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心事，苏墨墨提前送走了四个小伙伴，并用手势告知了自己即将离开的计划。随后，她回到宫殿，慢慢琢磨起了纸上的字。
“封……子斤？”少女指尖自纸面划过，慢慢读出了男人的名字。
她继续确认他在哪里。
“东城……人类都住在海面中心，为什么也分为东西南北城呢？和海域一样诶。”
一边看，少女一边兴致勃勃地思考。母亲虽然教她习字，却很少讲述人族，或许是担心她生出好奇心。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意思。
水晶宫殿所在的中心海域，距离人族的所在地还是有些距离。
苏墨墨决定先去东海域，随后从东海域寻找人类城市，在海岸线上岸。
至于行李……思考后，苏墨墨将父母的东西仔细地收起，锁了起来。
她这一趟主要目的是报恩，为了遮掩自己的人鱼身份，除了几颗大珍珠，她什么也没带。
……
东海域是小蓝的地盘。
第二天早晨，苏墨墨游出宫殿后，果然看见了守在外面的四个小伙伴。和其他三人告别后，她选择了小蓝同行。
毕竟身为人和人鱼的混血，苏墨墨的攻击力很弱。她的手指上，并未生长那锋利、用来捕猎的指甲，她的鱼尾，她没办法拍死一头鲸鱼。
但遗传了母亲的人族基因，她也天生拥有良好的语言能力、灵活的思维、活跃的表情和丰沛的情感。
这是其他四条人鱼梦寐以求，可以与她交流的技能。
虽然小蓝表示想要带着她，但苏墨墨还是拒绝了。身为一条人鱼，要是游泳都不会，那也太丢人了。
12年前被海浪拍晕的惨剧，她绝对不会再犯了。
外面的世界对苏墨墨来说格外新奇。其他四条人鱼看惯了的景色，她12年来从未见过。
哪怕她拥有最美的珊瑚，却也为珊瑚礁内的奇妙景色感叹。还有各色小鱼，发光的水母，都在说一个字，自由。
海洋生物天生畏惧人鱼。但人鱼却也滋养、管理着这片海域。每年的浮汐日，人鱼们便会高歌，反哺着海洋的生物。据说，那是整片海洋的狂欢。
只可惜自12年前，便不再有人鱼歌唱，海域也开始一日日衰落。苏墨墨也不清楚原因。
说来惭愧，身为一条人鱼混血，哪怕她在浮汐日出生，却也没法唱出那传说中的人鱼之声、滋养海域。
苏墨墨曾经想过，要么是她的血统不够纯粹，要么……便是她太年轻了。
她想，或许她像母亲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需要经历重重磨难，才可以收获圆满的大结局。
比如现在，她就应该去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完成这个任务后，没准她就可以唱出那人鱼之声啦。
也是小蓝他们都没唱歌，苏墨墨这才释然。
毕竟比起小蓝，她可还会说话呢。
夕阳照射到水面时，遥遥的，苏墨墨终于看见了高大的人类世界。
“小蓝，你先回去吧，你不会说话，你也没法化形，被抓走就不好了。”少女转身，轻声叮嘱着蓝色人鱼。
雄性人鱼沉默着，多年的默契却让他止住了脚步，目送着少女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上岸，k这才潜入海底。
只是从此，东海域的海洋生物们都知道，海中王者不再常年呆在海底中心，而是重新守护起这片海域。
……
怀着新奇忐忑的心情，苏墨墨在水底潜伏了许久。直到夜晚降临，海滩无人之时，她这才小心地游近。
靠近岸边后，她缓缓地探出了头。乌发出水即干，鲛纱也变得清爽。而等到上半身全部露出水面后，红色的鱼尾也浮了上来。
一阵刺痛后，红色的鱼尾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腿。
苏墨墨对这个流程并不陌生，毕竟12年前，她被海浪拍晕，冲到岸边后，也变成了人形。甚至差点缺水而死。
要不是封子斤，她就要和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想起恩人，苏墨墨生出无穷的斗志。她站起身，听着海浪声，沿着海岸缓慢地行走着。
母亲说过，人类很坏。所以她才找没人的地方上岸。
苏墨墨虽然警惕，却也有些茫然。所以现在，她应该干什么？
衣食住行。
她有衣服，也不缺吃的，可以随便抓鱼。住……是的，这里没有洞穴，她得找个房子。
确定目标后，苏墨墨改变方向，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她有珍珠，可以换钱，然后买东西。
嗯，先买个房子吧。
灯光来源于路边的灯，苏墨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没见识，便一直矜持地观察着周围。随即，她慢慢地将一切和母亲述说过的文字联系起来，构成了一个意识中的人类世界。
体内的一半人类血统，加上温柔的母亲，让苏墨墨对人类世界很是期待。
因此，看见远处出现一道身影后，犹豫片刻，她还是主动走上前。
……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张腾还是沮丧地垂下了头。
――该死的，老天真是故意和他过不去！
身为一名经纪人，在事业正好，意气风发的时候，弟弟欠了高利贷，身为他唯一的家人，张腾自然只能背起这个债务。
没多久，由于整日里忙着跑债务，公司对他越发不满意，甚至将他手下唯一一个好苗子，亲手带出来的顶流挖走了，分给了他的死对头。
张腾一毕业就和公司签了合约，只能任人摆布，再说了，娱乐圈里不就看人脉么？死对头和蔺家有七拐八绕的关系，公司都得捧着，他有什么办法？
为了还债，也为了自己的事业，张腾借着公司理亏，主动提出了对赌协议。
一年内，公司为他提供帮助，他必须从无到有，培养出一个堪比顶流的艺人。
如果成功了，公司帮他还债。如果不成功，他未来50年都得以最低价卖给公司。
张腾年轻，有野心。他自信自己不会失败。
为此，他做了一个月的市场调查，甚至亲自混到了各大top的粉圈，深入了解现在年轻人们最喜欢的是什么。
最终，他得出了结果。
年轻人啥都爱。
有的喜欢唱功绝佳的，有喜欢性感火辣的，还有喜欢性格讨喜的。就连傲慢点，都可以被塑造成有个性。
总之，只要努力，似乎都可以成功。换句话说，这是一种玄学。
张腾猜不到下一个流行什么性格，流行唱歌、跳舞，还是演戏、综艺。
因此，他决定多培养几个艺人。就像押宝似的，总有一个会火。而创办一个团队，可以互相促进热度不说，不同的人相处，还会更有话题度。
最近的顶流都是男爱豆，张腾没法从他们嘴里抢肉吃，便决定创办一个女团。
想到就做，张腾先是从公司的练习生里选择了一个业务出众、却因长相始终没出道的女孩，又费劲吧啦地联系上老朋友，去打听有话题度女星的联系方式。
正常来说，女团成员的年纪不会太大，但张腾走的就不是寻常路。他需要话题，那么黑红女星、各路网红也都进入了他的视线。
最终，半个月下来，张腾选定了四个人，只差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自然得压轴。张腾看中了一个因容貌火过一阵、却嫁入豪门的女星金若。
金若在两年前的一部电影里爆火。当时她仅仅扮演了女主的丫鬟，却因容貌太过绝色，瞬间火出了圈。
无数圈内人朝她抛来了橄榄枝，可惜这姑娘是个恋爱脑。参加一档综艺，性格太过直接被骂后，她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当时无数富家子弟追她，她自认有更好的选择，就直接结了婚，嫁入豪门。
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但金若嫁的人家妥妥的不缺钱，普通人奋斗几辈子都比不上的。
虽然颜粉们纷纷哭泣，但对金若也算个归宿。可惜最近一个月，频频有营销号曝出金若的内幕，言辞犀利地表示她的豪门生活并不安稳，真不愧是花瓶。
金若没有出面回应，但张腾却看中了这个机会。
他看中了金若的脸和话题度，而他有信心让女团爆火。对婚姻失意的金若来说，事业才是更好的选择，也可以用舞台大方地回应大众。
这是双赢的局面，但金若不愿意。
张腾甚至亲自跑到了东城，站到了她的别墅外，但金若就是不愿意见面。今天，实在没有办法的张腾拜托了公司的人，希望得到金若的直接答复。
刚才的消息就是上司发的。
金若拒绝了他。
虽然早有准备，但张腾还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他恨恨地提了一脚石子，想要痛骂金若是个恋爱脸。但开口前，他却又丧了气。他如今只是一个落魄、背上高利贷，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小经纪人，人家豪门太太又凭什么相信他呢？
但来东城的飞机票也不便宜。
尤其张腾为了省钱，买的是往返机票。返程在后天，他还得再呆两天，多花两天房钱。尤其这样还拖累了成团进度。
悲哀啊。
他的未来一片渺茫。
四人成团不是不行。但张腾知道，团队内有擅长唱歌的，有擅长跳舞的，有情商很高的，还有个性十足冷漠的，偏偏少一个足够出圈的。
无论是话题度，还是靠颜值出圈，都没有。这样一来，他的团，也只能泯然众人，成为娱乐圈中顶流之山的一块石子了。
“你好……？”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张腾的思绪。
……
张腾好烦。
他真的好烦。
因此，脾气处于暴躁之中的张腾听见声音的第一秒，就是想骂人。
他下意识说道：“没钱，不扫码、不关注、不买茶叶、不加好……”
但下一秒，看清面前少女后，张腾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因为说得太急，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穿着普通，垂头丧气，脸颊涨红，像极了一只被扼住喉咙的公鸡。
苏墨墨好奇地看着对方，再度问道：“你好，请问哪里可以买房？”
张腾仍旧没有回答她。但是这一次，他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看着那张白皙精致、夺尽世间风华的脸，张腾几乎无法眨眼。他死死地看着少女，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想要找出一丝不完美，想要找出一丝整容的痕迹，可惜――都没有。
哪怕是娱乐圈里眼光最挑剔的经纪人，面对这张脸，都说不出一句差话。
张腾怀疑自己看见了天使。
哦，也可能是幻觉。可是他根本买不起东城区特产的幻觉蘑菇了啊。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格外缓慢。直到面前的女孩即将转身离开，张腾这才回神。
他猛地伸出手，拉住了少女，大脑拼命运转，嘴里结结巴巴道：“等、等等，买、买什么？你要买什么？我给你买！别、别走！”
少女顿了顿，果然停下脚步，再度抬头看着他，好脾气地重复道：“我说，请问在哪里买房？另外，您可以松开我的手么？”
她、她脾气好好。
张腾脑海里下意识地划过这个念头。
但下一秒，意识到少女说了什么后，张腾的脸一阵扭曲。
――房？房！这玩意儿，他现在可完全买不起啊！
张腾倒抽一口冷气，松开手，努力发挥自己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化身为脱口秀明星，劝说道：“房？小姑娘，现在房价太高了，不是个接盘的好时候啊！啊，当然，你钱足够多的话当我没说。只是这年头赚钱难呐……不过，明星赚钱还是比普通人容易的呀！”
“小姑娘，你这张脸简直就是老天爷在追着喂饭吃！我和你保证，如果你选择我当你的经纪人的话，我可以一年之内让你赚钱买座大别墅……不不不，是三座！一座住，一座收租，还有一座换着玩！我可以和你签对赌协议，保证你一年能买房，不能的话我赔你！而且如果你签我们公司，这一年你也不需要买房啊，包吃包住了解一下？”
男人实在很能说。
苏墨墨恍惚中生出一丝恍然大悟。
原来，她比小蓝他们能说，多亏了自己母亲那边的人族基因。
人族啊，实在太有语言天赋了。看来她还是不能自傲，还得多学学。
灵敏的大脑让苏墨墨抓住重点，她询问道：“明星是什么？经纪人是什么？现在房价多少，真的包吃包住吗？”
张腾自然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不管苏墨墨说什么，他点头就是了。要是错过今天，错过这么大一个宝贝，他绝对要后悔！
越打量少女那张脸，张腾眼中异彩更甚。
哪怕是在他巅峰时期，他都没法挑到这么个好苗子。――不，或者说，整个娱乐圈，都不会有比她更好的苗子了。
他被天上的巨型馅饼砸中了。
张腾要抓住。
终于，少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请问你可以帮我找人吗？”
张腾一怔：“找谁？你可以告诉我名字，然后我去找找。如果是刑事案件，你也可以报警。不过如果你去了娱乐圈，就会有更多的人看见你，你想找的人，应该更容易找。”
苏墨墨没打算告诉别人恩人的事，妈妈说了，要谨慎。
听见男人最后一句话后，她思考几秒，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试试能不能当明星，然后看能不能找到人。不过先说好，我啥都不会，如果当明星很难，那我只能保证会努力学习。”
“不会没关系，我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这孩子脾气真好，还说会努力学，张腾有些感动，很少看见这么纯粹、又不自傲的人了。明明她就可以靠脸躺赢。
这馅饼，真的甜啊。
少女这才放心，想起什么，道：“对了，我叫苏墨墨，您是，呃……”
“张腾、我叫张腾！”男人连忙自我介绍，哪怕已经取得巨大进步，但还差临门一脚，只要还没签协议，他就怕眼前的馅饼跑了。
只是当眼前的少女真的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后，关注点全在事业上的张腾还是怔了怔。
这声音，可真好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