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谱莉能感受到铁与血的气息，寒冬在她的感知里几乎笼罩了整间屋子。
她乖巧地继续装晕，手指不经意间抽搐般敲了几下地板。
乔纳森一愣，手机屏幕上由他操控的小人掉进水里，“GAME OVER”。
他迟疑地对达米安道，“她们是不是太久没动静了？”
达米安神色冷冷，“何止是她们，这家店都安静得像一块坟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在柜台接待的店员再也没出来过，也没有其他人踏进这家店。
两个男孩相互比了一个神色，抬脚就要离开。
几个魁梧的身影挡在店门前。
其中一个人还在抱怨，“我们不是只要带走斯塔克的女儿就行了吗？”
“你懂什么，”他的同伴斥责他，“这可是韦恩的儿子，他和斯塔克的女儿等价！”
两个男孩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乔纳森用胳膊肘摆摆达米安的胳膊，“你好值钱啊，D。”
达米安冷笑，“十个你捆在一起都换不起。”
乔纳森鼓起脸，大都会的乡下小男孩不值钱，但他要是公开氪星人的身份，情况就要反过来，十个达米安都换不起。
不对，可能估高了一点，三个达米安都换不起。
他向自己的坏脾气搭档使眼色，“打不打？”
男人们正朝他们靠近，看上去明显没把他们两个小男孩当成一回事。这是一个发动攻击的好机会，趁外面没有人注意这里，他们大概只需要三秒就能结束战斗。
达米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嗡嗡低声道，“你没发现里面都没动静了吗？”
他昂昂下巴，“动动眼睛，他们身上挂着手.雷，万一惊动里面的同伙，对方不管是跑掉还是反击都对我们不利。”
摩根没有反击，大概率是装甲出了问题。艾谱莉没有动作，很可能是因为后面拦住她们的不止一个人。
摩根的遭遇足以证明这不是一起针对富豪女儿的心血来潮的绑架，很可能其中隐藏着某些更隐晦的阴谋。
“那你想怎么办？”乔纳森不理解。
达米安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痞气的坏笑，“他们想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堂堂罗宾在袭击者的手刀下应声而倒。乔纳森发誓，对方的手只刚刚挨到了他的皮肤！
说这是碰瓷，这都不敬业！
他的后脖子似乎蹭到了什么东西，乔纳森茫然地回头，和准备把他打晕一起带走的男人对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乔纳森做了一个歪嘴斜脸的浮夸动作，哼哼两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似刚从金字塔里抬出来的一具木乃伊。
这家店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为首的男人将两个男孩夹在腋下，迅速朝后门移动，那里有他们接应的同伴。
四个孩子被扔进货车车厢里，大门合上那一刻，达米安迫不及待地狠狠踹了乔纳森一脚。
男人似有所感地拉开尚未合拢的厢门，朝里看了一眼。
一切安静如常，刚刚挪动的阴影只是他的错觉。
第32章 作为孙女的第三十二天
狭小的车厢里漆黑一片, 车厢大门紧闭，透不进一丝光。
充当地面的铁板开始轰隆隆地震动，预示这辆小货车即将发动, 载着车厢里的四个孩子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来，听不出一丝晕厥后的含糊，“我们不走吗，等车开后想离开就有点困难了。”
“就算这辆车时速每小时一百公里, 超级小子也能扛着车厢飞出去。”另一个声音阴恻恻道，“对吧，超级小子。”
第三个声音讪讪两下，听上去心虚极了，“可能会有点不稳，还是尽量不要这么做好了。”
四个孩子里有三个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无疑是这群绑匪的大失误。
如果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从他们手中逃跑，现在就可以打开车厢的门由超级小子肩扛手挑地运出去。
艾谱莉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黑暗, 她的感知能力在辨别事物上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摸索到摩根身边，轻轻推了推女孩的肩膀，“摩根？”
“她被注射了麻醉剂，”达米安说，“这群人瘫痪了她的盔甲, 屏蔽了求救信号，还带着让人快速失去反抗能力的麻醉剂, 不像是普通劫匪。”
艾谱莉把摩根扶到自己的膝盖上, 这样会稍微舒服点, “你想看看幕后主使是谁？”
达米安在黑暗里发出一声轻嗤, 摩根还醒着的话一定会斥责他傲慢无比, “我们随时都能走, 但下次斯塔克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我们最好能一次性解决这件事。”
不管是在和乔纳森搭档，还是带着艾谱莉和乔纳森一起行动时，达米安总是自然而然地占据发号施令的领袖位置。
就算摩根现在醒过来，四个人中也的确只有他拥有足够多的经验，他所经历过的残酷都在此刻变成他的资本。
“他们的目的是斯塔克，待会儿说不定会把我们分开。”
他想了想，在“玛格达蕾娜”的旧姓和与迪克重合的“格雷森”中选择了第三样称呼。
“A ，稍后他们应该会把你和斯塔克一起带走，方便用你威胁醒来的斯塔克。记住话事人的脸，保证你们两个的安全，尽量停留在原地不要动，我和超级小子会找你汇合。”
艾谱莉小声应答，“没问题。”
任务就此分配结束，车厢内重归安静。四个小孩还不知道他们在外界引起了多大的骚乱。
他们完全遗忘了堵在纽约市区的哈皮叔叔，根本没想到哈皮提着给摩根现买的一大堆生活用品赶到服装店时会看到怎么样的场景。
所有的购物袋全都摔在地上，摩根指名要用的香皂从里面滑出来，哈皮颤抖着拨通出一个号码。
复仇者们在宇宙执行任务。按理说仅凭地球的卫星无法联系到宇宙的托尼・斯塔克，但斯塔克企业拥有自己的数颗卫星，改装全都经过钢铁侠本人之手。
所以这通电话最后在宇宙某处响起了风骚的摇滚乐铃声，接电话的人懒洋洋地拖长声音，“公司有关的事物在拯救宇宙的时候不予处理。”
“托尼，”哈皮颤巍巍道，“摩根不见了。”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布鲁德海文和蝙蝠洞，骑着夜翼摩托飞驰在路上的家长咬牙切齿。
“小A的信号消失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应该让她去纽约。那个地方三天就要爆炸一次，五天就要迎来一次外星人入侵，去那里能有什么好的？”
通讯另一端的布鲁斯沉默片刻，没说出来哥谭和海文都没比纽约好到哪里去，在这个世界想要寻求安全只能去南极和企鹅住，去北极还有误入孤独堡垒的风险。
他明智地没有打扰他陷入狂暴状态的大儿子，这位经验丰富的家长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镇定的。
达米安和乔纳森在场，能让这两人束手无策至少是宇宙级别的战争。能让他们连发出信号示警的机会都没有，敌人起码是达克赛德级别。
世界第一侦探已然推理出事情的真相，问题的症结在于钢铁侠的女儿摩根，另外三个小孩不过是路过想要多管闲事的好心人。
八成是达米安起头出主意，他值得一星期的冷板凳。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布鲁斯甚至有心情开玩笑，“如果是外星人入侵，这时候纽约上空就能看到烟花了。”
“我当然知道！”
夜翼摩托疾驰在路上，迪克不打算用摩托车一路骑到纽约，他要去的地方是海文地下的夜翼洞，在他的装备库里翻出他上次没开回去的蝙蝠飞机前往纽约。
“但是小A才那么小，她很虚弱，她会害怕的！”
布鲁斯早已窥见女孩躁动的灵魂，能和达米安、乔纳森厮混到一起的小孩显然不能用“安分”形容。
他镇定地抿了一口阿福端来的红茶，“我稍后到，”以防万一，去现场看看是必要的，“不用去开蝙蝠飞机了，超人马上到你那里。”
或许还在纽约境内，四个小孩被扔进两个不同的房间。
和达米安预料得一样，艾谱莉和摩根被关进一间房，达米安和乔纳森在另一间房。
艾谱莉感知了一下，房间里除了她和摩根没有其他人。她慢吞吞地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推推摩根，“摩根，你醒了吗？”
后者仍在沉睡，在艾谱莉的感知中，她的精神非常平稳。
艾谱莉在房间内打量一圈，看到房间右上角挂着的监视器。红点闪烁，代表监视器仍在运作。
她的苏醒很快通过上方的监视器传达给外面的绑匪，很快一个男人推开门，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艾谱莉看上去战斗力还不如一只小鸡仔强，进来房间里的只有一个人。她佯装害怕地缩了缩，男人不耐烦地上前，“老实点，你还能少吃点苦！”
他看进一双蓝色的眼睛里，色泽很浅，瞳孔如同细长的花瓣绽开，慢慢旋转、旋转。
一个声音发问，“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摩根・斯塔克？”
她提出了问题，必须回答，这是烙印在男人脑海里的铁律。一只手修改了他的意识，使这成为规则。
“为了钱，”男人说，“斯塔克拥有很多钱。”
艾谱莉皱起眉，能拿出瘫痪盔甲的装置，这群绑匪看上去并不缺少行动资金。绑架钢铁侠的女儿或许能得到很多钱，但后续的报复也不是常人能够承担的。
换句话说，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她又问，“你们对摩根的盔甲做了什么手脚？”
这一幕在监控里看去尤为诡异，穷凶极恶的匪徒变成了女孩身前一条乖巧的宠物狗，她有疑问，即使汪汪几声也要给出回答。
“是老约翰弄到的，他弄到一批纳米机器人，说是可以搞定钢铁侠的盔甲。”
艾谱莉还是感觉不对。
能够瘫痪盔甲的纳米机器人在纽约的犄角旮旯里随随便便就可以捡到，摩根的爸爸最好趁早改行拿星盾接任美国队长。
她能感受到男人没有撒谎，这是他真心认为的实话，这支队伍肯定有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达米安和乔纳森在哪儿？”
“韦恩的儿子和他的朋友，他们在楼梯口最边上那间房子。”
“谢谢你，”艾谱莉说，她伸出手让男人草草在她腕上绑了一个随时可以挣脱的结，“回去吧，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男人眼里呆滞的光芒消失，他疑惑地扫视一圈，看到捆好躲在角落里的艾谱莉。他挠挠头，原地走了出去。
他没注意到，他临走时没有锁住房门。
艾谱莉仍在思考，她应该找一个方法通知达米安，不过男孩们说不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摩根还在她旁边睡着，她们被关进房间里已经有几分钟，但没有人把斯塔克家的女儿扛出去做某种奇怪的实验。
艾谱莉蹭了蹭，挪到摩根身边，她的额头抵上女孩的额头。
摩根的精神十分安定，困住她的是软弱松弛的肉.体，这种情况下艾谱莉没办法唤醒她，就算把摩根弄醒，她也会因为身体的无力起不来身。
她正要坐起身，房间的窗户被人悄然推开，只有滑轨摩擦发出微弱的摩擦声。
艾谱莉猛地抬头，一个男人蹲在窗口。
他穿着只有街头最疯狂的那批人才会穿的奇装异服，十根手指上套着锋利如爪刃的手套。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高空中一只锁定目标的猛禽。
他朝艾谱莉走过来。
出乎意料，艾谱莉没在他身上察觉到恶意。这道视线令她感到熟悉。
马戏团，爸爸，空中飞人表演。
这个人曾经躲在马戏团的某个角落，看她和迪克坐在前排窃窃私语。那道注视的目光并非来源于卡珊德拉。
她昂起头，“你是谁？”
金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怀念，他看着艾谱莉，透过女孩看另一个人。
尖锐的利爪揪起女孩的衣服，艾谱莉手腕上的绳索掉落下来。来者把艾谱莉扛在肩上，轻快地笑了一声，“你和她一样，总是有些小机灵。”
艾谱莉并不害怕，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是谁？”
“天空舞女，你的奶奶，玛丽・格雷森。”
第33章 作为朋友的第三十三天
达米安伏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他看上去像一具新鲜的死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门外有两个脚步声正在接近, 步伐沉闷有力, 预计两人的体重都在一百八十磅以上，身高在一米九左右，是练家子。
门吱嘎一声推开，声音构成的世界里, 两个魁梧壮汉接近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人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朝达米安抓去。他对瘦削的男孩并无防备, 因此动作随意到散漫。
这是他的失误，如果不犯错, 或许他清醒的意识还能维持得更久一点。
两条腿绞住他粗壮的脖子, 迎面而来的是从他肩上借力抬起的膝盖。
无比狠辣的一记膝击，坚硬如铁的膝盖骨粉碎了男人的鼻梁, 鲜血如捏开的番茄从面部爆出, 任谁看到都要说这是一起恶性暴力事件。
凶手勾住男人肩膀的腿使了一个巧劲, 带着他一个翻滚，借用重力把连哀嚎都被死死堵在嘴里的男人带倒在地。
达米安轻盈地落到地上, 嫌恶地看着膝盖上沾到的血渍。另一边的乔同样快速结束战斗，两个男孩站在倒地的男人身边。
达米安一扬手，小圆饼似的监控定格器黏在摄像头下。
他蹲下来检查两个男人身上的装备，眉头越皱越深, “这波人里混了九头蛇。”
乔纳森一惊, 急忙凑过去。达米安脱掉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袜子，露出脚底板小小的纹身。
那是一个有着六条蛇足的骷髅头, 足以证明对方是九头蛇最底层的士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