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糖糖手伸得直不直,做得好不好?”她醉眼迷蒙,抬起笔直的纤腿,丝绸般的裤管便从她白皙纤细的小腿滑了下去,露出不该露出的斑斑痕迹,看得宫婢们暗自心惊。
“你们都下去!”
凤剑青及时前来斥退,宫婢们如获大救,纷纷屈身行礼,陆续退离。
“呜...呜呜...师父你怎么走了呀...”
美人睁着时而灵动时而迷离的醉眸,发丝在两鬓零散飘摆,像真的在寻找师父影踪似的,双腿打着旋儿,让人看了恨不得立马过去扶着她,把她紧紧圈进怀里,揉入骨髓。
可当她踩在高低起伏的波涛上,柳絮一样飘摆,不慎掉进一个宽阔硬实、混有熟悉松木冷香的怀抱里时,她醉意立马被驱散了一般,惊弓之鸟似的立马挣扎起来,要挣脱开。
凤剑青看着她一脸的防备和僵硬,和刚才她在宫婢间的时候截然不同,顿时不喜到了极点。
第68章
凤剑青的烦闷和抑燥都暴露在了他半掀不掀的眉睫上, 初春半闭的轩窗透进丝丝被遮蒙了的白光,映在他冗长的眉睫和寡淡的唇色上,就像染了一层薄薄的冷霜。
“过来, 朕给你换。”
他像一个被大人刻意冷待从而生出别扭心的孩童。
“我不要你。”罗饴糖双手环抱紧自己的前面,水亮迷蒙的眼眸外一圈都裹上了粉嫩的红,像熟透了的果子, 惹人撷摘, 还打嗝儿。
“你和永平, 刚刚说了什么?”凤剑青问。
“你找人偷听了吗?”罗饴糖瞪着眼睛问。
“没有。”他蹙了蹙眉, “对你, 朕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凤剑青本意是要同她和好,想尽力向她表现出,他还是那个清正君子, 决不会对她做非君子所为的事。
但她却误会成是, 不必费心思对她做那样的事。
“那不就得了...”她打着酒嗝, 一面朝他退得远了些, “我做什么也...不关...”
突然, 她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呜哇一声吐在了自己身上。
凤剑青看得眉毛直竖。
刚刚宫人们给她更衣, 她就像个妖孽似的, 挨个调戏人家, 还不肯配合伸手让人换衣,现在, 她把自己吐得浑身都是,可一定得把衣裳换下来擦拭干净的了。
“你想自己脱还是朕来脱?”
对她, 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尝过甜头后欲罢不能, 又不得不竭力压抑自己的负疚感, 只能一边装着大义凛然,一边抑制不住对她产生想法。
“你是摄政王啊,你为什么要脱女人衣服?为什么要娶妻?啊?为什么要娶妻?”她不顾衣裳上的脏污,还用手去捂那些脏物。
“不脱是吗?”凤剑青忍受不了人长时间衣衫脏污了都不去更换,尤其忍受不了人喝醉了,酒鬼一样跳脱的样子,他从来只喜欢理智的,但他自己现在就已经开始不理智了。
他大步往前,二话不说抱起她,往旁边宫人备好了洗浴水的盥洗间走去。
走到漂浮着花瓣的浴桶前,他被胸前挂着的姑娘凶狠地抓着脸,只来得及脱下鞋子,就“噗通”一声带着她一同没入浴桶。
花瓣顺着浴水“哗啦啦”往桶沿外涌,罗饴糖被迫吃了一口暖水,呛得咳嗽不已,有种被溺到了的感觉,只得用双臂攀住他脖子,努力不往下掉。
二人都湿透了,罗饴糖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一边被他拿来拭干水的帕子擦脸擦嘴,像个闹腾的小姑娘似的。
凤剑青忍着脸庞和胸膛被她挠出的伤痕的疼痛,一边冷着脸蹲坐在桶中托着她的腰,细心地帮她擦拭秽物。
罗饴糖哭着哭着,好像看见帕子上绣了什么熟悉的图样,顿时停住,伸手去拽。
凤剑青见状阻止她,并收起帕子,不让她扯。
这下罗饴糖差不多完全酒醒了,她回想起之前好几次,他藏着掖着这条帕子,不让她看到。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说觉得这帕子眼熟。
明明,就是她家小静绣的水鸭子绣帕!他私藏她家小静的东西!
那会儿,她在王府里,小静最擅长就是绣这只水鸭子了,原本水鸭子的绣帕也没什么,主要是,以凤剑青为人,一张普通绣帕为何要如此闪躲不让人看见?
那就足以证明,他大概对绣帕,对绣此帕子的人心思不纯了。
罗饴糖内心有些崩溃,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小静她才几岁?他怎么可能对那么小的小尼姑起那种心思...
可当她想想他这段时间对她所做的荒唐事,回想他眼睛里深不可触底的晦暗,如今的他是她所接触的全然不同的他,是个会让她觉得有几分陌生感的他。
所以,真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倒真的无法把握。
“你变得太多了...”
她放弃了挣扎,突然变得冷静清淡起来。
凤剑青听见这句话,心脏敏感地一收缩,表面竭力保持平静,偾张突起的血管却暴露了一切。
她扭动,突然扬手“啪”一声响亮地打了他一巴。
他俊脸微微偏了一点,水面漾着他如墨的黑发,脸上是指甲的刮痕和刚刚热辣辣的手印,眼珠沉沉垂下。
“你快放开我!”
凤剑青抬头,猛地抓紧了她的双手,把她双手提起禁锢在头顶,前面的衣襟早已开了,随着她生气粗`重的呼吸荡在水面一张一合,镜花水月下的雪色影影绰绰。
他眸若寒霜。
“你以前教我那些仁义道德,都是假的!说不能与我履行婚约,还什么对先帝誓言,都是假的!正人君子是假的!赤胆忠心是假的!对我也是假的!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罗饴糖被一时的恼忿昏了头,出言有些不逊,没经斟酌过就骂了出来。
等她一股脑说出这些,心中才突然惊觉,发现世人好像大抵都如此,总是对平日行为不端的坏人要求极低,坏人某天突然不行恶了,就觉得他天大地好,而本来一个行举道德是模范的人,突然有一天做了坏事,就会变得比行恶的坏人还可耻,甚至对其生起了满腹怀疑。
尤其他还是,从一个道德模范,变成了弑君夺位的上位者。
明明,在他弑君前一刻,她还想着自己来杀掉昏君保住他来着,怎么,一旦他自己毁了原则开始弑杀,大家都开始像瘟疫一般,既厌恶又禁忌提起呢?
“啸风和齐安他们,也是同你一样的说法...”
凤剑青突然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死死地盯着她。
“朝中众臣也是,从前他们敬畏朕,如今,他们既畏惧,又嫌恶。”
他笑得像一朵吐出毒液的腐噬花,麻木而瑰丽。
罗饴糖僵住不敢动,尔后,他就大口咬向她脖子,又朝水面半现的柔雪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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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饴糖清醒过来,并且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时,旁边的男人已经帮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迹,还亲自帮她抹了一层香脂,细心帮她揉干长发后,浑身再也没有那股呕吐物的酸腐味,还淡淡地散发出一种香甜的膏脂味。
他帮她拢好衣襟,把腰带系好,遮盖了那些他刚刚新一轮印上去的痕迹,又拿来铜镜和银梳,帮她绾发。
镜子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冷清禁`欲得完全不像刚刚对她大肆啃咬的人。
她恹恹地垂下眸子,觉得自己是时候想办法走了。
“陛下,我想出宫。”
自打宫变她被关在宁寿宫后,她就只朝他要求过这个。
“不许。等朕大婚之后再说。”他依旧是这个说法。
罗饴糖内心又酸涩起来了,“不行,我现在就想出宫,去永平殿下的公主府,散散心就回了。”
“朕让她把公主府搬进来。”他轻淡地一说,继续帮她梳发。
男子熟稔地卷起一绺秀发,绾后固定在脑后,然后又抓一绺秀发开始编织,这样的动作,似乎很久以前就做过许多回,现在再做,也依旧不生手。
“不行,我就想出宫,陛下,你让我出宫吧...”
罗饴糖突然跨坐在他腿上,仰头主动去亲他下唇。
起先他没什么反应,等她不息心地再去亲他耳垂,小手灵活得像蛇一样游进他衣袖,他眸暗得像豹子,猛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然后一把将她提腰送了前来,低头噙住。
初春的日头早早暗了下去,木雕的斗拱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宫室外的宫人们排成一行,表情肃穆地守在外面,连一只筑巢的燕子都没给放过去。
在宁寿宫这种地方当差,前一辈的老宫人一代代地传下来,告诫每一个进来这种关押前朝妃嫔地方的人,什么话不该说,不该问,不该听,他们心里都有数,并且死如止水地在外头一直等下去,直到里头的主子传唤。
此时一帐红鸾帐之内,少女横陈着,身`下的素褥上赫然沾染一滩腥红,像那天被刺横在她身上的那些血一样红。
她鬓发汗湿黏在苍白的小脸上,怕得手臂颤抖,掩紧了脸不去看,任由凤剑青沉着眼眸蹲跪在她面前,细细地擦拭,用温好的帕子覆在她小腹上。
“嘶...疼...呜...”
她只要是待在他身边,从来都经不起半点疼痛,明明没他在时不是这样的。
凤剑青跨坐过来,坐在她身旁拢着她瘦弱的肩膀,双瞳里染满了欲`求`不满的戾意,被沉沉地压下,只能靠低头咬住她的红艳,来稍稍纾`解一些。
她却拿汗津津的小拳头打他,“你还咬!疼...疼死了...”
凤剑青黑沉的眸子微垂对着她,“朕对你做什么了吗?是你自己来月事了而已。”
罗饴糖顿住,眼泪停顿在半空。
她的确不敢再闹,未曾来过月事的她,头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境况,不料这种事还疼成这样。
“难不成,”凤剑青观她的表情不对,猜测道:“是初`潮?”
姑娘僵住没有说话。
“真的是初`潮?”
凤剑青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做下什么混账事,被他一凛声质问,罗饴糖毛发都竖了起来,尖锐道:“是又如何??谁指定十五岁就肯定来过的?”
凤剑青皱了皱眉:“女子一般十二三岁就要来月事,你竟迟迟不来,就...”
他这话听上去就像责怪她迟迟没来月事似的,在以前云烟楼,迟迟未曾来月事的姑娘会被视作贱等,就算长得多好看,客人一问起,还没有来,就会止了问夜的心,所以老鸨一直在给姑娘灌输这么一个观念,迟迟未来月事者,视为不详人。
罗饴糖当时虽然在□□工作,也在拼命遮掩自己迟迟未来这一秘密。
“所以你不想来了是吗?”她忍着自尊,恼羞又屈辱地问。
从小到大,师父是个不靠谱的,身边又没有旁的女性长辈,只接触过青楼里的姑娘和老鸨,从来没有人给她灌输正确的观念。
“你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来?”凤剑青强压着体内快抑压不住的欲`望,一面要自行平息被她燃起的火,一面还要耐下性子同她说话。
然后她就咬着唇,低头抱着双臂颤抖,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凤剑青气闷,对自己今天抑制不住自己前来找她的行为后悔不已。
她才刚刚来`潮,不好好保护自己,还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时,他也为自己丧失理智,差点对她做这种禽`兽不已的事很是悔疚。
“别不说话!别恨朕,别恼怒害怕朕!看着朕!”
凤剑青没由来心里腾升起一种患得患失的惧意,他有点暴躁地强行掰着她身体,捧着她脑袋,逼她抬头看他,同时,他又失控地低头去吻她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啃咬蹂`躏她肌肤。
“抬头看看朕!朕就答应你,让你出宫散心!”他在她耳边闷吼道。
第69章
罗饴糖出宫那天, 凤剑青派了一辆低调的小马车,从宁寿宫侧门载她出宫。
“娘娘,陛下说让您留在车上别下来, 等出了宫才下。”晓春在车外告诫道。
罗饴糖点点头,双手揪住了袖角。
可是来到重华门的时候,宫人下车去同侍卫打点, 罗饴糖独自留在车上, 突然, 一阵大风吹开了一点车窗, 外头墙根处一面开出花苞鲜活的月季花吸引了她注意, 她轻轻把车窗推开。
当她把车窗推门,外面刚好有几个宫人路过,那几个宫人认得宁寿宫的人, 再看这顶低调的马车, 和车内突然惊鸿一现的美人, 顿时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一闪而过的, 是她们眼中难以掩饰的异样神色, 又急急地低下头去,讳莫如深。
罗饴糖顿时没了赏花的兴致, 连忙把车窗关严, 等待车子重启。
一个靠色相俘虏先帝, 当上贵妃的女人,在刚册封贵妃的那夜就遭遇宫变, 被声名俱佳的摄政王造反弑君夺取,这样大的罪名, 即便是凤剑青登基之时, 就给先帝把通敌卖国的罪名罗列了, 那又如何?
世人拿来作为谈资,而津津乐道的,也只会是那个周旋在两个男人中的红颜祸水。
先前她每天被送出宁寿宫通往陛下寝宫的路都被肃清了,别的宫室司所的人不能经由,所以她压根没遇着这样的情形,而出宫必经的路,皇宫三十六宫十八司的人每天都得通往,肯定是不能封锁的。
罗饴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凤剑青不想她让出宫的原因。
到了宫外,永平公主府上就派人过来接人了。
罗饴糖同凤剑青说好了,来公主府住小半个月才回宫。
宁寿宫只有晓春一个能留在公主府伺候她,这是罗饴糖同凤剑青出宫前谈好的。
晓春一个咋咋呼呼的婢子,做事却很能干,力气大得惊人,她一个人就扛着三四个大件的行李,后边还有一些零星的,由公主府的人搬进来。
“你怎么还带一个人呢?这样你不就走不成了吗?”永平低声在罗饴糖耳边道。
“没办法,”罗饴糖笑看着远处扛行礼的晓春,小声道:“不让就不给出宫,晓春算是比较好唬弄的,对我也忠心,上回我也是拜托她帮忙才能把你叫来的。”
永平啧了一声,“都是他派的人,对谁才是最忠心那个还未可知。”
进了永平为她准备院子,只见跟在身后的晓春单手扛来几件箱笼,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罗饴糖纳罕的同时不禁发问道:“晓春,公主府里什么都有了,你还带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