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虽然心里非常诧异,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跟月翩跹比武过后,她对自己的态度竟然有些恭敬,而且这次听说她还要进藏宝阁,月翩跹还亲自带她过来。也不知道这傅星沉给月翩跹下了什么药,她还没把这是傅星沉的授意说出来呢,月翩跹就这么帮她。
司念进了藏宝阁以后,凭借着记忆打开拿到密闭的暗门,暗门尽头就是曾经放置月光宝剑的案台。而刚进入暗门的右手边就有一道不引人注意的门,而那门上则被上了一把锁。司念接着烛火去看,那锁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锁身早已被锈铁腐蚀,只是隐约还能看出锁的痕迹,只怕司念有钥匙,也不一定能够打开那道锁。
于是她索性召唤出瞬华,锋利的刀身一下子就斩断了锁。司念把锁拿开后,打开门,门缝里的灰如瀑布般的掉落,还撒了司念一头。看来这个房间真的被尘封了数十年,从来没有被打开了。司念过了一会后才进入房间。
之间这里的房间大约只有数平,摆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书架。书架上的书也已经叠满了蜘蛛网。这里暗无天日,丝毫见不到阳光。司念走进里面,看见床上竟然摆着一具骷髅,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房间里到处都弥漫着恶臭,她也是为了寻找轻瑟才一直忍着。
走到床前,还有几个小蜘蛛从骷髅里害怕的急忙爬出。已经很难从骷髅里辨别出主人是谁了,只是看这骨骼体型大小,约莫是个女人没错了。
而在骷髅的旁边,还放着一封信,司念拿去那暗黄色的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宁阳亲启。
第53章 第五十三天
“宁阳亲启?!”
司念惊讶出声,难道这个尸体真的是轻瑟夫人的吗?她环顾四周,如果说轻瑟真的当年被天月关在这里关到死,那她也是个及其可怜之人。慢慢的,她在心里也开始对天月有了恨意。
她打去信上的灰尘,展信读到:“宁阳门主,轻瑟命薄,承蒙厚爱,无言已见,展信平安,万望珍重。”
轻瑟到死都惦念着宁阳,而这骷髅她也不敢将之带出去,于是就拿过头上的一根银钗,当作信物,让尚阳立个衣冠冢好了。
而司念正要转身离去事,竟然看见老夫人站在她身后不出声,死人没有吓到她,却被活人吓了一跳。“啊!”
“丫头,不要怕,是我。”
司念看到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她,被吓跳的心逐渐平稳下来,犹如当初初见她的模样。“老……老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下人说,尊者徒弟来了月门,所以想过来看看你,却不曾想到,你又来到了藏宝阁,这次是来找什么宝物的呢?”
“我……这次不找宝物,”听老夫人这么说,她十分心虚,“我是为了她而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轻瑟,对吧?天月门主的圣女。”
“不错,”老夫人看了眼她手里的信,和钗子,伸手将信拿了过来,看了一眼,转瞬就撕得粉碎,“都是谎言。”
“老……老夫人,那可是百年前轻瑟夫人的绝笔信件,你怎么都给撕了呀?”
“轻瑟……夫人?一个觊觎门主之位,不折手段之人,也配叫做夫人?”老夫人敛了敛自己的神色,问她:“你是在阳门那里,听了故事才来我月门找人的吗?”
司念吞咽了口水,半晌后才回她:“不错,老夫人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轻瑟夫人被关在这里上百年了,死了之后也不得而出,挺可怜的。”
“可怜?!没错,世人都可怜她轻瑟,可是天月先人却背上了骂名。”
“什么意思?”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这里的环境,然后提议道:“丫头,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留在我月门歇息一晚吧,用完膳,我在与你细说。”
听说知情人老夫人愿意跟她说清楚来龙去脉,司念自然是很欢喜的,于是点点头同意说:“好的,老夫人。”
出来后已经不见月翩跹了,司念问:“老夫人,我进来的时候,月圣女是在门外的,她是先走了吗?”
“我把她支走的,毕竟天月先人一事,是月门门主代代口传,她始终不是正式门主,不应该听到这些事情。”
“好吧。”
外面天色黑暗,只有明亮月光为她们照着脚下的路。这次寸月卧床不起,虽说门中大事都全权交给月翩跹打理,但一向身子硬朗的老夫人也突然间显得苍老许多。
老夫人热情的招待着司念,等到晚膳用毕过后,她才遣去众人,大厅里留下她与司念。
司念喝了一口茶,然后提醒她:“老夫人,天月门主与轻瑟夫人、宁阳门主三人的爱恨情仇究竟是怎样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把故事补充完整,“这是一段孽缘啊!天月是爱慕宁阳不错,可是她是天之骄女,自恃清高,又怎会作出拆散鸳鸯一事呢?那宁阳只会被轻瑟的外表所蒙蔽,以为她身世凄惨,又患哑疾,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才生出恻隐之心,对她产生好奇。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下,他逐渐爱上轻瑟,可轻瑟呢?她一心只有月门。轻瑟身世凄惨是不错,自小在月门中长大,勤学苦练,是所有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继任门主之人,然而有一天,门主之女天月学成归来,而当时的门主也全力辅佐天月继任门主。”
“当唾手可得的门主变成她人时,轻瑟心里不平衡。看着养尊处优、四肢健全的天月,轻瑟觉得造化弄人,为何别人一出生就拥有所有的东西,而她拼劲全力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所以当天月回来以后,她各种示好,天真的天月还真的将她当作好姐妹,最后知道她的这位好姐妹苦心勾引她的心上人时,天月与轻瑟终于撕破了脸皮。起初轻瑟在月门圣女的地位与宁阳之间选择了圣女,所以才会答应天月抛弃宁阳。”
“可是谁知宁阳已经对她用情至深,以为是天月从中作梗,而这是轻瑟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宁阳对自己的情意,先当上阳门门主之位,然后撺掇宁阳吞并月门,她自己好成为月门门主。于是轻瑟才逃出月门,与宁阳在一起,还与阳门长老暗中勾结,将一切祸事都归给天月。天月发现后,为了阻止轻瑟的阴谋,才亲自去阳门把她带了回来。最后,轻瑟的计划落空,自己被天月关在那个房间里,任凭宁阳怎么与天月大打出手,天月也绝不可透露她的下落。”
司念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天月并不是一个自己得不到也不愿意让别人得到的人,而且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让他误会自己也无妨,只想在暗地里守着他。
“最后宁阳辞去阳门门主身份,日日蹲守在月门。而两门之间的恩怨就此开始了,此后上任的每一任门主,都想着吞并对方为使命,水火不容百余年。天月门主也怕这一日会发生,怕月门会敌不过阳门,所以逼着轻瑟将她的计谋写在信上,由我们历任门主传承着,等到阳门真的攻过来的那一天,希望可以凭借着这封信使阳门放弃仇恨。”说这老夫人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封信。
司念接过后,读了很久,这轻瑟表面上看起来楚楚动人,但实际城府极深,一直自卑于自己的身份,也自卑于自己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所以一旦看到别人比她优秀,就会心生妒忌。
“为何天月不将事情的真相让轻瑟告诉宁阳呢?这样不就不用让两门斗争百年了吗?”
“宁阳会听吗?他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月的说辞,轻瑟也宁死不肯说出真相,她在宁阳心中的地位不会轻易动摇,宁阳就是她改变自己命运的筹码。”
“但是,”司念提出自己的疑问,“又如何证明,这封信,不是在天月的胁迫下才让轻瑟夫人写这些的呢?”
“我知你有疑问,天月当时也是害怕后人会不认这封信,所以轻瑟在书写过程中,天月还抓来了当时与她在阳门勾结的长老为证。那位长老的曾孙也在阳门,为求自保,他那里也有一封悔过信。只要尚阳找到那项姓曾孙,看过信便会了解一切了。”
司念听罢,久久缓不过神来。
她承认,但她进入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时,也曾经感叹过天月的狠心;在听尚阳述说这段历史时,也觉得天月太过无情。但了解事情的真相后,才发现,原来天月才是一直以来最冤枉的那一个。她为了月门,也为了阳门,将这一切罪名、骂名都一己承担,没有半句怨言,为了百年的身后事,也做足了打算。她的心思、远见无人能敌,就此看来,区区一个宁阳根本配不上她。
但是,司空寂又何尝不是天月呢?
她没有见过司空寂,一直以来都是听别人说司空寂作恶多端,司空寂杀人如麻,但是九曲却说,她是为了魔道族人,是为了这世间不公,是改变世俗偏见。天月与司空寂的下场不同,前者安然离去,后者灰飞烟灭。她们生前都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并且奋斗一生。
“好了,天色已晚。我先休息去了,丫头你自便。”
“好,多谢老夫人今日将两门恩怨告诉我一个外人。”
老夫人迟缓转身,望着她笑了。
接着司念就能够听见老夫人心里最真实的声音:我今天告诉你真相,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平息九州大陆最大的纷争。我怕你,也敬你,别让我失望就行。
司念看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天给她灌输的故事实在过多,而故事背后隐藏着的更加巨大的真相。她还是不解,她只是尊者徒弟,对老夫人一直恭敬有加,为何老夫人会怕她?
这老夫人身上的疑惑特别的多,先是拱手将至宝月光相赠,现在又将故事真相说给她听,还希望她能够平息最大的纷争。在她脑海里,到底还藏着哪些不足为别人所道的事情呢?
司念得知所有的真相后,拿着那封信和一根银钗,安心的在月门睡下。经过一夜的休息后,司念拜别老夫人和月翩跹,就踏上了回阳门的旅程。
白行简算到司念此去一帆风顺,所以一大早就拉着傅星沉和尚阳在前厅等候了,而司念归来以后,将银钗跟那封信递了过去。
尚阳迫不及待的读信,当知道自己先门主宁阳爱上的是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后,他气的将信扔在地上,凶狠摇头说道:“不……我不信,宁阳门主没有爱错人,轻瑟夫人根本没有她在信里说的那么复杂,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女,与宁阳深爱的普通女子而已,为什么天月要这么污蔑她?”
“天月没有污蔑任何人,反倒是被你们污蔑了百余年。这封信,是轻瑟亲笔所写,如果按你所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又怎么可能做上当年的月门圣女之位?如果你真的不信,老夫人说了,可以去找项姓长老的曾孙,他那里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也有一封悔过信,待你看过之后就回知晓真相。”
对上司念如此笃定的眼神,尚阳立即破门而出……
第54章 第五十四天
“他是去找项姓长老的后人了吗?”司念望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立马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白行简轻摇折扇,“我想是的。”
直到下午,尚阳门主才失魂落魄般的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封信。他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长辈宁阳门主识人不清,反倒还把自己的前途给搭了进去。他一直以为宁阳重情重义,不在乎别人的身份,但现在看来,宁阳遭他人蒙骗,从此一蹶不振,是个懦夫,还让阳门之后继任的门主都继承他的遗愿,替他向月门报仇。而在月门各门主眼里,他阳门每任门主都继承着一个笑话。倘若此事传了出去……
“门主,结果如何?你现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尚阳抬头看着司念,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才抬手拱手对他们说道:“尊者,此乃我阳门中密史,还望诸位不要透露出去,尚阳在此谢过了。”
傅星沉点头,说道:“你放心,我等三人皆不是乱嚼舌根之人。”
话说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尚阳对上傅星沉的眼眸,知晓他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这次多谢尊者首徒替我阳门揭开真相,此前曾答应过,许你一件事。不知你想让我尚阳或者阳门为你做什么?”
司念向傅星沉抛去求助的眼神,毕竟她知道,按照她的身份提出来的话,估计又要被嘲笑一番了。但是傅星沉却朝她点点头,毕竟这件事是她完成的,由她提出,无论对方同意与否,才是最好的决定。
司念陷入两难,有了寸月的前车之鉴,她知道也许尚阳此次也会出尔反尔,她紧咬下唇,慢慢的才开口:“门……门主,我想借你……判官笔一用。”
“借什么?”
“判官笔。”
司念头也不敢抬,但还是暗戳戳的抬眼去观察他的脸色。尚阳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怒火立马燃烧,但是看傅星沉在这又不好发作,没想到对方竟然打起了他们阳门至宝的主意。
但是过了一会后,尚阳平息自己心中怒火,问她:“不知姑娘要借我判官笔何用?”
“那我就明说了,其实我是失去记忆之人,蒙师傅搭救,才拣回一命。我一直想找回之前丢失的记忆,但是师傅说我的那段记忆被天命封印,普通方法无解,唯有集齐五大至宝,召唤出引蝶,才能破解,寻回记忆。”
“召唤引蝶?可是那传说中女娲大神的灵器,当女娲大神西去以后,自己把自己封印在东海,等待五大至宝共同召唤才能现身的引蝶?”
司念点点头,“不错。”
尚阳听到眼前这么一个小丫头说出大言不惭的话来,他很想仰天长啸,但是看着身后的傅星沉,又想起之前在月门的时候,老夫人寿宴上赠送她瞬华被拒,前几天又听说九华遭劫,这几件事想必都与她有关,而且她既然这么笃定的开口要判官笔,或许月门的月光宝剑、九华的青纱灯都已入手,那么自己门中的判官笔迟早会被她拿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借给她,也能卖得尊者一个人情。
如此想着,尚阳点头,饶有兴致的说道:“好,我判官笔可以借你一用,不过我有个条件。当你去到东海召唤引蝶时,我也要同去,我倒想见见这千年前的灵器引蝶究竟长何种模样?还有五大至宝集齐以后又是如何场景。”
“师傅……”司念又向傅星沉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