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吸得贪婪,连有人有妖靠近都没发现。
容岁穰努力克服恐惧,稳住心神悄声问鱼:“小熊猫,这几个小鬼你打得过吗?”
“应该可以。”小熊猫鱼甩甩尾巴,肯定道。
“加油。”容岁穰蹑手蹑脚进了房门,把小熊猫鱼往桌上一扔。
小熊猫鱼撅尾朝天一弹,对小鬼展开了迅猛的攻击!
只见一条菜市场同款大草鱼,扑棱着鱼鳍鱼尾巴上下翻飞,在空中扭曲出一卷卷的黑色风团,大尾巴有力地在小鬼身上甩出“piapiapia”的响亮击打声。
小鬼们终于注意到不妥,无奈吃得太撑一时难以回击,被小熊猫鱼打得落花流水。
一场恶(?)战!
容岁穰双手接住半空中力竭跌下来的小熊猫鱼,赞道:“勇士!你辛苦了!”
小熊猫灵地缚久困,无敌无友,好久没这么大动静活动过了,累得呼哧呼哧喘气,“小事。但鬼……鬼母,我、我……打不过……”
“没事,我发信息通知亢宿了。除了这么多小鬼,我怕鬼母有所察觉,我们先去酒店拖住她。”
小鬼已灭,几个姑娘都晕倒了。
容岁穰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几个女孩子送进了医院。
*
成小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她眼皮好沉好沉,怎么都睁不开。
“小卷?小卷?快醒来。”
是哥哥在叫她。
成小卷想告诉哥哥,不是她不想醒,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
“pia――”
脑袋冷不丁被什么重重拍了一下。
好像是鱼……尾巴?
成小卷“哎哟”一声惨叫,浑身倏忽一轻,一下子就清醒了。
哥哥激动地冲过来,“小卷?你醒了?!”
“我是怎么了?”
怎么晕倒的,又是怎么来的医院,成小卷有点回忆不起来了。
哥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旁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拉住了。
她笑眯眯的,抱着一条突兀的鱼抱枕,“你营养不良,吃太少了,以后别减肥了。”
“啊……?哦……”成小卷应下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
确认几个姑娘都安然无恙后,容岁穰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午睡的彪抱了起来。
养猫前日,用猫一时。
一手抱猫一手提鱼,容岁穰暗中观察,等到几个助理都出门,才带着壮士赴死的决心按响了对门房间的门铃。
吴景美前来开门。
门里阴风阵阵,飘散着如墨般浓稠的黑雾。
吴景美未问来意,只阴恻恻地盯着容岁穰,声音变得低沉刺耳,雌雄莫辨,“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容岁穰的眼擦过柳叶水,看到了鬼母的原型。
那犄角!那獠牙!
眼睛还淌着血泪啊啊啊!
妈妈啊好恐怖啊!!!
容岁穰怕得快死了。
但来都来了。
一面在心里默念亢宿快回来,一面给自己打气鼓劲,装作很凶恶的样子,举鱼指着鬼母的鼻子骂道:“你放任小鬼附在产品上,吸食客户阳气,你还有没有职业道德?!”
屋内愈发浓重的冷腥气,忽然淡了些。
“你怎么会发现?!”鬼母惊讶得货真价实,“不可能啊,我明明都安排定时定量……”
容岁穰一鼓作气,恶狠狠指责,“我亲眼看见几个小鬼疯狂在你的粉丝身上吃自助餐!再拖几天,那几个粉丝都要没命了。”
“不可能,我的小鬼都有上限指标……”鬼母猛地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地上玉石摆的法阵,“是那几个不肖子孙!逃了!”
原来鬼母从阴司逃脱,四处找替身,一次机缘巧合附在吴景美身上,发现可以将所产鬼子附于吴景美生产的产品上,定时定量地吸取用户阳气。
每次只吸刚好的量,以免动静过大引来法师或是阴差。
不过孩子生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贪得无厌,吸多了,引来几个道士,虽不至于伤害鬼母本体,但实在难缠,鬼母费了好些心力才逃脱。
没办法,鬼母只好施法阵,将这几个坏孩子禁锢在身边,
结果亢宿突然进了拍摄组,鬼母天天被亢宿盯着,又拿不准亢宿要做什么,干脆收了她也就算了,偏偏亢宿什么都没干,钝刀子磨鬼,惹得鬼母成天心神不宁,结果一不留心,让几个小鬼逃了。
成小卷这几个死忠粉这回是离鬼母太近了,被鬼母身边的坏小鬼钻了空子,疯狂吸食。
“养孩子真的太难了!太难了啊!”鬼母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老泪纵横血泪横飞,“现在的孩子不服管教,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鬼母身后的浓黑煞气随着赤红赤红的血泪哗啦啦地淌。
容岁穰本以为这将是一场恶战。
没想到是教育失败的母亲的吐槽。
等一等。
不对!
容岁穰心下一凛,“你指示小鬼附身于活人,吸食活人阳气,不管量多量少,主观上都构成故意,都应依照阴司规定定罪处罚!”
好险,差点就被鬼母说动容了,和鬼母共情怎么行。
鬼母眼角滴血,嘴角阴森森地勾起,不屑嗤笑,“就凭这俩个东西,想困住我?”
“喵――”一直在容岁穰怀里打盹的彪听闻此言,愤怒暴起,“喵喵喵――”
鬼母伤害了天下第一大厉害彪的自尊心。
容岁穰趁势将彪朝着吴景美的方向一抛,顺带手把鱼也砸了过去。
只见一只肥硕的加菲猫亮着爪子上蹿下跳,“铮铮铮”的利爪破空声不绝于耳。
间隙中,大尾巴草鱼上下扑腾。
鬼母指甲暴涨,抬手迎敌。
开眼了的容岁穰看见了五花八门的气流和五颜六色的光焰。
原来带着灵干架是这样的。
只是画面太过混乱,不知情的人看过去,会以为是肥猫抓鱼的捕食场景。
彪其实还算能打,再加上小熊猫鱼不时偷袭,堪称小鬼难缠。鬼母感知到亢宿的气息将近,心知此次在劫难逃,往窗边狂奔而去,欲最后一博弃肉身逃脱。
容岁穰见状,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玉石往吴景美脚边一砸。
鬼母忙于接招,不曾留意容岁穰的动向,不慎被玉石A了个大跟头。
容岁穰扑上去一把抱住吴景美大腿,“不要跑!”
星君的灵之强大,就连沾了柳叶水的容岁穰也能看见由远及近的巨大光环。
鬼母穷途末路,放弃吴景美肉身。
鬼头顶的犄角刚从吴景美的头上浮出。
“唰――”
门外飞进一张符咒,划破长空直直飞向鬼母命门。
符咒怎么看都很亲切,一看就知道出自季远茂买的假黄古纸,质量极差,所经之处,处处染色。
“啪――”
符咒爆出夺目烈焰,一道无形绳索从天而降,束住鬼母。
鬼母还在挣扎,煞气爆出,凝成鬼爪模样,被金光化剑一道道劈开,流成一地黑水。
鬼母坠地翻滚,哀嚎阵阵。
亢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容岁穰一下就有了底气,用尽全身力气拖住吴景美,眼前的场景忽然感觉特别的熟悉,此时仿佛应该有几句专有台词。
容岁穰随性而为,脱口而出,“我怀疑你同一宗吸人阳气案有关,宜ga唔系事必要你讲,但系你所讲将来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
鬼母大概不知道容岁穰在说什么,但吴景美肯定没少看电视剧,肉身引导鬼母惨叫着,“唔系吧阿蛇,未杀过人也犯法啊?!”
鬼母每天也就吸吸阴气吸吸阳气生生鬼崽,好像真的没杀过人。
但容岁穰冷心冷面,“你做过滴乜野你自己知,等差人来了你再求饶吧。”
“差人了不起啊?!”鬼母崩溃。
“哎哟哟,阴司系法治社会,有咩话返阴司再讲。”
窗外飘进来一个头戴白高帽,舌头荡得几米长,手持哭丧棒的阴差。
容岁穰揉了揉眼睛,对比了一下传说故事里的形象,觉得那位应该是白无常。
第23章
白无常细眼上勾,嘴角上挑的弧度堪称惊悚。
如果这世上举办“皮笑肉不笑”表演大赛,白无常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年度最佳。
诡异的笑中带着阴森森的凉意,无可控制的颤栗冰凉地慑住了容岁穰的心脏。
脑海里无声尖叫。
救命啊啊啊这个是真的白无常啊啊啊!
哪有活人见白无常的啊啊啊!
她是不是要死了啊啊啊!
腿弯子一打颤,容岁穰刚刚做好恐惧颤抖前的准备活动,就看见白无常飘到亢宿身边,顶着一脸反派小丑笑挥了挥手里的哭丧棒,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Tvc电视剧口音,“亢老三,好耐蛹啊!”
……突然就不太害怕得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亢宿无语,斜了个冷漠的眼角给白无常。
“哦,我是说好久不见。刚入戏太深一时口音没纠正过来。”白无常不满地啧一声,厉色看向鬼母,“谁?!是谁刚才第一个说TVC经典台词的?害得我都跟着跑了。”
鬼母嘴被符纸封住说不出话,只能委屈地“唔唔”摇头。
容岁穰本来想缩脖子装小乌龟的,但她权衡了一下,毕竟身死之后肯定是要和无常打交道的,还是敢作敢当好一点,不然到时候白无常想起曾经被她骗过,勾魂的时候趁机打击报复怎么办。
她歉意地探出脑袋,勇于认错,“唔好意思呀大佬。”
“下次注意啊。”白无常豁达地摆摆手,飘向鬼母,天空中飘荡着白无常无处不在的碎碎念:“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连TVC都没看过啊?怪不得老季总吐槽亢老三老土。”
说这,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空中飘出了几排血红血红的大字,“以后别说我没告诉你啊,TVC的这几部剧特别好看。”
容岁穰:……!!!
舌头扭曲成那样了,居然都没打结!
定睛一瞧,都是tvc的剧名。
容岁穰仔细观摩了一番,发现有几部连她都没有看过,不禁暗暗记在心里。
一转身,亢宿动作更快,已经开始下载剧集了。
“晚点一起看啊?”容岁穰小声请求道。
自从亢宿迷上看剧,容家全家连人带猫都在蹭亢宿的视频网站会员。
“哦,看心情。”亢宿一万年都是很欠打的语气。
“先看那部先看那部,那部最好看!”白无常飘在他们身后,热心指引。
一群人(神?)热火朝天地讨论电视剧,丝毫不关心鬼母的状态。
本该是大反派的鬼母对此表示既庆幸又哀伤,流下了不被人重视的血泪。
聊完剧情,亢宿终于想起了角落里已经自闭了的鬼母,招呼白无常先联手扫清残余的鬼子。
白无常兜着一个麻袋口,亢宿一抓一个往袋里扔。
面对星君和七爷,鬼子们毫无反抗之力,哀嚎着被四仰八叉摔进袋子里,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叠成消消乐。
白无常不时分神出来跟容岁穰聊天,“老季给的日子真准,说今天抓魂就今天,我出门时还担心白跑一趟呢,大白天的上来一次也不容易。”
“老季,是季叔叔吗?”容岁穰问。
她惊叹于季远茂的神通广大,上天入地的,谁都能使唤。
再一想,也是,不厉害的话,怎么能一尾巴将神山砸出缺口呢。
“可不是他。”白无常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没神没鬼偷听,便面露不耐烦之色,“这只鬼母本来在我们单位关得好好的,放出来就是为了成就你的第二考的。老季早早的就关注上了,鬼母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老给我烧纸,可烦死我了。”
“季叔叔对我真的挺好的。”容岁穰心头暖流流过。
白无常八卦点头,“可不,他养你这么多年,就是头猪也是有感情的嘛!”
容岁穰:“……”
并不是很合适的比喻吧?!
关键是你为什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声夸完,白无常往容岁穰身边飘得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下次说说老季,让他下次有事也找找八爷,别总找我。”
容岁穰被湿重的阴气激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搓着手臂跳开两步,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季叔叔说?”
白无常顿了一下,“这不是天上地下的都是同事,我抹不开面儿嘛。”
“你是不敢吧。”亢宿没眼色地拆台。
白无常:“……”
转头就把容岁穰引到一边,“哎,你听过当初老季和亢老三打架的事没?”
容岁穰一听就来了兴致,“什么什么?”
“我可记得太清楚了,毕竟破坏公物太不道德了!”白无常阴恻恻地笑,本就惨败的脸显得更加白了,“亢老三身手好,想当年啊,上天下地找人斗殴,居然打败了武神,然后这家伙就不谦虚了、膨胀了,要挑战应……我是说老季,被老季一尾巴嵌进山壁里几千年都没醒过来……”
“仇白头,你该下去了。”亢宿的冷声在身后响起,像嗖嗖冷箭。
白无常嘿嘿一笑转了话题,对容岁穰说:“你的大机缘就要到啦,到时候别忘了洒杯酒给我啊。”
“大佬,透露一下呗,什么大机缘?回头给你烧纸钱。”容岁穰讨好地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