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但是青木厌恶别人妄图杀了他的想法。
他也无法理解,既然口口声声说爱,那就好好的让他过得奢华舒适啊,竟然最后还要杀了他。
想来想去,全是他们的错。
恶人不会想到是自己放肆地利用,又在别人深陷泥潭时毫不犹豫地抛弃没有价值的东西,而使对方产生了极度的恨意。
――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虚荣,懒惰,从不会爱人!你谎话连篇,说一句喜欢跟对路边的狗说一句乖一样随意!
――我恨你!我恨你!
即便是没有被抛弃,眼睁睁看着他笑盈盈利用另外一人,那无法得到的嫉妒能轻易烧掉任何人的理智。
所以说,一方面青木死得可怜,一方面又是自身带来的负面效果影响着周围人。
他从不会反省,所有都是别人的错。
再怎么样,都绝不该让他流血。
全部都是他们的错。
除了那一身蛊人的魅力,少年一无是处,甚至卑劣至极。
小人,恶人,所有世间形容坏种的词都与他相配。
但同样的,所有美好的词语又能被他笼络。
正义的人遇见他会坠入邪恶。
诚实的人遇见他会撒谎成性。
那五人被他指使得团团转,还会为了谁来完成富江的任务争执,争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瞪,看着竟有几分可怕。
……
一夜过去。
郊区的一处寂静的别墅内,天刚刚亮,门被人推开。
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富江眯了眯眼。
他动了动脖子,白皙的脖颈处有一滴未擦干净的鲜血,还有暴露出血肉的裂口。
但是很快,裂口自我缝合,重新变得光滑,仿佛没有被利刃伤过。
他应该和以前一样,换个身份,投入另一个区域重新获取别人的喜爱然后让自己过得高高在上。
那些人在最初的时候,对他极致的美貌不敢随意侵、犯,而后面爱上时,富江又很会按照自己的奢侈爱好指使别人,最后比肉、欲更先产生的,却是杀意。
所以任何人都砍过他白皙的大腿,却没有人细细的触碰。
任何人都撕开过他的嘴唇,却没有亲吻过。
当然了,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最完美的,而其他人不配,除了最后被杀,前面全程都是他的主导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没人敢忤逆他去触碰。
说起来……明明连舌头都被拔过,但是富江稍微一想却先是回忆起他舔舐过她皮肤的触感。
温热,细腻,湿润的泪,细微的颤抖。
他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方式。
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明明死过一次后就应该换个身份或者换个区域,偏偏到现在还一直在沿用诗绪里同学这个身份。
而且因为诗绪里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他死的比以前更快,全是为了平息别人对她的嫉妒,他每次愉悦玩弄别人的进程也被迫加快。
奇怪的是,他也不在意这些麻烦。
不过昨天,明明就是按照他以前的习惯生活方式的轨迹进行的啊。
居然有些无聊厌烦了。
青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独自一人走入绿葱葱的树林。
簌簌的风声,响彻云霄。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
那五人狂热的眼神和班级同学的眼神重合,一个个在我的梦里肆意毁坏。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肚子有微微痛感,是生理期到了。
我洗漱整理完第一时间和青木发消息。
没回复。
打电话也没回复。
……不会吧?
我想起他们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急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头苍蝇似的不知从何下手。
万一……万一青木真死了怎么办?那种眼神我就见过班上的人,实在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害怕得不行。
……没事,没事。我安慰自己。
青木一看就是习惯了那些追求者,直到现在不也没出什么事吗?肯定没关系。
我自我安慰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开始看着电视发呆。
……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话说是不是应该去找兼职了?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
我吓了一跳。
玄关处的人跟这是自己家似的,随意脱掉鞋,光着脚踏入。
黑发黑眸,泪痣一如既往地吸引人。
我连忙站起来:“你……”
……不对,我好像不能直接问他昨晚上做了什么,又不是什么亲密伙伴。
可是我实在担心安全隐患。
毕竟青木就在我眼前晃悠,是个人都要关注一下对方的生死问题。
而且!我也很害怕啊!昨晚上他们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我:“他们呢?”
“不知道。”青木因为我挡在他面前,只好停下,低头和我对视。
我担忧道:“我觉得他们昨晚上态度很奇怪,你不觉得吗?万一又要杀我和你怎么办?”
“不会杀你。”
“……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
青木真的是一个吸引变态机器,我开始疯狂想快点进入学校和他分开。
回到以前我和他没有交集,生活平安安稳的状态。
……所以快点让我去学校吧…
我期待地问:“你多久找房子住,总不能一直在我家住吧?”
青木却做出嗅的动作,皱起眉头:“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他俯身鼻尖凑我耳朵边嗅,细细的气流带出一阵痒意。
“??”
他还在往下,我正要推开,少年因为低头露出的后颈有几滴鲜红的血珠,它在我的注视下隐约鼓动了几下。
……错觉?
我愣怔的功夫他已经跟只小狗似的跪下,一路闻到我的腰处,双手十分自然地拽住我的手心,少年柔韧的身体几乎要贴上来。
!?
我一时气急,这高度下意识用脚踢,他被我踢到。我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让他的上身远离了我,跪着的腿却依旧在原地。
他抬头看我,恰到好处的表情、完美的皮囊显得少年落水小狗一般可怜,我一顿,道:“我没有血!不要闻我!”
“……”青木看了我几眼,突然想通了一样,他站起来拍拍衣服的灰尘,我瞧见那雪白上衣上的拖鞋脚印梗了一下。
……反正是他的错,又不是我的。
青木依然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抱着膝盖,和以前一样忍着肚子的不适裹着毛毯休息。
昏昏欲睡,我偶尔睁开眼却是一旁的青木在含笑盯着我。
我:“……看什么看。”
青木仅仅是坐在旁边就是一朵美丽至极的花一样诱人靠近,特别是当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时,几乎没人能抵抗得住这股诱惑。
只是这朵花好像是从黑泥里长出来的。我心里吐槽。
“诗绪里。”
我不想理他:“……”
青木:“诗绪里,好可怜。”
我无语住了:“……你别吵我行不行。”
青木着迷似的死死盯着我不放,继续说:“可怜到可爱的程度,真的,诗绪里你每时每刻都好可怜。”
我:“……”
我瞪他一眼:“别说话。我要睡觉了!”
他就真不说话了,只带着好奇和其他更深层次的情绪一直静静放肆地看着。
我无视他的目光,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真的是……青木好麻烦一人。
第6章
安静的房内,诗绪里裹着毛毯已经在沙发上睡沉。
黑发的少年关掉电视,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劲细的腰线一闪而过。
青木自然转过去,手撑在那裹成一团的毛毯旁边欺身而上,沙发微微陷下去,他就在她沉睡的脸的咫尺距离看了一会儿。
她迎着微光,脸颊轮廓的皮肤上细小可爱的绒毛若隐若现,头发也并不是纯黑,是在室内勉强算个黑色,而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变成了栗色。
下巴全陷进毛毯里,耳边的头发尾部挤在毛毯内里,在她脸旁拱出一个弧度半圆。
青木唯一看不腻的是自己在镜子里完美的脸,现在又多了一样,还隐隐有占据第一的趋势。
他喜欢放纵,自然不会拘束,等诗绪里梦里皱眉时他才想起身上还残留着血腥气。
青木站起身,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每一个青木记忆共享,但青木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看无数青木的记忆,就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书在那里,但他不想去看,傲慢的富江从不在乎自己的分裂体过的什么日子,甚至是厌恶。
所以才等到另一个青木把诗绪里带到医院了,给松下发短信时他才知晓,寻找到那本书翻看,及时赶到。
不过也拜此所得,目前除了三个月前的身体分裂出的富江们,远处的没有交集的富江并不知道诗绪里,「他们」依旧沉溺在声色犬马中,依旧一遍又一遍重复那些诡异的时光,不在乎分裂体的「他们」自然懒得翻找知晓诗绪里的富江记忆,所以「他们」还是「他们」,浸入享受的池浴重复着经历。
现在青木只是想把诗绪里藏起来,即便只有三个月的身体,分裂出的富江已经很多了。
更不想被那些与诗绪里一块肉一滴血的交集都没有的赝品知道。
幸而「富江」有一个弱点――火烧,烧到消失殆尽,才算是真正杀死了这具身体。
偶尔有普通人发现富江的秘密,热衷于研究他的体质,也知道了他的弱点,再加上富江内部的仇视内耗,此类种种将富江的数量稳稳控制在一条线上。
有弱点的人都不值得惧怕,不能够无顾虑地无限分裂,只是像杂草一样生生不息。
虽然三个月前的身体不断分裂再分裂,但数量再多,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和其他更为无关的富江见面并产生任何交集,连那些富江训到的人都不想见面,麻烦。
错认是一回事,被另个富江发现端疑又是另一回事。
青木走进浴室,冷水喷洒的响声被门掩盖,透过砂纸版质地的玻璃能看到少年的身躯轮廓。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我从混沌困意中睁开眼,整个客厅已经被橙色笼罩。
生理期的时候只有第一天我才很不舒服,第二天就可以兼职一天不嫌累的。
耳边最先传来的却是淋浴的细响。
我脑海中对此浮现的只有一个念头――我的水费啊。
请吃饭以后可以请,但是住我家就很麻烦!
我站起来,把毛毯叠好,才刚踏出一步,拖鞋底就踩到一件随意丢弃的外套。
“!?”我连忙移开。
从这里到浴室门口,几件衣物一路丢弃,可以想象那人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脱的场景。
我看着这一地衣物按了按太阳穴:“……”
走到浴室门口,拍门:“青木!”
“诗绪里?”淋浴声停止。
我谴责道:“你不要乱扔东西啊!等会儿你出来你自己捡好!”
“什么啊?”他还用疑惑的口气。
我:“就是你脱的衣服不要――”
我没说完,咔哒一声浴室门被打开,滴着水的少年耷拉着眼皮,莫名带着一股子慵懒味,湿润的发丝更加浓黑,煞白皮包裹着美人骨,没了衣物点缀那颗泪痣愈发显眼,竟然更美了几分。
你没穿啊你干嘛啊!!
我不顾说话了,立刻握着把手碰一声把门关了。
这回换成青木在里面不高兴地敲门:“……什么啊诗绪里,干嘛关门。”
我:“你都没穿衣服出来干什么!不准出来!”
“这皮囊那么好看你不想看吗?”
“再好看也是个男的啊你清醒一点!!”
他换完衣服出来,终于消停了,虽然跟个气闷的猫一样幽幽地盯着我,非要把我盯出个洞。
我开始吃三明治的晚饭,他还在盯,不习惯别扭地收拾完扔地上的衣物坐我对面了一直盯。
我:“……”
我把一个三明治推给他。
青木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这便宜的快餐,他拿起来几番尝试下口。
这回换我不高兴了。
你都在我家住了还想干嘛你!
青木不愧是那种时时刻刻身边都围绕着人的人,观察力惊人,他看我一眼,在我马上要说不吃就给我的时候,低头咬了一口。
……我将话给憋回去。
他安静吃饭,消停不搞事时我居然觉得青木也没有以前在班上那么高傲又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起码我现在觉得这张敛下睫羽伪装成很乖巧的脸,和记忆中那张时刻看不起人把人当狗使的青木对不上号了。
吃完饭我旧事重提:“你多久搬出去?”
“还有逃跑的人没找到呢,诗绪里。万一他们又回来了怎么办。”
青木挑剔地将三明治里的番茄片挑出来,在我无语的目光中又给慢吞吞重新放回去。
偶尔他都给我一种很别扭很听我话的感觉。
……错觉吧。
我哦了一声,就当这人是来做保镖的,反正他的饭不需要我负责,我也不会照顾他,只是个歇脚的地方。
忽然想起马上要去学校了,我又忍不住道:“那我们分班老师给你说分到哪个班了吗?”
“D班吧。”青木终于将三明治吃光,眉眼都放松了不少。
D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