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珠圆玉润——观月温酒【完结】
时间:2022-10-21 17:59:28

  难得谢无妄没穿深色的衣服。
  一袭月白长衫倒还真穿出了几分霁月清风的温润感。
  或许是因为紧张,往日里总是冷淡无波的面容上难得浮出几分局促,总感觉身体都不受自己支配,崔夫人注意到谢无妄眼底的不安后若有所思。
  而另一旁的定国公冷笑一声道:“臭小子,你还敢来定国公府!就不怕我让你没法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没想到谢无妄听见这话后撩开长袍直接跪了下来,低头看着地面认真道:“本就是谢某冒犯涂姑娘在先,便是受到责罚也是理所应当。”
  定国公见他态度诚恳神情不似作伪心下总算稍稍好受了些许,和崔夫人对视一眼后沉声问道:“那昨日之事,你可有什么头绪了?”
  谢无妄抿了抿唇:“昨日我与涂姑娘接触时闻到了夜留香的味道。”
  换音刚落就见定国公夫妇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崔夫人更是气得将杯子直接摔下,身体也颤抖起来:“畜生!居然将这般下作的东西用到我的女儿身上!”
  谢无妄也敛眸掩盖着自己眼底的杀意,待崔夫人情绪平缓下来后才接着道:“只是夜留香此物应是香烛一物,可昨日宫宴却只有涂姑娘一人中招,想来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手段,在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听见这话后两人的神色总算和缓了不少,定国公也道:“倒是可以多注意一下肃王与贵妃,昨日是贵妃开口让我们留在宫中借宿的。”
  “是。”
  说完这番话后屋内再度陷入沉默,崔夫人见谢无妄神色纠结便开口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询问涂姑娘,但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谢无妄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屋内,见涂幼安确实不在后不再多语。
  大概是难得看见谢无妄如此局促的一面,崔夫人竟然觉得颇为有趣,接着便拿起帕子突然啜泣起来。
  “我家绥绥也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她何曾经历过这些事情啊,今日回府后便身体不适一直休息,可是遭了大罪了。”
  谢无妄本就心下有愧,听见崔夫人这番话后更是垂着头不敢直视。
  没想到谢无妄没有接话,崔夫人准备好的台阶无人可下,她只能继续哭道:“我如今只希望能早日抓到这幕后凶手为绥绥报仇,谢指挥若是有什么询问的便去问吧,尽早破案才能为绥绥报仇。”
  定国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哭得伤心的崔夫人挥了挥手道:“那就带谢指挥过去吧。”
  *
  涂幼安今日清晨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让半夏去准备避子汤,只是没想到刚喝下没一会儿这个月的月事就来了,那寒凉的猛药让涂幼安疼的直冒冷汗。
  “早知道我就不喝了,真是活遭罪。”
  半夏替涂幼安擦掉冷汗后安慰道:“多一重保障到底还是稳妥些,白芷已然去厨房拿姜汤了,待会儿姑娘喝下或许能好些。”
  “但愿如此吧。”涂幼安生无可恋地说道。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白芷推门而入,她提着食盒缓步走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错综复杂,她端着姜汤一勺一勺喂涂幼安喝下,沉默半天后突然道:“姑娘,你打我一下。”
  涂幼安一脸奇怪:“好端端地我打你做什么?”
  “可我怎么感觉我像是在做梦啊,我刚才居然听见有人说谢指挥上门提亲了!”
  她刚说完涂幼安就被姜汤呛到,白芷见状连忙放下碗拍着她的后背。
  不是吧,这么正式的吗?
  她本想着今日应是先上门与父母透个底再走六礼,他就没想过万一被拒要怎么办吗?
  涂幼安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她本想着强撑着去看一眼,奈何下腹坠痛实在是无法下地,挣扎了半天后也只能像咸鱼一样倒回床铺,生无可恋地喃喃道:“听天由命吧……”
  如今也只能希望这呆子不要说漏嘴。
  刚想到这里便听见屋外婢女结结巴巴地喊道:“姑、姑娘,谢指挥在门口……”
  涂幼安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紧接着下一秒就捂着肚子倒回了床上。
  “那你、你先让他进来。”
  却没想到那婢女接着道:“呃……谢指挥说他不进去……”
  涂幼安被这个回复气得头顶生疼,却没想到下一秒便看见谢无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神情中似乎还有些慌乱:“你受伤了?”
 
 
第二十五章 
  “受伤?”涂幼安一头雾水, 仔细想了想后回道,“没有受伤啊,我挺好的。”
  “可我在屋外闻到了血腥气。”谢无妄皱着眉看向涂幼安, 见她脸上毫无血色后心下更是不安,眼底也浮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破皮的地方啊。”
  就算有, 难道他不应该比她更清楚吗?
  后半句话涂幼安没有说出口,但谢无妄似乎也从她略显无语的表情中猜出了几分,很快便涨红着脸背过身去。
  “没、没有外伤就好。”
  但涂幼安却反应了过来。
  不是吧!这他都能闻到的么!
  她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微微泛红的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瞧着身体僵硬的谢无妄,声音也因为被子的遮盖显得有些模糊。
  “……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谢无妄思索片刻后沉默地摇了摇头, 可涂幼安却觉得自己的心底浮出几丝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初见时还觉得这人态度强硬不知礼数,可如今却发现他好像也不似传言中那般冷酷桀骜。
  而且不知为何,总感觉和他一比, 自己才像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想到这里涂幼安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她拈起帕子故意轻咳了几声, 随后楚楚可怜地开口:“其实我今天回来后身子一直不太舒服,也不知道谢指挥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涂姑娘但说无妨, 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涂幼安听着他语气里的郑重后压着唇角问道:“真的?”
  “我从不食言。”这几个字被谢无妄说得掷地有声。
  “好,那你到我床边来。”
  方才鼓起来的气势好似被涂幼安这句话彻底戳破, 只是泄了气的青年依旧没有挪动步子,但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窘迫:“这…于理不合, 毕竟男女授受不——”
  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毫无说服力。
  “谢指挥此刻和我说什么授受不亲, 这可真真是让人心寒啊。”涂幼安听见这话深深叹了口气, 她看着开始犹豫地谢无妄接着添了把柴,“我这会儿不舒服下不了床, 谢指挥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你离我近一点儿我才好和你说哪里受伤啊。”
  安静了半晌后谢无妄终于转身往床边走来, 但还是十分克制地在半丈之外停下脚步。
  涂幼安招了招手, 谢无妄顿了下后迈出一小步,但刚站稳就听见涂幼安压着声音道:“我今天回家后发现月事来了。”
  谢无妄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在和涂幼安对上视线后一下子便涨红了脸。
  “我……”他欲言又止半天,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可本该害羞的姑娘却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其实我平时是不会这么痛的,可昨天晚上不是——”她顿了顿,放轻声音道,“反正就是回来之后我喝了避子汤,结果没想到月事也来了,那药性寒凉搞得我很是难受,你来之前我疼得一早上都没能休息好呢。”
  听见这话的少年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他本想说话可喉咙却像被人勒住般紧涩到发疼,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避开涂幼安的视线低声道歉:“……抱歉,都是我的错。”
  “哼,当然都是你的错。”涂幼安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所以你得补偿我。”
  “好,你想要什么?”
  谢无妄开始在脑海里盘算自己的家底,尔后便看见涂幼安抬了抬下巴道:“那你把手给我。”
  他听见这话面上露出些不解,但还是十分听话地把手抬起来放到涂幼安面前,就在他做好被划一刀的准备时却看见涂幼安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在摸了摸掌心后十分开心地把手扯进了被子里。
  “你手还挺暖和的,给我捂捂肚子吧。”
  因着是在床上休息,涂幼安这会儿只穿了件白色的寝衣,掌心与小腹之间自然也只隔了一层层薄薄的布料。
  只是刚浮现在心头的羞涩很快就被掌心下感受到的凉意彻底驱散。
  明明还裹着被子,可涂幼安小腹处却格外寒凉,谢无妄抿了抿唇后顺着这个动作坐在床边,稍微移动了下手掌的位置后轻声问道:“是这里难受吗?”
  “嗯……”涂幼安思索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往下又移了点,“这里难受。”
  谢无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全神贯注地替她捂着肚子,屋内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但却比先前的静谧多了几分温馨。
  不得不说寿康公主确实很会看人,谢无妄是真的长得好看。
  鼻梁高挺,长睫浓密。
  尤其是此刻稀疏的光线透过纱窗映在他侧脸上,更是衬得这张脸如同雕刻一般五官分明,而暖融融的光线似乎也融化了他神情里的冰冷,此刻的谢无妄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涂幼安感觉自己确实没有亏。
  不说别的,就这张脸也能赚回本了,只是……
  “谢无妄。”涂幼安突然开口,她看着青年望过来的视线后莫名有些紧张,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后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情不好怀孕怎么办?”
  谁知谢无妄并无什么特别反应,替她压了下被子后淡然道:“不好怀孕便不生,这不算什么大事。”
  “……这不算大事吗?”涂幼安被他过于冷静的态度搞得十分混乱。
  生育子嗣一直都是女子躲不开的话题,便是强大如崔夫人在生下涂星越前都一直被族内人指指点点,纵使涂幼安生性叛逆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不生孩子,今天乍一听这话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若是你喜欢小孩儿的话,捡个回来养养就是了。”他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更何况我身份不明,血统有异,也没有什么资格养育子嗣。”
  “怎么会没有资格?”涂幼安一脸奇怪,“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生个孩子多可惜啊。”
  谢无妄并未接话,只是唇角微微挑起的弧度似乎在彰显自己颇为不错的心情,他将手中木盒放到涂幼安枕边打开,轻声道:“本该昨日就给你的,晚了一日,抱歉。”
  那桃枝被保存得极好,花瓣上还带着水珠。
  涂幼安闻着桃花香气感觉身心都舒畅了不少:“等我好一点就把它放进花瓶里。”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之前喝下的姜汤起了作用还是谢无妄滚烫的掌心暖和了肚子,反正涂幼安确实比之前舒服了许多,她甚至产生了几分困意。
  只是现在还不能睡,她强撑着睁开眼皮,看着完全忘记正事的谢无妄无奈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嗯?”谢无妄神色中有些茫然。
  涂幼安也没再问,直接说道:“我昨日喝醉后本想去花园透透气,但是刚出殿就和一名宫女装了个正着,我觉得她可能是计划把我裙子弄湿直接带我去偏殿换衣服,但是没想到半夏替我全部挡下,所以只能临时改变主意先把半夏引开。”
  “等半夏离开后有个和半夏身量差不多的姑娘过来扶我,她声音和半夏也很像,但我不知道她和之前泼酒的宫女是不是同一个人……”
  谢无妄听完后脸色也凝重起来:“你可还记得这两名宫女的体貌特征?”
  “唔,后面那个宫女好像更瘦弱些,力气应该也不大,反正我感觉她扶我的动作挺吃力的。”涂幼安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也多亏我比较重所以才从那宫女跟前逃了出来。”
  “醉酒之人本就不好搀扶,并不是你的问题。”谢无妄一板一眼地反驳道,“更何况宫中女子大多追求细腰,常年都吃不饱饭的人能有什么力气。”
  涂幼安听见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娇若三春之桃,看得谢无妄心中如同被钩子来回拉扯般躁动不安。
  见少女神色中并无郁结之色后谢无妄红着耳根别开视线,掩饰般清了嗓子便接着问道:“那除了这两件事情,昨夜还有其他不妥之处吗?”
  涂幼安努力回忆了一下,随后半眯着眼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我那时候意识朦胧,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说到这里涂幼安下意识拽住他的手腕道:“你别、你等我睡着了再走,我肚子……”
  之后的话逐渐含糊不清,谢无妄俯身靠近却依旧听不清楚,他看着睡着却不忘呓语的少女只觉得胸口被奇怪的情绪胀满,满足却又不够满足。
  屋内没有其他人,他不需要刻意伪装,任由自己的情意在屋内肆意流淌。
  “好。”
  *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守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等到谢无妄出来,白芷正想进去就被谢无妄抬手拦住:“她已睡熟,不必惊扰。”
  睡熟?
  半夏敏感地捕捉到那个字眼,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谢无妄。
  倒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谢指挥这么有耐心,居然在姑娘睡着之后又等了好久才出来。
  谢无妄看着垂头不语的半夏道:“你与我来一下。”
  待两人走到僻静处谢无妄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了过去,见半夏接过后立刻缩回手看向别处:“虽说那日因着药性没有太让她遭罪,可到底还是会伤到些许,待她身子爽利后你替她用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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