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亲在了她的手背上,一触即离。
巴掌脸上仅露出一双惊愕的大眼。
盛予脸上重新挂上势在必得的笑意,眼神散漫而专注,认真笃定地交出决定权,不可能再让人逃脱。
“姜荔,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周边很静,呼吸声成了心跳失控的证明。
他用目光描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若流淌着一片银河,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抵达的领域。
“你要是敢逃避或者拒绝,我就亲到你点头为止。”
邀请与威胁齐头并进。
他们或骄傲,或冷静,游历过时间的长河,却始终阻止不了真爱的降临。
因为爱神早已迫不及待,且不容迟疑。
作者有话说:
哦吼,终于写到这儿了!大家晚安早安!
姜姜记仇日记:xx月xx日,被狗男人卡在行李箱上下不来。
xx月xx日,被狗男人卡在鞋柜上下不来。
xx月xx日,被狗男人卡在钢琴上下不来。
xx月xx日,被狗男人卡在床上下不来呜呜呜。
……
-
第41章
姜荔不合时宜地走神了。
在把喜欢当作人生头等重要大事的十六岁, 她曾不止一次地做过类似的梦。
但梦里的盛予从来都是傲然冷冽的风,连说喜欢都要站得很高, 她只顾着雀跃欣喜, 完全不在乎姿态如何。
而现在,那场迟到多年的海啸回潮,几乎要将姜荔淹没。
美梦是一回事。
成真是另一回事。
前者靠自己构建, 后者靠他人成全,姜荔铸造过无数场美梦, 却是初次体会成真。
周遭的一切开始虚化,姜荔有点呼吸不畅, 她呆滞地盯着那张形状好看的嘴巴, 听觉与视觉分离,这可比从别人口中或电话里带来的冲击更大。
手腕被圈住, 挡在脸前的障碍物被人轻轻抽走。
姜荔终于得以大口呼吸, 心跳的悸动冲上了粉色海啸的最高点。
盛予好笑地拍了下她额头,指腹没用力, 轻得像在触摸。
“专心点, 尊重一下我的表白,好吗?”
姜荔垂下视线,眼尾和脸颊染上绯红,不知是憋的还是真的害羞。
她小声说:“你……你先让开。”
“不让。”
空隙已经够狭小了, 盛予仍要痞里痞气地往前靠, 这幅逼迫的架势活像学校门口的混混头子。
胸膛贴近, 男性荷尔蒙气息满满入侵包裹。
姜荔指尖摩挲着手背,没底气地咕哝:“我还没想好。”
“现在想。”
“……”
盛予真的很懂怎么对付她。
姜荔撇撇嘴, 鼓起的脸颊像是被注满怨气的小笼包, 声音越来越小:“以前我跟你表白, 你也无视过很多次啊。”
“这么记仇呢。”盛予似笑非笑地看她,“那我再多说几遍?”
姜荔偷偷抬了下眼:“那倒——”不用。
“我喜欢你。”盛予打断她。
心脏一下被直白捏住。
姜荔将头埋低,几乎要煮沸了,难为情地抿唇:“你别说了。”
“真的喜欢你。”盛予咬字清晰,用力地补充了两个字,“非常。”
热度融化在耳畔,姜荔往后缩了缩,黑发贴在白墙上,蹭到一片白色粉尘,“够了。”
“还要听吗?”
盛予忍不住抬手替她拂掉,面不改色地说:“或者用行动表示?想亲——”
心脏要炸开,碳酸气泡从缝隙里往外钻。
姜荔慌忙捂上他的嘴,粉白的肌肤烧成一片,难以置信盛予现在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动程度。
紧张加剧,她艰难地从一片残骸中摘出一个答案:“三天!”
“等这期录完再说总行了吧。”
盛予眉梢挑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可信的成分,随后就着她的手点了下头。
姜荔终于舒了口气,手刚放下,窗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停在了房门口。
“姜老师,你在里面吗?”
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俩人对视一眼。
盛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悠悠开口:“在——”
还好姜荔眼疾手快,掌心堵住了他的声音,她恶狠狠地瞪了盛予一眼,用口型无声威胁道:“不许说话。”
“我在,这就出去。”她随口喊了一声。
外面的人礼貌应答后便匆匆离开,看来他们突然消失给节目组带来不少麻烦。
小屋内安静了一瞬。
盛予拉开她的手,并没有立刻放下,此刻鼻尖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
他故意模仿她刚才的表情,皱了皱鼻子,眼底带笑:“凶死了。”
姜荔又气又恼,突然发难将他推开,随即跳下行李箱,几步撤到门后。
盛予则站直身子,神色散漫地瞧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没动。
拉开门的那瞬间,姜荔越想越气。
从刚才被卡在行李箱上,她就一直处于下风,之后被戏弄被占便宜,始作俑者却始终冷静如一。
姜荔半眯起眼,泄露出几分狡黠。
她转身小跑回盛予身边,骤然抬脚朝他小腿踢了一下,咬牙道:“坏东西。”
报复完就跑。
盛予微微偏头,也不生气,视线落在那抹跑得飞快的身影上。
他轻笑了声,而后垂下视线,盯着掌心波光粼粼的细汗看了几秒。
五指握紧又松开。
反复几次,那股紧张感才彻底消失。
接下来的行程为了避开要跟盛予单独行动,姜荔干脆黏在宋泠身边。
可惜盛予根本没再出现。
他体力不支,病得难受,刚回房间躺了一会儿,就被节目组强行开车送到了离古城几公里外的医院。
姜荔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是去医院,可是这样就不可避免地要借用节目组的车,太明显了。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急了一晚上。
直到收到盛予的消息才放心下来。
他说没什么事,只是不能立马回去,否则到时候肯定有粉丝谴责节目组不作为。
预测得很准,当晚“盛予带病录制”便上了热搜,粉丝一边心疼一边惊讶,愈发期待这小破节目到底有什么魔力,宣发顺势带了一波热度。
第二天,他们乘坐篷船观景,水街尽头,浮光掠影,四方鼓楼在暮色下慢慢显现,那里专门用来表演极具当地特色的鼓戏。
姜荔从早上起就心不在焉,中午在百年老字号面馆根本没吃几口,这会儿饿得有点晕晕乎乎。
柯向泽在进门前,转身拦住众人卖关子,“猜猜今晚吃什么!”
温瞳眼睛一亮:“点心!”
这里看起来就像民国时期古朴的戏园子,售卖精致的茶点坐下听戏。
“错!”柯向泽两条手臂举在一侧,耍宝式地慢慢解开谜题,“是铜锅涮羊肉!”
鼓楼四方通透,不算热的夏风左右对流,食物的香味顺势飘过来,连保持了很久清淡饮食的姜荔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宋泠毫不留情地将柯向泽推到一边,“别挡道。”
一行人洋洋洒洒地往里走。
节目组包了场,可四面没有遮挡,很多偶遇的粉丝路人站在周边兴奋地围观拍照。
之前两期去的地方人迹罕至,而眼下融进人间烟火之中。《今日晴》未播先火,受到的关注度自然愈发高涨,在这样情况下,多多少少都有点拘谨。
好在距离够远,外圈听不到他们交谈。
铜锅上桌,服务生一身当地特色的红衣装扮,热情地为他们摆肉上酒。
贺文延转着装有精酿酒的瓷瓶,兴致颇高:“嚯,大手笔啊。”
“李导怎么敢的呀?”柯向泽也兴奋地拿起一瓶,“也不怕我们酒后出丑。”
宋泠将温瞳面前的酒换成果汁,白了他一眼:“可能只有你会出丑。”
“拼一拼?”
“就你?”
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在一阵热闹声中,锅底的羊汤沸腾起来,鲜香的味道随蒸腾的热气发散,勾起胃里的馋虫。
新鲜肥美的肉卷下锅,正中央舞台上的鼓戏同时开场,一群彪形大汉身上斜挂着简单的白色丝布,汗珠滚过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雄性荷尔蒙。
气势磅礴的鼓声有节奏地入耳。
姜荔捞了几片肉,心不在焉地在油碟里滚了滚,随即筷子一顿。
她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认命地在清水里涮了涮。
味道比想象中要好,起码底料的香味还在。
眼见她这一系列操作,宋泠开她玩笑:“定力挺强啊。”
姜荔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如果被我经纪人看到,又得挨骂了。”
好在,她适应能力强,这样也吃得很香。
晚夏残留的风已经带上凉意,吹得他们身心舒畅。
吃到七分饱,姜荔放下筷子,默不作声地在桌下拿出手机,敲敲打打,最后给盛予发去四字问候语。
——吃饭了吗?
手机提示音在身后响起。
姜荔脊背一僵,下意识回过头。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喧闹。
盛予站在她一步之外,黑色衬衫长裤身量颀长,微风掀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单手插兜,正漫不经心地歪头对上她的视线。
其余四人也发现了他,柯向泽直接从座位上跳起,“盛哥你可算来了!坐坐坐,吃点热的发发汗。”
盛予一一打过招呼正式归队,动作自然地在姜荔身边的空位坐下。
连着睡过二十个小时。
他现在神清气爽,唯独胃里饿得发慌。
“他们叫什么呢?”柯向泽回眸望了眼密集的人群,“不会是因为我今天的造型帅翻了吧。”
温瞳瞅着眼他身上已经被溅上油渍的白衣,一言难尽道:“哥,你这身可以上台敲鼓了。”
众人再次笑成一团。
浓烈的气氛中,姜荔不自在地撩发摸脸,余光控制不住地往旁边晃。
盛予朝桌上扫视一圈,最后锁定了姜荔手边的油碟,极其自然地伸手去拿。
姜荔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用仅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吃过的。”
“怎么?不舍得?”盛予语气平静,不以为意地侧眸看她,转手已经将肉放进去。
这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吗!
明明可以让服务生给他上一碟新的。
吃她吃过的算怎么回事。
“算了。”姜荔小声嘀咕,忽然觉得有点口渴,顺手看到另一侧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她猜测应该是凉茶之类的。
刚握住杯子,手腕便被盛予按住。
盛予拿起自己的果汁杯子放到她面前,肩膀靠近,他学着她的样子小声说:“那交换。”
姜荔呼吸一滞,指尖蜷缩了下。
她盯着炽白吊灯下颜色漂亮的果汁,一时间左右为难。
半晌,盛予慢悠悠地补充道:“放心,我没喝过。”
是调笑的口吻。
四方的暮色沉淀下来,他们在热闹非凡的烟火气中,偷偷做着隐秘的交换仪式。
宋泠分神见姜荔面色古怪,尤其是脸颊和耳朵红得很明显,又很快注意到她手边的杯子,提醒道:“你喝酒了?别忘了你过敏。”
原来那杯是酒啊。
“我没喝。”姜荔眼神飘忽,手掌在脸边煽风,“太热了。”
饭吃到一半,节目组的人突然拿着一堆红丝带上前,堆在盛予桌上的空闲处。
“这是昨天有当地粉丝让节目组代为转交给盛老师的。”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对视几眼,神色变幻莫测,蓦然闻到了一丝搞事情的气息。
圈内圈外无人不知盛予的寡王体质,而目前唯一有名在榜的cp就坐在旁边。这一堆示爱的红丝带看似是导火线,实则是催化剂,很容易制造出糖点。
节目组的算盘都敢打到盛予头上了。
而盛予本人正眉头紧蹙地盯着那团碍眼的红色,不难联想到昨天被他毫不留情地抛至树上的那条,嫌弃地往旁边推了推,继续填饱肚子。
贺文延酒量很好,但是有点上脸,此时看起来更为慈眉善目。
他冲着那堆红色扬了扬下巴,开起玩笑:“盛老师要不趁机征个婚?”
柯向泽挤眉弄眼地撞向盛予的肩膀,“盛哥,那些丝带上都有名字,咱看看?”
鼓戏正于高潮中落音,难得气氛好得不行。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操心起寡王终身大事来。
姜荔默默低头,小口喝着杯子里的果汁,甜滋滋的,牙齿打颤,耳朵自觉竖起。
鼓声停,周边的人群皆屏住呼吸,探看台上表演者的下一步动作。
静默之中,盛予夹菜的手没停,嘴上答得坦荡:“有心上人,在追。”
闻言,坐在他身边的姜荔放杯子的手一抖。
恰逢今天穿了件不太方便的长袖薄衫,盛予眼疾手快地替她捏住衣袖,视线侧过去,落在绯红的侧脸上,难得轻笑了下。
本来只是想搞点节目看点,谁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坦诚。
贺文延跟宋泠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各自端起酒杯隔空碰了下。
唯独柯向泽惊掉了下巴,像极了瓜田里上蹦下跳的猹,追着当事人刨根问底。
“我靠,不是吧,盛哥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在录节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