要我坐好,不让出去玩!”
隔壁的豆豆都过来凑热闹,蹲在刘千文面前好奇地盯着她看。
刘千文索性揽着豆豆的脖子哭得天崩地裂。
“说过你多少遍不要挑食啊!是不是早餐没吃饱?我今天尝试了一个新菜,保证让你扒两碗饭!”刘广进说着就把酱油拿进厨房。
刘千文没心情好奇刘广进在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对着豆豆呢喃:“我也想做狗,不用上学还有饭吃。”
刘广进一身汗走出来,抱怨道:“看来还是买个你三伯家那样的电饭煲好哇!把饭菜都一起蒸了,能省不少事。”
刘千文没精打采地说:“爸爸,我忘记拿垃圾铲去学校了,老师说下午还没拿去学校就要罚。”
刘广进把钥匙旋转出来递过去说:“楼下的铁门重,你不够力气开就喊曾爷爷下来给你开门。现在饭还没好,你先回家拿。”
周嘉朗听到对面的关门声,放下碗筷,冲到阳台说:“刘千文,你回家了?”
刘千文生气地瞪着周嘉朗说:“高海他说老师没叫我们带纸巾去!”
周嘉朗扭着眉毛说:“可是我妈妈说上厕所要用纸巾。”
刘千文课间都在忙着寻找围墙的突破口,听到这话突然感觉尿意蹦发。二话不说冲进屋里解决了,才舒爽地拿着垃圾铲准备回隆兴行。
周嘉朗又把她叫住,说:“如果你不愿意带纸巾,那你在学校找我拿吧。”
刘千文想到自己的书包装不下那卷纸,痛快答应:“说好了啊!下午再找你击掌发誓!”
周嘉朗走进饭厅说:“爷爷,我以后能不能自己去上学?罗子杰和刘千文都是自己去上学的。”
周承祖咳了两声说:“那怎么行!你还这么小,不能自己去上学。咳咳咳!”
周嘉朗看爷爷咳得这么辛苦,不敢再说话,乖乖地坐回去吃饭。
*
下午,温老师看着课室角落里的4个垃圾铲,头疼地说:“一个班才吩咐两个人买垃圾铲,你们几个肯定有人记错了。”
刘千文心虚地后退一步,低头捏着垃圾铲的手柄不说话。
温老师只好让她把垃圾铲放过去,开口说:“同学们,现在你们从第一组一个个按顺序走去门口排队,我按照你们的身高重新编排座位。”
按照身高,刘千文排在女生的最后一个,周嘉朗排在男生的中间。
刘千文虽然远离了垃圾桶,但被温老师安排到第一组挨近后门的最后一个座位。这样就方便温老师第一时间监督这个早上就表现尤为“突出”的学生。
同桌也被安排了一个有些内向的龅牙男孩子,刘千文刚想和他说话,就被一本书挡在两人之间。
扭头看看周嘉朗坐在第二组第三排的位置,身姿端正。
刘千文发现她周围都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气馁地趴在桌面上,说:“我叫刘千文,你叫什么名字?”
只听到躲在书本前的声音犹犹豫豫地传来:“我...我叫...叫...吴勇。”
刘千文没想到吴勇会回答,惊喜地转过头去盯着语文书封面上的图画说:“你为什么要用书挡着脸?我们可以聊聊天呀!”
吴勇低落地说:“我的牙齿不好看,怕你会笑我。”
“啊?你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我自己长得好看就行了。”刘千文不解的问到。
吴勇:“.......”
这时刘千文前面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也转过头说:“我叫钟鸣琴,刘千文,我今天早上就记住你了。哈哈哈,你是第一个被老师罚的人!”
钟鸣琴的同桌也是个女孩子,扎着一根复杂的辫子,看上去像鱼的尾巴。
刘千文一直羡慕地看着她这条漂亮的辫子。还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整个人像一个洋娃娃。
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地:“我叫方潼,和钟鸣琴是幼儿园同班同学。”
刘千文羡慕道:“你们真好,还能一起上学前班,我在旺溪村的小弟都不能来县城读书。”
连吴勇都放下书本和前面两个女生一起惊呼:“小弟?!!!”
刘千文得意道:“我打架很厉害的!可惜了罗子杰没和我一个班,他也是我的小弟。”
方潼听到这话,又小心地看了看刘千文微黑的小圆脸,害怕地转回去不再和他们说话。
钟鸣琴也是大大咧咧的人,只顾着自己说话,没留意到方潼的举动。一直追问刘千文是怎么打架的,收到了多少小弟。
直到温老师把座位安排好了,两人还在津津乐道地交流。
温老师在讲台上说:“同学们,安静!座位就暂时按照这样的安排坐着,一旦被我发现谁有上课聊天,开小差影响他人的行为,我马上把ta调到角落自己一个人坐!”
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课堂顿时鸦雀无声,刘千文事不关己地在座位上发呆。
下课后,走去研究黑板旁边的课程表。周嘉朗走到刘千文身后说:“我们下一节是数学课呢!”
“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呀?”钟鸣琴好奇地问。
周嘉朗谦虚道:“还有一些字不认识,你们想知道哪节课?”
方潼也凑过来说:“班长,你可以帮我读一下课程表吗?我记下来贴在笔盒上。”
刘千文:“方潼,原来你也会很多字呀!”
没等方潼说话,钟鸣琴与有荣焉地说:“是呀!方潼还会弹古筝,她在幼儿园就经常上台表演,很厉害!”
刘千文憧憬地说:“哇!我还没看过表演呢!”
吴勇催道:“班长,你快点念!等会要上课了!”
“叮铃铃!”
刘千文把数学书摆在桌面,期待地看着课室门口。经历了5节课都是温老师的噩梦,她万分期待见见其他老师。
一道天蓝色的身影伴着铃声走进课室,温润的嗓音响起:“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曾老师,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也是你们班的副班主任。以后我们要一起把数学学好哦!”
原来数学老师就是早上一起分早餐的那位戴着眼镜的老师,刘千文兴致高昂的听着数学课。感觉没过多久,竟然就下课了!
曾老师一边收拾讲台上的书本,一边说:“同学们,不用急,仔细收拾好抽屉里的东西不要漏了,收拾好就按照早上的放学队伍,在课室门外背好书包排好,等着温老师一起来送你们出校门。”
“刘文,有没有作业?做完再去玩!”刘广进看着刘千文放下书包就跑走的身影大声喊。
刘千文一股脑地跑到隔壁,这时正是播《新铁金刚》的时候,绝对不能错过!
“爸爸,晚上也是吃榨菜蒸鸡呀!!!”
刘千文双眼发光地盯着桌上的那盘的鸡肉。
刘广进面不改色地说:“看你中午这么喜欢吃,我就特意再做一次。”
两人还在吃着饭,黄秋菊下回来了,拿出饭盒说:“我也打了两个菜回来,刚好一起吃。”
刘千文开心地说:“妈妈!这个榨菜好好吃!爸爸中午也做了。”
黄秋菊盯着那盘菜看了两秒,又盯着刘广进看。
刘广进讪笑着说:“这不是太热了么,我们才两个人吃饭。中午就做多点,晚上就不用再炒菜了。”
黄秋菊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已经被我抓到多少次这样干了?天气这么热,刘文吃坏肚子怎么办?”
“那不是没事嘛!整天活蹦乱跳的。”
黄秋菊瞪了他两眼表示放过,说:“隔壁的招租启示贴了这么久,都还没人来租。你看怎么办?”
刘广进:“也不是没有.......”
*
“老板,打听个事,隔壁这铺面是你家出租吗?一个月租金多少?”一对长得憨厚老实地夫妇走进隆兴行问。
刘广进打量了一下对面两个人说:“租金不是很贵,你们准备租来做什么生意?”
那个男人说:“我们都是皮鞋厂的下岗工人,没什么手艺,我老婆就想着开个小饭店,我在这门口角落摆个修鞋补鞋的摊子,还能修一修伞那些。”
刘广进想了想说:“我这铺子才重新刷过灰,做饮食,那油烟把屋子熏黑了不好看!再说,门口就这么大,你在门口修鞋子,人家客人在店里吃东西,能愿意吗?”
夫妻俩很是失望,那个女人还是问了一句:“那租金是多少?”
“一个月130块,签两年合同。租金随市场逐年提价。”
刘广进沉默地看着两人走远,最近多了一些小厂的下岗工人来问铺租,连对面二楼的李哥都有空跑来他这里唠嗑,说味精厂的生产量都减少了。
刘广进叹了一口气,埋头算账。
刘千文满头大汗跑进店里,把书包往凳子上一甩,没甩中摔在地上也不管了。
倒了一杯茶仰头灌下去,皱着眉吞下去,说:“爸爸,这个茶泡得好苦啊!”
刘广进头也不抬的算着存货还有多少,说:“都泡了一下午了,肯定很浓了。小孩子不要喝茶,晚上睡不着觉。”
刘千文告状:“这里只有茶是凉的,水壶里的水那么烫,我都渴死了!爸爸,给我5毛买汽水喝!”
刘广进拉开抽屉递给她一块钱说:“我喝沙示,你跟徐伯伯说等下再还瓶子给他。”
“欧耶!”
刘千文嘴里含着吸管,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沙示进来,说:“爸爸,今天体育老师带着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他老是让我当老鹰,说我不像小鸡!”
刘广进差点被汽水呛到,咳了几声,缓了口气说:“当老鹰多威风,喝完赶紧做作业!每天都跑去看动画片,害得我总是被你妈说不管你的作业。就那几个字,用点心早就写完了,偏要磨磨蹭蹭到晚上回家才写。”
刘千文扁着嘴说:“你自己都不听妈妈的话,为什么要我听妈妈的话!”
刘广进滞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不听你妈话了?呸!不对,我也是大人,为什么要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