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地问，又自顾自地回答，“我觉得很刺激，不过后遗症就是游乐园里再也没有我觉得有趣的项目了。”
他完全站起来，向前倾倒。
高空的距离被无限拉长，他像一颗炮弹笔直地坠下去，呼啸的风通过镜头刮进红罗宾位于纽约的安全屋。摩根忍不住惊呼一声。
“除了旋转木马，这个项目还是一如既往地能给人带来快乐。”
从手腕处甩出的蛛丝发出“咻”的一声，惯性带着他整个人在空中荡出一个大圈。
彼得在空中舒展身体，调整好姿势。高楼、灯牌、吊塔都在镜头里一晃而过，成为许多个不能仔细捕捉的幻影。
另外两块屏幕里是不同的景色，相同的只有三人平稳的呼吸，他们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让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
艾谱莉被乔纳森带着飞行过好几次，但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乔纳森每次飞行都尽力保持平稳。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像携带摄像头在楼宇间荡跃的人是她自己。
迪克在电脑分屏上切出新的页面，“好了，女孩们，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蝙蝠家族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使用电脑的一把好手，即使不像芭芭拉和提姆那样完全能把网络当做自己的第三只手来用，迪克的电脑水平也绝对算不上差。
指尖用快出残影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不同大楼的建筑设计图发送到两边，“我把目的地的设计图发给你们了，红线标注的是最适合潜入的路线。”
“蜘蛛侠，金并的秘密基地位于大楼顶层，考虑到你的能力，我推荐你直接从外部入侵，走天台通风口进入大楼内部。”
“明白！菲克斯本人在基地里吗，我没查到他的行程，嗷，听起来我好像什么黑.道魁首的疯狂粉丝。”
“那他肯定不希望有你这个粉丝。”迪克耸肩，“我没检索到他的位置，你要小心，他说不定就在基地里。我把基地人员的换班表发给你了。”
“谢谢。”镜头停在一处极高的大楼顶部，是往下望一眼都会让人心底生寒的程度。
而佩戴镜头的人平稳地停在玻璃幕墙上，如同一只灵敏的节肢动物在光滑的玻璃上爬行。
而另外两块屏幕中的景色也定格在黑暗中。
“我这辈子没听过如此可怕的噪音。”达米安嫌弃道，并不在意被他抱怨的人全都在通讯频道里。
“N，你给的路线上有值守的人。我需要和超级小子安静地解决掉他们吗？”
迪克比在前线行动的人忙得多，他的手指从未停止在键盘上舞蹈。
艾谱莉和摩根虽然都懂一部分电脑技术，在这种场合需要她们两个人帮忙，太浪费时间了。
他一个人用脚推着办公椅在主屏和分屏之间溜来溜去，“不不不，请不要造成过大动静。超级小子，停下，暂时别飞出去。”
迪克轻快地弹弹舌头，“一分半钟后会有一辆货车开过来，它已经通过了安全检查，目的地是基地最深处。我推荐你们趴在货车底下被它捎带进去。”
“我怕我的披风会被搅进去。”乔纳森担忧道。
“这就是我不穿披风的原因，”迪克咋舌，“不便于行动。”
“我以为是因为披风挡住了你展示自己的身材呢。”达米安不冷不热地讥讽。
镜头视野颠倒几下，他们顺着阴影摸进货车底下。
另一边蜘蛛侠则是在满是灰尘的通风管道里爬行。
他一边跟着迪克给的路线图前进，一边小声嘀咕，“通风管道，蜘蛛的老巢，超级英雄的快乐老家。”
他自言自语，“我要是那些大坏蛋，我就在通风管道里布满陷阱。”
“蜘蛛侠注意！”迪克的声音随即响起，“前方十二米左侧三米的位置出现不明信号源。”
键盘敲击的声音几乎把整间安全屋装满，“走！那是被动触发式的引.爆装置！”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滚滚烟尘遮掩了一切，只有屏幕呲啦呲啦发出信号连接中的声音。
迪克焦急地捂住耳麦，顾不上自己的耳朵深处嗡嗡作响，“蜘蛛？蜘蛛？你还好吗？”
“我没事，感谢你的提醒。”烟尘渐渐散去，镜头变得灰扑扑的，“不过现在可能有事了。”
一圈又一圈持枪的守卫围拢朝中央的人逼近。
他们身上穿着摩根异常眼熟的盔甲，是一支规整的钢铁军团。
“呃，我是说，”彼得为难道，“你们向钢铁侠交钱了吗，偷用人家的专利不好吧？等等，钢铁侠申请专利了吗？”
在场没有人比摩根更熟悉这些盔甲，她差点贴在屏幕上，“这些盔甲细节不对，不是正版，是仿制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也不是最新的型号，是爸爸很久以前淘汰掉的款式了！”
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彼得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看样子肯定是没给钢铁侠交钱，兄弟们，这不道德，真的很不道德，你们是在瞧不起斯塔克企业的法务部。”
蛛丝黏在盔甲上，彼得拽起蛛丝，像抡起一柄巨锤，狠狠抡足几圈把包围住他的人撞开。
“抱歉，兄弟，希望你的盔甲足够结实！”
由人、盔甲和蛛丝组合成的巨锤砸在地面上，连带他的四五个同伙黏在一起，滚成角落里白色的一摊。
枪声连绵，听得艾谱莉不自觉抓紧了办公椅的椅背，蜘蛛穿行在枪.林弹.雨里，敏捷的动作像是在进行一场闯关游戏。
一声闷哼。
艾谱莉紧张道，“他受伤了吗？”
通讯里的人没有时间回答。
另外两块屏幕中，达米安和乔纳森也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面对眼前的士兵，罗宾慢条斯理地抽出刀，“夜翼，帮我们留意有没有跑掉的人。”
“这里有铅板，”乔纳森苦恼道，“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收敛点，有其他人在看呢，罗宾。”
“随她们去。”刀光斩成一线闪亮的银色，“如果连这都接受不了，她们最好不要做这种活儿。”
第38章 作为后勤的第三十八天
“蜘蛛, 你还好吗？”
“感受没有很糟。”
一分为三的电脑屏幕上，其中三分之一不再剧烈摇晃，取而代之的是映入摄像头内满地倒下的盔甲打手。
彼得甩出手腕，蛛丝连接在更高层的楼梯扶手上。
他的行踪已经暴露, 既然如此不如速战速决, 在对方逃跑前揪住他们的小辫子。
“这次行动最棒的就是我可以和人随便说话, 不然我总是自言自语就看起来太奇怪了, 会导致某些不友好的传言。比如，蜘蛛侠精神分裂之类的……”
迪克在他的话唠攻击中安然把查到的大楼内部路线图发过去。
“对吧，这就是和人搭档的好处。没有罗宾，哥谭的其他人迟早会以为蝙蝠侠是一个哑巴，或者说话痛苦的喉癌患者。”
他们两个人的吵闹程度加起来能把杀手鳄活活从鳄鱼念叨回人类，杀手蛾听了都要从天上掉下来。
达米安把刀架在手肘之间, 利用制服与手甲的摩擦力把那丝寒芒打磨得更锋利。
他和乔纳森面前是如同蚁群般涌出的敌人。
砍掉一个头, 再长出两个。这群烦人的六脚蛇倒是怎么都收拾不完。
彼得和迪克的废话听得他脑袋嗡嗡响, 再过三秒，他们要是还不闭嘴，达米安就会掏出塞在耳朵里的通讯装置在脚底踩碎。
有急事他们可以通知超级小子，他不打算把宝贵的注意力浪费在夜翼和蜘蛛侠的双人脱口秀上。
“哇, 情况现在可能不太好了。”蜘蛛侠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想法。
摄像头后的三人比达米安更清楚地看清现场情况。
艾谱莉抓紧椅背，她愣愣地看着被彼得的摄像头所记录下来的人。
他的身躯太庞大了, 足足有两个彼得大。虬结的肌肉隆成一座座小山，他的脑袋比起人类的头颅, 更接近矗立在风中的复活节石像。
“哦, 菲斯克, 好久不见,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见到你。”
彼得深感棘手地咕叽哼哼, “一般来说这代表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犯了事，通常这个人都是你。”
“蜘蛛，我原本想过给你一个机会，”站在台上的男人一步步走下来，每走一步地板似乎都在为之颤抖，“是你自己放弃了它。”
躲在屏幕后的两个女孩几乎被他身上那股荒蛮霸道的气势震慑住，卢瑟和他比起来都能称得上文明随和。
“看着他，女孩们。”
迪克低声叮嘱道，“我们要找出他的破绽，帮助在一线战斗的人寻找机会。后盾是不能再往后退的。”
艾谱莉迅速做了几个深呼吸，她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静，尽管脸色苍白，她还是握住摩根的手，“好的，我们知道了，爸爸。”
“我怎么不知道我放弃过什么东西。”彼得说，他看起来又再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实际上心里早已提起十万分的警惕，“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偏爱我。”
金并脱掉了他身上罩在最外面的那层西装，那件黑色外套被他踩在脚底下，“现在你会知道的。”
一个猛冲！
艾谱莉甚至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画面里只残留有金并疾冲过来的残影。他的动作接近一只犀牛追着彼得野蛮冲撞，力道之大把沿路的花瓶展柜一路撞倒。
彼得空翻跃起，从他上方翻过去。金并踩着满地碎块找准方向，他双拳攥起，狠狠朝面前的办公桌一擂！
三个人可以并排躺在上面打滚的办公桌从他拳头擂下的地方开裂，碎成数节。金并抬起最大的那块碎片，毫不犹豫地向彼得投掷过来！
“小威，你的热情真让人难以招架。”蛛丝黏在办公桌碎块上，把它原样甩过去，“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用一点更文明的方法？”
蛛丝黏在金并身上，把这头人形巨犀的上半身裹成半个茧。对方双臂发力，居然生生扯开了所有蛛丝。
但彼得已经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空挡，他一脚踹在金并的下巴上，然后是拳头。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在蜘蛛的重拳下飞出去了，而金并只是不痛不痒地格挡住，顺势抱起彼得的两条腿。
屏幕上的视野天旋地转，墙壁倒塌的巨大声响和烟尘代表他们在混战中撞塌了不止一面墙。
彼得在这一击中被甩出去，撞碎大楼的玻璃在空中自由落体。
这次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痛苦的闷哼。
“蜘蛛？”
“这可不是晕过去的好时候。”彼得咬牙，白色的蛛丝将他和大楼外墙连接在一起，他顺势将自己回荡上抛，眼看就要从被他撞开的破口里重新荡回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钢铁手腕，热量不断在掌心汇聚。
屏幕后的所有人和他一起瞪大眼睛，“见鬼！”
激光.炮堪堪擦着最后一刻改变方向的彼得肩膀过去，迎接他的不是平安落地，而是身穿仿制盔甲的金并全力一脚。
他又一次倒飞出去，蛛丝在最后帮助他改变了方向，随后断裂。他摔在另一栋楼的楼顶上，一连滚了好几圈。
“飞行的钢铁犀牛，”他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这足够入选明年万圣节最吓人的装扮。”
“这套盔甲也是旧版的。”摩根低声说，“它可以被人从外面黑进去，所以爸爸把它淘汰掉了。”
“好消息。至少我今晚不会梦到钢铁犀牛追着我到处跑。”
彼得甩甩手腕，身穿盔甲的金并是一具沉闷的钢铁之山，他借助盔甲悬停在空中，遥遥看了彼得一眼。
显然对手不打算继续这场闹剧，那具沉重的盔甲掉头准备离开。
彼得轻轻在原地跳起两下，深呼吸，“我要上了。”
摩根紧张道，“你可以不追上去的，太危险了！”
她语速飞快，“你的任务是找线人和弄清楚他绑架我的目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想要研究我身上的装甲。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撤退是最安全的！”
迪克摇头，“他不能走，这次让金并跑了，下次就很难找到他了。变数太多。”
“没错，钢铁犀牛不应该飞行在城市上空。”
蛛丝如同飞索黏住灯牌，红蓝色的影子荡跃在高楼大厦之间，“纽约此刻，禁飞！”
达米安手中的刀被子弹击中，从他手中甩飞出去。
他面色平稳，“超级小子，那边需要空战，你过去支援。这边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的左手捞住落地的武.士.刀，在说话间完成一次换手，左手横挡，刀锋堪堪架住九头蛇朝下劈开的斧头。
“没问题。”出于对搭档的信任，乔纳森没有过多留恋，热视线切开墙壁，他远远把搭档甩在重重敌影中。
达米安被淹没在敌对的人群里，如同面对独自面对水洼的一只渺小的虫蚁。
“来吧，”他嗤笑，“六脚虫们。”
迪克正要缓和的脸色又一次紧绷，“超级小子，你的东南方向一千米处有居民楼发生了火灾，需要你过去支援。”
屏幕上的红点不停闪烁，属于乔纳森的那个在地图上拐了一个大弯，“交给我。”
超级小子一头闯进人人避之不及的火场，四处是燃烧的火焰和倒塌的建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扭曲的炽热。
好在这栋大楼内没有铅板阻挡，他上下一扫，“还有十八个人被困在火场里！”
曳着红色拖尾的流星在火场中穿梭，他不畏惧浓烟与热量，一个接一个的人被运送出去，冰冻呼吸熄灭燃烧的火源。
人们崇拜地望着他，“谢谢你，超级小子！”
“不客气。”稚嫩的男孩道，“你有哪里受伤了吗，医生就等在外面，不要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