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操着一口糙汉音道：“您明天有空不，去我家赶个场子？”
啊，你辣到我耳朵了，黎薇薇痛苦闭上眼。
张波误会她不想去：“没空也没事，就是几个小的想要感谢您，尤金那娘炮非要请您吃饭，弄得花里胡哨，淦，我就说直接送锦旗多好。”
“娘炮你个头，我这叫做温柔！”
尤金的声音远远传来，“谁说不送锦旗了，老板救下娜娜，那么大的恩情，单单送锦旗不够，吃饭多好啊，以前院里开饭，哪次不是你跑得最快？再让弟弟妹妹表演个节目，到时候你弄个胸口碎大石，起到带头作用。”
张波烦躁地抓着头发，无声道娘炮。
“都说了不是娘炮，这叫做温柔，死矮子！”
黎薇薇看着他们吵架，心里却觉得开心，她喜欢这样热闹的感觉：“好啊。”
张波一愣，她笑眯眯道，“街对角就是石料店，我很期待哦。”
小白花睁圆了猫眼，望着黎薇薇欲言又止，最后深一脚浅一脚走了。
乔纳森领着一个人进来，与他擦肩而过：“张小哥怎么了，失恋了？”
然后又指着他带进来的人说，“这是肯，我新招的学徒，以后就由他代替我来收件。”
黎薇薇仔细打量人，很年轻身体结实，进来也没到处乱看，很老实的小伙子，前不久他们还在为老乔的工作发愁，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老乔的分点就开枝散叶啦？
她由衷为乔纳森高兴：“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嘛。”
乔纳森眉眼舒展，依旧是粗糙的汉子，但每条纹路都透着喜气：“托您的福。”
这不是假话，薇记的单子越来越多，现在他每天都要送一次货，有时候要送两次，附近的居民发现后，也会让他送东西，甚至还有更远地方的人专门跑过来。
他业绩蒸蒸日上，总部早就不想关闭分点，还提拔他做总管，全权负责旧印街的业务，自己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忽然就有了事业，也买得起女儿一直想要的压榨机，当时她的惊喜，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黎薇薇。
乔纳森满心感激，调出一份虚拟合同推过去：“你已经符合公司的标准，可以升级成新套餐，拿到更加优惠的快递价格。”
黎薇薇听出对方暗示，但没有太过在意，直到看到费用降低百分之五十，她猛地抬起头：“谢谢。”
老乔挥挥手：“你道什么谢，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你，而是要巩固客户。”
黎薇薇鼻尖发酸，而珍妮和张波也挂着真心的笑意，她的心愈发柔软。
是何其幸运，才能遇到这些辣么好的人。
第30章 欢聚 这一天她过得很开心
“不介意多两个人参加聚会吧？”
黎薇薇这样说其实有点不合适, 但她没有忍住。
张波闻言朝尤金看去，毕竟院里的钱都是娘炮在管。
“当然没问题。”尤金走过来，按在张波的脑袋上, 硬生生将他转过去, 然后一起向乔纳森鞠躬, “谢谢您的优惠, 我们很感激。”
黎薇薇：“？”
她瞄了眼张波，哦豁形如恶鬼, 小白花脸上青筋都暴起了，尤金, 你在做什么啊尤金，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日出啊, 对了, 旧印街没有日出。
好了, 没救了下一个。
乔纳森爽朗道：“怎么都不用你们该向我道谢吧, 聚会我就不去了，让这孩子代替我参加吧。”
他鼓励拍了拍肯的背, 后者一副无措的样子, 扭头去看乔纳森时，黎薇薇发现肯后颈上，有一块暗红的花纹，虽然只有一部分, 但看起来像是印章。
这个刺青风格还挺独特的。
黎薇薇望了两眼, 肯就敏感地感觉到了，紧张拨弄头发，重新盖住那个刺青，她见对方面色发白就说：“不想去也没关系。”
出于意料的是肯答应下来：“我去的。”
于是第二天傍晚, 一群人在薇记集合，因为离得不远，大家决定走过去，假太阳模拟出霞光，照得每一个人脸上都红红的。
天气已经转暖，徐徐的微风迎面吹来很舒服，黎薇薇很久没感到如此惬意，她摇晃着双手，避开路边的小孩，对方的父母就跟在身后，丈夫牵着妻子的手，更远的地方还有依偎而行的老人。
旁边的公园里，居然看到了熟人雷克斯，就是之前旅团聘请的雇佣兵，他在教小孩格斗，那群豆丁不服输的冲上去，然后一个个被撩到，急得小孩都上嘴了，死活不肯松口，吊在他手臂上被提了起来。
对此雷克斯很无奈，逗弄小孩放开，而他那些无良队友还在起哄，于是更多的孩子冲上去，不可一世的雇佣兵就被打败了，无奈躺在地上，表示自己认输。
黎薇薇从孩子的欢呼中穿过，来到福利院附近，也就是上次被虫族伤害的地方。
她还记得之前来时，那种压抑沉重的氛围，此刻却不一样了，那位老人依旧在晒太阳，可他身边多了小老头，两人围着虚拟水塘一起垂钓，瞧着十分和谐，直到钓上来鱼的那位被踹进塘里。
而那个失去女儿的格雷先生，换了件红色的薄毛衣，手里抱着窝小狗崽，它们的眼睛还没睁开，在格雷先生手里拱来拱去，对方还记得自己，特意停下来打招呼。
黎薇薇见对他色好了很多，真心感到高兴，她边聊天，边抓住了小烛的手，晃了晃。
青年脸上的疏离褪去，眼中闪过温柔。
她与格雷先生告别，这次过来遇到了更多的人，正是红英花盛开的时候，他们穿梭在红色的花箱间，突然就感受到生命的强悍。
“这是您的功劳。”
怎么会和她有关呢，上次捐款后，她甚至都没来过这里。
而且说这句话的是肯？
肯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主动解释：“也许您不知道，但在下层附近的街区，流传着您的故事，我会搬来这里，也是被您的名声所吸引，旧印街正在因为您焕发出活力。”
自己这么有名？
黎薇薇先是震惊，她的确感到旧印街热闹许多，但这不是第一军的功劳吗，有军队驻扎代表着安全，而且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变化啊。
随后她感到不好意思，因她焕发出活力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自己哪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肯看出少女的不自信：“是真的，你帮助了乔纳森先生，吸引来雇佣兵，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创造了更多的机会，连我这样……的人都获得了工作机会，何况还有空间探测器，不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眼睛并不会骗人，旧印街因您变得更加美好。”
黎薇薇想到刚才看到的种种，不由舒了口气，她倒没有得意窃喜之类的情绪，只觉得轻松，心中那点隐秘的愧疚散去，幸好自己没再给他们带来灾难。
这真是太好了。
她愉悦之下开起玩笑：“你怎么和我说这些啊，是不是发现我人美心善，就一见钟情啦。”
少女眉宇间透着促狭，一看就是在打趣，走在前面的人听到后回头，珍妮夸张地哀嚎，“什么，这么快我就不是您最喜爱的崽了吗？”
“一直都不是，谢谢。”
尤金笑哈哈加入进来，就连张波看似不耐烦，实则心甘情愿被拉过去，他们围在少女身边，说着真心实意的话。
这时如果肯愿意，就能加入他们，打破刚才的隔阂，但他没有，肯只是默默站在原地，审视着少女。
一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福利院，那外观把她给震住了。
怎么说呢，她印象里的福利院，大概像是幼儿园，可面前这个怎么说呢，幼儿园是幼儿园，可怎么那么多蕾丝？
不光是她，除了躲躲闪闪的张波，剩下的人鸦雀无声，尤金丝毫没察觉到不对，一个劲招呼：“怎么都不走了，进来，快进来。”
黎薇薇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才踩在那印有屁.股的门垫上。
呜，她不干净了……
然后入眼一片针织物品，桌布，坐垫，杯垫，就连滚过去的扫地机器人，都有件和张波一模一样的套衫。
对了，尤金是个男妈妈属性的壮汉来着？
张波额头欢快跳起，“不要问我，问就是娘炮刚学会针织，妈了个巴子，脑子里都是水。”
黎薇薇再次感慨，尤金还没被暗杀，张波是个好人啊。
“黎姐姐――”
“麻麻。”
她听到了什么？黎薇薇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面不改色迎接孩子们。
他们今天披了件小斗篷，拿着木剑，头上还戴着纸做的王冠，看起来威风凛凛，就像是小王子，不用说这肯定又是男妈妈做的。
黎薇薇见娜娜满含期待，终还是没忍住：“这是什么？”
苏菲一抖披风：“我们是故事里的王子殿下。”
杰伊做了个劈砍的动作：“负责打败恶龙――”
杜维钻出来：“专门守护公主的存在。”
最后娜娜道：“我们会保护你。”
黎薇薇自然不用小孩保护，但四个小家伙仰着脑袋，目光火热又真挚，心中十分触动，她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我等着你们来保护我。”
孩子们欢呼一声，拿出一叠纸，她发现居然是薇记的小.广告，难怪这两天实体店来了些客人。
“姐姐，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但跑跑腿还是可以哒。”
“切，杰伊那个笨蛋，牵着都会走丢，还是靠娜娜才找回来的。”
“我、我那是腿不好，又不是故意走丢的。”
“知道了，要不然你害娜娜划破手，肯定要挨骂。”
黎薇薇果然在娜娜左手背上，发现一条两厘米的伤口，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小孩将手背到身后，她柔声询问：“还疼吗？”
娜娜神色满是濡慕：“不疼了，能帮麻麻做事，我不疼。”
哎呀，怎么就这么招人疼，麻麻，就麻麻吧。
黎薇薇仔细检查，伤口开始结痂，并没有发炎的迹象：“这次算了，以后要小心点，不然麻麻会生气的。”
娜娜眼睛徒然亮起，她用力抱住自己，就跟个小炸弹似得，黎薇薇拍了拍她的背，牵着四个小孩去吃饭，男妈妈的手艺真不错啊，她这一餐吃得特别开心。
有美食美酒，还有一群聊得来的朋友，可爱的后辈和宠物，以及不离不弃的家人。
她靠在小烛怀里，才喝了一杯就有些醉了，今天正好是她来到旧印街的第三十天，其实离开黎氏时，她为来到陌生世界而惶恐，很希望有人送送自己，哪怕是不怀好意。
可惜她回头望去，只看到黎氏冷硬的大门，没有人来送她，能带走的只有三套衣服。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
黎薇薇头顶一重，小烛枕在上面，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以后会明白的。”
无论她怎么追问，青年都不愿告诉自己，只是温柔注视着她，黎薇薇最受不了这种，也就不逼迫他了。
等闹到后面，她是真有些喝醉了，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但意识还算清醒。
四个小孩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黎薇薇没有拒绝，看着他们两前两后护着自己，还挺像样子。
也许是夜色太迷人，她忍不住打算起小孩的以后，他们还在长身体，肯定要吃些好的，免得成为张波这样的暴躁小矮子，再买套母女装，一起穿出去肯定很拉风。
对了对了，最重要的是教育，这个可以向苏少尉打听，不能问郭正和那个张嘴闭嘴就是漂亮妹妹的家伙，太不靠谱。
娜娜他们可能不会接受，没关系自己就说邀请他们继续帮忙，这些就当做工钱好了，虽然娜娜有金钱豹，但小孩外出瞎跑还是挺危险，宣传单一天少给些，这样不容易出事。
“麻麻。”
黎薇薇心不在焉应了声，心里还在盘算小孩在学院里被欺负怎么办。
“明天我就要走了。”
她猛地低下头。
娜娜搅着手指没有说话，苏菲帮忙解释，“她被学院保送到中层了。”
“娜娜很厉害的，那些有钱人用钱砸都没做到的事，她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
“这样啊。”
黎薇薇没想到分离突然就到来了：“可惜小裙子还没买呢。”
第31章 离别 等我回来保护您
这一瞬间小孩们感到黎薇薇不开心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娜娜尤其手足无措。
黎薇薇发觉自己让孩子们不安了, 她搓了搓面颊：“能去更好的学院是好事啊, 中层我从来没去过, 等放假了, 你一定要告诉我，那里是什么样子。”
苏菲他们重新高兴起来, 只有娜娜攥住她的衣袖：“如果您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黎薇薇板起脸：“你胡说什么……”
娜娜却不怕她, 眼神十分坚定：“我是认真的，您要是不高兴, 我就不去。”
黎薇薇叹气, 怎么小小年纪就如此刻板, 她揉搓对方的小脑袋：“谁说我不高兴了, 我女儿以后是星际的大人物，拳打星盗敬老院, 脚踢怪物幼儿园, 说出去多有面子，怎么会不高兴？”
娜娜虽觉得这话怪怪的，但麻麻难得的亲近，让她脸蛋红扑扑的：“嗯, 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给麻麻面子！”
这热烘烘的话，说得她心都化了，黎薇薇搂着娜娜摸了摸，就让小烛帮忙送孩子们回福利院, 她可不敢让小孩独自走夜路。
苏菲他们不断挥手，娜娜起初还绷着脸蛋，最后也忍不住了，把其他三个小孩按下去，自己小幅度地挥了挥：“您明天一定要来我的欢送会。”
“好。”
旧印街将近五十年没有学子被保送，换而言之这个机会不是学院得来的，是娜娜靠自己的天赋争取来，所以她要离开，学院还特意放了半天假，大张旗鼓搞了个欢送会，希望娜娜不要忘记底层的这所母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