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本就在这族老身边,刚才也一直没有插上话,本来正打算开口在里面调和时(俗称和稀泥),沈墨便拿了棍冲到了人群里,他再喊话也没人听了。
这下一见这族老睡到了地上,即便村长也不待见这老头儿,但也怕真给闹出了人命,他慌忙喊着让人群静下来,可没人听啊!
接着不知道是谁嗷的一嗓子,“死人了,沈煞星把刘族老给打死了!”
一句话惹的人群更加骚动,沈墨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不识好歹的搅屎棍,并没有想闹出人命,他听见喊声,便几下移动到刘老头儿旁边,准备救回他,可沈墨刚抓住那老头儿的手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冷哼一声,没再管那老头儿,转身回到季安宝的身边。
这时人群也都静了下来,纷纷围着刘老头儿,这老头儿的子侄们全都面露怒容,一个个的捏着拳头,像是要上前跟沈墨拼命,可他们一个个叫嚣的厉害,真正付出行动的倒是一个都没有……
“杀人偿命,沈煞星,你等着砍头吧!”
“对,还要把他们一家都赶出村子。”
“他们家的家当就赔给俺们刘家,其它的土地啥的就归村里公用。”
“呸!刘金花你个不要脸的老/货,那家当是俺老季家的,跟你们刘家有啥子关系?”
季老婆子先前一直在旁边凑热闹,幸灾乐祸的看沈家被全村人找麻烦,以前她被沈墨给吓怕了,再加上一直被家里人管着,没有办法来找季安宝她们的麻烦,如今一听刘家要分家产,可就不乐意了,按照季老婆子的想法,那季安宝的东西都是他们老季家的。
即便是季安宝嫁了人,可沈墨原本就是个独门独户的小子,哪里有他们季家在安阳村的本家人多,沈家如今这家业,可都是季安宝嫁过去之后才有的,她们老季家养了那个丫头片子十几年,这家财肯定也得给他们老季家。
季安宝听见他们的争吵,都快被气笑了,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在那里分割他们的家产,真的好吗?这是当她和沈墨是死人吗?!
虽然季老婆子还在和刘金花在关注沈家的财产去向,但村长和大部分村民却是在担忧刘老头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沈墨在他们争吵间隙,低声跟季安宝说了几句话,随后季安宝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刘族老这是被吓的,喝些童子尿便能好。”
“你胡说啥呢,俺看你就是想害俺大爷爷。”
季安宝也没反驳,只是摊了摊手说道:“我看你就是不想救你大爷爷,这方子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说的,反正信不信由你。”
看几人有些动摇,季安宝又加了一把火,“再等下去,刘族老怕是要不行了,到时候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见死不救!”
村长:“这……就先按着季丫头的法子来吧!”
村长一发话,其他人也没在有异议,当即找了个五六岁的男童,让他对着刘族老被捏开的嘴/撒/尿。
哗啦啦的尿浇下去,刘族老被尿呛的满脸通红,却是仍然没有睁眼。
季安宝和沈墨对视一眼,瞧见刘族老颤动的手,心想这老头儿还挺能忍。
她沉思片刻,扬声道:“刘族老这还没有醒,怕是被吓狠了。”
她随沈墨当即上前抬起刘族老的手说:“不过这童子尿还是有效果的,你们看,这手已经能动了。”
刘族老:“……”他那是被气的!!!
随后季安宝没再给刘族老反应的时间,接着说:“我看刘族老还得再放放血,用银针……咱也不是大夫,就用绣花针也行,沿着十指指甲缝戳进去,放点血,保准能好。”
村民们原本是将信将疑,这见着刘族老喝了童子尿,这手确实是一直在抖,便有些信服季安宝了,再说乡间闭塞,消息流通慢。
不过一些曾经在镇上干活的人确实听说过这童子尿是好东西,至于季安宝后面说的扎针放血却是没见过的,不过他们倒是知道大夫会用银针治病,季安宝这样一说,他们就决定让她试试,没瞧见刘族老的手已经能动了嘛!
见村民们都同意,季安宝看着刘族老越抖越厉害的手,心想可别真给吓坏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没办法就这样结束。
季安宝想了想,又故意将放血细致夸张的描述了一遍,并对村民说着放血是有技巧的,让村民别不懂瞎放血,不然可是会死人的,又让人找来绣花针,扬言要救治刘族老。
“对,得用最粗的这根针,这样才有效果,来两个人,抓紧刘族老,我万一扎错了,刘族老可就没命了……”
季安宝还在碎碎念着,举着绣花针眼瞅着就要往刘族老手指上扎,这老头儿哆哆嗦嗦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睁开了双眼。
“刘族老醒了,真神了,这针还没扎下去哩!”
季安宝应和着,“估计是之前的童子尿起到效果了,我看刘族老还得再和一顿,才能完全治好。”
“你……咳咳……”刘族老被季安宝气的张口想开骂,结果又被呛着了,无意间咽了口唾沫,一股子尿/骚/味。
“呕……”伴随着刘族老的干呕声,季安宝和沈墨又站起来回到自己家门口。
季安宝没准备吃下这个哑巴亏,村民先前已经被沈墨给凑的差不多了,又经历了刘族老的事情,如今也没谁敢大声嚷嚷着怒骂沈墨他们了,正好季安宝决定趁着这会儿难得安静的机会跟他们说清楚。
“大家听我说几句话,首先这口井可是我沈家花钱雇你们挖的,如今你们连跟我们商量都没有,便去霸占了这口井,是什么道理?
自问我和沈墨在这个村子里面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先前的蚕种,虾苗……哪一样不是我们提供给你们挣钱的,即便是收个鸭蛋鸡蛋也是先紧着咱们村,你们说说,你们在我们这里挣了多少钱了!”
听见季安宝的质问,原来从沈家拿蚕种的村民大多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哩,即便是这些蚕茧沈家都没有卖出去,还是给他们现结了银钱,平时若帮沈家干活,他们给钱也给的痛快。
说实话,沈墨他们做的比地主富绅还要好,对他们这些人也大方,并没有压迫剥削他们,他们这些村民敢这样和沈墨叫嚣,说到底还是觉得沈墨和他们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凭啥沈墨就能挣这么多钱,而他们还得在土里刨食。
说来说去还是心里不平衡,嫉妒原来跟自己一样的庄稼人,摇身一变成了地主老爷,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刘二栓他们给煽动了。
本来听说沈家是主动将井给村里的,他们是心存疑虑的,换做是他们自己,可做不来这样大方的事儿,不过瞧着其他人都去接水,他们当然也不想管这么多,反正把水挑到家里就是自己的。
先前白木在井边闹了一通,大多数村民其实回过味来了,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便想着他们人多势众,即便捐井的事情是假的,也得逼着沈家承认是真的,说白了,大家都有私心。
被季安宝这么一呛声,大多数村民都不吱声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羞愧,无非就是被沈墨给打怕了,没瞧见那沈煞星手里不知何时换的,比原来那个粗了一圈的木棍嘛!
这种时候,只有村长上了,得好处的时候没有他,惹事了还得他来处理,这村长不当也罢,村长心酸的心理活动无人知晓。
“咳……俺们都知道,你跟沈小子都是个好的,俺们全村人都念着你们的好……”
这么长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村长可算是说上话了,也是不容易,跟那电视剧里回回迟来的正义警/察一个样……
季安宝对村长的示好并不领情,好话谁不会说,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她也不再忍着,当即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这样念着我们的好?都打到家门口来了……”
第40章
“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村长见季安宝不松口,心里也是发急了。
“这事儿啊,俺肯定给你们弄清楚咯,俺们铁定不能让你和沈小子吃亏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季安宝瞧着村长也是诚心的,再说如今世道乱,她和沈墨短期内也没打算挪窝。
既然村长他们愿意退一步,他们家也不好再咄咄的逼着人,想了想,季安宝和沈墨商量了几句,说道:“村长你也知道,我和沈墨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原本啊,我们就是打算带着大家伙儿挖村井的,这事儿也提前找您商量了,您也是知道的。”
村长一听季安宝说的话,一时间觉得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便连忙应和着,“是哩,是哩,俺们都是知道的,你和沈小子啊,都是个好的。”
在旁边当了半天鹌鹑的村民也纷纷应和道,“是俺们先前想岔了。”
“是哩,俺们都想明白了,这井啊,归了村里,俺们都把挖井的工钱给你家还回来。”
先前挨打的壮汉也不情愿的说道:“俺……俺也把工钱还给你家,那臭……那丫头打俺的事儿,俺也不为难她了。”
其他村民听到壮汉这么大度的言语,一个个的都赞赏着他,当然也有个别汉子对着壮汉一脸鄙视,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个娘们儿打了,还不敢还手,窝囊废!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可没真敢开口说出来,他们又不是大傻子,毕竟挨打的又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还得哄着沈家把井给村里用呢!
一时间村民们都七嘴八舌的对季安宝和沈墨表达着感谢,仿若季安宝他们已经同意把井送给村里了似的。
“要说啊,咱村里谁最有善心,那肯定就是沈小子两口子。”
“可不是嘛,俺们都得感谢沈家,大娘家下的新鲜鸡蛋,一会儿给你们送几个吃吃……”
听了村民这一出话,季安宝已经无力再和他们胡缠了,他们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错处,再跟他们讲也讲不清,索性直接了当的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多的我也不说了,这井当初是你们自个儿不愿意要的,我家也是花了钱的,这工钱你们也不用退回来了,这井啊,还是我家的!”
季安宝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有些骚动,不过她没给村民瞎嚷嚷的机会,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也不能不让村民们用水,这样吧,以后啊,你们想用水,就拿钱来买,用粮食换也行,一个铜板或者一斗粮食可以买一木桶水,当然这木桶得是平常那般大的。”
季安宝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诸多质疑。
“这也太贵了,一个铜板都能买一个大肉包子了。”
“就是说啊,打井的地儿还是在村里呢,俺先前就想说了,他们那井估计是把咱们全村的水都引过去了,所以后来才没挖出水来……”
“是哩,你们沈家不能这么干!”
……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们,不想花钱的就不去打水,再说了后山整个都被我沈家买下来了,打井的地方可不是村子里的地儿,你们再嚷嚷,就把今天的打水钱还出来!”
无论群情多么激愤,季安宝也没退缩,只留了一句话,便转身回了家中。
其实今天这一出事儿本就不应该发生,虽然原先这些村民不识好歹,不愿意挖井,沈墨这才顺势花钱挖的井。
但若是他们来找她和沈墨好好商量,拿出诚意来,她们晾个村民两天,也就准备把井送给村里了,这井本就是打算给村里挖的,他们家有沈墨这个移动大水库,根本就不缺水,哪里需要多此一举去挖井……
要说这事儿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人性自私,贪心不足蛇吞象。
季安宝反正是没有以怨报德的情怀,直接把井给村民用,她心里过不去,还不如让他们付出些代价,这样一来也避免了有些人浪费,更加珍惜井水。
升米恩斗米仇,还是得让他们付出点东西,才能懂得感恩……
随后几天,沈墨便时时坐镇到井边,本来有心思去偷水的村民,看到井边坐着一尊煞神,白天他们也不敢把偷水付出行动了。
不过沈墨也没办法和他们日日夜夜的磕,夜间还是有不少村民前去偷水的,再加上第一天打的井水,这两天竟是没一个村民前来买水,倒是有别的村的人听到消息,挑着粮食前来换水。
这样一直把沈墨霸在井边也不是个办法,季安宝和沈墨商量着去镇上雇个人来看井,即便是浪费钱也雇,不争馒头争口气,反正季安宝这小心眼子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治治这群村民。
季安宝他们这边正打算去镇上雇个人,还没等实施行动,家里却来了几个争着要干活的。
熊大胆趁夜带着他媳妇儿来了沈家,死乞白赖的赖着不走,明面上是来投奔季安宝,实际上是季安宝阿娘担心她,便想着有熊大胆和他的几个兄弟们,能更好的护着季安宝。
熊大胆虽是劫匪出身,但他认识的人还挺多,消息来源广,普通人知道的消息他知道,旁人不知道的消息,他也能说出个大概来,比如上京如今内乱,有钱官宦氏族还在醉生梦死,边境在发生战乱,北边大旱等一出出的事情,他都知道。
如今盗匪猖狂,各地动乱不安,天下有大乱的趋势,熊大胆本来准备带着人回老巢避乱,但他媳妇儿实在放不下想念多年的亲女儿,熊大胆本就是个疼媳妇儿的,再加上他和几个弟兄都是大老粗,在哪里都能过活,于是便商定了来找季安宝,就算赖也要赖在她附近。
熊大胆他们是好意,但是说实话,季安宝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可这些人来都来了,又是好心一片,几个壮汉要力气有力气,一个个长得穷凶极恶的,也是震慑周边不怀好意的人的一把好手。
再加上如今他们家也缺人手,正好安排他们看井,自家管吃管住,虽然给工钱,他们不要,但也不会让他们吃亏的,想到这,她便也没把人往外赶。
不过几个大男人留在家里确实不太方便,房子住的也挤,后来几人商量,利用以前盖房子堆在后院剩下的石料,简单的在沈家旁边盖了几个窝棚,几人便这么住下了。
熊大胆这几个兄弟也争气,竟然接连逮到好几个偷水贼,季安宝也没让人打他们,直接让熊大胆的几个兄弟拴着几个偷水贼在村里遛了一圈,完后又当着众人的面送到了村长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