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医生……”
他出去。
我难受地躺回去,皱着眉。
青木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再次放下杂志走过来。
我找话题:“你会扎头发?”
“以前是长发。”
“哦……”
我对他说道:“我饿了……”
青木:“那就吃饭。”
然后我们两个进行了安安静静的对视……
我立刻难受得哼唧几声:“头很晕…胃难受……不能下床了……”
青木理所当然道:“那就在床上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抬眸,他还是站立不动,似乎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青木见我看他,微微一顿,抬手想要按铃,估计是使唤别人来弄――在我们这里有健全人的情况下,这就是麻烦别人了。
我连忙握住他手腕阻止,熟悉的冰凉一片。
青木疑惑地向我投来目光。
“想要……”我忍住羞耻,不过一想到我们男女朋友的关系――即便是和正经的普通人交往有点不同,但总有一些相同的点吧!
――我就立刻不羞耻了,软下声音道:“想要你帮我打饭,可不可以?”
青木怔了怔,莫名其妙地安静了几秒,慢慢道:“诗绪里,你是要使唤我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是请求!
但我还未答话,青木那上挑的眼就直勾勾凝视片刻,道:“也可以。”
他奇异地没有暴躁怒意,也没有因此高傲地拒绝,以前还会抱怨几句,现在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反应迟钝了一些,反倒是边说边自己打开门出去,看样子是听使唤的。
我:“……”
过了几秒他又折返回来,朝我说道:“再做一遍。”
“……什么?顺便我不要白菜。”
青木:“就是那个要使唤我朝我撒娇的表情和话――再做一遍!”
我:“……那是正正经经的请求!”
他似乎对我刚刚请求做出的柔软表情很是喜欢,喜欢到煞白的皮囊都有些泛粉了,叽叽喳喳的。
我忍不住躺在床上重申一遍:“我好饿啊……胃难受……别跟我说话了快去打饭吧青木……”
青木骤然闭上嘴,整个人安静下来,酝酿着翻涌情绪的眼神却越来越让我毛骨悚然。
我壮胆子一样大声哔哔:“我饿了!”
“……”他沉默地出去。
……居然没有事情诶。
我松口气。
青木回来时,我看着那充满食堂阿姨满腔爱意的小山似的饭菜沉默片刻,又眼尖地看见了白菜的影子。
“……有白菜。”我小声哔哔。
“什么啊?”青木没有听清,他正要坐回沙发,闻言不得不停在我床边。
我刨了刨米饭,再次小声哔哔:“有白菜。”
很明显,他并不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完美人物,应该说以前就没有他执行的时候,所以现在有漏洞也是情有可原。
青木顿了顿,非常的理直气壮,说道:“都怪食堂。”
第36章
我对他的飞速甩锅行为不置可否,又不能浪费食物,就只有皱着脸一口一口吃下去。
青木见我吃得艰难,按下铃。
我一个没注意就让他得逞了,一名护士红着脸进来。
青木一脸倨傲地指了指疑惑的我:“快,帮她吃掉那些白菜。”
春心萌动的护士:“?”
正艰难吃饭的我:“?”
我嘴里还有饭菜,闻言恨不得马上把他谴责一遍,于是加快了咀嚼速度。
但还没等我咀嚼完毕,青木就突然反悔发脾气:“算了,烦死了!快出去!”
我:“……麻烦帮我换下水,谢谢姐姐。”
护士帮我取下输液针:“小姐气色好多了,富江你……”
她在观察,在观察我和青木的关系。
取下针后,我再次一口一口吃饭,听她有所探究的话语,动作不禁慢下来。
……我要不现在叫青木一声哥吧?
现在我是病号,青木又是个菜鸡――嗯,虽然即便我是健康状态,那也是菜鸡*2,打也打不过,万一医院的人也变成那样子……
为了我和青木的安全,我即将开口叫哥――
青木却先于我说话,很不耐烦地怼回去:“关你什么事。”
护士黯然神伤地走了,临走前那面部上还有一些狠厉。
我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偏偏青木毫不在意,还在纠结菜的问题:“把白菜丢掉不就好了。”
“……很浪费。”
青木顿时露出“我完全不理解诗绪里你呢”的表情,然后把杂志抬高挡住自己的脸,欲盖弥彰,似乎这样就不会看到我苦着脸吃白菜的神情了。
我:“……”
这都怪谁啊!
我吃的过程中,他一直挡着脸,中途有那么一瞬抬起手臂,杂志盖到他的头顶处,顶着杂志的青木看着我艰难的样子,有点疑惑:“再难吃,也不会吃那么慢吧?我都挡住了有一会儿了,还要继续挡吗?诗绪里,要快点。”
他仿佛很不想看见我苦恼的模样,对此他的方法就是不看――但是忍不住,所以变成催促我。
……这是什么鬼道理啊?!!
“……”捏紧勺子柄,我零点五的武力值差点爆发,把武力值零点六的青木揍一顿。
为了平息怒火,我问了晴子他们的事情。
青木轻描淡写道:“他们?被捉了啊,废物们杀了人,当然要受到惩罚。还有啊诗绪里,你不知道那些警察还要来盘问我!”
那应该也会来问我吧?
我说道:“也该问你啊,你不是被关在椅子里……”
糟糕,一回想起坐下的时候青木在里面就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什么恐怖片现场。
青木一顿,他扔下杂志,走至我床边,顶着我警惕的眼神抱怨道:“对啊诗绪里――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心,还有她的丈夫,一丘之貉!我每天被关在昏暗的小空间里都快要疯了!太黑了,太痛苦了,每时每刻都想要吐出来!”
他讲着讲着,眼泪说流下就流下,与我毫不做作的哭不同,青木的哭也是不会损坏他的美貌,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一般,很好地增添了几分可怜,非常令人怜惜。
他在我床边――在我痛苦吃白菜的时候――假模假样地哭了。
我扯了扯嘴角:“……真可怜。”
“所以诗绪里你来的时候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青木熟练地开始盖高帽步骤,“我都忍不住牵你的手了。”
“……那桃子呢?”比起其他人,我更加熟悉桃子,所以很想知道她的具体状况。
“……哈?”青木猛然冷下脸,他仿佛对于我突然对其中一个人产生特别询问的举动自然而然地涌动出嫉妒,并且越来越激烈。
“…桃子?谁啊?这么难听的名字,肯定就是死去的那几个其中之一吧。肯定是吧!!”
我:“……你激动啥呢,安静一点。”
“……”青木心不甘情不愿地憋住。
我叹了口气,打算等会儿自己去问问警察。
这回我再吃白菜时,青木就正大光明地愤愤观看。
他特别生气,双眸充满了刺人的负面情绪。
我淡定地顶着他的注视吃完了饭,顿了顿,对他说道:“……我该吃药了。”
把杯子举给他。
青木非常气愤,他一把抓过杯子,捏紧了杯身。
“…”我目送他出门接水时愤怒的背影。
吃饱了头晕症状就奇妙地好了不少呢……果然,人还是需要吃饭的。
我等了片刻,青木还没有进来。
再等了一会儿,他提着昂贵衣袋子愉悦地走进来。
杯子被他递过来,我道了一声谢谢,几口吃完,青木一看到我就想起刚刚的事,面色又难看下来:“不要想那个死人了!反正也是个丑八怪吧,待在脑海里就是污染!”
我对他的坏话已经形成了右耳朵进左耳朵出的状态,压根没在意,问道:“你的购物袋哪里来的?”
“…哦,”青木强烈的情绪猛一断层,憋了憋才回答道,“杂志上的,我让他们送过来,刚刚就送到医院门口了。”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兴致勃勃地开始试衣服……
等等??
“你要试出去试!”眼看他就要把上身脱光了,我情急之下一把将枕头扔过去。
青木没站稳,一个不注意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咳,抱歉。”
“…为什么啊!!”青木站起来,凌乱黑发衬得少年五官更加精致,而盛怒之下泪痣几乎在散发着无限的诱惑力,他实在是不能理解我的一次又一次阻止,“为什么诗绪里你总是要阻止我脱衣服!难道你不想看我吗?我觉得其他人看我皮肤就很恶心,诗绪里就不会,所以才给你看――为什么要阻止?”
我心累道:“因为你是男的,而我是女的。懂了吗?”
“但我是最好看的,”青木倨傲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比不上。”
我算是明白了,他并没有羞耻之心,随心所欲到极致。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青木慢条斯理地扣好上衣,我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两名警察,先是看向了青木,笑了笑,应该是在青木被询问时见过的警察,他们朝他打了个招呼,青木冷淡地移开目光,没理。
他们也不在意,照样高兴。
“你好间织小姐,因为你的特殊情况,所以我们可以在你的病房里对你进行谷酒晴子一案的询问吗?”
我点点头:“可以。”
青木面色不善地重新坐回沙发。
我被询问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顺便也问了桃子的情况,桃子并没有参与杀人,所以不会有太重的惩罚,问完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对了,间织小姐和富江是什么关系呢?只是同学吗?”其中一人在门口突然问道。
“是啊,真好啊。看起来富江不像是为别人花钱花精力的人……”年龄更大一点的人意有所指。
我看着那两人人高马大的身材,有点怂了。
青木一点也不顾及,全程保持安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限度,闻言他嚣张地笑了几声,恶毒地开口:“…的确,像你这种人,对自己的父母都能吝啬到把他们丢在医院死去,想必是不能够理解我慷慨大方的美好品质吧?”
那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
青木怒道:“还不快滚!你们待在这里连空气都臭得让人受不了了!”
“你……!”一人激动地想要上前,另一个被戳穿的人立刻拦住他,他们讪讪地离去。
青木耀武扬威地抱臂看着他们灰溜溜离开,冷嗤了一声。
我目瞪口呆:“……你认识他啊?”
“不认识。”青木神色冷淡地坐回去,仰躺在沙发上。
“那你怎么知道他……”
“这个啊――诗绪里,你要知道只要有我在,他们就恨不得互相揭短,非要把丑陋面貌暴露在我面前不可。你看,朝我暴露他秘密的不就是刚刚另一个随行的人吗。”
“……这样啊,人心真是复杂。”我有些愣神,日常大受震撼。
“复杂什么?就往最丑陋的地方猜就对了。”
“包括你吗?”
青木沉默了片刻,对我展开一个勾人的笑容:“才不是,我一点儿也不丑。”
“哦。”
我吃完饭和药就感到一阵困倦,扯了扯被子闭眼准备睡觉。
入睡得很顺利,等醒来已经是下午。
……然后被躺在我旁边沉睡的青木吓了一大跳。
“!?”
他没盖被子,压着被褥就直接躺在了上面,而我那侧的被子被他压住,一丝空隙都没有。
纯黑的发丝与雪白的床单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他入睡时的确能让人感受到那一份美好宁静。
我想到这一切都是青木的功劳,所以没打扰他。
头一点儿也不晕了。
我发呆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腿抬起隔着被子压在我的腿上,侧过身,手臂也隔着白色被放在我腹部的位置。
他的脸离我很近,眼尾闭上更显得那向上的弧度蛊人,泪痣极其勾人心弦,长而密的睫羽贴在眼下肌肤上,轻轻呼吸间,细腻的白色皮肤在微微起伏。
……绝对在装睡吧。
我看了一眼,朝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把青木的睫羽和额前的发吹得轻微地动了动。
……没在装睡?
我顿了顿,悄悄用气音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