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问:“您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她的?”
余笙屏住了呼吸, 侧耳倾听。
林嘉誉说:“发现自己想和她见面, 见不到她会睡不着的时候。”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像是无风的海面,只有几朵浅浅的浪花。
可是余笙却被他的言语搅动,情绪如骇浪那般翻涌。
她觉得林嘉誉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是又不敢太自信,怕他万一说的是别人。
她多希望林嘉誉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又害怕是自己。
因为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出答复。
矛盾的思绪将她蚕食,微妙的甜蜜之中诞生苦楚。
记者问:“誉哥,你追到她之后会官宣吗?”
林嘉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转动起手上的戒指,记者觉得他像是在透过那枚戒指看着什么人。
须臾,他叹息着轻声说道:“想太远了,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我。”
这时候,林嘉誉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刚才余笙站立的地方。
可是余笙已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余笙几乎是从林嘉誉的家里逃出来的,她不敢继续待在那里,否则一定会被所有人看穿。
她抬手摸了一把脸颊,烫得像是生了病,可想而知自己的脸有多红。
“啊……真是的。”她责怪自己没出息,责怪自己在那个人面前难以控制住悸动。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再去聊什么商务合作,在对方直白的话语里,她炽热的心绪根本无处遁形。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他。
可是在场有那么多媒体人,万一风声不胫而走,传进她父亲的耳朵里……
余笙不敢再想了。
这恐怖的场面让她霎时冷静不少。余笙给熊怀发了一条短信,说她临时有事,改天再来。
之后她便朝着小区外走去,司机还在那边等候。
她刚刚走到小区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了她:“余笙!!!”
她陡然顿住步伐,怔在原地。
林嘉誉追上来,因为一路狂奔而气喘吁吁:“为、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我说的话惹你不开心了?”
她还是不敢看他,闷声咕哝道:“我和小熊说了,我临时有别的安排。”
“你在撒谎。”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伪装,她咬紧下唇,使劲攥住了手提包的包带,想让凌乱的呼吸节奏归于平稳。
她还在挣扎,狡辩着不愿承认:“我真的有事。”
林嘉誉朝她走近了两步,挡在她面前,似乎怕她再度逃开。
余笙仍然盯着地面,感觉到他的双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他深沉的嗓音离得很近很近:“你看着我……好吗?”
他的话有如一道咒语,余笙心里不想,身体却顺从地照做了。
男人的目光缱绻温柔,暖得像是午后的阳光。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让余笙想到了在北欧的小屋里用木炭烤水果,木头的香气和一丝丝水果的甜味混合在一起。
林嘉誉的嘴唇有细微颤抖:“我刚才说的话……不知道你听见了多少。我那些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她想躲,奈何对方拘束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大,令她动弹不得。
肩膀被捏得隐隐作痛,面前的男人喉结滚动,情绪不用再多做酝酿,出口便是滚烫。
“余笙,我喜欢你。”
她慌忙倒吸一口气,瞳孔在一瞬间缩紧。
男人的脸也通红,潮红向脖颈处延伸。他拘谨不安,小心翼翼地揣度着余笙的态度,
余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它像是一条激烈挣扎的鱼,快要从鱼缸里蹦出来了。
林嘉誉平生第一次表白,不知道如何应对女方缄默不言的情况。
他也很怕余笙张嘴就是“对不起”,直接把他各种美好的幻想轻易击碎。
绞尽脑汁思考了以后,他说:“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似乎怕她误会,他又一次强调着:“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你。”
飞奔而来的熊怀冒出来一声河东狮吼:“誉哥!你突然跑出来干什么?采访还没完呢!”
余笙找到了借口:“你……你先去忙。”趁他松懈之机,她成功挣脱他的桎梏。
只丢下这句话,余笙脚底抹油,从林嘉誉跟前溜走了。
熊怀嘟嘟囔囔地追来,有了半分王柒的架势。刚想说教几句,可是一看到老板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立马慌了:“咋了这是?”
林嘉誉宛如幽灵一般轻飘飘地说:“小熊,我和余笙表白了……”
熊怀一个哆嗦:“然、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望着余笙的背影,“她走了。”
-
这场报导和计划好的相差甚远,王柒大发雷霆。
他把采访前的沟通事项一一翻出来,拍到了对面主编的脸上:“你搞清楚!这是你们能乱问的吗!”
主编感到很无辜,话头也是林嘉誉自己挑起的,不能怪他们。
王柒指着他们骂道:“我看你们是故意给他设套!”
两边反复拉扯了几个来回,最终决定只保留一条回答,即,林嘉誉说那首歌是写给他喜欢他的人。
但是这则采访发出去以后,媒体并没有收获预期的热度。
林嘉誉的歌迷们心情平静。
[我们又不瞎,早看出来了好吧……]
[他最近就是一只求偶期的公孔雀,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希望他趁着热恋多写几首小甜歌]
[只想知道女方是不是老竹,有人知道说一声]
[是的,他们都已经同居很久了]
[我听说都偷偷领证了呢]
“同居……领证……”熊怀念叨着那些评论,“这又是哪来的离谱消息?”
“总会有离谱的假话,别管那些。”王柒很喜欢粉丝们的反应,觉得都是自己平常引导得好。
按照这个势头,不管林嘉誉和余笙到底能不能成,也不会闹出多大的负面新闻了。
王柒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林嘉誉趁早迷途知返,放弃余笙。
熊怀劝他死了这条心:“柒哥……那个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没那么容易说放弃。咱不能想想办法,帮他过了余小姐父母那关吗?”
王柒的鼻翼扇动,哼了两声:“你可真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管好他的工作就不错了,哪能管得了他的私生活。”
熊怀心说,之前是谁明里暗里阻止林嘉誉谈恋爱啊?
想到自家老板最近吃得也少,睡得也不好,熊怀都心疼了:“再这样下去……他指不定要生病的。”
浑浑噩噩的不止林嘉誉一个。
被他表白后,余笙也过了好几天颠三倒四的日子。
半夜她做梦,梦见自己接受了他的告白,二人终于得以彼此拥抱。
当她沉浸在对方温暖的怀抱时,一盆冰水迎头浇下,把他们全都淋得尽湿。余笙再抬头一看,发现提着桶的是余景之。
余景之身后还站着余筝,余筝指着她说:“爸,我实在是管不了她,您自己来。”
他话音一落,余景之亮出了□□,枪口指着林嘉誉:“余笙!你再不和他分手,我一枪崩了他!”
余笙被吓醒了。
凌晨四点,她坐在床上,浑身都是冷汗。
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她爸并不会杀人,这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这天早晨,一家人围桌而坐吃着早饭,表面上其乐融融。
中途,余景之忽然让余笙找时间去看看中医,补补气血。还说她成天萎靡不振,影响气运。
余笙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愤愤不平,暗暗说他才是自己的病因。
余筝放下筷子:“笙笙,我今天要出差。下午五点孙总的儿子过来,你去机场接待吧,然后陪人家吃个饭,晚上送他回酒店。”
“好,知道了。”
这位孙总是京城有名的人物,实力数一数二。年前余笙他们去北京,此人也到场了,和余筝聊得甚欢,口头答应要与星恒合作。
这次他派自己的儿子来,余笙估计他是要进一步商谈合作内容。
余笙问余景之:“爸,吃饭你也一起去呗!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没事。”
余景之私下里迅速和简桐交换了眼神,他摇摇头:“我不去,我和你妈晚上要出去见一个老朋友。”
“哦……”余笙也没多说什么。
她只是有点奇怪,老朋友能比孙总的儿子重要吗?这可是涉及到几个亿的大单子。
以余景之的作风,不太可能放心自己去接待这样的大客户。
下午,余笙去机场接待了这位贵公子。
孙总的儿子比她大了三岁,博士毕业,刚从国外回来。
“你好余小姐!我是孙乔山。你叫我乔山就行了。”
不像余笙认识的那些高知人士,孙乔山性格开朗健谈,是个喜欢运动的男生,皮肤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他也没有富家公子的傲慢,为人很随和,甚至还给余笙的司机送了小礼物。
余笙在想,和这种人谈生意,应该会挺顺利的吧。
可是一路上她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他们抵达了饭店,余笙走进包厢,发现包厢里的氛围经过精心雕琢,灯光昏黄暧昧,桌上还散着几瓣艳红的玫瑰花。
孙乔山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请她入座,好像并没有发觉这一切有何不妥。
直到这一刻余笙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人要让她自己过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接待客户……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相亲仪式。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喜欢你》
时间不早了, 王柒去休息室唤醒林嘉誉:“喂,都七点了,你要睡回家睡。”
林嘉誉躺在沙发上, 一顶鸭舌帽扣住了脸,遮蔽灯光。
他迷糊不清地昏然呓语,要求再睡一会儿。
王柒说自己还有事,先不管他了。让他开车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们下午来公司签合同,事关今年的大牌代言。
其中有一个是星恒的对家,虽然他们构成竞争关系, 但是星恒的名气并不能和对方相比。人家是智能电子设备的领军人物, 星恒只是刚刚进军该领域的新人。
这家公司想请林嘉誉代言智能家居设备的高端定制线,这个产品线专门服务于顶层客户。
他们出资1000万,请他拍摄一条二十秒的广告。代言费另外再算。
王柒觉得非常合适, 不停游说林嘉誉, 但他还是拒绝了。
他表示, 今年不想接星恒集团以外的电子产品代言。
深谙他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王柒也拿他没辙,最后只签了几个时尚品牌的代言。
签完合同,林嘉誉提出要去小憩一会儿。
王柒听熊怀说过, 他最近晚上都睡不好, 到了白天整个人都很困乏。
王柒也知道, 他变成这副德行都是因为女人。于是一边骂他没出息, 一边让他死到屋里去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 林嘉誉迷迷糊糊地醒了, 一看时间, 将近八点。
他从桌上摸走车钥匙, 打着哈欠离开了休息室。
等待电梯的时候, 高跟鞋轻触地面的脆响越来越近。终于,女人站在他身旁,主动跟他打招呼:“晚上好。”
林嘉誉扭头,看见江松儿对自己微笑。
她最近精神状态非常好,红气养人,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她说:“我今年和你接到了同一个品牌的代言。”
这话像是炫耀,又像是在等待夸奖,更像是在暗示自己慢慢追上了他的步伐。
林嘉誉态度冷淡:“恭喜。”
江松儿又说:“我也在景玉山庄买了房子,以前觉得很贵,买不起,现在发现也还好。”
她温柔地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款款一笑:“誉哥,我们住得这么近,以后我能去你家串门吗?”
“不太方便,别来。”
电梯到了,林嘉誉径直走入电梯间,江松儿哼着小曲跟进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刻意的疏远。
林嘉誉按了负一层,江松儿则按了一层。
电梯下行,江松儿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地问他:“为什么要为那种女人难过呢?她又配不上你,就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吗?”
男人眉头紧锁。
分明看出了他怒意上涌,江松儿依然自说自话:“你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吧?那天我不小心听见顾筠和她打电话,有所耳闻。”
她艳丽的红唇向上弯起:“想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林嘉誉闭上眼:“我没兴趣。”
江松儿故作怜悯状:“唉……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顾筠在劝她放弃你,连她最好的朋友都这么说呢。”
眼见他无动于衷,江松儿补充道:“顾筠说了,余笙的家人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因为你对余家而言没有什么作用。”
她又说:“你看……她靠你获得了名气,没有你,她什么都不是。然而她只是在利用,等到彻底失去价值再一脚踢开。”
林嘉誉锋锐的眼神扎在江松儿脸上:“你不了解她,最好把嘴闭上。”
“生气了么?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她要是真的喜欢你,还管家里人干嘛?你缺钱吗?一样可以养她呀。可是她仍然顾虑纠结,只能说明根本不是真心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