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远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亲了她一口,轻声说,“睡吧。”
他掀开了被子,摸黑从地上捞了睡袍,出了卧室再关了门,走去了客厅的窗户边,天气很好,阳光都刺眼。
“爸,元旦快乐。”
“不敢当,当爹的,还得战战兢兢等到十二点半,才敢跟儿子打电话,就怕打扰了你睡觉。”
“您这么说可真是显得我不孝顺。”
“我还在等你电话呢,你妈说你要来找我。”
“您都知道了?”
“对,你到底什么规划?”
赵昕远头脑还没清醒,跟他爸打着太极,“规划吗?工作还是生活?”
“你都跟我讲讲。”
“工作上,预估下半年推出产品。交易平台也在筹备中,没这么快。到了合适的时间点,会考虑拿投资人的钱做扩张。”
“生活呢?”
“我在哪工作都行,准备在京州安个家。我原本对房产无所谓,但想定下来,来年会买一套装修了当婚房。”
“婚房?”赵泽诚笑了声,“都考虑到结婚了吗?不需要我给你买吗?”
“您要给我买,我也不会嫌自己房多是吧?”赵昕远晒着太阳,看着客厅这块地,的确有点空,需要买沙发。
“你要跟谁结婚?”
赵昕远没有回答,倒先反问了回去,“爸,你当年为什么要跟我妈结婚?那时候,你有旁人眼中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就要我妈?”
赵泽诚没有说话。
“她就是我的选择,正如妈妈当年是你的选择。爸,你是我最尊敬和敬佩的人,我能力有限,这辈子都没法达到你的高度。我有能力承担我的所有选择,不论你赞成还是否定,这都是我要的生活。”
“呵,少给我戴高帽。如果我不答应,你又会干什么?再来一场那样的车祸吗?”
“那次是驾驶失误,是我的错。你可以干涉,也可以把我和你们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我觉得没必要。不论哪种关系,都最怕失望。我一向珍惜你们,不要做出让彼此失望的事情。”
赵昕远还是将姿态放低,再给他爸戴了顶高帽,“我一直都最渴望获得您的肯定,妈妈听你的。在这件事上,当儿子的,求您一次可以吗?”
啧,先好言好语吓唬他,再来求他,分寸到位,姿态柔软,心眼多,脸皮厚。
挂了电话后的赵泽诚知道这件事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儿子不能再像十八岁那样被他规划人生了。
想起上次去京州,订餐厅的秘书说这个地易谋成事,可以跟儿子规划生活,他当时拒绝了。
结果现在,还真就没成。
昨晚宁清猜出了那三个月他有事发生,但他显然没必要让她知道。
谁都有秘密,这些年里,都有过不想让对方知道的委屈,正如他不会问,你奶奶去世时,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房间时,发现她已经醒了,却在装睡,赵昕远开了灯,钻进被子挠她痒,“怎么就不敢睁眼了?”
白天了,宁清真不好意思面对他。她昨晚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做出那样大胆到不知羞耻的事情。他也彻底失控,用完最后一个套后,他还逼她干了她平常绝对不会答应的事。
她睁了眼茫然地看着他,“我刚醒呢。”
赵昕远知道她的害羞,也不提昨晚的事,拍了她的屁股,“赶紧起来吧,我热了你做的三明治。”
两个人分了一个三明治,昨晚体力消耗太大,又睡到了中午,这点显然不够垫肚子。
无所事事的假日,出门闲逛着找了餐厅吃饭,吃完两人开车去了家具店。
那款椅子还在的,宁清拉着让他坐下,“是不是很舒服?我以前就一直想买。”
赵昕远看着她,宁家村的家,没有客厅,读书时的她不怎么回家,毕业后的她,租的房子也只有卧室。
她想要这把椅子,想了很久都没有买。也许她想要一个客厅,一个有客厅的家。在他人眼中很简单的要求,她却一直没有得到过。
“我给你买。”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买。
逛家具店是件幸福的事,看着各类家具,脑海中描摹出与彼此今后的生活场景。人生充满不确定,寻找爱人、安一个家,在不确定中寻找稳定内心的常量。
这些年,他到处走,没有在一个地方长久呆过。没想过稳定,在异乡都算流浪。
在这座城市,此刻,牵着她的手,试着各色家具,赵昕远很想有个家,两个人的小家。
逛了许久的家具店,宁清又被他带去了她家,说让她拿些重要的东西,明天他找人来搬家。
想不到现在搬家都能如此便捷,都不用自己打包收拾,搬家公司会派人来分门别类地收纳整理,几乎能原封不动地搬到新家。
宁清回去拿了电脑,好像也没别的需要今晚就拿走的。
要走时,看着屋子,有些不舍。
她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许久,地方再小,也是她在京州的小家。习惯了外边马路的嘈杂,也站在窗前等待过他。
此刻,他站在她身边,陪她收拾东西,要带她走。
“走吧。”
走到门口时,赵昕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到了里边的屋子。走到床头柜边,出来时手里拿了本书。
这本书,陪了她十年。
“送给我好不好?”
“好。”
两人牵着手,一如年少时操场上的散步。只是那时不知,后来要在漫长的黑夜里独行许久,才能再次牵到对方的手。
就算再害怕,他们都在往前走。
黎明,一定会到来。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谢谢你们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