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独居比较少见,但铃木葵却并没有追根究底刺探秘密的欲望。她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出让她的符咒失效的源头。
仔细观察着福田熏的房间,铃木葵发现了地面上的灰黑色脚印。并非泥或灰尘的印记,那些脚印是另一种东西――咒灵留下的残秽。
并非妖怪,而是咒灵。
三叶小声在铃木葵耳畔说:“是坏蛋的气息。”福田熏的房间里,有非常浓郁的坏蛋的气息。
铃木葵点头:“我知道了。”
沿着这些脚印找下去,应该就能找到那个咒灵。
福田熏见她在仔细观察地板,于是也将视线放在同样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皱起眉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自发现那道声音开始,她就已经把房子里所有的角落全都清理了一边,什么可疑都没有发现。所以最后只能归结成自己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问题。
沿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铃木葵在窗户前停下了脚步。灰黑色的脚印隐没在花园的草地上,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收回视线,铃木葵朝福田熏摇头:“并没有什么。”
“所以说...你干嘛来我家啦。”黑色的眉毛一挑,福田熏的语气有些烦躁,“总之...太奇怪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铃木葵来她家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更反常的是她没有拒绝,心底生不出任何抵抗的想法。
......
找到线索后,铃木葵就离开了福田熏的住处。因为福田熏身上有她留下的灵力印记,短时间内所有的污秽之物都无法接近她,包括那道声音的主人。
她可以看到黑发少女发体内有咒力在流动,却只是比一般人多了稍微一点,远远不足以支撑她成为一个咒术师。因此她只能听到咒灵的声音而看不到全貌。
根据福田熏所说的,那个咒灵的声音与人类一样,且所提出的所有观点都充满了说服力,让人难以反驳――而据铃木葵所知的可以用人类的语言交流的咒灵...应该就是那几个特级。
“小葵,坏蛋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看着地面上重新出现的熟悉的脚印,铃木葵的脚步逐渐放缓:“三叶,形象改造。”
将手放在腰间的折叠拐杖上,她跟着脚印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游乐园――残秽只到这里就消失了。
坐在少女肩头的三叶鼻子耸动了一下,眉头皱起:“...好浓的味道。”比刚才再福田熏房间里闻到的还要浓郁。
咒灵的气息仿佛完全溶解在空气中,冰凉粘腻的感觉无孔不入,粘在身上、衣服上,每一根头发丝上,让人非常不适。
下一刻,尖锐的危机感让人汗毛直竖,铃木葵抽出手杖挥向身后。
男人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你是在找我吗?可爱的小姐。”
猛地转身,铃木葵往后一跃拉开距离。抬起头,灰蓝色头发,裸/露的皮肤上有缝合线的人形咒灵映入眼帘。
“竟然这么防备我吗?”咒灵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似乎还带着点委屈:“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干。”
铃木葵并未因为咒灵的话所动摇――眼前的人形咒灵是由纯粹的恶所构成,将人类当成玩具肆意玩/弄。而福田熏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他。
并不是不想干坏事,而是被铃木葵的符咒所限制无法将恶意实施。又因为好奇这神奇的力量一直留在福田熏的身边,没来得及去玩弄其他人。
而此刻,他找到了更有趣的玩具。
......
铃木葵并不打算跟眼前的咒灵产生任何交流。她的表情冷漠,紧握着手杖,对着三叶道:“变身吧,三叶。”
眼前的人形咒灵实力比上次的咒胎要强许多,生命力也十分顽强。如果想要祓除对方,必须一击毙命。不能留给它任何逃离的机会。
即使是人类的样子,但在铃木葵眼里,咒灵就是咒灵,她绝对不会因此产生一丝一毫的共情。
......
“哦呀...这可真是。”
抬起手挡在眼前,名为真人的咒灵试图遮挡住以少女为中心散发的刺眼光芒。直觉告诉他被金光包围的少女十分危险,如果再不离开,今天就会丧命于此。
可正当他想逃走时,眼前的道路却被金色的屏障全部挡住。无为转变虽然强大,但在此刻却派不上任何用场。
下一刻,铃木葵从金光中走了出来,淡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居高临下,对着咒灵冰冷的开口:
“不洁之物,就交由我来清理。”
......
金色的光点再一次笼罩了整个横滨。被光点包围的咒灵痛苦的挣扎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将人类当玩具的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祓除――一分钟前他还在想着要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做些什么实验才好,对那份奇妙的力量充满好奇。而此刻,他却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无法逃离被祓除的命运。
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去?
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咒力在流失。属于人类的温暖的记忆让他无比痛苦,肉体乃至灵魂都受尽折磨。但无论他怎样反抗,都无法逃脱这股奇怪的力量的包围。
这...怎么可能啊...这样的死法也太可笑了吧?
最终,咒灵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金光散去,铃木葵将变身解除。名为真人的人形咒灵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滚落到她脚边的一颗黑色坏蛋。
少女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片刻,确定坏蛋里没有任何力量残留后,才弯腰将它捡起来。
三叶好奇的绕着它转了一圈:“这个坏蛋...好像没有生命力。”
将坏蛋握在手上,安全起见,铃木葵使用灵力在蛋壳上增加了一道封印,再把它装进背包里,放在驱邪符的旁边。
看来,又要去的场先生家一趟才行了。
与净化咒胎不同,这次祓除人形咒灵铃木葵没有任何的真实感。有种――这么棘手的家伙竟然这么轻易被搞定的虚幻的感觉。
而且,与上次不同。上次净化后咒灵留下的是一枚红色的结晶。而真人被祓除后,却变成了一枚坏蛋。
也许,这与融合前的世界线有关。但至少,吉野顺平的事情说明――
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第34章 委托
铃木宅
洗漱完毕后, 铃木葵与三叶一起坐在床上,她们之间放着一颗黑色的守护蛋――这是净化那个特级咒灵后的产物。
一般情况下,坏蛋可以被三叶的手杖轻而易举的打碎, 这一颗却不一样。拿起来放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却无法被破坏。
铃木葵尝试了与三叶形象改造,变身, 甚至最后使用了灵力这一完全不同体系的力量,都无法将这枚坏蛋粉碎。名为真人的人形咒灵是从人对人的憎恨中诞生,对人类含有天然的恶意。或者说, 所有的咒灵都是如此。
因此,铃木葵在面对真人的时候,下手才没有半点犹豫。但是...似乎没能彻底将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三叶诞生的时候,守护蛋的外壳是温暖的,其中蕴含的生命力肉眼可见。而这枚坏蛋却正好相反――铃木葵无法从中感受到一星半点的生命力,这是一颗死去的蛋。
她已经与的场静司约好了这周六去拜访,希望能从那位除妖师身上得到答案。又或者...有人会比的场静司更了解这些非人之物。
只是犹豫了片刻, 铃木葵便握住了脖颈上的蓝宝石。下一刻,场景变换,她已经来到了本丸的门口。
走进本丸, 身上的睡衣自动变为审神者的制服。铃木葵径直朝着天守阁走去, 她要去找狐之助。与付丧神之间的契约已经被解除, 难得的, 她这一路没有遇上任何一振刀剑。
感受到铃木葵气息的狐之助连忙出来迎接:
“您来了, 审神者大人,这次又是来唤醒刀剑吗?”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就算审神者的天赋再好, 这么大范围的灵力持续输出也很难受得了吧。
铃木葵摇头:“这次来是为了别的事。”
她将握在手心的坏蛋放在狐之助面前, 询问道:“可以帮我联系时之政府吗?我想知道关于这颗蛋的事情。”
“唔...”狐之助毛茸茸的大尾巴好奇的甩来甩去, 围着这颗黑色的坏蛋转了一圈,“是已经死去的蛋。”
“嗯,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力,但是却也无法破坏它。”重新将坏蛋捧在手里,铃木葵淡色的眼睛眨了一下,继续道:“它原先是很危险的东西。”
狐之助当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拒绝审神者,又或者说它的工作就是为了方便审神者与时之政府的沟通。
“我知道了。”小狐狸点了点头,从空间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朝着铃木葵示意:“把它放进这里面吧,我可以直接邮寄给政府那边。”
铃木葵可以感受到小木盒上的封印,被放进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将会被完全隔绝。除非有人在外部打开,里面的东西不会拥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种量级的封印是她现阶段无法做到的事情,又或者说在遥远的将来也不一定能成功。时之政府的成员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并没丝毫的犹豫,铃木葵将坏蛋放进盒子里。狐之助接过小木盒再次合上,重新放进空间包袱里直接进行传送。
“审神者大人请放心,得到答案后我会第一时间去现世通知您的。”
铃木葵朝着狐狸式神颔首:“多谢。”棘手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
将坏蛋交给狐之助后,铃木葵就离开了本丸。
第二天
铃木春照常早起去上班,半路上却遇到了一行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踩下刹车,铃木皱着眉放下车窗,朝着他们开口:
“麻烦让一让,这是路中央。”
见状,最前面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嘴角咧开,脸上挂着恶意满满的表情。
“情报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每天都会经过这里。”
“哼,也难能得找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铃木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将车窗重新关闭――相对密闭的空间给她带来了少许的安全感。她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面的道路也被这群人拦住了。
为首的男人掏出了一把手/枪,直接打在小轿车的四个轮子上。随后,他微笑着走到铃木春的车窗外,伸出手敲了敲,示意她将车窗打开。
隔着窗户与男人对视,铃木春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指尖微微颤抖着按下了开窗的按钮。
“是铃木春女士,没错吧?”男人微笑着将手放在窗沿上,将半个头伸进来,上下打量着这个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
“你应该有个叫铃木葵的女儿。”
......
今天是周一,吃完早餐后,铃木葵和往常一样准备坐公交去学校。可还未踏出房门,狐之助却突然从传送阵里掉了出来。
小狐狸的毛发上还沾着一片草叶,看起来有些狼狈。看见铃木葵,狐之助便马上跑过来,停在她的身前。
“审神者大人!您的母亲她在...”本丸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但由于契约的限制,这两个字被牢牢地卡在喉咙里。
时之政府的禁制让狐之助重新找回了理智,重新组织语言:“您的母亲她刚刚被传送到了我们那边,您快和我去看看吧审神者。”
因为审神者们与时之政府的约定是最在意的人遇到危险时可以进入本丸,因此铃木葵的母亲一定遇上了一些可怕的事。
事关铃木春,铃木葵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本丸的通道也被打开。
小跑着跟着狐之助来到天守阁,少女看到了走廊上正在与三日月宗近一起饮茶的铃木春。见状,铃木葵一直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太好了,妈妈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铃木春是葵在世界上最在意的人。
“小葵!”看见女儿,铃木春连忙站起身,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的上下打量着,随后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太好了。”小葵没有遇到危险,实在是太好了。
闭上眼睛,铃木葵埋在母亲的怀里,嗅闻着令人安心的熟悉的香味,伸出手回抱住这个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的女人:“...妈妈。”
三日月宗近看着面前母女相逢的这一幕,微笑着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朝着狐之助示意后离开了天守阁。
他想:还是第一次看见审神者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
......
天守阁内
铃木春坐在女儿身旁,听着狐之助介绍关于本丸,审神者,刀剑付丧神和保密契约。仔细浏览了一遍合约上的条款确定没有任何隐患后,她在右下角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所有的文件签署完毕后,铃木春微笑着问女儿:“如果不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小葵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审神者也需要履行保密协议,妈妈,我无法在现世告知你关于本丸的任何事情。”她并非刻意隐瞒自己的母亲。
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铃木春抬手轻抚着少女的头顶,“小葵长大了。”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少女,终于也拥有了自己的诸多小秘密。
此刻,铃木春内心的感受是十分复杂的,只觉得即欣慰又有些感慨。但是...女儿找到了刻意保护自己的方法,至少在这一点上,身为母亲的她是无比开心的。
因为,她深知他们所处的世界是多么的危险,而时之政府可以成为葵强有力的后盾。
铃木春微笑着将手放下,看着铃木葵的眼神无比温柔:“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和妈妈,成长为出色的大人了。”
少女十分享受与母亲的亲密却并未沉溺其中,她认真的看着铃木春问道:“那妈妈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契约判定处于危险,传送到本丸。
“是时候告诉你了,小葵。”铃木春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却又好像在透过她怀念着什么人。最终,她开口道:“这件事...应该和你的父亲有关。”
除非铃木葵亲自问起,铃木春从来不会与女儿说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在小时候,铃木葵的确因为其他同学与他们爸爸的互动也对自己的生父产生过好奇,但小孩的直觉却告诉她,铃木春并不想提起那个男人。所以渐渐的,铃木葵也不会再主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