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沈小茶没想到的是,这顿饭最为惊艳和抢手的,不是毛肚、黄喉、鸭肠,而是土豆粉跟方便面,火锅底料吃到最后味道太过浓郁,她略微加了点开水冲淡咸味,土豆粉跟方便面吸满了底料跟涮菜的味道,土豆粉劲道、爽滑,方便面煮得有些过火,但软烂、入味,比泡着吃美味多了。
阿俊嗦完最后一口方便面,意犹未尽地看着只剩清汤寡水的铁锅,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再累都值了,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浑身的疲惫在极致的味蕾快/感中消失无影,例行泡完脚后三个人各自回房,沾床就睡。
清晨,鸟鸣此起彼伏,虽然沈小茶很贪恋床上的那点阳光味,但仍然咬着牙挣扎着起床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鸡圈——昨晚忘记收鸡蛋了,鸡窝里安静地躺着七个光洁的鸡蛋,她忍不住摩挲着,内心雀跃不已。
吃完饭他们一刻不停地上山继续忙碌,趁着阿准翻耕剩下的土地的功夫,沈小茶跟阿俊用播种神器,撒完了萝卜、白菜籽,菜苔、包菜、莴笋等她直接买了带一个粪坨坨的菜苗,这片荒地实在太过贫瘠,她怕直接撒菜籽未必能出苗。
阿准耕完剩下的地就帮着一起播种,果真是人多好干活,太阳下山时,五亩地的菜已全部种好,就连白色防鸟网也罩好了,秋风乍起,才种下已浇过水的菜苗在风中微微颤抖,看着实在娇柔,沈小茶不由得担心满腔期待落了空。
“走吧。”阿准拍了拍阿俊的肩膀。
回头看着一望无垠的十亩地,沈小茶成就感爆棚,才开始穿越过来,她只奢望能生存就行,转眼大半年过去,一切都越来越好,温饱无忧,生活也走上了正轨,像梦却又如此真实!
“阿准,帮我倒一大盆黄泥,兑上水跟这些盐,我有用。”吃完晚饭,沈小茶将阿俊赶去看书,自己跟阿准蹲着捣鼓腌蛋。
将鸡蛋、鹅蛋擦洗干净后,一个个小心翼翼放入阿准调制好的黄色咸泥中滚一圈,等蛋们浑身都沾满泥后,再放入一个敞口的坛子内,用早已买好的塑料袋紧紧封住口子。
没想到小家伙们都颇为争气,腌了满满一坛子腌蛋后,竟还剩不少鸡蛋,她又用草木灰、碱、石灰粉、茶叶等做成腌皮蛋的“调料”,在调料和黄泥浆中“游”了一圈的蛋们,被裹上了干稻谷壳儿后装入塑料袋扎紧。
沈小茶一边洗手一边吩咐阿准将坛子跟几个塑料袋都搬进屋里去。
阿俊不知何时早已抛下书本,看得津津有味,但他十分不解“姐,草木灰腌的东西一股涩味儿,这不是糟蹋鸡蛋吗?”
沈小茶微微一笑,孩子,一个月后等着打脸吧,黄泥巴腌制的蛋,蛋黄颗粒感足而且沙沙的,比超市里卖得咸蛋好吃多了。
皮蛋瘦肉粥、咸蛋黄焗南瓜......正在时间的酝酿中等待被解锁。
第七十七章
也许是“天道酬勤”?秋耕后没多久, 淅淅沥沥的秋雨就缠/缠/绵/绵——细如牛毛、下下停停,沈小茶本还打算给菜苗浇水的,这雨下得真及时。
她伸出手接雨丝, 只觉得沁凉透骨,眯着眼眺望远方, 群山跟林海都被笼上了一层薄纱, 雾散了又聚,看不太真切。
小院的泥巴地并未因为这场连绵的雨而泥泞,甚至连空气都不潮湿、黏腻,相反却有一股清爽与惬意, 三个人心情都不错。
“要不去山上转转?雨也下了四五天了,蘑菇跟木耳被雨一淋,怕是要泛滥成灾啦。”沈小茶吃完最后一口水煮蛋,有些难掩兴奋地回头跟阿准商量。
她见缝插针地买家具布置新房,将床一铺就勉强能住了, 就是余额少了不少,本来四万左右,现在勉强只有三万了, 山里的冬天十分漫长, 春天也来得迟,怕是一直要到明年阳春三四月才能采野菜了,所以她才想赶紧趁着天寒地冻之前攒点钱, 以抵御天灾人祸。
阿准看了看天色, 径自找出之前的雨衣,打算跟沈小茶一起上山, 阿俊指了指自己“那我呢?”自从上次跟阿姐一起赶山捡栗子后, 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沈小茶调出淘宝, 买了两盒自嗨锅“你当然是在家看书啊。对了,还记得我上次怎么弄的吧?实在不懂就看这个图。”她指了指盒子上的操作图,将盒子塞给阿俊。
阿俊有些泄气地重新拿起书,素来好学的他,此刻只觉得书上的每个字都面目可憎,偏偏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上次捡栗子的画面,沈小茶调皮地冲他笑笑,弄得他更烦躁了。
“先去那片松树林吧,前几日阿俊发现了一些好东西。”沈小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阿准。
两个人途径梯田都忍不住打开木门进去查看一番,小麦跟油菜已冒出了勉强能看得见的芽苞,菜苗们也不复栽种时的蔫头巴脑,喝足了雨水,碧绿诱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看来是不必再费时费力费钱地补种了!
这场秋雨来得真是时候啊,虽然距离收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施肥、除草、杀虫......但曾经荒芜的土地里如今庄稼遍地,这件事本身就让人心生喜悦。
“今年冬天要是雪大些,就好了。”阿准有些疑惑地看着沈小茶,她耐心地道“冬天有大雪保湿、驱虫,且没有遇上倒春寒,那小麦跟油菜的收成肯定不会太差。”
阿准了然地点头,更加觉得她极有智慧。
须臾功夫,两个人都来到那片一望无垠的松树林里,沈小茶直奔距离最近的一棵枯萎松树而去。
“顺着树根挖。”她吩咐阿准,等扒开松针,挖出松根后,那些椭圆状的东西映入眼帘,沈小茶忙阻止阿准继续挖掘,她直接上手扒拉开松软的泥土,“这东西叫茯苓,挖破了就没那么值钱了,小心点。”
两个人直挖到天快擦黑,才挖完五棵树根,看着堆成小山的茯苓,她有种暴富的预感,干茯苓(茯神级别)单价一百多,两斤半左右湿的晒干能有一斤,这一大堆目测至少有100多斤左右,晒干肯定有50斤,这样一折算扣完手续费至少净赚一千多!
看了看镶满泥土的指甲,沈小茶暗自庆幸这片林子里的土足够松软,不然一天哪能挖这么多?小时候村里那些人赶山一天也不过能挖二三十斤。
还剩下一大半树,怕是要挖上两三天才能挖完了,本来她还以为今天挖完茯苓还能采摘枞菌跟木耳的,真是低估了挖茯苓的难度,直到此刻她才觉得饿——两个人居然连晌午饭都忘记吃了。
饥饿中的人,感官似乎格外灵敏,山间秋风从树梢刮过,呜呜咽咽的松涛声似鬼哭狼嚎般,十分清晰,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赶紧调出淘宝将今日挖得茯苓卖掉,净赚一千多!比预想的还多了两百多块,日入过千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两个人索性忍着饥饿,在林子里草/草转了一圈,将大些的枞菌采了,“太小的等长几天再来采摘吧。”阿准道。
“秋天枞菌似乎长得慢些,要是夏天下了这么几天雨,菌子早就长大、烂掉了。”沈小茶看着勉强盖住篮底的枞菌自言自语。
“许是天气冷了,雨也不够大,菌子长得慢。”来的路上没什么山货,他们换了一条路返程,就当为接下来的赶山探路。
阿准在她身前稳稳地走着,遇见调皮的树枝,贴心地帮她挡着,等沈小茶走过才松开,他自己却被洋辣子螫了好几下,手背起了一片红色的包。
“呀,树枝上有洋辣子!小心!”阿准再帮她挡树枝时,沈小茶一抬头就看见一那片黄色叶子上的绿色洋辣子。
真没想到,天冷成这样,洋辣子居然还没死绝?阿准迟疑时,又被螫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怎么被螫了也不说一声?”她终于瞥见了他手上的包,忙买了一盒清凉油给她。
阿准内心是高兴的,面上却泰然若素,沈小茶本来准备帮他擦拭,见他有些躲闪,弄得本来淡然的她也有些面红耳赤,只好放弃,任他自己笨拙地自行处理。
“咕叽——”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她觉得有些胃疼,“喝牛奶吗?”下一刻,她将临时起意买的牛奶递了一瓶给阿准。
沈小茶感觉有些头晕眼花,也许是低血糖犯了,“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甜牛奶,她才略微觉得好受些。
“这奶为什么是......?”阿准抿了一小口,这奶的味道跟他曾喝过的牛奶不太一样。
“哎哟!什么东西砸我?”沈小茶突然的惊叫打断了阿准,她摸着头,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
头顶是一支斜伸出来的枝丫,叶子掉得稀稀疏疏,树上挂着几个圆溜溜的果子,她忍不住想笑。
正准备招呼阿准,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阿准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竟直接滑跪到她脚下。
山势有些陡峭,他手忙脚乱中下意识一把抓住沈小茶的裤脚减缓下滑趋势,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把抓住自己的裤腰,紧张直冲脑门......
第七十八章
阿准慌乱地松手, 抓紧旁边的一棵灌木才勉强止住了下滑之势,沈小茶见他彻底稳住,这才将放在腰身处的手松开, 两人都又惊又羞。
“咳咳,你踩到什么东西了?”沈小茶指了指阿准脚底, 他愣了一霎才从脚蹬着的地方抠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过去, 她接过一看,好气又好笑,果真是这东西!
“这是野核桃,也有的地方叫巴核桃。”她边说边往那棵大树走去, 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带着青黑色外衣的野核桃,有些外衣已腐烂,露出里面的棱,她弯腰捡起一个,纹理深刻, 核又硬又厚,全然不似纸皮核桃那般轻轻一捏就露出核桃仁儿来。
“这东西能吃吗?”阿准平复了下呼吸,见她似乎不以为意, 索性坦然走到她身边, 仔细看害两人差点出糗的小玩意儿。
“吃是能吃的,就是敲起来极麻烦。这东西捡回去褪/掉外衣晒干,装在蛇皮袋里, 冬天闲来无事, 用小锤子、竹签边敲边取,取出来的核桃仁儿炒熟, 放进饺子馅儿或包子馅儿里, 香喷喷的, 要是懒怠折腾就直接扔火塘里烧一烧,会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核桃仁儿又香又脆,就是吃多了会有些发腻......”
阿准离她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气息,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娓娓道来,有些心猿意马。
沈小茶察觉到他的失态,悄无声息地退开一步“走吧,天晚了,早点下山。”阿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他走在后面,默不作声地护着她。
一路无语,偶有秋虫清朗的吟/唱在草丛间响起,为静寂的秋日夜晚平添一丝“聒噪”。
阿准酝酿了许久的歉意,在两人的步履声中浮浮沉沉,却直到回家都未能说出口。
“你们可回来啦”阿俊哭丧着脸迎接他们,伸手指了指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只半大兔崽子“不知这只兔子怎么挤了出来,就被小黑给咬了,等我从狗子嘴里夺下来时已经气息奄奄了。”
沈小茶摸了摸兔子“肉还不少哩!阿准你拾掇拾掇,咱晚上就吃它了,反正都这么晚了,也不怕再晚点。”说完她顺手将没喝完的一盒甜牛奶递给阿俊“先垫垫,饭马上好,你喝完就把那些枞菌择干净,冲洗好。”
阿准蹲在篱笆旁拾掇兔子,小黑小白舔/着舌头在旁边馋得团团转,偶尔捡漏一点肉,就争得不可开交,阿准拍拍小黑的头,将它拨到一边“去!媳妇儿都怀崽了,还跟它抢!”小黑悻悻地摆着尾巴看小白吃独食,
她调出淘宝买了几瓶啤酒、一斤多仔姜、几棵莴笋,又从辣椒串上摘了几个干红辣椒洗干净,见阿准还没收拾好,就麻利地削了几个土豆、和了一小坨面。
“这小兔崽子肉可真不少。”阿准将洗净、剁成块儿的兔肉端给沈小茶,她麻利地在开水锅里快速焯水后捞起沥干,锅里加油倒入兔肉翻炒至肉/收缩后放入老姜、花椒粒、干辣椒煸炒出香味,倒入足以没过兔肉的啤酒,煮开后至肉能咬得动后放仔姜丝、莴笋段、枞菌,慢慢收汁,出锅前加盐即可,她没有放鸡精,兔肉、枞菌都极新鲜,再加鸡精不过画蛇添足。
枞菌、莴笋浸在又辣又香的金黄色汤汁里,看着就十分诱人。
另一口锅里则正在煮土豆面鱼儿,她左手拿面团右手拿擦干净水且摸了一层面粉的刀,不停地往翻滚的锅里削面鱼儿,等面鱼儿都浮在汤面上后推入莴笋叶的嫩心,“开饭喽——”沈小茶招呼看得直吞口水的二人吃饭。
三个人大快朵颐,连一句话都舍不得说,即便都被辣得吸溜吸溜也舍不得放下筷子。
“这个方子,估计用野鸡做也一样好吃吧?”阿准看着只剩一层金黄色汤汁的汤盆儿,觉得有些倒了有些可惜,这汁浇白水煮面条想必很美味,可他实在不太好意思开口。
眼看着汤汁就要被倒掉,正在啃最后一块兔肉的阿俊急了“阿姐,别啊,别倒!明早我自己煮碗面条拌这汤汁儿吃,倒了多可惜啊。”
阿准闻言笑了,得,还是小孩子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没过两三日天就放晴了,沈小茶跟阿准终于挖完了所有的茯苓,顺手把能采摘的枞菌、能捡的核桃都搬回家,沈小茶舍不得吃枞菌,将它们统统炼成了鸡油枞菌放冰箱冷藏,核桃则去皮晒干放在通风处保存着。
阿准偶然发现的地皮菜,则被她奢侈地留着自己吃了——现在是农闲时节,所以她才有功夫捯饬地皮菜,吃了几顿地皮菜包子、地皮菜炒鸡蛋、凉拌地皮菜后,秋天终于进入了尾声。
趁着农闲,阿准上山的频率越来越勤了,据他说这个季节的野鸡、野猪都还没开始掉膘,猎来做腊肉、腊鸡,免得天寒地冻缺肉吃。
看着房梁上越挂越多的肉跟鸡,沈小茶有种新年即将来临的错觉。
“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搬进新家吧?怪冷的。”沈小茶打了个冷颤,前几天太忙了,一拖再拖,其实房子早就能住了,有些不那么急用的家具慢慢补上就成了,地面跟墙壁不太美观,等闲下来慢慢修,反正不影响住。
阿俊打了个喷嚏,连连点头,这几天夜里他都快冻死了,虽然阿准哥哥体格健壮得跟个小火炉似的,可扛不住天儿冷,一想到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他内心雀跃不已。
为了乔迁的仪式感,沈小茶还特意破费买了鞭炮、对联跟红色窗贴,浓浓的喜悦氛围油然而生,就连小动物们也似乎感受到了乔迁之喜,小黑小白在新房里进/进/出/出,即便被人呵斥也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