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泽坚信一个道理:一切由别人赋予的东西都是泡沫,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从内心、身体到外在条件皆是如此。
邱诗诗像没有骨头一样趴坐在旁边的一个器械上,发出了来自咸鱼的叹气:“算了算了,你加油,我就看看不参与。”
“小家伙儿。”临泽瞥了邱诗诗一眼,黑眸中略带笑意。
中途被打断之后,再次开始要耗费他更多的功夫,但临泽表情沉静,没有丝毫急躁与慌乱,他喘了一口气,静下心调整呼吸,不急不忙的按照自己的节奏重新开始体力训练。
平时邱诗诗训练时,临泽要全程指导,他一般会在邱诗诗训练开始前完成自己的训练。
所以,虽然今日临泽的体力训练耗费了更长的时间,但邱诗诗的咸鱼使得他们的早饭时间不仅没有推迟,反而提前了许多。
早饭开始前,临泽收到了临渊的通知,军团出发的时间定于两日后清晨。
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跟邱诗诗说清楚这件事情,否则的话……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临泽叹了一口气,几度欲言又止。
“诗诗。”早饭过后,眼看邱诗诗打算去二楼晒太阳,临泽赶忙叫住她:“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邱诗诗趴在扶梯上歪头看临泽。
临泽想了想,走过去揽着她的肩,顺势将她带回沙发,又给她泡了一杯略微烫手的红糖姜茶,放到邱诗诗面前。
“……别这样,我害怕。”邱诗诗顺手捞过沙发上的小黄鸡抱枕,面带犹疑:“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么正式的吗?”
她被临泽这个阵仗搞得有点恐慌。
方了方了.jpg。
“我……”临泽语气艰涩。
临泽一向果断,说不上说一不二,但也雷厉风行。但不知为何,看到邱诗诗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无法开口说出辞行的话。
邱诗诗:“哥,给个痛快。”
他越迟疑,邱诗诗越感觉不妙,她揪着小黄鸡头顶的黄色呆毛,反复的揉捏。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原来如此——”邱诗诗听到前半句,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等临泽后半句话一出,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重复道:“离开一段时间?”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临泽剩下的解释就流畅的多了:“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不得不出一趟远门。”
远门……
邱诗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去哪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去?能不能不去?
不行,她不能问。
虽然邱诗诗的脑海里充斥着这种问题,但她知道临泽的很多工作是不能回答且无法回答的,她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
而且……她只是他收养的幼崽罢了,对于这种任务,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提出自己的意见呢?
邱诗诗忽然觉得心里很闷,各种情绪堵的她难受至极。
“诗诗?”临泽担心的看着她:“你不舒服吗?”
“……有点。”
方才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临泽手足无措,试图抱起邱诗诗:“我们去治疗仪!”
“不。”邱诗诗扔下小黄鸡抱枕,搂住临泽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沙哑:“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临泽感觉到颈窝的凉意,浑身僵直。
她是……哭了?
临泽一手抱住邱诗诗,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的意味十分浓厚。
他是一个感情不太细腻的人,为人一向淡漠,很难与人共情,但此时此刻,临泽觉得心头一抽一抽的,不舒服极了,那是一种相当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
临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邱诗诗。
她问的怎么办,并不是在问他离开期间她的生活该怎么办,而是一个依赖他的小姑娘对他即将离开的惶恐。
昆图那边的情况未知,以目前搜集到的信息而言,恐怕先遣军队的处境不太妙,此去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临泽很难给邱诗诗一个准确的答案。
临泽不会哄人,他静静地抱住邱诗诗,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眼含担忧的看着邱诗诗,默默的等着她平复情绪。
过了许久,邱诗诗才动了动腿,胡乱的在临泽肩膀上蹭了蹭,抬起长了一对儿肿眼泡的小花脸,从临泽身上滑了下来。
临泽半蹲下身,用拇指揩了揩邱诗诗眼下半干的泪痕:“诗诗,我的归期不定,母亲近期要频繁出差,你还要参加比赛,不能跟着母亲四处奔波。在大赛决赛前和决赛期间,让昆图的母亲照顾你好吗?”
邱诗诗神色恹恹:“……好。”
临泽观察她的表情:“等决赛后,母亲差不多就闲下来了,届时你可以与她一起。”
“嗯。”邱诗诗轻轻答了一声,不想再多说话:“我先上楼了,临泽泽再见,记得换下衣服。”
临泽:“……”
他目送邱诗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颇觉心烦意乱。
两日后。
临泽提前跟昆夫人约定好了来接邱诗诗的时间,由于军队一早便要出发,天还未亮,昆夫人就来到了机械制造所。
“伯母,诗诗她……”临泽飞快的交代各种事情,早在一天前,他已经把各种注意事项列了一个表格发给了昆夫人,反复拜托她照顾好邱诗诗,但当离别到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重复。
昆夫人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不过,她的精气神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了很多。昆夫人难得听到临泽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强打精神笑他:“临泽,你现在怎生如此婆妈,我都要认不出来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临泽有些尴尬的捏了捏指关节,面上倒还是很平静的样子,强调道:“伯母,近几天勿要让她吃冷饮冷食,待她身体好转,请您代我监督她进行体力训练,麻烦您了。”
“好好好。”昆夫人应声:“你现在像个有经验的老父亲一样,以后有了自己的幼崽,一定是个好爸爸。”
临泽:“……”
听到昆夫人的话,邱诗诗忍不住抬眼看向昆夫人,心里微妙的升起了不爽的感觉。
——临泽自己的幼崽?
明明很喜欢大熊猫幼崽,但一想到临泽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邱诗诗突然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她一言不发的听着二人继续交谈,临泽一直跟昆夫人说到临近出发的时间点,才依依不舍的将邱诗诗交到昆夫人手中。
昆夫人单手牵着邱诗诗的手,脊背挺得笔直,认真而郑重地说道:“临泽,谢谢。”
临泽怔了怔,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对二人行了一个礼。
邱诗诗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
很快,科伦星系几个参与搜寻的军团一同出发,在主星外太空聚集后,朝着边界处与其他兽人族集合。
在临泽奔赴出事地点时,昆图正在……努力干饭。
“您好!您的外卖!”
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以及一声嘹亮的喊声,安茗步伐匆匆的冲向门口。
“你好,尾号4321的安女士对吗?”
“对的!”
“您的外卖请收好,如果满意麻烦给个好评,谢谢!”
“好的。”
外卖骑士噔噔噔迈着欢快的脚步朝外跑去,安茗随之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偷偷摸摸的拐到自己房间,按下反锁键之后快乐的打开了外卖包装:“啊,我最爱的麻辣小龙虾、蒜蓉炒虾尾,快~乐~”
待在隔壁房间的昆图敏锐的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味,这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哈喇子都快流下了。
这味道简直了!
他侧身勾头,在双手被绑缚在后背的情况下有点费劲的拧开门锁,跟随嗅觉三两步跑到隔壁房间门口,背对着房门用手敲门。
“笃——”
“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
安茗才吃了一个虾尾,就听到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她觉得手里的虾尾顿时不香了。
“大哥!”她生气的站了起来,猛的将房门拉开:“你鼻子怎么这么灵!”
昆图对她扯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带着三分憨厚七分讨好:“你在吃什么?”
无论他说什么,对安茗而言就是两个字:天书,但结合他的表情,不难猜出他具体想说什么。
她没好气的将门推开:“进来吧。”
昆图自觉的跟了进来。
安茗的房间里有一个矮桌和数个坐垫,此时,外卖就摆在那张矮桌上,香气扑鼻,勾人心魄。
昆图自觉的坐下,他还没有脱离被观察期,两只爪子依然被牢牢的束缚在一起。
由于安茗一开始就发现了昆图的真实面目,所以,她不会被他的表象所欺骗,直到现在,她对他依然抱有很高的警惕心。
安茗是孱弱的一个怪力少女,是的,孱弱且怪力,说的就是她。虽然这两个词看似相反,但其实并不冲突。
一开始安茗把昆图捡回来,只是因为她踩了他的后脑勺,以她的力气,很难说清她究竟给他加了多少伤害值,万一一下子踩傻了或者他再遇到其他的致命伤害,都赖到她头上怎么办。
不妥不妥,还是先拉回家吧。
但……这么大的一坨肌肉男!哪怕她是一个是怪力少女,她也很害怕的啊喂!
出于警惕心,安茗翻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购买的粗麻绳,暂时将他的手绑了起来。
安茗原来的打算是先收留昆图一夜,等他醒来后就让他自己离开,她会支付他所有的检查与治疗费用,但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请神容易送神。
短短的三句话,蕴含了安茗的血泪史。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语言不通也就算了,他还没有身份证!
刚发现二人无法沟通的时候,安茗就带他去了警察局,很显然,她毫无所获,只得再次将人带回家。
安茗的警惕心让她不敢解开昆图手腕上的绳索,但这家伙……他馋!他巨馋!一看就是没有经历鲁、川、粤、苏、闽、浙、湘、徽中华美食冲击的小白!
他馋也就算了,他还巨爱吃那种麻烦的美食,她还不得不亲手喂他!淦啊!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安茗不是故意想要偷吃的,她只是特意瞒着他而已——喂饭机器表示累了,想给自己加加油。
虽然没打算跟他分享小龙虾,但安茗给他点了豪华版菠萝虾仁炒饭,正在配送的路上,那样的话,安茗只需要一个勺子就可以解决昆图的晚饭问题。
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真是长了一个狗狗鼻子!
生活不易,安茗生气。
安茗一脸凶残的对着龙虾下了毒手,一边剥虾一边愤愤的看着昆图。
昆图无辜的眨了眨眼,背过身对着安茗示意:“是不是很麻烦?那给我解开绳子啊?解开了绳子我就可以自己弄了!”
安茗面无表情:“听不懂。”
昆图:“绳子!解开绳子!”
“闭嘴。”
在吃虾的过程中顺势剥开虾壳是一种乐趣,但给别人剥虾,特别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给别人剥虾,那简直是非同一般的折磨。
安茗剥了几只龙虾后,实在是不耐烦了,一抬手将几个虾仁扔到了自己嘴里。
昆图:“……”
接着,安茗突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她拆开一双筷子,夹起虾球就往昆图的嘴里塞。
剥虾?剥个屁!虾壳补钙,正好这家伙这么大块头,一看就需要多补补!
昆·缺钙·图:“???”
虽说安茗用没剥壳的虾球将昆图敷衍了过去,但她还是觉得不耐烦了——这种每天都要给人喂饭的日子,简直是简直了!
她堂堂一届守法公民,想尽办法、辗转各种途径,终于在某种店铺内成功定制了一副带短链的加粗带锁手铐,给昆图换了上去。
“好了,下次请做一个自己吃饭的乖宝宝。”安茗换好铁链后,费力的将自己亲手系成死结的粗麻绳解开,拍了拍昆图的……呃,胳膊感叹道。
昆图下意识的伸手试了试铁链的硬度,困惑的歪头看向安茗。
他怎么觉得这个铁链的结实程度还不如方才那根粗麻绳?到底是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太低,还是眼前的这个雌性脑回路不太正常?
或者……这个雌性正在逐渐开始试着信任他?一点一点的将对他的束缚减小,直到最后解开束缚?
熊熊在线迷茫.jpg。
安茗围绕着昆图转了一圈,眼看他的双手能够小范围活动了,安茗终于忍受不了他一身脏兮兮的蜜汁衣服和说不定可以搓出灰来的皮肤,将昆图带到洗手间,给他示范水龙头的用法,强迫他去洗澡。
实不相瞒,她觉得他距离馊掉就差一点点,嗐,也不知道这个大哥是哪里来的勇气,直到现在还在刻意卖萌装无辜,她都要疯掉了。
安茗与昆图在单方面折磨的过程中缓慢磨合,随着相处的时间加长,昆图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自由度也越来越高。
昆图获得了一定的自由之后,立刻开始想办法联系战友——虽然他心知能够找到队友的可能性几近于无,但当时的情况一片混乱,谁也说不清会不会有人与他一同来到这个星球。
在同一个星球内,只要有两个人使用光脑,就可以搭建起一个局域网,让双方进行沟通。
但是很显然,他不是那个幸运之子。
看了一眼一个应答都没有的光脑,昆图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