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陡然置身于这浓郁的金雾之中，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乐得合不拢嘴，一路都在咯吱咯吱偷着乐。
她怎么这么爱笑？
洛爷爷的大手摸摸淼淼的脑袋瓜，跟她问好：“早上好，小宝贝儿，昨天睡得好吗？”
淼淼一边“嗯嗯”，然后歪着脑袋盯着洛爷爷身侧的金色雾雾，小眼睛亮闪闪的，“早上好，爷爷，睡得……好。”
要是能跟爷爷挨近点就更好了。
淼淼这么想着，真就朝着洛爷爷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洛爷爷也没有犹豫，手一抄就把软乎乎的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淼淼满足地“哇”了一声，眼底的光更亮了，整个小人笑得更开怀。
洛言霄只站在一旁看着，两只手揣在运动服的口袋里，微微仰头，嘴角轻轻地抿了起来。
他看着小姑娘笑得都睁不开的眼睛，心里不禁想：这不但是个粘人精，还有点花心。
洛铭城也被淼淼的笑意传染，眉眼也温和了不少，他们今天也没认真锻炼，更像是组团出来遛遛娃，回头还在江边的早餐店里给小姑娘买了好吃的煎饼。
洛家的三个男人都只是看着，这种食物从来不在他们的菜单里。
只是看小姑娘大口大口吃得挺香。
洛言霄不耐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湿巾，自觉给小姑娘擦了起来。
淼淼还打包带走了几份。
家里客厅今天人不少，顾唐和洛凯旋都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吃早餐。
淼淼一进门就把自己手里的煎饼果子送出去，买的不够多，到洛凯旋这里就没有了。
淼淼“呀”了一声，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洛凯旋抱着胳膊不高兴了，他没有煎饼果子就算了，他还生气淼淼又跟洛言霄这花孔雀出去了，也不喊自己。
明明这是他的林妹妹啊。
洛凯旋撅着嘴：“淼淼，你清楚自己在干嘛吗？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是林黛玉，你应该粘着的是我，我是贾宝玉。”
顾唐这几天都盯洛凯旋盯得紧，这会儿挠挠头：“为什么林黛玉就要跟着贾宝玉，那我呢，我薛宝钗呢？我是干嘛的？”
几个大人不明所以，就是觉得他们小孩子聊天还怪有意思的，就在一边旁观。
洛凯旋得意洋洋的：“林黛玉就相当于是女主角，而我是男主角。”
啊？
顾唐皱了下眉头，什么男主女主的，洛凯旋怎么还是不死心，他就要问清楚：“那最后他俩结婚了？”
要是洛凯旋敢说是，顾唐以后再也不带淼淼来洛家了。
洛凯旋顿了一下：“诶……好像没有，又好像结了？”
那到底是结了还是没结呢？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见洛凯旋不会，顾唐下意识目光里去看另一边的洛言霄，他总觉得洛言霄或许会知道。
“没结，”洛言霄徐徐地说：“林黛玉死了。”
死了？？！
洛凯旋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那是个唯美的古代爱情片呢，我站的男女主怎么还BE了呢？
而顾唐脸色刷的就下来了。
虽说死的是林黛玉，可在他看来，洛凯旋让淼淼当林黛玉多少有点……嗯？不吉利？诶，是这么回事吧？总之，顾唐非常反感。
淼淼本来就身体不好，他可不想她像林黛玉一样。
顾唐说：“淼淼不当林黛玉，谁爱当谁当。”
淼淼本人啃着煎饼果子，根本不在意这个事，只是看着站在一起的三个男孩子，看着顾唐身上那所剩无几的黑雾雾，残若游丝，在被洛言霄的金色雾雾撞到后，就更加的孱弱。
淼淼盯着看入了迷。
嗯？
这些黑雾雾不会缠在淼淼自己的身上，那些金雾雾也是，淼淼像个绝缘体，但其他人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的身体能聚集黑雾也能聚集金雾，原来还能进行传递呢。
可是，又要怎么传递呢？
淼淼哒哒哒走了过去，看看小叔叔身上层层的金雾雾，又看看顾唐，她用她油乎乎的小手，先拉了自己哥哥的，又要去拉小叔叔的。
洛凯旋不愿意了。
他“啪”地一声拍掉了淼淼的手，“顾唐是我的好兄弟，就像贾宝玉和薛宝钗，我不允许他牵洛言霄的手。”
淼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微微发红。
洛言霄看到了，拉过来淼淼看她的手。
“洛凯旋，”洛言霄语气不咸不淡，好似没什么情绪，“你很懂《红楼梦》吗？”
洛凯旋这几天都飘了，根本下不来：“当然了，我好歹看过电视剧。”
洛言霄“哦”了一声：“那你知道薛宝钗是女的吗？”
女的？？？
“林黛玉会死，是因为贾宝玉和薛宝钗要成婚了。”
顾唐：“？”
你给我安排个女角色就算了，这还是三角恋啊！
顾唐猛地瞪大眼睛，然后伸手指着洛凯旋：“你怎么又胡说八道呀洛凯旋！”
瞧我也傻，又信了他那张破嘴。
这不是洛凯旋六岁人生路上的第一次滑铁卢了，但依他往常的尿性，他大概又会假装无事发生，老实那么两天，又故态复萌。
不为什么，就凭他那张厚脸皮。
程雯已经跟他讲过无数次道理，他每一次都听了，但也没有一次是真的能改正的，反而脸皮越来越厚。
所以程雯就只是笑笑，看热闹一样看着洛凯旋，但洛凯旋没有走开，他也没有故意闹情绪，他的耳后根在几秒之内瞬间红了起来。
红色顺着耳根，蔓延到他的整脸。
程雯：“真……稀奇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洛凯旋想起前几天和顾唐吵架的情形，他不想再和顾唐绝交，这会儿着急辩解道：“我真的看过的，可能有些给忘了，你等着，我过两天给你好好讲一讲！”
洛凯旋说完，就去要来平板电脑抱着补剧。
“我一定会把《红楼梦》全部看会的！”
洛言宵没搭理他，把淼淼的小脑袋转了回来，又给她打开了小电脑。
洛言宵说：“该学点知识了。”
别像洛凯旋一样。
今天放的早教动画片叫做《不能乱说话》。
作者有话说：
高端的讽刺往往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有脑子就够了。 ——洛言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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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学了。
桌上新端上来许多布丁, 好多种水果的颜色，它们看起来好像更大的软糖。
可这东西淼淼是第一回 见，她捧着那么一小杯, 小嘴巴绕着转了一圈，就是啃不到里面的布丁。
无从下口。
淼淼馋布丁, 她转头去看小叔叔, 想让洛言霄喂她吃。
洛言霄是怕麻烦的，还有那么严重的洁癖，所以淼淼得哄他一下。
而哄人，淼淼就只会一种方式——啃脸。
对着唐敏和程雯时, 百试不爽。
只是淼淼第一下没啃到，因为腿短，第二下她还特地垫了脚，结果……啃到了对方的手掌心。
洛言霄轻轻抬眉，他能感觉到掌心的那股湿腻感, 让他很不舒服。
他翻出口袋里的湿巾，将自己擦了个干净，接着又抓着淼淼, 给她把嘴巴手掌擦了干净, 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淼淼任由他动作，等他做完了，接着问：“现在, 能亲了吗？”
洛言霄心想：不能。
淼淼还眼巴巴观望着, 这时，顾兴民面无表情地把她抱了起来。
淼淼：“布丁——”
洛言霄低头, 看着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布丁。
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淼淼, 还有桌上被水打湿了半页的书本……洛言宵自我反省：最近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事, 超出他的掌控了。
他正愣着，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大哥的声音有几分安抚：“还好吗？”
“我想你明白，无法掌控才是人生常态，不要太过纠结。”
洛言霄的强迫症和他的洁癖属于一个级别的，儿童专家对此有过不太乐观的担忧——行为的过度表现折射出来的是心理状态，固执、自我……当然都不是个好状况。
比起普通孩子靠需求得到满足就能获得的快乐，对于洛言宵而言，却仿佛是个奢望。
他有些过于寡淡，无欲无求的。
先不说担心他以后长大了能否成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大家都更担心他这种状态，能否顺利活到18岁。
因为生活于他来说，有些太无聊了。
别看他才五岁多，知识的储备已经到了初中生的水平，音乐、绘画、书法，他都有涉猎，也通通不在话下。
所以很没意思。
但洛家并没有把洛言霄当作一个问题儿童来看待。
洛铭城此刻也是给弟弟一些提醒和建议。
纠结吗……
洛言霄看着被打湿的书本，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只是有些无所适从，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似乎并没有所以为的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当他上楼路过淼淼昨晚睡过的房间，看到那个鸟巢一样的猫窝时，那样的无所适从就更微乎其微了。
淼淼好像一只猫。
一只时常慵懒的……挨着靠着他的、贪吃的小猫。
嗯，只是有点邋遢。
但这怎么能怪小猫咪呢，只是她的主人没有教会它而已。
淼淼没能吃到布丁，到家也都没吃上一口饭，就被唐敏和顾兴民换上衣服，抱着出门了。
又出去玩吗？
外面又有好多好吃的。
淼淼：好耶。
顾兴民只能送母女俩半程就得去工地了，他的工程几经坎坷，现在更不能出任何问题。
他们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唐敏抱着淼淼上了另外一辆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另外的人，是洛式企业的一名助理，姓陈，陈助理负责安排她们今天的所有流程，唐敏和淼淼只需要出面就行了。
第一站去办理户口和身份证。
工作人员对他们的情况非常清楚，办理总共不超过十分钟，就让淼淼去拍证件照。
淼淼自己坐在小凳子上，还低头看了看，把自己的小臀部往一边挪挪，拍拍凳子另一边。
淼淼满眼认真：“妈妈也坐，妈妈累。”
唐敏蹲下来，指着前面的镜头说：“妈妈不坐，淼淼看那里，镜头在，叔叔要给你照相。”
照相啊。
淼淼想，那我会。
她认真看着镜头，将自己的小手伸到了脸侧，比了个剪刀。
一屋子人都被她的可爱逗笑了。
咦，不对吗？淼淼眨巴眨巴大眼睛。
那我还会双剪刀手！我也会做鬼脸！
看大家都笑得那么开心，淼淼自豪极了：一定是我做得比洛凯旋好！
从户籍处出来，淼淼的兜里还多了一大把叔叔阿姨们给的糖果。
接下来，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社区医院。
打疫苗。
在这里，淼淼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类幼崽，大些的有八九岁，小些的还被包在襁褓里，哭声一片，吵吵嚷嚷的。
淼淼不需要在窗口排队，她们跟着助理叔叔直接去了办公室，已经有名医生等在这里。
淼淼先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一系列检查下来，淼淼也没明白怎么外面哭得那么凄惨，好像这里是地狱似的。
医生看着数据点点头：“整体情况非常好，可以根据她的骨龄，大致判断应该是三周半左右。”
唐敏总是不太放心：“那医生，她之前已经出现了两次……类似昏睡的症状，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医生给她开了个预约单：“这些情况陈先生也有提到过，更详细一些的检查我们放到下一周再做，不过你们不用太过担心，以目前的医疗技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唐敏想想也是，真要有什么，她和顾兴民好好赚钱就是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接下来，医生拿出来了针管，低头看了眼新鲜出炉的疫苗本本上，淼淼呆萌可爱的证件照片。
他转头冲淼淼笑：“会很快的，不要怕。”
淼淼歪歪脑袋，不明白要怕什么，妈妈已经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把她的半边小肩膀露了出来。
仍旧笑眯眯的医生靠近她，棉签和针管紧随而至。
这是在干什么呀？
淼淼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起初的感觉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有点痒，然后麻了，也……痛了。
只是淼淼还没体会清楚，医生就拔出了针管。
不过，还有第二针。
在大腿上。
淼淼这次体会清楚了，疼，是真的疼，她终于知道外面那些幼崽为何哭得撕心裂肺了。
但淼淼没哭。
她就是委屈。
这一大早的出门，不是出来玩的就算了，怎么带她来这种地方呢？
唐敏一直在安抚她：“打针是为了预防生病，打了针我们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淼淼：卒。
可是生病也没这么疼的。
如果上幼儿园要打针，那她其实可以不上的。
她报完恩就会走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淼淼沉默着，走廊上到处是人类幼崽的哭闹声，淼淼不觉得烦，只觉得人类幼崽也不容易。
唐敏承诺带淼淼去买好吃的，也没能让淼淼忘记刚才的委屈。
半道上有一家宠物店，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