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音书杳杳【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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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熏肉的小摊离开时,日已西落,并州城内的大小街道,也如京城永安一般上了灯。
  大宁宵禁算不得严,大些的城池,夜间也都有享乐去处,是以天虽黑了,街市上热闹却也不减多少。
  好在李忘舒戴了帷帽,又在孙家集换了寻常百姓穿的素衣,这般与展萧在路上走着,倒也很好地融进人群之中。
  “听那位纪大哥所说,舒家仿佛不那么好进。”
  两人已将马车还了行商,此刻正往离似锦巷不远的一处客栈走去。
  李忘舒听他开口,便回道:“好不好进,都与展校尉无关了,多谢展校尉帮我打听了消息,我那些银子,倒也不算白花。”
  “殿下有进舒家的法子吗?”展萧像没听见她的“逐客令”一般,倒是问得自然。
  李忘舒看了他一眼:“这与展校尉有什么关系吗?”
  “属下说过,既拿了殿下的金银,便要为殿下做事。从今日状况来看,叩开舒家的门仿佛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这舒家当年因些旧事离开永安,如今却这般风光,以殿下之资,当能觉出不对来。”
  李忘舒当然知道不对。
  她的母妃——蕙妃舒月——当年可是在宫里自戕的,且还被宁帝厌弃,这才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得半分宠爱。
  十余年前舒家从永安迁到并州,该是灰溜溜地离开,如今独占一条街,这等气派,可不是一个自戕的妃子的母家应该有的。
  这里头不知有哪些往事,只是眼下,她并没有兴趣去查。
  她要借舒家之力,不过是为了到锦州,只要能送她到锦州,舒家利用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她一概不多过问。
  “展校尉,”李忘舒停下脚步来,“你好像对我的事情,格外感兴趣。”
  展萧亦停下来看着她:“属下首先是一个大宁人,其次才是什么校尉。西岐人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如今殿下有胆量,做出常人不敢做之事,属下亦五体投地,倘若能襄助一二,也不枉当年从军所立誓言。”
  李忘舒从开始就没打算真信面前这个人,他说的话、做的事,她一概都是当作别有用心去看待。她利用对方,是为了甩开宁帝的人和西岐的人,顺利到并州与舒家接洽。
  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她听到展萧的话,却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动摇。
  前世远嫁西岐,可她也见过大宁儿郎为保江山血流漂橹。
  她自己做了祭旗亡魂,便不想重蹈覆辙,让更多人经历她所经历过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如今面前这个人,虽面色一向沉稳,可字字句句却满是热忱,难道果真是她重生一世,污了好人清白吗?
  “你这些话……”
  “并州府衙查案,闲者退散!”
  李忘舒才要开口,便忽然听得街上传来一阵马蹄疾行之声,有人厉声高呼,惊得周围百姓纷纷躲避。
  她尚且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被人扯着胳膊朝路旁拽去。
  只见大路中几匹马嘶鸣停下,一人手中举着两幅画像高声大喊:“山贼劫掠妇女,画像在此,若有发现上报者,赏金万两!”
  作者有话说:
  想多上几个好榜单,所以这周更得会慢一点,后面还会多更哒,感谢大家理解(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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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行走的金灿灿
  李忘舒低着头,躲在展萧身后,便是不去看,她也能猜到那什么“山贼”“妇女”,说的必定是她与展萧。
  果真是赏金万两,这宁帝对付西岐人屡屡退让,找起自己人来,倒是舍得下本钱。
  周围百姓多是普通人家出身,哪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听见“赏金万两”几个字,纷纷大着胆子探脑袋去看。
  李忘舒觉得不甚舒服,便想先行离开。她扯了扯展萧的衣裳,还没开口,却听对方道:“现在走了更引人注意,这衙门的人可还看着呢。”
  李忘舒默然叹了口气,只盼着万莫叫人发现才好。
  只是有时候怕什么往往来什么,她到底是公主,虽着了寻常衣裳,但身量苗条,气度矜贵,却是一时半刻难以掩住的。
  百姓们没见过什么天家贵胄,难以分辨,可那公门中人,多有与达官贵人见面的时候,不过两眼,便瞧见一众探着脑袋的百姓里,有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与众不同。
  李忘舒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只觉得周围空气忽然间凝滞住了,而挡着她的展萧,挪了挪步子,拦在了她的正前方。
  有马蹄声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你,是什么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官服的官家人居高临下看着展萧还有躲在他身后那个不同寻常的姑娘。
  展萧俯首行礼,瞧着倒有几分害怕模样:“小人贾轫,不知官爷这是怎么了……”
  那官爷上下打量一番,以剑柄指向他身后:“那又是谁?”
  “舍妹贾姒,因害了病,脸上起了疹子,恐污了官爷的眼睛。”展萧倒是随口便将一个理由编了出来。
  “疹子?”那骑在大马上的人微一挑眉,便有一股杀意凛然而上,“什么疹子难道看上一眼还能传染了不成?摘了帷帽,抬起头来!”
  李忘舒的手紧紧攥着,不自觉已沁出冷汗来。
  她知道展萧武艺高强,可这是在并州城中的路上,周围都是百姓,总不能像在树林里一般“大开杀戒”,倘若在这里被人发现了,那只怕她就再难离开了。
  况且展萧也不过是收了她的银子,钱财能买来一时得用,真到了生死关头,这般利益维系的关系,哪里能那么可信?
  “没听到吗?抬起头来!”
  那官差已隐有威胁之意,周围的百姓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退了开去,惊恐地看着这边。
  “官爷,舍妹云英未嫁,如今容貌受损,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对一个寻常女子,不好吧?”
  展萧开口,分明是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偏偏就让人觉得一股不太符合他身份的冷意已然荡了开去。
  那官爷愣了一下,压根不曾想一个看着没什么不对的普通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
  嗖!
  他话还没说出来,忽然一道破空声擦着他的肩迅捷而过。
  一支锋利的箭羽,直直定在了展萧与那官爷所骑之马中间的一道石缝里。
  那马嘶鸣一声,忽然扬起前蹄来,已然失控。
  不知是谁喊:“杀人啦!杀人啦!”
  登时这整条长街都乱了起来,那几个奉命找人的官差,因着他们领头的马惊了,如今群龙无首,竟是被“围困”在混乱的人群中。
  李忘舒尚且没看清是从哪来了一支冷箭,便已觉得双脚腾空,竟是被人拦腰抱起,转瞬间带离开她方才所站的位置,朝另一头的小巷中而去。
  “你……”李忘舒惊骇地看着展萧,帷帽受了扰动留下的缝隙里,他的脸色冷峻如冰,竟是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惊呼一般。
  待双脚落了地,李忘舒尚且不能完全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正要问,下一刻又有一个巨大的力道扯着她,往那黑灯瞎火的小巷子深处跑。
  “你做什么?”她想挣扎,可那力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大,让她只能觉得手腕如同断了一般,却是一点都挣脱不开。
  “事急从权,若是殿下被磕碰了,属下可承担不起。”
  “谁要你承担!”李忘舒脱口而出。
  她自然知道方才百姓们已然乱了,若是被撞倒,只怕命都要去半条,可……可就算再急,也不必将她拦腰抱起来,甩向另一侧吧……
  她心里越发生气,待又瞧见那巷子狭窄,连个灯笼都没有,更是气急:“你放开我,我说了到了这不必你管我,你要带我到哪去?”
  可展萧却压根不听她说了什么,只是牵着她一路往那巷子深处走,越走越黑,待要伸手不见五指。
  李忘舒挣脱不开,人已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力道被塞进了一条“巷道”之中,说是巷道,其实不过是两户人家相邻的院墙,中间堪堪能过一人,他俩挤进来,已是如同面对面贴着。
  “你……”
  “嘘。”展萧抬手撑在对面的墙上,将她圈在自己身前的一方小天地里。
  李忘舒微仰着头看着他,见他往那巷道外面看,便也跟着朝外看去,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继而便见到火光照了进来。
  那些人说着不同于大宁百姓的话,在跑进这条小巷中后便四散开去,很明显,是在找人。
  是西岐人!
  李忘舒瞳孔微缩。
  西岐人也追到了并州吗?那方才那支冷箭,难道是西岐人射出?
  她忽然心跳得极快,贴在石墙的后背传来阵阵冷意,让她忍不住轻抖了一下。
  前世远去西岐,她是了解那位新任的西岐王的。预定要娶的王妃逃了婚,就算人是大宁的公主,他也绝不会只把这事交给大宁。
  可李忘舒仍旧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追到并州。
  她和展萧是连夜离开孙家集的,连大宁朝廷的人都没有遇到,怎么会这么快被西岐人找到呢?
  她带着几分犹豫看向展萧,可随即又想到,是面前这人带着她逃出来的,他好像没有必要给西岐人通风报信,难不成就为了让自己的逃亡之路多些挑战吗?
  “唐突殿下了。”
  正思量间,她听见那人的声音,遂又看过去。
  此处太黑了些,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好像深邃的夜空。
  “还有办法逃出去吗?”
  “那些西岐人贪功冒进,惊动了并州府衙的人,应该一会就会离开了。”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展萧又道:“不是殿下自己抛出了诱饵,想让西岐人也上钩,将这水搅得再浑些吗,怎么这会怕了?”
  李忘舒抬手打在他胸前:“我哪怕了?”
  话出了口,她又忽然觉出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这等动作实为不妥,于是踮着脚愣是向后靠,到底离他远了点。
  展萧自然觉出她的动作,只是没说什么,不知是不是夜色渐浓,让他竟也大胆不少,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无声笑了笑。
  “走吧,他们应该离开了。”展萧开口,扶着李忘舒从那小小巷道里又“挤”了出来。
  一点月色洒下,小巷中铺了一层淡淡的银灰,李忘舒拍了拍裙子,跟上他的脚步。
  那帷帽方才逃跑时早不知掉在哪里,这会倒让她能将这座并州城看得更清楚些。
  “这里也算座大城了,四通八达,在这分开,你也好找个好去处。”
  展萧停了一下等她:“殿下是铁了心要赶我走。”
  “你知道跟着我,恐有性命之危。”
  展萧看着她,忽有一瞬凝滞住,他脑海里刹那间闪过这些年无数次刀口舔血的经历,却又极快地复归平静。
  性命,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东西。他这条命,能活着已是上苍仁德。
  “那明日到舒家看看吧,若是殿下成功与舒家说了话,那属下自然没有用处,到时再离开。”
  作者有话说:
  有个人说着自己没有用处,心里想的却是没人比我用处更大。
  是谁我不说~
 
 
第12章 碰壁
  并州城的夜,总要比孙家集那个地方要繁华些,除去专门的夜市上传来叫卖声阵阵,那些吃酒听曲的地,也是越到晚上,越要热闹些。
  此时玉和楼的一处雅室内,几位公子正把酒言欢,喝得热闹。
  坐在主位上的一人一身墨绿色长衫,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更是顾盼多情。
  他搂着一个姑娘,正要吃下一颗葡萄去,雅室的门却“砰”地被人推开了。
  “哎你是谁啊!”
  “怎么随便闯别人的屋子?”
  屋内那些公子哥登时不满起来,见踉跄进来的是个战战兢兢的小厮,更是抬脚就要踹过去。
  “慢着!”
  主位上那人眯了眯眼,一下坐了起来。
  “季公子,我来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一人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季飞章连忙摆手让那人一边呆着去,自己则起身,朝那摔倒在地的小厮走过去。
  “小的来上酒……”那小厮爬起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却是端起一个白玉酒盏来,里头不见一滴酒。
  季飞章眸光微变,登时直起身来:“都滚!”
  “季公子,这……”余下的公子哥面面相觑。
  “没听见吗?滚出去!”
  舞乐停了,人也走了,只留下屋子里一地狼藉,季飞章这才转过身,果然,开着的半扇窗的窗台上,出现了一个方才不见一点影子的人。
  “来得挺快啊。”季飞章走过去,与来人倒是极为熟稔。
  “是不是你干的?”展萧开口,却连前因后果都不说。
  季飞章愣了一下,当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于是摇头:“我就说瞒不过你。司里头那些老家伙真是不顶用了,想的都是什么破招,还好我瞧见了西岐人,否则还要与那些衙门的人周旋。”
  他说的便是今日闹事上那支冷箭。箭自然是他射的,只是西岐人刚好出现,便顺顺当当完成了一桩“嫁祸”,这会并州的知州只怕正和西岐人聊着呢。
  “福微公主可不是稚童,你若是再慢点,连我不能帮你瞒住。”展萧冷冷地道。
  他当时就看见了季飞章的身影,也是因此才不得不兵行险招,直接带着李忘舒离开。
  形势的快速变换打乱了李忘舒的思路,否则以她的敏锐,就算看不到季飞章,也一定能发现第一支箭根本不是出自当时才过了巷道口的西岐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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