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沈明时说了，是他先喜欢上的她。
黎初初脸又热了几分，手不自觉放下，就在他旁边的位置。而他的手修长冷白，就在毫厘间，她忽然察觉到太近，似乎稍微伸手就能碰到，心里不真实的感觉作祟，便刻意悄悄挪开些距离。
沈明时仿若有所察觉，抬眸看过来：“怎么了？”
黎初初还小着声音解释：“我们刚确定了彼此的感情，担心太亲近，会让你觉得不适应。”
“喜欢，怎么会不适应。”
沈明时说着，把手伸过来主动牵起她的，冷与热的温度传递，手指交错相扣，是颇为亲昵的姿势。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和她牵着的手，是否会被别人发现。
在这一瞬间，黎初初觉得不安感消失了。
在这个十指相扣的牵手前，她还会觉得没有真实感，就仿佛昨晚一切是场梦。
但今天看见他的笑，又被他主动牵住手，感受到干燥温热的掌心，就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滴，祝老婆们假日快乐卡~
◉ 第二十章
感情的不安消失。
另种担心隐隐涌上来。
如果被人瞧见她跟沈明时牵手, 偷拍照片传到网上，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也许沈明时不在意，他也根本不必惧怕外界那些纷扰, 可她会有负罪感。
现在她跟他一个组。
沈明时是导师，要是恋情曝光, 那么很多时候, 明明与比赛没什么关系，也会被人先入为主, 觉得比赛有内定。
说她也许还好一些。
如果他跟着被诋毁……
黎初初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心里闷闷地泄气, 很自责。
她稍微郁闷了片刻, 又习惯性去调整心态, 下决心更要拼尽十二分的努力和认真，有实力到别人不会说自己耽误沈明时的程度。
借口扔喝光的牛奶空盒子，黎初初起身，虽然心里贪恋跟他十指相扣的肌肤触感, 理智作用下，还是默默顺势将手从他掌心抽回。
走到墙角的垃圾桶。
黎初初正准备扔空奶盒，手机再度来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爸】的备注, 她忙单手扔掉空奶盒，另只手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黎进的电话开头，似乎永远都是乐呵呵的慈祥：“妮妮, 现在方不方便讲电话？”
“一会儿有个拍摄，等工作人员通知就得去忙。”黎初初如实说着, 其实她还挺想跟父亲多说几句：“三五分钟肯定是可以的。”
“那我赶紧说, 别耽误了你正事。”黎进很自觉, 加快了语速：“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到《惊鸿》的首期播出预告片了，看见了妮妮你。”
黎初初应着：“嗯，最后那个是我。”
比赛群里也已经有人分享了节目组的视频预告片，一分多钟，基本都是实力不俗的演技派选手，黎初初作为第一期的亮点，得以从年轻的演员中脱颖，被剪了进去。
黎进特意打来电话给她，语气里有欣慰和骄傲。
“哎哟，爸爸的小姑娘长大了，演技也越来越好，没想到你参加的是这个《惊鸿》，我和你董娟阿姨，还有馨馨都可喜欢看了，前年第一季的时候，我们还通宵看来着，没想到今年，我宝贝大女儿就参加进前三十了。”
黎初初是他的大女儿。
十多年前，黎进跟郑琴离婚后再娶的董娟，两个人都是二婚，身边没养着孩子，于是在婚后计划要了共同的孩子，黎湉湉，这便是黎进的小女儿，小名也是他取的，叫馨馨。
黎湉湉的这个小名，和大名合在一起，正好是甜心谐音。
跟妮妮随口喊出的感觉不同。
大概，黎进真的很宠第二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才会分别取甜心两个字做小女儿的大名和小名。
不过，从现在通话的语气听得出，黎进是真心实意觉得好。
黎初初笑了下：“遗传了爸爸，感情比较丰富，所以容易共情，当了演员。”
“嘿嘿，妮妮这是给爸爸脸上贴金呢。”隔着电话，听着声音，可以想象得到黎进脸上的憨笑，笑过之后关切道：“这季跟上季一样吗？上季是共八期，一场比赛是上下两期，算下来一共四场比赛。”
“嗯。”黎初初乖顺，回：“一样的。”
《惊鸿》的第一期比赛已经结束。
应该是三天后，在平台正式播出，按照惯例，第一期会分成上下两个视频，周末前更新完，中间会上线许多训练的花絮片段，以此来吊足观众好奇胃口。
平台播出第一期会比园区比赛稍慢几天。
30强之后，也就还有三场比赛，就会到最后的巅峰对决赛。
“能进30强已经是爸爸的骄傲了，妮妮，等比赛完回家来，咱们一家人团圆吃个饭……”
黎进话音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稚/嫩的女声蛮横打断。
“我不要她来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的家！！我不要！爸爸是我的，啊——”
那边小女孩的哭叫声由远及近，忽然就这么传过来，声音变得很大。
光听着那边的哭声，黎初初就猜到父亲打电话距离他的小甜心不远，被听到要她回去，小公主就不干了。
这么些年以来，她跟黎湉湉见面的次数不多，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黎进背着董娟和黎湉湉。
两人都是黎进的女儿，但母亲不同，年纪也不相仿。
本就不是亲姐妹。
黎初初对那位占有欲极强且不讲道理的小公主没好感，也没任何与亲近相关的荒唐幻想。
何况，比起她的家，那确实更像专属黎湉湉的家。
“我比赛完还要拍戏，应该会挺忙的。”黎初初在回绝。
电话那端的黎进安慰着小公主，边匆忙说：“那就等过年回来，总不能年三十还工作。”
“……”
黎初初静默，没有出声。
也许父亲是真的想见她，但他现在拥有新的家，连家庭成员也是全新的。
黎初初不愿变成烦恼，心底提醒自己已经成年，小时候没有他们的照顾，也长这么大了。
界线感。
这种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潜移默化成了习惯，横在她跟黎进还有郑琴之间。从那以后，她没了依赖的能力，任何时候任何状态，都要懂事不争不抢，自觉做个最亲近的局外人。
“喂？妮妮，在听吗？”
“过年也有通告安排了，爸，我要忙了，先挂了。”
就这样，黎初初结束不足两分钟的通话。
圈子里的演员，很少会忙到年三十。
只有大咖艺术家，被邀请上春晚，才会提前安排到年三十。
黎初初这么说，只是代表她内心的不想参与。
春节，是合家欢乐的时刻。
她不会去黎进那里，也不会去郑琴新家里，因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的家。
可能是经历过被当做外人的失望，所以黎初初格外清醒。她的家，早在他们十多年前离婚时就没了。
她转身，往影棚里面走。
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就绪，工作人员不再焦急地来来往往，而是有了固定位置，摄影师和造型师也迎过来，带黎初初和沈明时去小会议室简单沟通一下今天的拍摄主题。
前往的路上，她心思略冗沉，垂眸看着地面有些走神。
沈明时就在旁边的位置。
他发觉身边的黎初初越走越慢，定睛瞧她，心不在焉的低落模样，似乎刚才扔奶盒时接的那个电话，并不让她开心。
他眉心微微一蹙。
黎初初大概自己都没想到，她只是下意识的出神反应，高兴还是沉闷，全都被人沉默着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
沈明时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说话。
直到进了百叶窗的小型会议室，以工作为重的黎初初敛了神思，她已经习惯只要涉及工作，就能把自己敏/感细腻的小心思扔到脑后。小会议室里，配套的桌子不太大，八个座位，最多容纳一个小组的人。
负责拍摄的主摄影师是中国香港的一个新锐摄影师，说普通话的口音很重，偶尔掺杂粤语，需要内地的助理帮忙调整翻译。
交流结束，黎初初也明白了今天主要诠释的主题是什么。
珍珠饰品类，从珍珠挑选、图纸设计到手工制作，走的高端精品线，需要分别展现男女出尘不俗的气质，两人有合拍的照片，则要暧昧亲昵一些，通过珍珠饰品表达出来。
她起身，原本想着跟随大家走出小会议室，目光看到沈明时还坐在位置，他正盯着她，没说话，唇角有笑，却安安静静的。
他肤色干净偏冷白，唇边有笑的时候眉眼也会格外柔和，让人看见就不自觉也跟着心情愉快。
受到感染，黎初初莫名也露出笑意来。
工作人员们已经陆续都出去，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沈明时不慌不忙起来，不是出去，而是抬手，温温柔柔落在她的头发上，
“要开开心心才行。”
黎初初喜欢这种感觉，脸上热度蔓延的同时，跟着眨了眨眼。
原来，讲完电话的沉闷被他发现了。
也很神奇，像是只要看见他的笑。
坏心情就会烟消云散。
-
搭档拍两组广告图。
接下来的一上午，黎初初都在兢兢业业投入拍摄。
她虽是演员，对拍戏的镜头不惧怕，但平面广告这块，因为拍的少，便不是很有自信。
沈明时镜头感很强，造型姿势游刃有余，他不会只顾自己，会在黎初初已经有些发懵的时候，带领着她给出照顾，让她适应之后，状态颇好地面对不停闪光的镜头。
两组广告宣传照，一组精美珍珠首饰代言照，另一组是新品运动装系列代言照。
都是近两年来，颇受大众追捧的国内高端品牌。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两组广告拍摄地点就在彼此相邻的摄影棚。
不知不觉间，黎初初在认真投入的状态下，已经跟沈明时合作拍完了两组广告代言照。这天沈明时换了两套衣服，第一套，他穿件黑色衬衫西装，眼睛漆黑，弯着唇角神情是温柔的寡淡，满是干净禁欲的气质，胸针是精致的珍珠与钻。她则是纯白的鱼尾裙，银色细带高跟鞋，耳坠与项链全是珍珠饰品。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皮质的沙发，偶尔需要个亲密些的动作，她就会靠在他的肩膀，或者垂眸做出帮他整理胸针的模样。
轮到沈明时主动，黎初初就会忍不住深呼吸。他会亲手给她戴另边的耳坠，指腹干燥温热，碰到她略凉的耳朵，俯身凑近，凝神专注戴耳坠的模样，让她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第二套是运动装，需要展示活力，就没那么暧昧，黎初初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敛许多。
因为只是照片，不是宣传片或广告，拍摄时长从视频多角度的十几小时拍摄，短了许多。
◉ 第二十一章
拍摄结束, 临近中午十一点半。
黎初初换好衣服，习惯性看了眼手机，看到群里显示导演舒茂@所有人, 而且已经炸开了锅，显示99+的消息。
她直接点到最上方的消息记录。
那里是导演舒茂@所有人, 公布的最新消息。
舒茂：【下一场比赛在两周后, 主题是与武侠江湖相关的经典剧。】
舒茂：【由于第一场比赛淘汰11人，现在每位导师负责的选手数量相差有些大, 霓珂曼导师手下6名选手，冯成明导师手下7名选手, 沈明时导师手下8名选手, 蒋文倩导师手下9名选手。30强晋级16强淘汰赛后, 将重新打乱，导师与选手开启互选模式，选手有两次选心仪导师的机会，将分别作为第一志愿与第二志愿进行匹配, 当志愿中的两位导师同时选择接受该选手时，则该选手的第一志愿，优先于第二志愿。两个志愿都没归属导师的选手, 则进去待定区，由最后有缺额的导师们抽签分配。】
16强选手，分给各位导师。
平均下来，就是每位导师只负责4名选手。
舒茂：【我一会把马术与射箭和武术指导老师拉进群, 大家针对各自薄弱点，预先联系老师学习。】
舒茂：【今天下午四点, 全体成员到录制厅, 进行抽签分组, 分剧本。大家这次有两周时间准备30进16的比赛，希望在表演动作方面看到不错的成效。】
再后面那些消息，就是选手之间在群里对这个武侠江湖新主题的讨论。
黎初初没再细看，关了聊天群，再去点开乔南私聊发来消息，说在摄影棚门口等她一起吃午饭，半个多小时前的消息。她边从更衣室出来，边回了句：【好，马上出去。】
黎初初脚步略快，路过摄影拍照的地方，就见到沈明时恰好站刚站在窗前接起电话。他换回了早上的衣服，漆黑的短发，没再戴帽子，他本人似乎很钟情黑色的衣服，并不让人觉得单调，因为身材肩宽腿长，腰窄引得人想抱过去，整体的仪态非常好，穿什么都像是模特架子。
简短的几句后。
他似是在有意等她，边听着电话，边侧头看过来。
黎初初这时候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他唇角温柔地弯了弯，然后边结束电话边朝她走过来。
黎初初：“……”
她睫毛动了下，没来由地心跳有点快，伴随着不断滋生出的喜欢，荡漾开来。
想起门外还有乔南等着，踟蹰几秒，黎初初略小声且真诚地看着他：“乔南跟我是一个公司，平时不忙的时候，都是一起吃饭。然后没想到会和你在一起，就有点超出计划。乔南已经在门口等半个小时了，我不能丢下不管。”
“……”
沈明时眉间柔和，唇角有笑：“你怎么忽然解释这个？”
黎初初老实说：“乔南等我一起吃午饭。”
“挺好，跟朋友吃饭可以聊聊天，正好放松一下心情。”沈明时微垂下眼，大概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于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瞧着她正经可爱的模样，低笑：“我没那么小心眼，等我哪天真需要陪着吃饭了，再提前预定你，可不可以？”
黎初初的顾虑这才被打消，看着他，安心点头：“好，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