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真跟你爸有点像呢!”
“……”
“你看这额头,眼睛,鼻子,还有嘴,简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成渝说着来劲儿了:“我是越看这孩子越像咱家人,这就是缘分。”她开玩笑道:“等见到孩子妈妈,我一定要问问她是不是咱江家走丢的亲戚。”
她抱起孩子,问:“小遂,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头一抬,指着电视机里的妖妃:“妈妈!”
成渝转头看了眼电视,嫌弃道:“你怎么又在看这剧,都看十遍,台词我都会背了。”
江随之:“……随便放的。”
成渝继续逗小孩:“你这个小朋友,见到漂亮姐姐就喊妈妈。那是姐姐,落落姐姐,叫姐姐。”
“妈妈!要妈妈!糯糯妈妈——”
江随之嗤笑:“她要是你妈,我跪下来管你叫爸。”
*
半夜,江璀雪似乎听见隔壁有小孩的哭声,她推了推裴希:“是不是云遂在哭啊……”
裴希收紧手臂,捂住她的耳朵:“没有,睡你的。”
与此同时。
隔壁客厅人仰马翻,小屁孩看见电视上的云落落,突然闹着要找妈妈,死活不肯睡觉。
江随之顶着熊猫眼,差点没给他跪下。
“你睡不睡?一个字。”
“不——”
“……”
“要妈妈!找妈妈——哇呜呜呜……”小屁孩指着电视拼命蹬腿。
江随之气不打一处来:“别蹬老子了,你妈不在那!”
他一凶,孩子哭得更凶了:“不要粑粑!凶凶,要妈妈!”
江随之被吵得头疼,给江璀雪打电话,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他恼道:“赶紧过——”
“她睡了。”接电话的是裴希,“有事明天再说。”
江随之爆了句粗,找到小孩装尿不湿的购物袋,翻到主人留的卡片,凶神恶煞地拨通电话。
嘟声结束后,江随之忍无可忍,正要发火,突然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小宝宝,是不是搞不定啦?”
他脸色骤地一变,话被死死地卡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发紧。
“气到无语啦?”
云落落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哈哈,我们家云遂白天谁都能带,晚上就要找我,刚断奶的时候就这样。小孩子嘛,粘妈妈。辛苦你再帮我带两天,我已经联系到靠谱的保姆,后天下午就跟剧组请假去接他。”
“喂?”云落落奇怪道:“小宝宝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山里信号不好……”云落落自言自语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江随之犹如被雷劈过,黑起脸僵在原地。
*
天刚亮,江璀雪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裴希去开门了,她穿好衣服,探头出去,看清站在门口的江随之,被吓了一大跳:“哥你怎么了?是云遂吵得你没法睡吗?”
一夜之间,江随之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抬眼盯住她:“小宝,你跟我说实话,那孩子谁的。”
江璀雪:“……不能说。”
江随之看向裴希:“你说。”
裴希:“不能说。”
这两声“不能说”,答案其实就等同他想的那样。
江随之憋了一宿,终于忍不住眼眶那阵热,哑声问:“她在哪?”
裴希:“不能说。”
江随之望向江璀雪。
江璀雪不忍心看他这样,但也不能言而无信,垂下脑袋:“对不起哥哥,我真的不能说。”
江随之点点头:“我知道了。”云遂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嘴里喊着的“爸爸妈妈”,以及裴希跟江璀雪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得到答案,他转身离开。
对门客厅里,孩子坐在地毯上玩玩具,不哭不闹,见到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拍着小手:“粑粑抱!”
“嗯。”江随之应了声,红了眼抱起他,吻着孩子的小手:“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好不?”
小孩很开心:“找妈妈!找糯糯!”
江随之:“找妈妈,找落落。”
……
*
两个月后。
江璀雪正式加入《穗南人物周刊》成为一名记者。
下班后,她拒绝了男同事的邀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裴希靠在车边,看到江璀雪,冷淡的眉眼间春雪融化。
她的头发长了,柔软地垂在肩边,胸前挂着工作证,简单的衬衫配铅笔裙也能被她穿的很好看。
江璀雪挽起裴希的手,笑容娇美:“今天去哪吃饭呀?”
裴希:“先去办事。”
江璀雪脸一红:“……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裴希低笑一声:“正经事。”
江璀雪害羞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最后都不怎么正经。
不过裴希这次是真跟她办正事。
云落落的父亲见过裴希之后“良心发现”,把当年的录像拿出来了。
这是十几年前的监控文件,而且当时云落落报警后,云父以家里的监控坏掉为由拒绝配合警方调查。而现在,“坏掉”的监控又到了裴希手里。
“他居然有证据?有却不肯拿出来,让落落姐留下一辈子阴影,真是畜生不如!”江璀雪骂道。
“他藏了这么久,你是怎么找他要来的?”
“对付这种小蝼蚁,有的是方法。”
裴希不喜欢多管闲事,云落落的事与他无关,她是死是活,是江随之该管的事。但她是江随之儿子的母亲。江随之被找不痛快,江璀雪也会跟着不痛快,到最后,最不痛快的人是他。所以,这事他不得不插手。
解决一两只蝼蚁就能换她开心,很值。
云落落的亲生父亲姓高,初中毕业就到发廊当学徒,后来凭油嘴滑舌混进富婆圈当起了发型师,遇到云家大小姐,一跃成为云氏集团老板的上门女婿,从此平步青云。
他的两段婚姻都是交易,二婚妻子家在港澳势力不小。为制衡妻子家族,他一直保留着小舅子侵犯亲生女儿的把柄。
*
强占云落落的男人比她大两岁,当时还未成年。
对方律师抓住这点,开始在网上制造热点,声称他当初年少无知且对云落落是真爱,并患有严重的抑郁症疯狂卖惨。
离谱的是,这种人居然也有粉丝。
——这么帅,就从了吧。
——还是外资CEO,家族势力也很大,说实话,我觉得云落落这种钓豪门公子的营销咖配不上人家郑总。
——这种高富帅居然会缺女人?不会是价钱没谈拢,被仙人跳了吧?
——这男的很帅啊,是我就同意了,帅哥来强我吧。
更有无良媒体替姓郑的发声:【他出生言情书网,前途无量,根本不需要去强迫一个女人。他只是病了,他也不想强迫她,但他患有重度抑郁症,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请大家关爱抑郁症患者。】
江璀雪看得满头问号,愤怒地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她发表了一篇《请别再消费抑郁症》的文章。
大家好我是《穗南人物周刊》的记者江璀雪,关于抑郁症我想我比普通人了解得更深刻,因为我妈妈就曾是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
随着网络通讯的发达,“抑郁症”逐渐成为一些恶魔的“遮羞布”,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让抑郁症被“妖魔化”。
总有自媒体或创作者喜欢利用、消费抑郁症从而达到“洗白”真人或角色的目的,他们在完全不了解这种病的情况下肆意利用、博取大众的同情心遮掩犯罪、滥用药物、使用暴力等行为引人反感,从而导致真正的患者被漠视。
我曾陪伴妈妈到心理诊所接受长达三年的治疗,实际上,我所见的抑郁症患者,他们脸上都是带着笑容,是和善温柔、是善良的,他们在压抑的边缘挣扎,心理、肢体都备受折磨。他们害怕社交,羞于将内心的脆弱暴露到大众面前,不愿意把不良情绪传染给身边亲人……
或许我们看到的是快乐、阳光的他们,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听到他们去世的消息。
媒体人的嘴是一把刀,那把刀可用于除恶扬善,也可成为杀人利器……
这篇文稿一发出,很快被网友顶上热搜。
——之前那几条热搜看的我还以为是我的三观出了问题,长得帅就可以犯罪不用负法律责任了?
——给强.奸.犯洗白的都是SB!!建议阉割处理。
——笑死,抑郁症不是控制不住去攻击强.奸别人好吗谢谢,说你那是神经病我可能还会信个一秒,抑郁症患者不背你这锅。
——谢谢江记者为我们抑郁症发声,总有人妖魔化我们,背锅都背麻了。分不清自己得了什么病的麻烦借点钱去看看医生好吗?
……
江璀雪动“文”,裴希便动“武”。
江随之收到一份“飞镖传书”,那飞镖插在他房间门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取下飞镖,两指摊开。
是一张粗糙简略的城市地图,中间位置标记了小红圈。
纸上一行字:姓郑的在这。
这件事闹上热搜之后,困扰江随之两年的疑问终于解开。
他就说云落落怎么会突然消失,原来是这畜生使坏!
他拉开门,隔壁的门也正好打开。
裴希问:“去哪儿?”
江随之没有拆穿他的飞镖。
“打畜生,去不去?”
裴希:“走。”
*
夜幕降临的时候,裴希跟江随之并肩回来了。
两人一起去洗了手,坐下来喝了杯水,裴希活动了一下脖子,江随之捏了捏指骨,两人对视一眼,友好和谐极了。
江璀雪看了看裴希,又看了看江随之,这种和谐场面,上一次还是她被诬陷抄袭裴希跟她哥联手的时候。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裴希:“匡扶正义。”
江随之:“替天行道。”
江璀雪:“……”
“你们不会是去打人了吧?”
裴希:“没。”他扭头:“你来说。”
江随之:“打的畜生,不算。”
江璀雪明白了,点点头:“下手小心点,最好是验不出伤那种。”
裴希:“……”
江随之:“还是小宝想的周到,明天叫上我爸,他最知道往哪捅算轻伤。”
江璀雪:“还、还是算了吧。反正都会判刑,交给警察,别脏了手。”
说完,她拉着裴希回对面。
“我哥性格冲动,你怎么也跟着乱来。”
裴希:“不帮他出了这口恶气,他这辈子心里都不会畅快。”
江璀雪抱住他的腰:“裴希,谢谢。”
裴希搂过她,低头问:“谢我什么?”
“帮我哥,帮落落姐。如果没有你帮忙,那个姓郑的永远不会受到惩罚,那些是非不分的人会抨击落落姐,她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我哥也会痛苦一辈子。你是怕我跟着伤心难过,才会插手这件事对不对?裴希,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知道你很爱我,我也爱你。”
裴希扬眉,暗示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准备怎么报答我?”
江璀雪故意装傻:“你不是说过,你对我的爱不求回报吗?”
“……”
裴希默了默,捏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说:“我保证,这辈子对你忠贞不二。不求回报。”
江璀雪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裴希默契地弯腰,低下头去,江璀雪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问:“裴先生,请问你明天有空吗?”
裴希托着她的脑袋:“嗯?”
江璀雪:“陪我去民政局领个证?”
裴希:“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啦!!!!!番外休息几天,下周开始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