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里，应恬负责从竹架上摘奇异莓，小红和小绿罕见地没打仗，同时分出一只翅膀撑着盒子，另外一只翅膀用扑扇着跟着应恬飞。
装满一盒，两个小家伙还能合作把盒盖给盖上。
很快，一人两鸟就装满了三盒奇异莓，这些奇异莓应恬打算下午去农科院实验中心时顺便给周姨他们带上，让他们尝尝鲜。
比起吉市，南城这时候还相对温暖。
应恬打包好三盒奇异果，回卧室从柜子里挑了件纯米色的衬衫，衣领是很可爱的荷叶领，袖扣处还有两条打成蝴蝶结的同色绸带。
周姨之前在电话里说到的希望和应恬谈一谈鸟语合作的负责人，今天中午到的南城，双方约了下午两点在农科院的实验中心见面。
在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的同时，厨房里的微波炉适时地叮了一声。
应恬走去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刚刚热好的芝士牛肉披萨，又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牛奶。
放在从前，应恬肯定要去镇子上找家小店点上几样菜，心满意足地吃完再出发前往实验中心，但今天却吃得很简单。
应恬把红茶牛奶和芝士牛肉披萨一起放到托盘里，端到餐桌上，临吃它们前，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点开列表里的大灰狼头像，把图片发了过去。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阎放说南城晚间可能会下雨，让应恬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图片发完，应恬单手杵着下巴，点开聊天框下面的语音，假模假样地抱怨，“阎放，我吃午饭了，怎么办啊，我想你做的饭了。”
应恬看着语音也发送过去，翘起唇角。
办公室里。
阎放垂眸看过去，图上只有披萨和牛奶，完全算得上简陋的午餐，片刻，手指又把语音点开了一遍。
刹那间，黏黏软软的声音流淌在耳边，像是化开的棉花糖拉出细细长长的糖丝，很黏也很甜，本来很不爱吃甜食的阎放，第一次不想扯开。
阎放屈起指节，揉了揉太阳穴。
应恬到底知不知道她撒娇的时候有多招人？
她应该知道的。
阎放心想，所以她才发条语音过来。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下属走进来，“航班已经改成今晚十点那班了，老板，是南城那边有什么状况吗？”
上午收购结束，阎放回公司的路上突然让他把原本定在明早的航班临时改成今晚。
在下属看来，这个时间未免太紧凑，因为阎放晚上还有个其他公司的行程，结束那个行程，阎放几乎没什么休息的间歇就得赶往机场。
“没什么状况。”阎放侧眸，俯瞰落地窗下的城市街景，似是想到什么，轻笑了下，“怕有人饿坏了。”
下属：？？？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在阎放朋友圈看见的那个图片，所以这是赶着回去见恋人？
直到离开办公室，下属还处在恍惚中。
他居然还觉得大老板会孤独终老，原来大老板谈起恋爱这么粘人？
——
下午，应恬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抵达农科院的实验中心。
小红和小绿来过两次，对这里也算熟悉了，刚进大门就一起飞上了天，径直飞向农科院的大楼，守卫认识应恬也认识小红和小绿，还笑眯眯地和应恬打了招呼。
农科院派来接人的是周雅的助理小圆，“应老板！”
见到人，应恬摘下了口罩，“小圆，下午好。”
小圆脸色红润，笑得很是灿烂，“昨晚南城下雨了你有看见吗？”
“下得太晚了，迷迷糊糊听到了雨声。”应恬想起阎放提醒的那条信息，笑意明显了些，“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小圆疯狂点头，“我上午去山上看了那批小麦！”
小圆口中的小麦就是农科院根据应恬提供的小麦株苗再次研究而弄出来的新品种，目前种在果山上。
依照正常时间，它们得明年三四月才能成熟，但这批小麦的成熟时间被缩短了，大概元旦那段时间就能成熟。
这批小麦的产量和目前市面上常见的小麦差不多，但它们有个优点，越是阴雨天长得越好，几乎不惧怕赤霉病的发生。
因此，应恬一听小圆这么说，便明白了，“它们长得很好？”
“何止很好！简直特别特别好！”小圆伸手比划了一下，“感觉拔高了一截，生机勃勃的，别的小麦就怕被水泡坏了，这批小麦越泡水越水灵！”
小圆也是团队里的一员，自然也清楚小麦水灵的原因，它能生活在贫瘠山地里，靠的就是不同于其他小麦的储水能力。
其实，团队在室内培育这批小麦时，小圆就已经见证过了，但见证得再多也比不上真的大范围种植后亲眼见证来得惊喜。
“对了，这个给你们。”应恬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小圆，语气轻快，“刚种的奇异莓，请你们吃。”
小圆受宠若惊，“谢谢！天啊，我都想一直待在这里不想回去了！”
说话间，两个人也来到了实验中心空出的小院子，光是这一路就很少再看见其他人，小圆早把三盒奇异莓交给了同事，带着应恬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你不用紧张，待会儿你看见他们带来的东西就不紧张了。”
“？？？”应恬本来也不紧张，可听到小圆的话反而困惑，那些谈合作的人还带东西来了吗？而且是能让人不紧张的东西？
幽静清幽的小院里，树木笼下阴影，清脆的鸟鸣声时而响起，像是深秋下忽然划过的一丝春意，透着一股子轻盈的活力。
应恬跨过门槛，看着眼前的场景，慢慢地睁圆眼眸。
阳光晃下来，小院里竟然有十几只鸟雀，老鹰，麻雀，燕子，鸽子等，全是生活中常见的一些鸟雀。
一早就飞过来的小红和小绿，则是早早混入了鸟雀阵营里，还和体型最大的老鹰成了朋友，大咧咧地蹲在老鹰的身上，远远看去，像是绑上了两枚红绿色的毛线球。
原本，这些鸟雀都各自为政，彼此不干扰。
但在应恬出现的一刹那，它们同时停了下来，豆豆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应恬，湿漉漉的目光里全是欢喜。
它们从这个人类身上闻到了很好闻的气息！
这个人类一定是它们族群的小公主！！！
于是，当叶长安和周雅过来时，惊讶地看见带来的鸟雀们仿若求偶似的飞向门口穿着米色衬衫的女生，一个个紧跑慢赶，平日里喂饭都不见得它们这么积极。
应恬茫然地看着这些飞过来的鸟雀。
耳畔仿佛响起阎放前不久说的话：那它们执行任务时绝对不能碰见你。
前面二十来年，应恬虽然还没植物天赋，在广场上喂鸽子也很受欢迎，但那种受欢迎不会特别明显，现在随着体内天赋能量恢复得越来越多，也导致鸟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种让它们倍感亲切的气息。
应恬来前毫无防备会碰见这么多的鸟，也没怎么控制体内的天赋能量，这才有了眼下群鸟争宠的一幕，远比当日在鸽子广场还壮观。
至于上次在黄家别墅，那是计划着给鸟儿们治病，为了让它们能亲近，自然也不会提前控制体内的天赋能量。
“你们别挤着了。”应恬不得不调动能量到指尖，挨个鸟雀摸摸，声音轻软又温柔，“回去玩吧，乖啊。”
十几只鸟雀在老鹰的带领下，排排坐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应恬。
喜欢！
很喜欢！
叶长安也就是这次谈合作的负责人，怔楞几秒，走过来，停在应恬面前，伸出手，“叶长安，很高兴见到你。”
他和农科院的人很不一样，面容刚毅，气质干练，还有种仿若是破冰刀锋般的锋利果断，有些像应恬在巷子口见到的阎放。
“应恬。”应恬伸手和叶长安握了下，指了指院子里的鸟，“这是？”
叶长安笑了笑，“你可以当做一个测验？”
说完，他又是无奈地摊手，“但现在看着似乎用不上了。”
应恬眨了眨眼，眼底带着些好奇，“你们原本想测验什么？”
叶长安：“让你问一问它们的老家在哪。”
能问出老家，那么也证明应恬对于鸟类语言的独到了解，可刚刚亲眼看见这些鸟对应恬的亲近和争宠，叶长安很少出错的直觉告诉他，应恬真的能和这些小家伙们聊天。
“老家？”应恬突然来了兴致，清润的眼瞳亮起来，“我试试看！”
叶长安侧开身，全权交给应恬处理。
应恬招招手，原本坐在老鹰背上的小红和小绿飞过来，乖乖地窝在应恬的肩膀上，一左一右，牢牢占据着让其他鸟雀们很是羡慕的绝佳位置。
老鹰带着其他鸟雀们继续排排坐，应恬走到哪，它们眼睛就往哪里看。
应恬挨个摸摸，先是自己听它们的叫声，试着翻译出来，有些语言体系不太一样的就利用植物天赋当外挂。
叶长安的目光也停在应恬身上，随着应恬摸过的鸟雀越多，他发现应恬的脸色越古怪，不由挑挑眉梢。
见状，周雅也走过来，压低声问：“你是不是找了些外国鸟，恬恬那套体系不起作用了？”
“外国的倒是有。”叶长安回答道，“但只有一只。”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停在应恬身上，也没见应恬口吐鸟语，倒是带来的十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在叶长安耳朵里，这些鸟雀叽叽喳喳，在应恬耳朵里，这些鸟雀就在疯狂告白了。
有的说“i love you”，有的说“我中意你”还有的说“我老稀罕你了”，这几只还是应恬能听懂的，剩下的很多都是不太能听懂的方言，应恬用植物天赋都得在脑子里反应一下它们怎么告的白。
应恬看叶长安时脸色古怪，也不是为了这些告白，而是惊讶叶长安居然带过来这么多方言鸟。
叶长安见应恬摸完了最后一只黄鹂鸟，走上前，温声问：“怎么样？”
“湘城。”应恬指着黄鹂鸟，明确给出答案，继而指着旁边的小麻雀和老鹰，“粤城，吉市——”
应恬一边往前走指着鸟雀一边说出它们的老家，全程不紧不慢，语气笃定，瞧不出一点儿纠结或者不确定。
叶长安本来抱着手臂，神情自若地听着，可是在听到第三只时，他不由放下手臂，漆黑的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
一个也没出错。
应恬真的能和鸟雀交流？
叶长安忍不住打量起应恬。
职业相关，他对部门内情了解一二，心里猜测道，难道应恬觉醒的神兽血脉是凤凰这种鸟族之王？但部门里也有觉醒了重明鸟血脉的人，怎么就做不到和鸟雀自由交流呢？
那只有一个解释。
应恬觉醒的血脉纯度远远比其他人精纯。
应恬绝对想不到叶长安不仅脑补了还逻辑精密地说服了自己，一圈下来，就把十几只鸟雀的老家说得明明白白。
回过身，应恬看着叶长安和周雅，“怎么样？说得都对吗？”
“全部正确。”叶长安鼓了鼓掌，再次朝应恬伸出手，这次他表情郑重许多，“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应恬伸手握上去，眉眼弯弯，“合作顺利。”
关于叶长安到底任职什么部门，应恬并没有问过，两个人针对暗号确认了大体内容，继而就是严密的后续流程，他们甚至准备派人来这边充当农科院的人。
一整场谈下来，连太阳都落山了，夜色初初降临。
叶长安说到口渴，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目光掠过应恬时，心里再次高看几分。虽然他故意收敛了气势，但谈判起来还是会让刚入职的年轻人紧张，可应恬完全不会紧张，从容轻松，抽空还能拆一颗糖吃。
应恬见叶长安一直看过来，想了想，推过去一颗糖，“吃吗？很吃好哦，外面是巧克力里面是榛子仁夹心，甜甜的。”
“谢谢。”叶长安收下糖，“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个饭？”
应恬抿着嘴里的甜味，“吃饭的时候会谈工作吗？”
叶长安摇头，“不会，算是我个人请你吃饭。”
“那我们有空再约吧！”应恬眨眨眼，“我晚上还有件私事想办。”
叶长安极少碰见一个不讲场面功夫的人，须臾，他起身，“行，我还会在南城待上一个月，总有时间吃饭的。”
应恬点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好！”
——
京市。
晚上八点半，部门会议将将结束。
阎放将手里的文件扣在桌上，声音冷淡，“刚才提到的几处漏洞优化解决完发给我，明早开个视频会议。”
说完，他率先起身，大步走开会议室。
剩下的几个部门成员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你想问什么？”
“你觉得我想问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行叭，他们都想问一问老大和小祖宗的关系，但开会时对上老大那张冷脸他们又不太敢问。
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用起情头了？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背上人了？
部门下属见阎放出来，快步走过来，“老大，去机场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他和阎放公司的下属也算是同事关系，自然同步分享了阎放的下一步行程。
“嗯。”阎放抬眸，目光倏地一顿。
部门大堂里，有两个人坐在那喝着奶茶。
其中一个人部门其他人都认识，三水，负责部门公关和调查，而三水对面的人背对着他们，穿了一件奶油色大衣，侧背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包。
阎放眉宇间冷淡顿消，拦住打算叫司机的下属，“不用回去了。”
下属茫然，“什么？”
下一秒，他就看见阎放径直朝大堂休息区走过去，几乎是同时，由三水带进来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客人也回过了头。
那是一张很秾艳漂亮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