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忽看到王氏床榻一角有一荷包,疑惑道:“咦,姐姐的荷包怎么在地上?这些丫鬟打扫也不仔细些。”赵姨娘将荷包捡起,看到荷包上的字,羡慕道:“姐姐和老爷真是恩爱,这定情的荷包若是就这样丢了,姐姐岂不是要心痛?”
赵姨娘将荷包递给王氏,王氏神色愁苦说道:“在长久的恩爱也抵不过新欢啊。”
赵姨娘见王氏要说到新妾侍,忙宽慰王氏道:“姐姐可说的是那位新姨娘?那位新姨娘老爷再喜欢怎会比得上姐姐在老爷心中的地位?”
王氏神色黯然道:“那位新姨娘如今得宠,又怀着身孕。老爷早先为了让她养胎特意在府外置了宅子。先下身子重了为了照顾方便老爷接她入府。”
赵姨娘听了王氏都忍让着新姨娘,嫉妒的绞着手帕:“不就是怀着身孕么,生男生女都还不一定呢。”
王氏在一旁说道:“不论男女,只要老爷喜欢又有什么关系?若生个男孩讨老爷欢心,抬为平妻也未尝不可。”
赵姨娘心中醋海翻波失了态,脱口道:“她怎敢!”赵姨娘说完就后悔了,忙圆场道:“即便要抬平妻也应是姐姐,她算个什么东西。”
王氏叹口气道:“是与不是也不都是由老爷来决定的吗?”
赵姨娘见王氏今日没了往常那般盛气凌人,有些心神不在,对王氏的教导也是敷衍应付。
最终赵姨娘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王氏送走了赵姨娘后也未放下手里的针,专心的绣着手里的图案。图案绣的差不多了。王氏收好最后一针,一副鸳鸯戏水活灵活现。
王氏摸了摸绣布上的鸳鸯,拿起剪刀将偎在一起的鸳鸯剪开,眉头才舒展开来。
王氏叫来自己的大丫鬟:“阿若,赵姨娘那儿有什么动静盯仔细点。”,王氏抬起头,冷冰冰的脸上扬起了一丝冷笑:“但不必阻拦”,王氏将桌上荷包拿在手里继续道:“你替赵姨娘收拾干净些,确保只留下她做过的迹象就行。”
阿若答了声“是”转身退下,王氏又叫住她:“把这些拿去烧了。”
王氏将手里的荷包丢到自己剪碎的绣帕上,让丫鬟一并拿去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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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眨眼间中秋宴的日子临近了,玹玑的伤早好了,人也更精神些。在太师府的这些日子,玹玑每日清闲自在反倒圆润了些,少了些从前弱不经风的模样。
今早玹玑起了大早进了厨房,翠儿和厨师打着下手做了一顿早饭。徐太师洗漱后进了厅堂就见玹玑坐在桌边等着自己一起用饭。
今早的气氛不似往常那般欢脱,胡尚书这几日一直差人来太师府催促玹玑回府。今日一早便差了小厮来道今日会亲自来太师府接人。
徐太师一脸黑色将小厮轰出府邸,但也知今日玹玑须要回去了。
徐太师坐下,玹玑将白玉般的瓷碗端到太师面前,太师循着热气看去碗里的白粥煮的恰到好处,水米融合在一起,入口柔软细腻,但那白粥并非寡淡。白粥之上撒了一把鸡丝,零散的缀着几粒油炸酥脆的花生粒,再配着少许肉松,咸香开胃。
徐太师用瓷勺舀起了一勺鸡丝粥,一股热流随着粥滑入喉咙向四肢蔓延开来,身子渐渐地暖起来。
徐太师喝了几口粥,夹起了一根油条。刚炸好的油条色泽金黄,沾了些酱油送入口中,黄豆酿出的酱油带来的咸将油条本身的油腻解了,使油条的风味更加升华,余留在口里的只剩外壳酥脆,内里柔软的口感和麦香味。
玹玑看徐太师开心吃着早饭的模样,嘴角也跟着一起上扬,将一小碟推向徐太师:“外公,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这个的话...”
徐太师未等玹玑说完将筷子伸向那瓷碟,夹起了一块红色的方块在玹玑惊讶的目光里一口吞了。
“好咸!”徐太师被齁德皱起了脸忙扒拉了两口粥才将咸味盖下去,一脸哀怨的看着玹玑嘟囔道:“宝贝孙女啊,你这是想咸死外公啊。”
玹玑哭笑不得的回道:“我还没说完你就夹起来,一口吞了。”
玹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外公这个叫腐乳,你夹一小块配粥或是配油条吃。”
徐太师一脸狐疑,但不忍让一脸期待的玹玑失望,用筷子从瓷碟里的另一块腐乳上刮下一角才看清,这腐乳是外红内白,外层红色的酱汁宛如一层皮一般包裹着内陷,质地十分软绵细腻。徐太师将腐乳涂在油条上,咬了下去。
徐太师眼里的怀疑瞬时被惊艳的喜悦之色代替,这腐乳果然了得。
腐乳有种独特的风味,似是发酵但又带着些淡淡的酒香味,而且越吃越香。
徐太师就着腐乳将那碗鸡丝粥和油条三两口就吃得干干净净,碟里的腐乳一块不剩。
徐太师不满足的呷吧嘴,开口道:“玹儿怎这么小气,才端出来几块,再拿出几块。外公还没吃够呢。”
玹玑对那个厚着脸皮不满足的老者翻了个白眼,凉凉道:“拿出来的这几块可都让你一人吃了,连个汤汁都没有留。”
徐太师察觉到自家孙女的不开心的情绪,心虚道:“这不是玹儿做的好吃嘛,乖孙女,亲亲乖孙女,再拿出几块让外公尝尝。那几块外公还没尝出味呢。”
玹玑无视徐太师的央求,示意让下人收拾碗筷。徐太师见吃的无望生起了闷气,胡子一抖一抖不时哼哼。
玹玑叹了口气,说道:“那腐乳虽好吃下饭,但是用盐重,外公一次还是少吃些好。”见太师不再耍小孩子心性,玹玑补充道:“这几日,我将腐乳的做法告诉了周叔,还有一些腐乳的其他吃法也一并说给了周叔。”
玹玑走到徐太师身旁,小手揪着太师的胡子,一脸坏笑道:“外公,玹玑这样安排可好?”
徐太师不自然地拍掉玹玑的手,佯瞪了眼玹玑。轻咳了几声:“竟然玹儿已经安排好了,外公听你的。”,说完徐太师轻打了下玹玑的屁股,凶道:“小坏包,就知道起欺负老人家。”
玹玑揉揉屁股,得了,为了留些太师的形象。
这个哑巴亏吃了。
快近晌午时,胡尚书带着胡子宸来拜府。小厮将二人请至堂厅,徐太师看到胡尚书,脸色垮了下来。
胡尚书见徐太师脸色难看,先带着胡子宸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开口道:“禀岳父大人,约有一月就到了圣上中秋宴请百官的日子。小婿这几月思女成疾,今日特亲自来接玹玑回府一叙,中秋过后玹玑就要搬去王府,小婿身为人父,想尽些为父的责任来弥补先前对玹玑的亏欠。”
胡尚书说罢,眼圈微微泛红看向站在徐太师身旁的玹玑,声音有些发抖道:“玹玑,跟父亲回府好不好?”
此情此景十分让人动容,如若不是这些年玹玑和徐太师早已看透胡尚书的为人,怕也是会软下心来一口答应。
玹玑知此事,太师心里早已为自己做好打算,便乖巧的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全凭太师做主的模样。
胡尚书见玹玑未立马答应,心里微微有些不满,自己都拉下脸说到这份,玹玑还未表态,这个女儿这些年缺乏管教越来越不懂轨迹。
徐太师轻哼一声让胡尚书收敛了心虚,徐太师慢悠悠的说道:“父慈子孝,人之常情。玹儿在我这儿确实待了有些久,今日跟你回府无妨。”,胡尚书见太师退让舒了一口气,但太师话锋一转:“可婉茗的事,还有玹儿这次的伤。我对你很失望。”
胡尚书额角沁满了冷汗,告罪道:“是小婿的不是。小婿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玹玑。府里先前婉茗的住处这些时日已命人修整了一番,又着意添了一些就等玹玑回府。若玹玑还缺物事,小婿定会亲力亲为贴补上。”
徐太师听了这些话,脸色才稍和缓了些,慢条斯理道:“你有想到这些也算是尽心,玹玑身旁只有翠儿一人伺候我不放心,你府里那些个莺莺燕燕也都不是省心的家伙。这次回去,除了翠儿,我再让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跟着。”,徐太师说完这番话瞧见胡尚书脸难看得似猪肝色,沉声道:“怎么?尚书是觉得我府里的下人不如你府上的。”
胡尚书暗道一声晦气,笑嘻嘻道:“怎会?岳父府上□□的下人自是优异,只是玹玑之后去了王府,这些人...”
徐太师冷哼了一声:“这些人自会跟去王府,这件事我早已同王爷商量过,王爷默许了。”
胡尚书福了福身子:“一切听从岳父安排。”
玹玑见徐太师安排好了一切,内心满是对太师的不舍和感激。玹玑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玹玑谢过外公,外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切勿让玹儿担心。”
徐太师将玹玑扶起,疼惜的拍了拍玹玑的肩膀,侧身厉声道:“管好你那群妾侍,有事无事都不准去扰了玹玑的清净。若是我再听到些风言风语或是惹得玹儿不开心,别怪老夫替你清理门户。”
胡尚书迫于徐太师的气场,只得连连称是,不敢反驳。
徐太师不舍得将胡尚书一行人和玹玑送出府邸,玹玑坐着马车回到了胡府,因是女眷,玹玑的车马内只有自己一人,翠儿和太师安排的仆人规规矩矩的跟在马车旁。
行了一段路,马车听了下来,帘外传来翠儿的声音:“小姐,到了,翠儿扶您下来。”
玹玑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熟悉的府邸映入眼底。
胡尚书亲切的询问玹玑一路是否有何不适,玹玑一一应答,看见玹玑乖巧懂事的模样,胡尚书心里舒坦了些,虽然胡尚书心里更偏爱胡子萱,但如今两个女儿都嫁入王府,没必要让玹玑仇视胡府。
胡尚书想牵着玹玑的手进府,玹玑不自然地避开了。胡尚书也未为难,只当女儿家腼腆害羞。胡尚书带着玹玑走进府邸的一处院子,推开院门,小院清雅别致,翠儿看见院里的布置眼眶红了红,在玹玑身旁低声道:“小姐,这是夫人的院子。”
玹玑听到这句愣了一下,从前不是没想过进这座院子瞧瞧,只是这座院子被胡尚书锁了起来,就连王氏多次表示想住进这座院子都被胡尚书严词拒绝,时间久了也就忘了这座院子。
玹玑细细的打量着这座院子,胡尚书也很久未来过这座院子,虽说前几月一直在修缮但也未踏入过,如今再进来想起了和徐婉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及那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胡尚书的心里柔软了许多,望向玹玑的眼神多了一份真情,胡尚书柔声道:“这是你娘亲住过的院子,你娘以前很爱笑,笑起来的模样不知迷倒了这京城多少男子。”
玹玑踏步走进院子四处看,都说一个人的住处最能体现这个人的性格。玹玑曾见过王氏的住处,王氏住处的富丽张扬,而徐婉茗的则是温婉风雅像极了徐太师描述给自己的样子。
玹玑走进卧房,与太师府徐婉茗的闺房是一样的布局,稍许不同的大抵就是多了些时下少女喜欢的物件。
玹玑看到这些想到自己这位未见过的母亲,眼眶泛起了泪水。
徐婉茗一定很想念太师府,想念徐太师吧。
胡尚书犹豫了一番,还是上前摸了摸玹玑的头,叹声道:“是爹先对不住你娘亲的...爹只希望你不要恨爹。”
第19章
玹玑的肩膀颤了一下,她看到胡尚书眼里有一丝愧疚,也明了胡尚书对徐婉茗是有情的,只是她不知这份情义能否抵得过他自己的仕途。
玹玑将眼角的眼泪擦掉,但还是有些疏离回应胡尚书道:“玹玑怎敢埋怨父亲大人。”
胡尚书见玹玑同自己说话十分规矩却少了父女之间的亲切,也不勉强玹玑。
只要玹玑心中对胡府无恨就好。
玹玑以车马劳累为由谢绝了和胡尚书王氏等一起用饭,胡尚书离开后玹玑将王氏安排的丫鬟仆人遣回原处。
翠儿和太师府跟来的丫鬟小厮手脚麻利的将院子简单的梳理了一番。徐婉茗的住处有一个小厨房,玹玑让小厮跟着翠儿到原来的院子,将自己那些宝贝的坛坛罐罐一并都搬过来。
直到晚上才将一切打点好,看着徐婉茗的别院充满了人气,玹玑安心的睡在床榻上一夜无梦。
玹玑刚回府的第二日,定王就派了一个教引嬷嬷、一个厨子、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和一个侍卫来胡府伺候玹玑。玹玑这几日虽没有胡府的人打扰,但每日跟着教引嬷嬷学习礼仪也十分充实。
玹玑在离开太师府和徐太师详聊过定王。
徐太师拍着胸脯向玹玑保障,定王是徐太师从小看着长大的,定王的为人是可以信赖的。徐太师告诉玹玑,自己也得到定王的承诺,若他和玹玑无男女之情,在玹玑有自保能力之后会还她自由之身。玹玑不解定王为何会为自己做到这地步,她了解的这婚事是自己还在襁褓中定下的,一个少年对一个婴儿一见钟情?
信他个鬼。
徐太师见玹玑还是怀疑不信任的模样,将这婚事定下的前因细细道出。
玹玑还未出生时,徐婉茗常去宫中陪伴密友,对陈皇后的两个孩子,当今的太子和定王也十分疼惜。徐婉茗怀孕时,两个少年也时常盼着她腹中的孩子,用还显幼稚的童声许诺徐婉茗腹中若为男孩儿便结义为兄弟,若为女孩儿便取其为妻。两兄弟那时为了女孩儿嫁谁一直争论惹得陈皇后和徐婉茗哭笑不得,最后劝二人将其当作妹妹宠爱才得到二人一致同意。
徐婉茗难产而死,诞下了玹玑。可玹玑出生后不久眼神呆滞,习性也不似寻常婴孩那般。各家名医看完都说她是在母胎里留下的病根,治不好。
没过多久京城里传言肆虐,胡府的嫡小姐是个傻子。
陈皇后担心自己好友唯一的孩子会因此丧命,便向当今圣上求了一道旨意想为玹玑赐婚。未来的太子妃要母仪天下,若立玹玑为太子妃反而会害了她。
定王在那时面见圣上和陈皇后求娶玹玑为正妃,并向陈皇后承诺会顾其一生周全。北康帝见儿子自愿,又不忍心自己的皇后伤心,便下了旨意定下这门婚事。
因这婚事是定王自己亲自向北康帝求得,有心之人即便为私心想反对也不敢有异议。
玹玑和定王的婚事定下没过两年,陈皇后抱病辞世。
京城又传起了谣言,胡府嫡小姐不仅痴傻,还是天煞孤星托世专克亲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